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狀態:    住戶編號:1594026
 情冷心不熱 的日記本
快速選單
到我的日記本
看他的最新日記
加入我的收藏
瀏覽我的收藏
咖啡惹的禍(end)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耶!變白金了!@@
 切換閱讀模式  回應  給他日記貼紙   給他愛的鼓勵  檢舉
篇名: 咖啡惹的禍(全本)
作者: 情冷心不熱 日期: 2009.01.03  天氣:  心情:

     咖啡惹的禍

  一杯香醇的咖啡,引領出一段情緣,那是屬於一對平凡男女的故事,故事裡沒有許多的激情,只有都會男女之間的平凡故事,說不定,你就是故事裡的主角!

    第一章

  咖啡館裡,飄出濃郁的咖啡香味,正經過它門前的我,不禁停下了腳步:(喝杯咖啡應該擔誤不了多少時間吧!)
  看了看錶,決定走進咖啡館裡,讓自己感受滿室的咖啡香……
  我不是什麼公司的大老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業務人員,每天為自己的業績努力著,深怕業績量不足,而被公司開除了。
  咖啡館裡坐滿了客人,也許都是像我一樣被咖啡的香味所吸引進來的逐香客吧!
  找了許久,好不容易在離吧台最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張小桌子,等待著服務人員為我送來我一進門時就點好的招牌咖啡。
  從隨身的公事包裡,拿出產品的資料看著,服務人員剛好也在此時,為我送上咖啡!
  香醇濃郁的咖啡放在我面前的桌上,我深吸了一口氣,咖啡的香味充滿我的鼻腔,我的大腦瞬時停頓了,客戶、公司、業績,這時都變得不再重要,啜飲一口,咖啡特有的苦澀佔據了我所有的味蕾。
  (啊~~好棒的咖啡!吧台人員的手藝不錯,將咖啡的香味拿捏得恰到好處。)
  (剛進門的時候,沒注意到泡煮咖啡的人是男?是女?)我不禁猜測著。
  「笨蛋!」我暗罵了自己一聲,等會結帳的時候,再注意不就好了嗎?現下就好好享受我面前的香醇咖啡囉!

      ※      ※      ※      ※      ※

  結帳的時候,我特意瞄了下吧台,結果……一個虎背熊腰的男生站在吧台後面調弄著咖啡!
  (呵呵!我在期待什麼?期待調製咖啡的是個美麗的女子嗎?)
  悻悻然地結了帳,瞄了一下手錶……
  (哇咧!慘了,跟客人約好的時間只剩不到十分鐘了!)
  急急忙忙地往客戶的公司衝去,只是……客戶離咖啡館這裡,至少還有半小時的路程呀!這個客戶又最恨人遲到的,這下完了……
  (真的是咖啡惹的禍……)但是當我回想起那家店的咖啡時,我又想去喝咖啡了……

      □      □      □      □      □

  我看我遲早會被咖啡害死,因為才剛去公司打完卡,我就找了個理由溜出公司,又到這家咖啡屋來了。
  昨天因為跟客戶有約,所以,心境上少了一份悠閒,多了一分匆忙。
  今天沒什麼預約的行程,因此,心境上有著昨天缺少的悠閒,走進這家位於南京西路上的咖啡館,瀏覽咖啡館內的裝潢擺設,這才發覺,咖啡館是採歐風式的設計,明亮又不失浪漫,帶給進入咖啡館的每位客人悠閒的心境,可惜我昨天因為趕時間,完全沒注意到咖啡館老闆在裝潢上的獨特用心。
  點了跟昨天一樣的招牌咖啡,不過今次選擇坐在吧台前,順便看著咖啡師傅調配咖啡的過程。
  可是,今天站在吧台內的卻不是昨天我看到的那位男子,而是一位嬌滴滴的美女,看著她熟練的將咖啡豆放進手搖咖啡機,將咖啡豆研磨成咖啡粉,再利用壓縮空氣將咖啡粉上的皮吹掉,然後才將咖啡粉放進濾泡式咖啡壺烹煮。
  二十分鐘不到,一杯香醇的招牌咖啡就放在我的面前,輕啜一口,濃醇的咖啡香順喉而下,咖啡、奶精與糖的搭配,絕紗的滋味!嗯~~也許是我太沈迷於咖啡的香味了,我的喉嚨不由自主地發出呻吟,我身旁的其他客人,個個對我投以注目禮。
  唯獨她不為所動地繼續調製著她的咖啡,也許是因為她早已習慣於之前的客人喝下咖啡時的滿足呻吟了吧!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她的嘴角微微地上揚著,好似在為又有另一個著迷於她親手調製咖啡的客人而感到愉悅,也說不定!
  我面前的咖啡沒多久就見底了,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杯咖啡,卻讓我有著幸福的感受,尤其是在看到她為了一杯咖啡所投注的心力,我更滿足於咖啡所為我帶來的小小幸福。
  她依舊重覆著她的手上的工作,挑豆、磨豆、去皮、烹煮,為每個進來咖啡館的客人,專心調製著他們所點選的咖啡……
  她是那麼不厭其煩的為客人調製著咖啡,我想想自己也還真是不應該,公司其他的同事仍在努力地跑著業務,而我卻忙裡偷閒地坐在吧台前喝著香醇的咖啡,欣賞她調製咖啡的用心及認真。
  我結了帳走出咖啡館,今天已經混夠了,也是該為下個月的薪水繼續努力的時候了!

      □      □      □      □      □

  這家咖啡館成了我每天進公司打完卡之後,必定會來報到的地方,比我每天跑業務都還勤快,好像每天上班不喝上一杯這咖啡館的咖啡,那天就會沒精神!
  也由於我天天到咖啡館報到,漸漸地也跟咖啡館的員工混熟了,這也才知道,每天在吧台後,為每個客人調製著咖啡的她,是這家咖啡館的老闆。
  我第一天聽到時,我嚇了一跳,我原本以為她是這家咖啡館,特別聘請來烹煮咖啡的師傅,沒想到她竟是咖啡館的老闆……而後又想到我第二次來咖啡館時,在她面前因喝咖啡所發出的呻吟,我足足有好一段時間,不敢再坐在吧台上……
  但還是喜歡看她在吧台後,嫻熟的挑豆、磨豆、去皮與烹煮的過程,所以還是坐回了吧台前,就算是會被取笑,我也認了!不過,她並未取笑我,讓我感覺到相當地窩心!
  慢慢的,我也不光只是看著她烹煮咖啡,我開始會找話題跟她交談。
  「謝謝妳,沒有取笑我喝妳煮的咖啡時,還會呻吟!」
  「那沒什麼!你並不是第一個會因為喝了我煮的咖啡,發出滿足的呻吟的客人!其實,我也有點享受客人喝了咖啡後的呻吟!^^」
  「為什麼呢?」
  「因為那對我煮的咖啡最好的讚美啊!若是咖啡不好喝的話,客人喝了根本不會有反應,但若是咖啡能讓客人的味蕾得到最大的滿足,那我煮咖啡的用心相對的也得到了客人的認同!^^」
  「原來如此!」
  不過看著她那麼用心地為每位客人調煮著咖啡,我在喝咖啡時,也更能感受到每一口咖啡裡所包含的心意。
  由於我常到這咖啡館來,因此我常到我在這附近的客戶那裡去,幸運地彌補了那次遲到的失誤,也拿回了客戶的訂單,我想,這也能算是咖啡對我的補償吧!^^

      □      □      □      □      □

  漸漸的,我也跟老闆混熟了,常常在店裡一坐就是一個上午,有時還會坐到忘記今夕是何夕,同事也常會好奇的問我每天一早人就消失了,是去哪裡了?我總是笑笑地說去喝咖啡罷了。
  不過,人總是好奇的,我同事一直逼我帶他來喝咖啡,讓他也享受一下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悠閒,拗不過他,我只好帶他到這間咖啡館來喝咖啡,只是……害我沒敢去坐吧台,也沒注意到吧台裡的人是不是老闆,就選了張兩人桌坐了下來。
  「這家咖啡館很有歐式風格,看得出來這家店的老闆在裝潢上的用心,就是不知道咖啡是不是像他在裝潢上的用心了。」同事一進來就四下打量著,這麼跟我說著。
  「等會你喝了不就知道了?廢話一堆。」我沒好氣地說,適巧服務生也為我們送來了menu,我連看也沒看就直接點了:「招牌咖啡!」
  「那這位呢?」
  「嗯~~一樣!」同事瞄了瞄menu,也點了招牌咖啡。
  「好的!馬上來!」服務生收走menu。
  「嘿嘿~~與其自己點,不如點跟你一樣的,反正你熟門熟路的,你會點來喝的一定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靠!那要是我點毒藥來喝的話,你也跟著點呀?」我調侃地說。
  「那是當然!只要你毫不考慮地拿起來喝下去,我也一定喝!」同事笑嘻嘻地說。
  啃!被反將了一軍!
  「兩位的招牌咖啡!」服務生在我們閒聊的時候,幫我們送上了咖啡。
  「嗯~~香!」他拿起杯子來先聞了一會,然後才喝了一口:「嗯~~好喝~~」
  「廢話!」我也拿起咖啡啜了一口:(嗯?今天的咖啡?)
  「你坐一下!」我放下杯子之後,起身往吧台走去。
  今天在吧台裡煮咖啡並不是她?怪了!她不是每天都會親自烹煮的嗎?
  「今天老闆怎麼沒來?」我開口詢問吧台裡正調煮著咖啡的女孩。
  「老闆今天有事,所以沒辦法來,您有什麼事要找老闆嗎?」
  「沒有!」我笑了笑,走回位子坐了下來。
  「怎麼?心事重重的?」同事看出我的不對勁。
  「喝你的咖啡吧!你包打聽呀?」
  「好心被雷親……」同事納納地喝著咖啡:「嗯~~有空可以多來!這裡的咖啡真的不錯!」
  直到結帳,我面前的那杯咖啡,還是只喝了一口……

