在繁忙的紐約街頭,一個衣著革履的年輕中國人正向路邊熱狗攤遞了張十元美鈔,只見攤主,一個近六十歲的胖黑人婦女很熱情地和他打招呼:「J.J.今天一樣是可樂嗎?還是低熱量的健怡?」
中國人笑了笑:「大媽!妳還真不死心耶!老要測試我,要知道那不是真糖是代糖,傷肝、傷腎,反而……」
那婦女笑了笑:「對啦!對啦!啥都傷,不該喝,所以大媽咪才有個大屁股。」說完還順便在自己的屁股上賣力地拍了兩下。
年輕人搖搖頭,笑著接過可樂、熱狗和找零,轉身進地鐵去了。隨著那張十元美鈔的找開,開始了他忙碌但充滿希望、愉悅的一天,日復一日,每天總是藉著十元、可樂、熱狗和零錢揭開了忙碌的早晨。
為什麼他叫J.J.?因為他期待自己不只是強還要更強,雙重強,而強這字的英譯發音的第一個字母就是J,因此他就讓別人稱他為J.J. 或D.J.,D是指Double雙重的意思。如今他和其他五名同事共同調派到紐約協助處理美東分公司碰到的問題,迄今已經一個多月了。他每天都很開心很愉悅,總是充滿著高昂的興致,因為每天一早都有人打越洋電話甜蜜地叫他起床,每天下班都有人提醒他晚上記得用晚膳,每晚到家後都可以和自己所愛視訊閒聊;因此每天都是期待、每天都是甜蜜。今天他特別開心,因為昨天得知他這邊工作已經結束,不久就可以回去述職,終於可以回去抱抱她摟摟她,再也不用每晚抱著相片睡,再也不用每晚親銀幕了,他心想。
忽然這天,大媽咪一直等到收攤了都沒見到J.J.,大媽咪疑惑地看著街角那頭,可J.J.卻一直沒有出現,再也不會出現了。昨夜他臨時把飛機期票拿去劃位,天還沒亮就飛車直奔機場飛回國了,很倉促、很匆忙,他就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盡快地飛回去,回到她身邊。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感冒還是單純地連續多日缺乏睡眠,他恍恍惚惚地就這樣出現在小港機場,似乎上機後就睡著了,總想不起來飛機上的事。接著,他仍然恍惚地上了捷運,出了閘才感覺精神好點了,連忙出站沿著繁華的街道狂奔,她一刻也不能等待,他知道自己連夜飛回來就是為了要見她。雖然他似乎想不起來為了什麼原因讓自己這麼迫不急待地想見她,或許是疲勞、或許是長途飛行空氣不佳、或許再加點些許感冒、當然或許一定會有一個多月沒見面的原因吧,總之他想不太起來為什麼他這麼迫不急待,可以捨棄工作彙報、家人或者其他任何事,他只知道耳邊有個巨大又低鳴的聲音督促著他無論如何一定要盡快地見到她,一定要!
從車輛川流大馬路轉入行人繁忙的小街,沒幾公尺便快步走進那熟悉的大樓中。進了管理室一切都還是那麼地熟悉,連會客室桌椅的擺設都這麼地眼熟,似乎跟一個多月前離去時沒什麼不同。不對!除了那管理員,她居然是女的,年過四旬了,他記得大樓管理員一共三個,不都是男的嗎?不過想見到她的渴望讓他不容多想,連忙劈頭就說:「您好,我想找43號9樓魏憶琴小姐。」
只見她帶點困惑、帶點憐憫地看著他:「抱歉,您是找43號9樓的魏小姐嗎?」
他肯定地點了頭。這時他竟然覺得自己對這管理員好像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但什麼原因卻說不上來。
管理員搖搖頭說:「你跟我來吧!」說完走出櫃台,掏出磁卡刷過中庭門禁朝另一頭的電梯走去。
J.J.疑惑地看著她:「您走開沒人值班不要緊嗎?讓我直接上去不就好了,我很常來,不信你可以打分機跟魏小姐確認。」
她搖搖頭卻沒搭腔,背著J.J.對他招了招手便自顧自地走進電梯,J.J.只好快步跟上。到了九樓,J.J.驚呆了,一出電梯轉角便看見那原本熟悉的防暴塑鋼門被燻黑地躺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黃底紅字的封鎖線,屋內一片狼藉,燒焦的東西散落四地著。
「怎麼回事?!她人呢?」J.J.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我不清楚,我今天只是來代班,不過樓下交接簿上好像有寫到憶琴好像送到長庚醫院燒燙傷病房。」說完自顧自地搭電梯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