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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飛的魚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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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英雄，童年的「桃太郎」。《前一篇

後一篇》這天，就此告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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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於是，她就這樣想著想著....
作者: 想飛的魚	日期: 2007.04.29　　天氣: 　心情:

在我兒時的印象中，她就是個老人，長大後，她自然更老了，10年前的老與現在的老，臉上的紋路倒沒明顯的分別，一樣乾乾皺皺，一樣蒼老枯黃，只是這些年，背更駝了，行動更遲緩了，可老人精明的腦袋似乎不曾因為年老而退化，一樣精算，一樣幹練。

老人這會兒躺床上，呼吸有些困難，身上那股體味，間隔兩尺外你還可以嗅到，那是一股屍味，耗子爛在灶旁的味兒，翻肚的田雞漂浮在池塘上的味兒。老人伸手揮揮盤旋在雙腿邊的蒼蠅，因為糖尿病而腐爛的雙腿，飄散的那股味兒，那股屍臭味兒。
老人躺在床上，腦子是不斷的想著，想著病房裡充斥藥水的氣味兒，醫生是這樣說的，癌細胞擴散，安寧治療，那是活著等死的另一種說法。

想著兒子每星期台北苗栗來回的探望，台北，老人民國74那年跟著兒子定居，這一住，卓卓實實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後，老人忘不了老家的大厝，大厝前的湖，湖邊的樹，樹上的鳥，老人回到老家守著大厝，守著大厝的一景一物，只是，老家的床邊似乎少了個什麼。

少了個什麼。
是少了個什麼。
喔，是少了個躺在身邊五十多年的老伴。

老人的思緒由大厝拉到前幾年下世的老伴兒，在世時她總喚他：老死鬼，喚著幾十年，老伴兒真的也就成了死鬼，這糾糾纏纏一輩子的老死鬼，這會兒可在地下瞌著瓜子砌著茶等著她吧?

也好，有個伴兒也好。
也好，黃泉路上有個伴也好。

老人躺在床上，還是想著，她的身體無一處不是痛，痛到肝，痛到肺，痛到深處的魂魄都是痛的，她還是想著，身子是折磨，心裡卻是平靜的，她想到湖邊再往東幾百尺那座茶園，也想到了年輕時與老伴兒邊採茶邊吵嘴的收成那一年，沒幾個月，大兒出世了，然後是老二，老三，她足足生了八個，一個夭折，剩下七個，當初含著奶頭吸乳的七個，現在做爺爺做奶奶的七個。

老人還想著，半邊身子麻了，想著，翻個身，她想著，卻翻不了身。
眼皮就這麼閉著，還是想著，咳了一口血痰，時間也就快到了，她想著，等會兒見到老伴兒該是先罵罵個他幾句，死鬼先走的這些年，她孤孤單單的這些年。
可是，老人想著，死鬼她是思念的緊兒，要是給罵上個幾句，一氣之下丟她一個人上路可怎麼辦?死老鬼敢丟下她一個人活著，死之後肯定給敢丟她一個人死，活著孤單，死後她可不想再孤單。
不如就先念個他幾句，再板起臉警告他，黃泉路她可不熟，一個人走她可不幹，老死鬼一定會等她吧，活的時候一向忍讓她的老死鬼，一定會等她吧。

這黃泉路也不知道好不好走?
老人想著，用僅剩的氣力想著。
再不想，也就沒時間想。
再不趕緊想，也就沒時間可想。

怕是這路上不好走，總要有點錢來買路，要兒女別忘了多燒點紙錢，死後好用，得多燒點紙錢，也就不怕不夠用。
就要兒女多燒點紙錢。
她想著，要替老死鬼買套紙衣紙褲，鑲邊那種，福泰那種，富有那種，鬼門關她想風風光光的走，攜著老伴風風光光的走。

不過，老人想著，這喪禮可別辦的太花俏，子孫回來就好，記得回來送她一程就好，小兒不是喊著要買新車，別奢侈的辦死人禮，人回來就好，回來捻炷香就好，她想著，還想到棺木，這棺木要挑哪一種好?死後的大屋，得要上等杉木才好，是紅豆杉好?是檜木也好?

老人想著，卻也沒力氣再讓她想著。
老人拼命想著，只是怎麼樣都沒力可想了。

睡了。
該睡了。

老太婆，該走啦。死老鬼喊著。

她深深的吐出最後一口氣，緊緊閉起眼，拉著老伴兒凍得像冰的手，睡了。

老人下世了。
微笑的下世了。
拉著老伴兒的手，微微笑的下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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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過世了，在2007/04/26這天，癌症走的，算是安詳的走的。
我會想她，一直想她。
想她喊著我名字的時候，想她撥好蝦子餵我的時候。
媽媽變成孤兒了，外公過世後沒幾年，媽媽49歲這一年，外婆也走了。
我會孝順他，一直孝順她，
因為有一天我也會變成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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