      ※      ※      ※      ※      ※

  之後幾天,老闆都沒到店裡,而我面前的咖啡都只喝了一口就沒再動過了,反倒是我那個同事,連著三天都找我來喝咖啡。
  我從沒想過,我喝咖啡竟會挑剔到這個程度,相同的咖啡豆、相同的烹煮過程、香醇依舊,只是因為煮的人不同,咖啡竟會變得難以入口……
  我同時也好奇著,老闆又是為什麼連著幾天沒到店裡來,這個問題在我的心裡不停地打轉……

      □      □      □      □      □

  第四天,老闆終於出現了,而她的咖啡依然是那麼好喝,只是今天的咖啡怎麼比四天前的咖啡多了一股苦澀的味道,也許是我的錯覺吧……
  但我也不好意思問她那幾天去了哪裡,畢竟,那好像不是我該問的……
  我依然天天到咖啡館報到,喝著她精心調製的咖啡,而我的心裡也一直存在著一個疑問,她哪幾天去做了什麼?
  「我能問妳一個問題嗎?」幾天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地問她。
  「嗯!什麼問題?」她手邊的動作未曾停下,繼續調製著咖啡。
  「我一直很好奇妳沒來的那幾天去了哪裡?」我小心翼翼地問著。
  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但很快地又繼續忙著。
  「若妳不想說也沒關係,畢竟那不是我該問的,我只是好奇而已。」
  「哦!那也沒什麼,我只是跟我男朋友吵了一架!」她淡淡地說。
  「是哦!難怪……」
  「難怪什麼?」她問道。
  「這幾天喝咖啡時,總覺得咖啡裡多了一絲苦澀的滋味……」
  「有嗎?」
  「嗯!總有這種感覺,也許只是我的錯覺。」我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咖啡給我。」她突如其來的跟我要我點的咖啡。
  「啥?哦!好!」我將咖啡遞給她,她連想都沒想就轉身把咖啡倒進水槽裡,並把杯子洗乾淨放在一邊的杯架上。
  「我重煮一杯給你。」她擦著手,又重新挑豆、磨豆、去皮與烹煮地調製了一杯咖啡放在我的面前。
  「你喝看看,看還有沒有那絲苦澀。」她一邊洗著咖啡壼,一邊說。
  我端起咖啡啜飲了一口,細細品味著咖啡的香味及是否還有那絲額外的苦澀……
  「沒了。」
  「嗯!」她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慢慢地喝著她重新煮的咖啡,感受著那不同的滋味,只是……熱咖啡竟讓我感覺到有點冷淡,但我不敢再跟她說,深怕她又再把咖啡拿去倒掉……

      □      □      □      □      □

  「你……晚上有空嗎?」當我正準備站起來要去結帳時,她淡淡的問我。
  「啊?有呀!」
  「嗯!晚上六點來這陪我吃個飯,如何?」
  「嗯!好!」我拿起帳單去櫃台結帳,一出店門立刻衝回公司去跟原本約在下午四點之後的客戶連絡,將所有的約全部延到明天去……
  我想,或許咖啡不見得只會為我惹禍而已……

      ※      ※      ※      ※      ※

  下午五點五十五,我推開咖啡館的大門,她仍在吧台後忙著。
  我坐在吧台前。
  「等我一下,你想想要去哪裡吃。」她看了看我,她繼續忙著。
  「我以為是在這吃。」
  「我不想在這談,你另外想個地方吧!」
  我想了一會。
  「想不出來,妳乾脆說妳想吃什麼好了,這樣我才有方向……」
  「我就是也不知道要吃什麼,才要你想。」
  「呃……牛肉麵,可以嗎?」
  「嗯,你先到外面等我,我一會就來。」
  「好。」我走出咖啡館,在外面等著。
  不一會,她就出來了。
  「走吧!去哪吃?」
  「牛肉麵街。如何?」
  「嗯!」
  我正要到路邊招輛計程車,她納悶的看著我。
  「你沒開車?」
  「我騎車!」
  「那我們騎你的車去就好。」
  「可是我的車不能見人。」
  「沒關係!」
  「好吧!若妳真的不嫌棄的話。」
  我從路旁牽出我的機車,豪邁125,沒有塑膠外殼,裡面的金屬骨架全露了出來,唯一還能看的就只有我前兩天剛換過的椅墊。
  「你確定你的車能騎?」她不禁看傻了眼。
  「當然可以呀!它可是我的愛駒,只不過外表實在是……所以我才會說它不能見人。」
  「那……走吧。」即然是她自己提議的,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坐上我的爛車……
  十分鐘後,我們就到了。
  「果然能騎,還滿會跑的。」
  「謝謝哦!走吧!吃麵去。看看妳想吃那一家。」
  「嗯~」她四處看了看:「那就這家吧。」
  她指了指刀削牛肉麵。
  「好啊。」
  「老闆!兩碗牛肉麵!」
  “好!馬上來。”我跟她找了個位置坐下。
  「怎麼會找我陪妳吃飯?」
  「因為只有你喝出我的咖啡多了一絲苦澀。」
  「呃……是哦!」
  「嗯。」
  「那妳願意告訴我是為了什麼原因嗎?」
  「你問太多了哦!不過,告訴你也無妨,等我們吃完麵再說吧。」她笑笑的說。
  「哦!好!」
  麵也正好在這時送了上來,我們靜靜地吃著麵,兩個人都不再交談……

      □      □      □      □      □

  「我想去海邊,陪我去好嗎?」吃完了麵,我還沒開口,她這麼跟我說:「可是你的車能跑那麼遠嗎?」
  「可以吧……我也沒試過,不過我想它會很樂意為美女陣亡的。」我聳聳肩:「頂多讓它早登極樂世界。」
  「可是那樣的話,你要怎麼上班?」她擔心地問。
  「買一輛新的囉!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喃喃地唸著。
  「怎麼了嗎?」我問道。
  「沒什麼,那我們走吧!」
  「老闆多少錢?」
  “老闆不值錢,兩碗麵一共160元。”
  我跟她愣了一秒,同時笑了出來。
  「老闆,這是麵錢,您好幽默。」我邊笑邊付了麵錢。
  “呵呵!有空再來哦。”
  「嗯!^^」
  我跟她騎上了我那輛機車,一路從台北市殺到淡水漁人碼頭,幸好我那輛機車還滿爭氣的,沒有在半路上陣亡。
  「看不出它還滿行的嘛!還能從台北跑到這來。」
  「是呀!我也沒想到它那麼有力,還能讓我們這樣操!^^」
  「走吧!我們去走走。」
  「OK!」
  我陪她慢慢地走著,我們在拱橋中間停了下來。
  「這裡好漂亮。」她讚賞地說。
  「是呀!這裡的夜晚跟白天完全不同,橋上的這些燈光,只有晚上才會打開,但是白天時,在前面那裡的堤防,則能看得到外面的海洋景觀,只是,我比較喜歡晚上這裡的氣氛。」
  「哦!你都帶你的女朋友來這裡厚!」
  「我都是自己一個人來這裡,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到這來看海;而且,我沒有女朋友。」
  「怎麼不找一個呢?」
  「找不到呀!我上班跑客戶都沒時間了,那有時間陪女朋友呢?」
  「但你今天不就有時間陪我去吃飯跟陪我到這來?」
  「呃……這個……那個……」我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總不能告訴她,我為了陪她吃飯,我取消了跟幾個客戶的約會吧……-_-)
  「別這啊那的了,認識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禕武,請多指教!」我微笑著伸出手。
  「柳依凌,也請你多指教囉!」她愣了一下,也微笑著伸出手跟我握了一下。
  「指教不敢當,只要妳煮的咖啡裡,不要再有額外的苦澀就好了。」
  「別提那件事了,好嗎?」她的臉色一下子暗了下來,抽回了她的手。
  「那就不提囉!」我聳聳肩,不在乎地說。
  「難道你不好奇嗎?」她幽幽地說。
  「好奇心人皆有之,何況是我,只是我再好奇也沒用,妳不想說,我再怎麼逼妳,妳也是不會說的。」
  她轉過頭去往前走著,我跟了上去。

      □      □      □      □      □

  她邊走邊說著:「他是我在剛開店時認識的,他給了我不少的意見與協助,那時我煮咖啡的技術並不如現在好,他自願成為我的實驗品,一杯一杯的品嚐,給我味道的意見,我再依他的意見改進我的技術,現在的招牌咖啡就是在他的建議之下改進出來的。」
  她停了一會又說:「我沉溺在他的柔情裡,慢慢地就接受了他的追求,在剛開始的半年時光,我們過得非常的甜蜜,他每次到店裡來,總能從我煮的咖啡裡喝出我的心情。」
  「三個月前,他出了車禍,一直昏迷不醒地住在加護病房裡;上個月,他的病情突然惡化,醫生急救無效;我因為店裡忙,而他的家人也故意隱瞞我,他的病情。直到前幾天,我才知道他走了。」
  我們在堤防旁的椅子,面對著海的方向坐了下來。
  「我沒到店裡的那幾天,就是去他的墳前上香,我以為我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卻被你從我煮的咖啡裡喝了出來,也許是他找你來陪我聊聊的吧……」她苦澀的笑了一下。
  我靜靜地聽著,發覺她的肩膀在抖動著,我轉頭看著她,她的臉側向我看不見的那一邊,但仍能聽到她極力壓抑的抽泣聲,我想擁她入懷,但又覺得不妥,於是從口袋裡拿出面紙遞給她。
  「謝…謝謝……」她接了過去,但卻哭得更厲害了。
  正當我手足無措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時,她突然轉過身來撲進我的懷裡哭著。
  這會我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只好讓手垂在身體的兩側……只能任她在我的懷裡哭著。
  我胸前的襯衫漸漸地被她的淚水浸濕了,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      ※      ※      ※      ※

  幸好,我的機車還很爭氣地把我跟她再送回台北市,我原本要送她回她的住處,她執意只讓我送她到咖啡館,我只好將她送到咖啡館去。
  等我回到家,已是半夜一點了。

      □      □      □      □      □

  隔天,我一如往常到咖啡館報到,只是我才坐下來,她就端了杯招牌咖啡放在我的面前。
  「昨天晚上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她小聲的說著。
  「沒那回事!那表示妳把我當朋友看待,才會跟我說的。」我在心底補上了一句:(不過,我不希望我們就只是朋友而已。)
  她但笑不語,我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能默默地喝著她端給我的咖啡,咖啡裡……竟有著些許不同於糖的甜味。
  有人說,喝咖啡時要先喝一口沒加糖沒加奶精的黑咖啡,享受咖啡它原本且單純的苦澀風味;然後加糖,再喝一口,享受苦澀裡調合了糖的風味;最後才加入奶精,享受它三者合一的美妙風味;這樣一杯咖啡就能享受到三種不同的風味。
  不過,我不敢喝黑咖啡,所以我無緣享受到單純的苦澀及只加入糖的咖啡。
  我回到公司後,忙著連絡我昨天下午為了陪依凌而延期的客戶,就忘了深究咖啡裡那絲不同於糖的甜味。

      ※      ※      ※      ※      ※

  過了幾天,正好客戶要跟我在外面談公事,而依凌的咖啡館正好在附近,因此,我就帶客戶到依凌的咖啡館去談公事。
  「禕武,這間咖啡館不錯哦!歐式的裝潢搭配上柔和的燈光,令人有到了歐洲的感覺;而且咖啡非常的香醇,你的品味不錯哦!」公事談完之後,客戶跟我閒聊著。
  「是呀!所以我常常會到這間咖啡館來喝咖啡,每天工作那麼忙,總也得要好好慰勞自己一下。」
  「呵呵!看不出來你還滿會享受的嘛。」
  「別這麼說,我再會享受也只是個領薪水的小小業務呀!哪像您可是大公司的主管!」
  「喲~~瞧你說的那麼酸,我那哪是什麼主管呀?不過是個小小主任罷了。」
  「您別那麼說,我連主任都還搆不上邊呢!」
  「呵呵!有機會的,你工作那麼認真,你們公司不會埋沒人才,一定會重用你的。」
  「承您貴言!可惜手邊無酒,不能敬您一杯!只好以水代酒,先謝謝您,日後若我有機會高升的話,一定會請您這位貴客的。」
  「哈哈!這杯酒就先讓你欠著,等你升職之後,別忘了請我一杯酒就好。」
  「一定!一定!」我微笑應承著。

      □      □      □      □      □

  好不容易送走了客戶,我在吧台坐了下來。
  「你的工作很忙吧?剛看你在跟人聊天。」依凌跟我聊著。
  「還好,剛才那個是我們公司的客戶,消費額不高,要求一大堆。」
  「可是剛看你跟他聊得很開心呀!」依凌瞄了我一眼,有些納悶的說。
  「剛才哦?那只是應酬話而已。嗯~~不對哦!妳怎麼注意我們那邊呀?嘿嘿~~抓到了厚!」我壞壞地說。
  「那……那有?是你們說話太大聲,叫人想不聽都難!」依凌臉紅的說。
  「是哦?」我看了看我剛才坐的位置,那裡離吧台大概也有六公尺,而且從吧台這裡,不探頭的話,根本看不到,依凌若不是探頭看過的話,她又怎麼會知道我跟客戶聊得很開心呢?
  「對啦!信不信隨你!我要去檢查今天進的咖啡豆了!小林,你來吧台煮咖啡。」
  「可是……柳姊,妳不在的時候,吧台一向是盈惠接的呀!我們煮的咖啡妳都說還不行呀?」小林納悶的問。
  「那,盈……盈惠,妳來接吧台!」
  「呃……柳姊……盈惠今天回桃園家裡去了呀!妳忘囉?」
  「呃……對厚!死小林,你怎麼不早說!你來站一下吧台,若有人點咖啡,再叫我出來!」
  說完,依凌急急忙忙地逃進了吧台後,存放咖啡豆的小倉庫。
  (我們說話太大聲?見鬼了!若是那樣的話,她跑那麼快做啥?)我笑了笑。
  (死禕武,沒事抓我語病幹嘛?)依凌躲在倉庫裡暗罵著:(嗚……害我出糗……)
  (可是……我為什麼會那麼注意他呢?難道……我……喜歡上他了?會嗎?)依凌的臉紅不但沒有消退,反而更紅了。
  依凌躲進倉庫之後,老半天不肯出來,我也只好將東西收一收回公司去。

    第二章

  幾天之後,卻發生了一件讓我跟依凌的感情加溫的事……
  我如常的去咖啡館,但卻沒看到依凌在店裡調煮著咖啡,我問正在煮著咖啡的盈惠:「妳們家柳姊呢?」
  「柳姊今天沒來呀!她說她感冒在家裡休息,免得傳染給我們跟客人。」盈惠說。
  「是哦!那她還好吧?」
  「聽起來好像有點不太好,她說話的時候一直打噴嚏,一句話都說得斷斷續續的。」盈惠訝異地問:「不對呀!林大哥,你最近跟柳姊不是走得很近嗎?她沒打電話跟你說嗎?」
  「她怎麼會打電話給我呢?我又不是她的男朋友!再說,她也沒我的電話呀!」
  「天哪!兩個笨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柳姊喜歡你耶!」盈惠一副要昏倒的表情。
  「妳怎麼知道?」
  「常常只要你一進店裡,柳姊的目光就跟著你轉,你走到哪,柳姊就看到哪,瞎子都看得出來,柳姊對你有意思。」盈惠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怎麼可能?」我想起那天依凌失常的演出。
  「厚喲!怎麼不可能?你等等!」盈惠跑去收銀台那裡找著東西,很忙地又跑了回來:「哪~~這給你!」
  「這是什麼?」我拿起紙條,上面有一個地址:「該不會是妳們家柳姊的地址吧?」
  「bingo!」盈惠賊賊的說:「你也還不笨嘛!一猜就中,那你應該也猜得到我給你柳姊的地址是為什麼吧?」
  「不知道!我又不是妳肚子裡的蛔蟲!」我老實的說。
  「厚喲!要是我肚子裡有像你這麼大的一隻蛔蟲!我一定去自殺!」盈惠又說:「你就快去看看柳姊吧!柳姊生病了又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她,若是有人去探探病,她一定會很感動的!」
  「謝謝!」我被盈惠的話,搞得不知道是該扁她一頓,還是該感謝她,但看在她拿依凌的地址給我的份上,還是跟她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若是哪天你真的跟柳姊在一起的話,再好好的請我吃一頓就好了!不然,等你們結婚時再包一包媒人禮給我也是可以的啦!喂~~很髒耶!」
  “噗~~”聞言,我嘴裡一口還沒吞下肚的咖啡全噴了出來,盈惠猝不及防的被噴了一身。
  「嗚~~人家昨天才買的新衣服耶……」盈惠的衣服上沾了一大片的咖啡漬,恐怕是很難洗得掉了……
  「抱歉!」
  「沒關係!媒人禮記得包大包一點就好!」盈惠拿起吧台的抹布擋在身前,免得我又將剛喝進嘴裡的咖啡噴到她身上去。
  我拿著地址,掙扎著要不要去探病,因為一來,依凌沒告訴我她生病的事;二來,她的地址是盈惠給我的,並不是她給我的……
  最後,我還是決定不要浪費盈惠的好意,去探依凌的病。

      □      □      □      □      □

  “叮咚~~”我下了班,買了一些吃的東西之後,才到依凌家,按了依凌家的門鈴。
  (嗚……是誰呀?挑我在生…生…哈啾~~病的時候來按門鈴!不理他,繼續睡……)依凌翻個身打算繼續睡。
  “叮咚~~叮咚~~”我等了半天沒人幫我開門,我只好又按門鈴。
  (嗚……那個討厭鬼啦?下次再來不會哦?討厭~~)依凌心不甘情不願的披上外袍,拖著生病的身體開了門。
  「是那個澎肚短……禕武?」依凌嘴裡的咒罵在見到我的時候,硬生生地吞進肚子裡去。
  「嗨~~是我這個澎肚短命的想說妳大概還沒吃,所以帶了點吃的來探妳的病!」我提起手上的購物袋。
  「可是你怎麼會……哈~哈啾~~」依凌的聲音在突然打了個噴嚏之後消音了。
  「因為聽說有人感冒了呀!所以就來看看囉!」我又接著說:「妳再不讓我進去,恐怕我手上的食物就得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還是妳想吃稠一點的冷稀飯?」
  「請……哈~哈啾~~進!」依凌讓出一條路,好讓我進入她住的地方。
  依凌的家裡,什麼東西都很簡單,但是,各式各樣煮咖啡的器材、咖啡豆卻是一應俱全,甚至連她的餐桌上,也堆滿了咖啡,只剩一小角吃飯的空位。
  縱使如此,並未顯得凌亂,各樣器具都擺設得整整齊齊的。
  「妳想在哪吃?」我問著。
  依凌指了指她那張放滿咖啡壺的餐桌。
  「好吧!妳先去床上躺著,等我弄好之後,我再叫妳來吃。」
  「可……可是,禕武,你怎麼會有我家的地址?」
  難怪從我進依凌家,依凌就一直不說話。
  「這個問題很簡單呀!因為,妳咖啡館裡的某位員工把妳給賣了!」我笑著說:「好了!妳快去躺著吧!」
  「哦!好!」依凌進了臥室裡去,換過一件衣服就出來坐在餐桌旁。
  我將袋子裡的稀飯放進微波爐裡加熱,把一些配菜:豆干、海帶、豬肝、嘴邊肉、醬瓜、鹹蛋放在餐桌上。
  “叮!”我將稀飯放在餐桌上:「好了!請用!」
  「謝謝!」
  我拉過另一張椅子,也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嗯~~真好!沒想到還有熱食可以吃,可是禕武,哪來的稀飯?這附近都沒人賣呀?」依凌一邊吃著,一邊問。
  「我請小吃店的老闆特別幫我煮的,可是不知道妳喜歡吃什麼配菜,所以就都買了點過來。」
  「嗚嗚~~你真好!可是……會不會太多了點?」依凌指著桌上的一堆子配菜。
  「沒關係!這些都是可以放的菜,吃不完,妳可以先放在冰箱裡,明天拿出來用微波爐稍微熱一下就可以吃了,而且妳正在生病,最需要補充體力,所以這些並不會太多呀!」
  稀哩呼嚕的依凌就將稀飯吃完了,至於盤子裡的配菜,每一樣都被她吃得七七八八。
  「呼~~滿足!禕武……我剛想起一件事耶!」
  「什麼事?」我看著大呼滿足的依凌問道。
  「你自己吃了沒呀?若你還沒吃的,這些夠你吃嗎?」依凌指著盤子裡剩下的菜。
  「吃過了!我是吃了才來的;而且就算我還沒吃,妳吃得那麼香,我看也看飽了!」我停了一下又說:「好了!妳換個地方坐吧!我把這裡收拾一下。」
  「嗯!好~」依凌坐到小沙發裡。

      □      □      □      □      □

  我將餐桌上依凌未吃完的配菜收好,將裝稀飯的碗拿去垃圾筒丟掉,這才坐在面向依凌坐在沙發上。
  「那就好!不過……是誰把我給賣了的?是不是盈惠?」依凌悶悶的問。
  我但笑不語,雖然日後可能會被她狠敲一頓,但總不能把她給賣了!不過依凌看我的表情也猜出了十之八九。
  「果然是這個死孩子!我生病的事也只有她知道而已!你給了她什麼代價,她把我給賣了的?」依凌又問道。
  「我什麼都沒說,我只問了她,妳今天怎麼沒到咖啡館去,她就給了我妳家的地址。」我照實回答。
  「這個死小鬼……這不等於用送的嗎?我那麼沒價值哦?」依凌更悶了。
  「不!妳在我心裡是無價的!就算要我用我全部的身家來換妳的健康,我都願意。」我認真的對依凌說。
  「禕武……」依凌聽到我的話之後,原本在生病的她,臉更紅了。
  「哇~~關公顯靈了!」我壞壞地指著依凌說。
  「你……你討厭!」依凌作勢要打我,可是我抓住她的手,往我的方向一拉,她整個人跌入我的懷裡。
  此時一股曖昧的氣息籠罩在我們身邊,我看著依凌仍紅通通的臉,依凌也默默地看著我。
  「依凌……」
  「嗯?」
  「我可以……?」
  「今天不行!我感冒了!」依凌急忙打斷我,嬌羞不已的說。
  「我知道!我是想問妳,我可以去幫妳拿感冒藥嗎?」我壞壞地欺負著依凌:「請問病美人依凌,妳想到哪裡去了?」
  依凌的臉這下真的跟關公一樣紅了……

      □      □      □      □      □

  依凌吃完藥之後,我執意要依凌躺下休息,依凌卻說還想跟我聊。
  「依凌?」於是她躺在我的腿上,我陪她又聊了一陣子之後,她突然沒聲音了。
  「嗯?」
  「我該走囉!」
  「不要嘛~留下來陪人家啦……」依凌好像夢囈般地說著。
  「那不要睡在這裡,我抱妳去床上睡,好嗎?」
  「嗯……」
  我慢慢地移動著身體,輕輕地將依凌抱了起來,走到臥室裡,又輕輕地將依凌放在床上,我正打算離開,可是依凌的小手卻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
  「你答應要留下來陪我的哦……」依凌囈語般的說。
  依凌的床很小,我只能靠著她半躺著。
  依凌在睡夢中調整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她緊緊地抱著我,她的頭枕在我的肚子上,香香的睡著。
  她睡得很香,但我可慘了……她軟嫩的胸部貼著我的大腿,我很清楚地感覺到我的那裡起了反應,但依凌現在的姿勢,卻讓我不敢妄動,深怕會吵醒她……

      □      □      □      □      □

  早上,我比依凌早了一些起來:(奇怪!我何時睡著的?而且……依凌又是何時睡到我懷裡的?她不是睡在我肚子上的嗎?)
  我挪了一下身體,依凌也醒了,只是她仍不敢亂動,怕我發覺她醒了。
  (我怎麼會睡在禕武的懷裡?昨天我不是躺在他腿上聊天的嗎?他何時抱我進房的?等等!好像是我要他不要走留下來陪我的,天哪!我怎麼跟個花痴一樣!可是……他的懷裡好舒服。)
  “哈啾~~”我也沒道破她已經醒了的事,直到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早安!」
  「早……」
  「睡得好嗎?」
  「嗯!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小姐!今天星期六,我們公司根本沒上班,妳要我去哪裡上班?」我捉狹地問她。
  「我……忘了今天星期六了……」她嘟囔地說。
  「妳想吃什麼?我去幫妳買?」
  「不……不用了!我早上都只喝一杯咖啡而已。」
  「不行!妳現在在生病,不能只喝咖啡!」
  「那……隨便!」
  「隨便?妳房裡有沒有紙跟筆?」我突然問她。
  「有呀!在梳妝台的抽屜裡,你突然要紙跟筆幹嘛?」她納悶的問。
  「寫『隨便』給妳當早餐呀!」我捉狹的說。
  「呃……你又欺負我……我是病人耶……」
  「逗妳的啦!那我買什麼回來,妳就吃什麼囉!」
  「嗯……」
  「好吧!那我去看看有什麼早餐可以買,希望7-11的狗糧不會太難吃。」
  「喂……狗糧?」
  「開玩笑的。」在依凌發飆前,我還是趕緊出門的好。
  「禕武……」我正要出門的時候,依凌突然叫住我。
  「嗯?怎麼了?」我轉過身來看著依凌。
  「你把鑰匙帶著吧!」依凌遞過她的鑰匙。
  「哦!好。」我接過鑰匙後就出門了。

      □      □      □      □      □

  我在街上轉了半天,才總算將早餐買好,回到依凌家,用她給我的鑰匙開門進去。
  我將買回來的早餐放在昨天吃飯的桌子上,一樣樣取出放好,卻一直沒看到依凌。
  四下找了找,最後才在她的房間裡看到她。
  不知道是我出去太久,還是因為感冒的關係,她又在床上睡著了。
  依凌平時在工作時盤起的頭髮,此時披散在枕頭上,襯得她原本就有些嬌小的臉龐更為精緻;她的雙頰因為感冒的關係妝點了腮紅一般,有如富士蘋果般淡淡的淺紅。
  雖然她蓋著薄被,但隔著薄被仍可看出,薄被下的身材應該是玲瓏有緻的;若不是她在咖啡館裡的時間大多都躲在吧台後面,而且又穿著較為寬鬆的衣物,我也不會到此時才發覺她也有著一副好身材。
  再加上昨天光顧著將自己的目光移到其他地方,更加沒心思注意依凌的睡衣下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依凌……依凌……」我走到床邊輕聲的叫著。
  「嗯……?禕武?你回來囉?」依凌傭懶地伸著懶腰。

  「嗯!起來吃早餐吧!」
  「嗯!好……」依凌繼續躺在床上不動,沒有起床的動靜。
  「好就起來呀!」
  「那個……」
  「嗯?」
  「你先出去啦!咳咳……」依凌一副想昏倒的表情。
  「哦……好!」我這才想起被子下的她,天知道會是怎樣的情景,趕緊走了出去。

      ※      ※      ※      ※      ※

  依凌過沒多久就走了出來,她在我的對面坐下,她的臉上有點紅。
  「快吃吧!快涼了。」
  「嗯……」
  「禕武,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們默默地吃著,她突然這麼問著。
  「因為我們是朋友呀!」我看著她的眼睛說。
  「是嗎?只是因為我們是朋友?」她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失望,很快很短暫,但卻被一直看著她雙眼的我發覺。
  「嗯……若是說還有別的原因的話,那……大概就是因為我喜歡妳吧!」我微笑的說。
  「你……喜歡我?」依凌愣愣地重覆著。
  「是呀!不然妳以為我是為什麼對妳這麼好?」
  「我……哪會知道?」
  「快點先吃完早餐,吃完早餐妳還要吃藥呢!要問什麼等會再問吧!」
  「嗯……」依凌的臉紅到跟蘋果沒兩樣了。
  (不知道現在要是拿溫度計量的話,溫度會不會衝破六十大關?)我壞壞地想:(還是乾脆拿顆蛋打在她的臉上,看看會不會熟呢?)

      □      □      □      □      □

  吃完了早餐,依凌也將感冒藥吃了,我們繼續坐在餐桌旁。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依凌很不確定地問。
  「喜歡一個人需要什麼理由嗎?」我停了一會接著說:「喜歡就是喜歡,很簡單不是嗎?」
  「是這麼說啦!但……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什麼時候開始?我想想……」我思索著:(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想……應該是從我第一次坐在吧台的時候吧!」我認真地看著依凌說:「坐在吧台前,看著妳為每一杯咖啡忙碌,從挑豆、選豆、研磨、去皮、調煮……,直到將咖啡送到客人面前,妳專注的神情讓我不由自主地被妳吸引。」
  「是這樣的嗎?但我自己並不認為那個時候的我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呀?」
  「不是有『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這句話嗎?」我微笑地說:「或許那個時候的妳,確實沒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但是,妳認真地為每個客人處理咖啡的心態,也正是妳所吸引我的地方。」
  「我只是專心的做我自己的工作而已。」依凌納悶地說:「這樣也能吸引你?你真是怪人!」
  「怪人?好吧!就算我是怪人好了。」我停了一會又說:「那麼,請問柳依凌柳小姐,妳會接受我這個怪人追妳嗎?」

      □      □      □      □      □

  「嗯哼?這個嘛……」依凌停頓了會才說:「等我感冒好了再說吧!」
  「對厚!妳感冒還沒好!那我應該要離妳遠一點才對!」雖然沒得到正面的回答讓我有些失望,但仍轉移話題取笑著依凌。
  「啊?」
  「不然被妳傳染了怎麼辦?」我賊笑地說:「那麼,要追求妳的事,我們以後再說嘿~~」
  「林……禕……武……」依凌一字一頓地說。
  「啥?」
  「你是不是嫌你活得太久了?」
  「我想想哦……我現在沒有妻子、孩子、車子、房子、銀子。嗯……也就是說,我活得還不夠久!」
  「是嗎?但我認為你活得夠久了!」依凌的眼裡好像有火星飛灑出來。
  「呃……妳多休息嘿!我先走了。」我看情況不對想溜。
  「你回去的話,那我中午跟晚餐怎麼辦?」依凌立刻裝得可憐兮兮地說。
  「那妳中午想吃什麼?我幫妳買來囉!」我不疑有他地說。
  「真的嗎?那我中午想吃爆炒猴腦。」
  「爆炒猴腦?」
  「嗯呀!很好吃耶!」
  「呃……妳要我上哪去買呀?」
  「不用買呀!這道菜我會做呀!你只要幫我把佐料買齊就行了。」
  「嗯?那要哪些佐料?」
  「辣椒、大蒜、蔥、米酒、豆鼓、九層塔……」
  「嗯……好,等會……那猴腦呢?」我納悶地問依凌。
  「猴腦呀?」依凌突然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哼哼……」
  「妳看著我做啥?」
  「猴腦呀!」
  「啥?猴腦?」我這會才反應過來,依凌口中的猴腦是……
  「那個……依凌,妳現在感冒,不能吃這麼剌激的食物,中午我幫妳買點清淡的回來厚!」
  「可是我就是很想現在吃呀!而且,我聽人說感冒吃剌激一點的食物,出身汗很快就好了。」
  「那我去幫妳買別的,爆炒猴腦不好吃。」(開什麼玩笑,等妳吃完,我還有命在嗎?)
  「可是我就是想吃呀!」
  「猴子是保育類動物,吃猴腦是犯法的。」我狂汗:「乖哦!犯法的事我們不要做!警察伯伯才不會來找乖乖的依凌哦!【別懷疑,我就是在騙小孩!】」
  「這樣呀!那……好吧!」依凌看著我滿頭大汗地辯解,臉上也出現了笑容。
  雖然依凌開玩笑地說要吃爆炒猴腦,但是看在我滿頭大汗加舌頭打結的窘樣下,還是說了幾樣她想吃的菜,而我也要求她好好休息先離開了她家。
  不過,等我離開她家之後才驚覺,她的鑰匙還在我的褲子口袋裡……
  (依凌沒發覺她的鑰匙還在我這嗎?還是說她覺得沒關係呢?)

      □      □      □      □      □

  「妳的鑰匙,早上我忘了還給妳了。」中午吃完飯後,依凌也吃過了藥,我們在聊天時,我把鑰匙交還給她。
  「沒關係!先暫時放你那裡吧!你幫我買飯菜過來,有鑰匙你也方便一點,反正我不出門也用不到什麼鑰匙。」依凌沒伸手接過鑰匙反而這麼對我說。
  「妳就這麼放心?」
  「不然呢?若你真的要對我怎樣的話,昨天整個晚上你有的是機會,不是嗎?」
  「好吧!即然妳對我這麼放心的話,那就暫時先借我用吧。」我聳聳肩說:「不過,依凌,妳怎麼會一個人住?妳的家人呢?」
  「如果我說我是逃出來的,你相信嗎?」
  「逃出來的?妳該不會是大陸偷渡客吧?」
  「去你的!你才是大陸偷渡客。」
  「那不然,妳為什麼要說逃出來的呢?」
  依凌對我訴說著她的家庭狀況,她是家裡的獨女,母親管得比較緊,每天下午六點前要回到家;不然,她媽媽就開始滿世界打電話找人。
  「若只是這樣也還好吧!還是有很多女生的家裡都有這樣的門禁限制吧?」
  「禕武,你說的那些女生幾歲?」
  「嗯……就我認識或是聽說過的,最大的我記得也有三十歲的了吧!」
  「禕武,那你認為我幾歲呢?」依凌突然沒頭沒腦地問我一句。
  「呃……不知道!」我吶吶地說。
  說實話,女生的年齡我真的看不出來,尤其是現在化粧品、保養品橫行的情形下,女人的年齡若不是已經知道或她主動告訴你的話,真的很難從外表上看得出來……
  「禕武,若我告訴你,我其實比你大,你相信嗎?」
  「信呀!怎麼不信?」雖然我也坐二望三了,但比我大個幾歲的女生也不是沒遇過,不過,依凌告訴我她的年齡時,還是把我嚇了一跳。
  「禕武,你大概28、29吧?」依凌見我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那我大概比你大了七、八歲左右!」
  「七、八歲?依凌,妳開玩笑的吧?」我打量著依凌,打死我都不相信她大我那麼多。
  因為就算是她感冒沒化粧,我再怎麼看,她頂多比我大上五歲而已!
  「若你28歲的話,我就大你八歲。」依凌肯定地點了一下頭說。
  我直接傻眼,我今年29歲,那不就是說依凌比我大七歲?而且36歲的女生還有門禁?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好吧!就算妳母親管得比較嚴一點,可是妳也不需要用逃來形容吧?」
  「或許我說逃出來是比較誇張一點,但是,等你聽完我說的另一件事之後,你大概就不會覺得誇張了。」依凌頓了一下又說:「在我說另一件事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的身份證都是你自己隨身帶著的嗎?」
  「當然呀!不然不是很不方便?」我突然意會到依凌問我這個問題的原因:「妳的意思該不會是說……?」
  「嗯!沒錯!我的身份證在我媽那裡。」依凌點了點頭:「我要用的話,還要跟我媽借來用,但是用完就要立刻還給她。」
  我無言了,或許我是男生的關係,從小家裡就管得很寬鬆,所以很難想像,到了依凌這個年齡還被家裡管得死死的,是什麼滋味。
  但是,也能夠大概知道,她為什麼會用逃這個字眼,來形容自己獨自在外租屋的心情了。
  因為換做是我的話,我想,我大概也會跟她一樣,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吧!
  「抱歉!我不知道妳家裡是這樣的情況!」我看依凌的情緒有些低落。
  「沒關係!這麼多年來,我也習慣了。」依凌笑了一下。
  「可是,掛失之後,申請補發不就行了嗎?」我忽然想到這個方法。
  「沒用的,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依凌翻翻白眼又說:「這個方法我早就想過了,申請補發要戶口名簿,戶口名簿也在我媽哪裡!就算我借出來了,去申請補發時,還會有一個大問題。」
  「什麼大問題?」
  「我家要辦什麼資料,一向都是我媽咪在辦,戶政事務所的人跟她很熟,申請補發後,她們在跟我媽聊天時,要是提到這件事,那不用想了!又得家庭革命了。」
  「可是那不也正好能把妳的想法說給她聽嗎?」
  「兩票對一票,輸的永遠都是我……」依凌搖搖頭嘆口氣說。
  聽到依凌她家這樣的情況,我也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那……妳多休息吧!不然,後天又喝不到妳煮的咖啡了。」
  「咳……那你大概得失望了,我每次感冒都很久,大概一個星期是跑不掉了。」
  「沒關係!頂多不喝而已!」我嘆了口氣:「真是的,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居然就被妳煮的咖啡給制約了。」
  「怎麼你的語氣裡充滿了哀怨呀?被我煮的咖啡給制約不好嗎?」依凌有些生氣地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喝妳煮的咖啡會上癮,喝別人煮的咖啡總是覺得味道怪怪的。」
  「咳……上癮?」依凌停了一會又說:「禕武,你……說的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會嗎?妳有沒有看過周星馳演的食神?」
  「看過呀!怎麼了?」依凌想了一下,才肯定的說。
  「劇情裡不是有一段周星馳從少林寺出來後參加食神比賽?」我看依凌點了點頭,又接著說:「他在比賽中做的黯然消魂飯,妳還記得那個評審是怎麼說的嗎?」
  依凌認真的想了想,大概是想不起來那段劇情的對話的說:「哪記得呀!根本沒在記。」
  「呵!我想也是。」
  依凌白了我一眼。
  「那個評審的對白是這麼說的:『太好吃了!以後我吃不到怎麼辦?』」
  「好像是吧!」依凌不確定地說。
  「我現在的心情其實就跟那個評審是一樣的。」我又說:「因為已經喝慣了妳煮的咖啡,擔心的是要是再也喝不到要怎麼辦?」
  「雖然人常常迫於現實,不得不改變自己的一些習慣,但是,那種記憶卻是會被深刻刻劃在內心深處,而無法抹滅的。」
  「尤其是像味覺記憶,就算改變了習慣,但是在味覺的感受裡,就算是相同的食物,也會感受到不同的氣味。」
  「下巴快掉下來了啦!」我看著已經目瞪口呆的依凌笑了笑,伸手撫上她的下巴。
  「禕武,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看書呀!不然就上網查資料囉。」
  依凌傻傻的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依凌,怎麼了?」
  「沒什麼,不過倒是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你……想追我的原因,該不會是怕以後喝不到我煮的咖啡吧?」
  「呃……這個……那個……」
  「嗯?」依凌斜睨著我的臉。
  「這兩者當然不能混為一談,咖啡可以不喝,但是喜歡的人卻不能不追。」我一臉正氣地說。
  「是嗎?」依凌依舊懷疑地說。
  「當然!」
  「哼哼……」
  (開什麼玩笑,就算真的是擔心以後沒咖啡能喝,也不能承認呀!)我狂汗……
  之後一個星期,依凌一直在家養病,而我也只能利用我下班之後,帶著晚餐到依凌家裡陪她一起吃飯。
  不過她的鑰匙,我也在星期天的晚餐過後就還給她了。

      □      □      □      □      □

  「來!禕武,你的咖啡!」依凌為坐在吧台前的我送上一杯剛煮好的咖啡。
  「謝謝!」我迫不及待的拿起咖啡啜飲:「嗯~~真是懷念呀!」
  「真是的!怎麼說得好像很久沒喝到咖啡的樣子。」依凌邊煮著咖啡邊沒好氣地說。
  「柳姐!妳還說呢!這個人從妳感冒在家休養後就很少來店裡,就算跟客戶來店裡談事情,也沒點過咖啡。」盈惠在吧台裡一邊忙著,一邊落井下石。
  「禕武,真的嗎?」依凌轉頭看我一眼。
  「嗯!不是說被妳煮的咖啡制約了嗎?盈惠她們煮的再好,我也是覺得味道怪怪的,好像少了什麼似的。」我聳聳肩不置可否地說。
  「柳姐,妳看吧!」盈惠在一旁瞎起鬨:「不過柳姐,妳在家休養的這段時間,店裡頭的常客確實很少點咖啡。」
  「差別有這麼大嗎?」依凌有些不敢置信地問。
  「依凌,妳們店裡有銷售記錄吧?」
  「當然有呀!不然怎麼知道當天的營業額?」
  「那妳把銷售記錄拿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盈惠,妳幫我看著一下,我去拿銷售記錄。」
  「嗯。」
  「看來你跟柳姐的感情進展得還不錯嘛!」盈惠接過依凌手邊正在煮的咖啡,趁依凌去拿銷售記錄時小聲地說。
  「還算可以囉!」我聳聳肩:「不過也得多謝妳這個媒人婆囉!」
  「嘿嘿~~沒有啦!到時紅包記得包大包一點就好。」盈惠得意地說。
  「褘武,你們又在密謀什麼?」依凌拿著銷售記錄走了回來,看到我跟盈惠在說話。
  「柳姐,什麼密謀?別說得那麼難聽嘛!」盈惠不依地說。
  「少來!盈惠,我還沒跟妳算帳呢!」
  「算帳?柳姐,算什麼帳?」盈惠傻傻地問依凌,沒看到我在一旁對她使眼色。
  「哼哼……是誰把我家的地址告訴褘武的呀?」
  「呃……這個……啊!柳姐,小瑜那邊有點忙不過來,我去幫她。」盈惠急忙找了個理由溜出吧台。
  「這個盈惠……」依凌沒好氣地看著盈惠的背影。
  「依凌,那時若不是盈惠,我跟妳也不會在一起呀?」我笑笑地說。
  「誰跟你在一起呀?那時不知是誰自己說以後再說的厚?」依凌賊賊地笑著。
  「呃……」我急忙轉了個話題:「依凌,銷售記錄妳看了嗎?」
  「哼!算你轉得快。」依凌瞄了眼銷售記錄:「不過,真的像盈惠說的一樣,上個星期咖啡的銷路跟上上個星期差了不少。」
  「我能看看嗎?」
  「可以呀!」依凌將手上的記錄表遞給我:「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
  我笑笑地接過記錄表,看著記錄表上咖啡的銷售金額。
  上個星期跟上兩個星期相比,確實滑落不少,看來被制約的還不只我一個呢。
  「依凌,看來被妳制約的人還真不少呢?」我邊將銷售記錄遞還依凌,邊打趣地說:「光看銷售記錄就大概算得出來。」
  「呵!那有什麼關係!」
  「對妳而言當然沒關係呀!但是對我來說,關係可大了!」
  「對你的關係大?」
  「至少我得考慮一下,若是能成功地將妳娶回家,會有多少被妳制約的人來追殺我呀!」
  「你慢慢想吧!」依凌臉紅地說:「再說,我現在可還沒答應你什麼哦!你想得會不會太遠了?」
  「有夢最美,希望相隨嘛!」我痞痞地說:「再說 國父革命也歷經了十一次才成功,我才失敗一次,算不了什麼啦!」
  「有夢最美,希望相隨?」依凌壞壞地說:「希望你不是『槓龜』相隨!」
  「槓……龜……相隨……」我一副可憐相地說:「依凌,妳不會這麼狠吧?」
  「哼哼……難說哦!至於會不會『槓龜』相隨,就要看你的表現啦!」依凌壞笑地說:「你自己不也說 國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你失敗個一次兩次沒什麼嗎?」
  「依凌……妳不會真的打算讓我向 國父祂老人家學習吧?」我冷汗直流,這時的依凌怎麼看起來像個小惡魔一樣。
  「呵呵!你認為呢?」
  「呵呵……漂亮美麗又大方的依凌當然不會這麼狠心囉!」我急忙狗腿地補救著。
  「看在你這麼狗腿的份上……今天的咖啡不收錢。」依凌笑笑地說:「放心啦!不會讓你失敗十次的!」
  「呵呵……」
  (看來補救得還算快,不過……以後日子大概難過了。)我無奈地想:(以後還真不能什麼話都拿來說,會把自己玩死。)
  (可是我也沒說到底會讓你失敗多少次哦!)依凌低下頭一邊煮著咖啡,一邊賊賊地想。
  「對了!禕武,你晚上有沒有空?」依凌突然抬頭問我。
  「晚上?」我想了想:「有呀!怎麼了?」
  「前陣子有點太麻煩你了,所以晚上到我家來吃飯,我下廚煮幾道菜請你,就當做是那一陣子你忙進忙出的回報囉!」
  「妳會煮菜?」我有點訝異地問。
  「會呀!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依凌不解的問。
  「沒什麼,只是現在大多數的女生都不會煮菜,所以我才會有點訝異而已。」我解釋著。
  「好像也是!現在女強人比比皆是,但是,好像也越來越少女生會下廚了。」依凌若有所感地點了點頭,接著又說:「不過我算是例外的,從小就被我媽咪逼著學做菜,她總是說不會下廚的女生會嫁不出去。」
  「這個……妳說的菜該不會是『爆炒猴腦』吧?」我突然想到依凌生病時點名的菜,小心翼翼地問。
  「嘻!那有哪道菜啦!就算有好了,我也不會做呀!」依凌聽到我的問題,笑了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我擦擦頭上冒出的虛汗。
  「不過,若是你想吃的話,我也可以去找看看有沒有類似的食譜。」
  「啥?不用了!我比較喜歡家常菜,妳可以不用特意去學!」剛擦掉的虛汗又飆了出來。
  「呵!那晚上七點到我家來吃飯,別忘了。」
  「嗯!好。」

    第三章

  由於晚上跟依凌有約,因此我也難得的準時五點下班;但看看時間還早,左思右想後,還是又去咖啡館了……
  「咦?你不是跟柳姐約好要去她家吃飯?」盈惠看到我又出現在吧台前好奇地問。
  「是呀!可是約好的時間是七點,現在才五點多,時間還早,就來坐坐囉。」我四下看了看:「依凌呢?」
  「柳姐在四點半左右就先回去了呀!」盈惠翻翻白眼:「你該不會認為柳姐這個時間還會在店裡吧?」
  「呵呵!」傻笑中……我還真的是以為依凌還會在店裡,才又過來的。
  「真是的……」盈惠做一個昏倒的表情:「難道柳姐不用去買菜?她不先買點菜,你們等會吃什麼?吃西北風呀?」
  「呵呵!我一時忘了這件事情。」
  「真是……」盈惠頓了一下又說:「問你,你們現在進展到哪了?今天看你們之間的互動很不錯嘛!」
  「唉!別提了!」
  「怎麼了?該不會是柳姐對你沒意思吧?」盈惠訝異地問,旋即又自言自語地說:「不可能呀!柳姐每次看到你來,她都很高興呀!」
  「別猜了!不是妳想的那樣。」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是我告白失敗。」
  「告……白……失敗?」
  「嗯!」
  「耶?怎麼回事?」
  於是我將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盈惠,盈惠聽完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笑夠了吧?」我等盈惠笑得差不多了才問。
  「抱歉!抱歉!」盈惠揮揮手:「天呀!你怎麼這麼呆呀?像你這樣告白,十個大概會失敗九個半吧!」
  「那剩下的半個呢?」
  「那半個……我跟你討論那半個做什麼呀!」盈惠發覺跑題了,又將話題拉了回來:「我問你,你喜不喜歡柳姐?」
  「嗯……喜歡呀!」我愣愣地問:「可是這跟告白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先別急!你知不知道柳姐喜歡些什麼?」
  「她不是喜歡看客人喝咖啡時的表情嗎?」
  「哇哩咧!真是被你打敗了!」盈惠翻翻白眼:「我的意思是,除了你剛才說的之外呢?」
  「嗯……不知道。」
  「真是……,這樣你還想追柳姐哦?我看你省省吧!」
  「不然呢?除了依凌,我能去問誰?」
  「嗯啃!我呀!」盈惠挺了挺胸,一臉得意地說。
  「妳?」我一臉納悶地問:「問妳有用嗎?」
  「喂!你看不起人哦!不說別的,我可是在柳姐身邊最久的人,不敢說很瞭解柳姐,但至少知道柳姐的一些喜好。」
  「那妳說說看,我又該怎麼做呢?」
  「哼哼,聽我這個女諸葛的就對了。」盈惠一臉得意地自賣自誇著。
  於是盈惠將她所知道有關於依凌的喜好詳細地告訴了我。
  從依凌每天固定幾點上班、幾點下班到依凌何時心情起伏最大,盈惠都鉅細靡遺瞭如指掌,要不是我阻止的快,盈惠差一丁點連依凌用什麼牌子的衛生棉都說了出來……
  可是,盈惠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我怎麼聽怎麼都覺得她完全不像是咖啡館的服務生,而是調查局的調查員。
  「停!妳拉拉雜雜的一大堆,我聽得頭都昏了!」我在盈惠快進入三姑六婆模式前,趕緊阻止了盈惠。
  「你不會告訴我,你一件都沒記住吧?」
  我老實地點點頭。
  「厚喲~~你這樣要怎麼追柳姐啦!」盈惠沒好氣地說:「還是要我幫你寫一份備忘錄?」
  「備……備忘錄?那倒不用啦!」我被盈惠的熱心嚇傻了:(媽呀!盈惠是怕依凌嫁不出去還是怎樣?還寫備忘錄咧!)
  「要不然你一項也記不住呀!」盈惠撇撇嘴地說。
  「我說盈惠,妳能不能精簡一點,挑重點說就好?」我看看時間,已經6點30分了,若是十分鐘內沒離開咖啡館的話,到依凌家大概也得要7點過後了。
  「重點嗎?我想想!」盈惠左手托著右手手肘,右手的食指在她右邊的太陽穴輕輕點著。
  「柳姐很喜歡花,尤其是百合跟海芋;還有就是她不喜歡黃金製的飾品,她嫌那太俗氣;還有就是……柳姐喜歡吃辣,尤其是麻辣鍋;但卻不喜歡吃生葱、生魚片。」
  「嗯!盈惠,先說這些就好!我得走了!不然,等會到依凌那邊就超過7點了。」
  「啊?6點40分囉?你快走吧!」盈惠突然想到地說:「對了!最重要的是,柳姐最討厭別人遲到!」
  「嗯!盈惠,那我先走了。」
  「嗯!快去吧!加油嘿~~」
  「嗯!掰!」
  「掰掰!追到柳姐的話,別忘了我的『大』紅包嘿!」盈惠念念不忘她的媒人禮地提醒。
  「知道啦!」我揮揮右手,頭也不回地走出咖啡館。

      □      □      □      □      □

  我在騎車時,越想越覺得盈惠不去調查局當調查員還真是調查局的損失,更是種浪費。
  經過花店,想起盈惠說過依凌喜歡百合跟海芋,趕緊停車去買了束百合。
  當我以一個輪子每小時五十公里的速度,一路衝到依凌家門口時,只差三分鐘就七點了。
  “叮咚!”等我停好車,整理好被風吹得有點亂的花束,按下門鈴時,剛好七點整……
  「禕武,你來了!」依凌一打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前的我。
  「嗯!送妳的。」我將百合花遞給依凌。
  「謝謝!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百合的?一定又是盈惠那個大嘴巴告訴你的了吧?」
  「呵呵!」我但笑不語。
  「真是的!那個大嘴巴!禕武,先進來吧!」依凌退開一步,讓出一條路。
  我進門後,順手幫依凌將門關上,注意到依凌將家裡稍微整理過了,餐桌被清理了出來,原本放在餐桌上的咖啡壺與手搖研磨機放到另一個茶几上。
  「禕武,你到底是花了多少錢買通了我們家的盈惠呀?」依凌在我進門之後,迫不及待地問著:「居然連我喜歡百合都跟你說了,我真的很好奇她還有什麼沒有告訴你的耶!」
  「沒有呀!她只跟我說妳喜歡百合而已!」
  「我很懷疑哦!因為若是依盈惠的個性,她大概連我祖宗十八代都賣了吧?」依凌質疑地問。
  「怎麼可能啦?嗯~~好香哦!妳做了些什麼好吃的呢?」我當然不會出賣目前的親密戰友,不過心裡卻想著:(要是讓妳知道盈惠差點連妳用什麼牌子的衛生棉都說了出來,妳會不會剝了她的皮?)
  「……」依凌一臉不相信地表情,被我拉到了餐桌旁。
  當我看到桌子上的菜色時,差點哭出來,五道菜裡有三道菜是辣的:麻婆豆腐、豆鼓小卷、宮保雞丁;只有兩道不辣的菜色:蠔油芥蘭跟鹹鴨蛋蒸肉。
  「禕武,你怎麼了?」依凌注意到我在看到菜色時,我的臉色變化了一下。
  「沒什麼。」還好還好!還有兩道不辣的菜可以吃。
  「禕武,真的沒事嗎?」依凌還是不放心地問。
  「真的沒什麼。」
  「那我去把湯拿出來,就可以吃飯了。」
  「需要我幫忙嗎?」
  「嗯……你幫我把碗筷拿出來吧!」依凌想了想。
  「好。」
  我跟依凌一起將湯與碗筷拿到餐桌上,原本依凌要拿的湯,在我的堅持下,由我拿到餐桌上,碗筷則是由依凌拿了出來。
  「禕武,時間不多,我只弄了這幾個菜,你別嫌棄哦!」依凌一邊添著飯,一邊說。
  「呵!不會啦!我怎麼會嫌棄呢!」
  「嗯!吃飯吧!」
  過了不久,依凌發現我只夾那兩道完全不辣的菜。
  「禕武,你不會不吃辣吧?」依凌小心翼翼地求證著。
  「呵!被妳發現了,我從小就不吃有辣椒的菜。」我咽下嘴裡的飯菜,將碗放在桌子上。
  「拜託!除了瞎子都會發現的好不好?」依凌翻翻白眼:「從一上桌開始,你的筷子就沒夾過麻婆豆腐、豆鼓小卷、宮保雞丁這三道菜。」
  「那怎麼辦?你怎麼不早說你不吃辣呢?」依凌緊張地說。
  「沒關係啦!不是還有這兩道不辣的嗎?」我聳聳肩,不在意地說。
  「禕武,對不起啦!我真的不知道。」
  「沒什麼啦!況且也是我自己沒說過我不吃辣,又不是妳的錯。」我安撫著依凌。
  「可是……」
  「依凌,真的沒關係!」我看依凌又要道歉了,直接打斷她的話。
  「禕武,你家人都不吃辣嗎?」依凌好奇地問。
  「他們吃呀!全家只有我不吃辣。」
  「嗯?怎麼會呢?」
  「不知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對加了辣椒的菜敬謝不敏。」我聳聳肩。
  「那要是有一天,桌上全都是加了辣椒的菜呢?你該不會就只吃白飯吧?」
  「呵呵!我媽也這麼問過我呢!我那時還跟她說:『那我只吃白飯就好。』」停了一下,我又接著說:「我爸也跟我這麼說:『你不吃辣,以後當兵怎麼辦?』;『那我就吃那些不辣的菜就好了呀!』;『要是全都是有辣椒的呢?』;『大不了光吃白飯而已。』」
  「禕武,你家人真逗。」依凌聽到這裡已經笑開了:「你當兵時,該不會常常都只吃白飯吧?」
  「怎麼可能!」我翻翻白眼:「我當兵前也曾擔心我爸說的情況會發生,結果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是會有辣的菜色出現,但卻不是所有的菜都是辣的;所以,還是有菜可以配飯的。」我指指桌上那兩道不辣的菜色:「現在不也是一樣嗎?至少我還有這兩樣不辣的能吃呀!」
  「禕武,你不會是安慰我才這麼說吧?」
  「沒有呀!真的是這樣呀。」我笑了笑。
  「嗯!」依凌終於對今天的菜色不再內疚地說:「羅宋湯也不辣,等會你多喝點。」
  「呵!好。」我重新拿起碗筷跟依凌邊吃邊說笑。
  可是誰知道,我不吃辣這件事卻成了依凌日後最愛捉弄我的方法……

      □      □      □      □      □

  「禕武,你今天有吃飽嗎?」依凌擔心地問。
  「有呀!吃得很飽呢。」我笑著回答。
  「那就好!我真擔心你沒吃飽呢!」依凌鬆了一口氣地說。
  「我看起來像是很能吃的人嗎?」
  「誰知道,你看過日本的電視冠軍嗎?」依凌看我點點頭後,又說:「你看那個大胃王常得冠軍的那個女生,她看起來也不像很能吃的人呀!可是卻能拿到大胃王的冠軍。」
  「說得也是。」我想了想說:「以她的身材來看,的確不太像很能吃的人,還有那個叫小林的那個男生,看起來也是瘦瘦的,卻比美國那些高頭大馬的還能吃。」
  「嗯呀!」依凌認可地點著頭:「所以我才會擔心你沒吃飽呀!」
  「放心啦!我沒他們那麼大的食量,通常我一碗半左右的飯就飽了。」
  「嗯嗯!那我就放心了。」
  我又陪著依凌聊了一段時間,最後才不得不因為時間已經太晚才告別這愉快的一夜。

      □      □      □      □      □

  “我需要你的愛~像掉進了深海~也像墜落懸崖~找不到地方可以逃開~”才剛進門,我的手機音樂就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林禕武。」我接起電話。
  “禕武,我是依凌。”電話那頭傳來依凌的聲音。
  「依凌?怎麼了?」我心想:(依凌怎麼會打電話來,我不是才剛從她那邊回來嗎?)
  “沒什麼,你到家了嗎?”
  「嗯!我剛到家,妳時間算得還真準,我剛開門,妳的電話就來了。」
  “嘻嘻!我神機妙算呀!”
  「是是是!柳大神算,找我有什麼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沒事就不能找你囉?”
  「嗯!別人的話,有事才能找;不過若是妳的話,嗯……」
  “是我又怎樣呢?”
  「當然是……」
  “嗯?你快說啦!吞吞吐吐的。”
  「隨時都可以囉!呵!」
  “厚~一句話一次說完,不會哦!分成那麼多段,你故意的吧!”
  「嘖嘖嘖!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柳大神算呀!佩服佩服!」我的語氣雖然是一本正經的應著,但臉上已經笑開了。
  “禕武,你少痞了!佩服什麼呀?聽也知道你是故意的。”
  「呵呵!依凌,怎麼了呢?我不是剛從妳家回來而已嗎?」
  “只是想繼續跟你聊天而已!不行嗎?”
  「行行行!不要說聊天了,妳想怎樣都行?」我沒發覺我挖了一個洞給自己跳……
  “真的嗎?我想怎樣都行?”依凌的語氣突然變得很興奮。
  「當然是真的!」我還沒發覺我已站在洞的邊緣,正等著往下跳……
  “那我現在想吃淡水的魚丸跟阿給、深坑的豆腐、……”依凌一樣樣食物快樂地報著。
  「……」我的額頭冒出冷汗,這才發覺我給自己挖了個多大的洞,還傻傻地自己往裡面跳了進去……
  “鼎泰豐的小籠包、……”依凌還在電話的那頭快樂地說著,我的衣服也全濕了……
  「依……依凌……」我吶吶地打斷依凌。
  “嗯?禕武,怎麼了嗎?”
  「依凌,妳看看現在幾點鐘了?」我鬱悶地往洞裡填著土,企圖從洞裡爬上來……
  “現在?凌晨十二點半呀?”
  「是呀!凌晨十二點半,妳叫我上哪去買淡水的魚丸跟阿給、深坑的豆腐、鼎泰豐的小籠包?」
  “嘻嘻!一時忘了嘛!”依凌在電話那頭笑得異常快樂。
  我敢發誓,若我還沒回來,還在依凌那邊的話,一定會看到她的頭上出現一對紅色的小羊角、身後長出一條惡魔的尾巴,手上還拿著一支長長的三頭叉……
  “禕武,生氣了?”依凌在電話那頭小心地問。
  「沒有!」我沒好氣地說。
  “別那麼小氣嘛!開個玩笑而已!”依凌停了一會又說:“我當然知道過十二點了呀!是你說我想怎樣都行的呀!你不會不承認吧?”
  「我怎麼會不承認呢?我當然記得!」我當然承認,洞是我自己挖出來,還是自己跳進去的咧!
  “哼哼!你承認就好!不然你到店裡來的時候,你看我會不會叫盈惠幫你煮咖啡?”
  「別別別!千萬不要呀!」這隻死貓,我註定得要活吞了!
  ……
  ……
  等依凌願意掛電話時,已是清晨四點了,要不是因為我的兩顆手機電池都宣告它們餓了,要去充電了,她才願意掛上電話去休息,不然,依那個態勢,她還想繼續聊到天亮……

      □      □      □      □      □

  隔天早上,我是一路打著哈欠走進公司的,曾跟我去過依凌咖啡館的同事,賤笑著問我說:「怎麼?昨天一打多?」
  「靠!你一打多給我看看!」我沒好氣地說:「要是你一打多之後,還能準時來上班,我就服了你!」
  「我倒是想試試,但是沒那麼資本呀!不然你擋點鎯來用用?」他靠近我低聲地說。
  「滾~~那邊涼快那邊去!」我沒好氣地一把推開他。
  「唉呀!何必這樣嘛!都那麼熟的同事了!」
  「少來!借錢免談!昨天是陪人聊天,聊到快天亮才睡了一會。」
  「哇~在哪泡上的?怎麼沒找我去?不夠朋友哦!不過聊天聊了快一晚?這麼純情?」他嘖嘖有聲地打量著我。
  「你以為每個男人都跟你一樣精蟲充腦呀?快開晨會了,還不走?想開溜呀?」說完我就朝著會議室走去。
  這個人模人樣的同事姓馬名尚風,我們當初聽他的自我介紹時,全辦公室的人都笑翻了,他老兄還很得意地說為了不辜負他老爸為他取得好名字,他將來要是不死在妹妹的肚皮上,他就對不起他老爸。
  不過,事實也證明,他老兄的名字,再加上他有一副騙死人不償命的好口才,還成了他拉業務跟把妹的兩大利器。
  之前也跟他去過幾次夜店,每個被他盯上的妹妹,一聽到他的名字之後,每個都笑得花枝亂顫;笑可以拉進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他老兄更乾脆地直接抹滅距離拉著妹妹上床。
  「今天開溜?呵呵!老總不宰人才怪!」
  「呿!我還以為你的腦子裡只剩夜店裡的漂亮妹妹了咧!」
  「妹妹雖好,工作得保!不然我喝西北風呀?」尚風搖頭晃腦,用一副老學究的語氣說。
  「你少去幾次夜店,老婆早就娶了。」我邊說邊在會議室裡找了個位置坐下。
  「話不能這麼說,蜜蜂在面對一片花圃時,怎麼可能只獨採一朵呢?一定是每朵都去採點蜜,對吧?我雖然沒有蜜蜂那麼勤勞,但還是要向它們學習一下,多造福一下那些空閨寂寞的怨女嘛!你看我多麼捨己為人?」尚風一副捨我其誰的表情。
  「聽你在屁!老總來了。」我瞄到老總走上講台,打斷尚風正想發表的謬論。

      ※      ※      ※      ※      ※

  「真不知道老總哪來那麼多話好說,坐得我腰痠背痛的!喝咖啡,去不去?」開完會,尚風伸了伸懶腰,找我去喝咖啡。
  「嗯!去哪喝?」我停了一下,又接著說:「你第一天進公司、第一天開會呀?每個星期的晨會,老總的話哪一次不是又臭又長?」
  「還會去哪?就你帶過的那家咖啡館囉。」
  說真的,我還真有點不想讓這個混小子見到依凌,不過,除了依凌煮的咖啡,別人煮的我又無法入喉,也只好同意了。
  「嗯……那還不走?等老總請你喝呀?」
  「老總請我喝?免了!我怕到時喝的不是加了奶精的咖啡,而是加了老總口水的咖啡!」
  「加了老總口水的咖啡?你還真噁,他不請你走路就不錯了!」我笑罵道。
  「閃了,閃了!免得等會真被老總請喝咖啡。」尚風拉著我快步走出公司。

      □      □      □      □      □

  「咦?怎麼只有妳?依凌呢?」在吧台前找了個位置坐下,卻沒看到依凌,只看到盈惠在吧台裡忙東忙西的。
  「柳姐打電話來,說她昨天跟『某人』聊天聊到快天亮,所以今天晚點才會過來!」盈惠一臉鬱悶的看著我。
  「妳看我做啥?我也是受害者好嗎?」我有點心虛地說:「我哪知道依凌昨天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的,若不是我的手機沒電了,她大概會聊到我上班吧!」
  聽到依凌不在,我的心裡有些失望、也有些欣喜,失望的是喝不到依凌煮的咖啡,欣喜的是尚風這個餓中色狼不會見到依凌。
  「喂喂喂!我說你們兩個該不會忘了我的存在吧?」尚風不滿地在一旁抱怨:「好歹我還有165公分高,不可能會這麼沒有存在感吧?」
  我跟盈惠這時反應過來,我今天是跟人一起來的。
  「盈惠,這是我的同事。」我指著尚風對盈惠說。
  「我有點印象,他跟你來過幾次。」盈惠想了一下說。
  「嗯!隨便幫他弄杯咖啡,給我一杯紅茶吧。」我嘆口氣說。
  「喂喂喂……有你這麼介紹人的嗎?」尚風對我抗議著:「還有,什麼是幫他隨便弄杯咖啡呀?我好歹是你的同事吧?」
  「……」我翻翻白眼,懶得搭理他。
  「妳是盈惠,對吧?」尚風看到盈惠點了點頭,才又接著說:「我姓馬,名尚風,是禕武的同事,很高興認識妳。」
  「你好!」盈惠對尚風點點頭回應:「咦?等等!你說你的名字叫什麼?」
  「唉……」我在一旁嘆口氣搖了搖頭,伸手將耳朵摀住。
  「我的全名是馬尚風。」尚風不爽地看著我摀耳朵的動作,我翻翻白眼不理他。
  「馬……尚風?馬上瘋?」盈惠這會才反應過來,指著尚風大笑說:「哈哈哈!馬上瘋!你……馬上瘋!」
  吧台附近的人全都隨著盈惠手指的方向看著尚風,有聽到我們對話的人,也全都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唉……」我放下摀著耳朵的手又嘆了口氣,每次尚風只要一跟人介紹自己的名字,這個場面就會重演一次,偏偏尚風這個當事人卻樂在其中。
  「你的名字還真逗!幫你取這個名字的人更逗!」盈惠邊擦眼角因為笑而流出的淚水,邊對尚風說:「可是你不會覺得你的名字有點不雅嗎?」
  「聽說是我爸依族譜取的,我以前也想過要改名,可他老人家怎麼都不同意,說什麼只要我改名,他的遺產一毛都不會給我,我也只好放棄了。」尚風聳聳肩,不在意地說:「出社會之後,許多人聽到我的名字就會笑得很快樂,跟我之間的關係也就這麼拉近了,我也就不再覺得有什麼了。」
  「確實!只要聽你介紹過一次,想忘了你都很難!」盈惠認同地說。
  「所以囉!有這麼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名字,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好的。」
  我在一旁看著盈惠跟尚風愉快地聊著,心想:(依尚風寧殺錯不放過的個性,盈惠大概也難逃尚風的魔掌了……)
  想到這,我不由得有些慶幸依凌還沒到店裡來。

      □      □      □      □      □

  「禕武,不對呀!你到咖啡店怎麼不點咖啡,光喝水?」尚風看我光喝水,卻沒點咖啡來喝,感到奇怪。
  「尚風,你不用理禕武,只要柳姐不在店裡,他是不會點咖啡的。」盈惠有些無奈地說:「其實不光是禕武,還有一些客人也是一樣,只要柳姐不在,有些人寧可走人,不然就點其他的飲料,就是不會點咖啡,前段時間柳姐感冒在家休養的那段時間,我們也都習慣了。」
  「妳說柳姐不在店裡,他就不點咖啡?」尚風看盈惠點了點頭才又說:「有這麼奇特?不是一樣都是咖啡嗎?」
  「我們也試過了,完全喝不出柳姐跟我們煮的咖啡有什麼不同,可是,只要換個人煮,就一定會出現這種情況。」盈惠聳聳肩說:「我們不信邪,也請禕武坐在看不見吧台的位置試過,不管是誰煮的,除了柳姐以外,他都頂多喝一口,只有柳姐煮的,他才會喝完。」
  「嗯?」尚風納悶地看著我,我也懶得跟他們解釋其中的差異,畢竟各人的體會不同,況且那種感覺也很難說得明白。
  由於依凌不在,而我也不想讓尚風遇到依凌,因此,在尚風喝完咖啡之後,就拖著他結帳回公司去。
  「我說兄弟,你今天很反常哦?」尚風在回公司的路上這麼問。
  「哪裡反常?」我反問尚風。
  「呿!少來了!我又不是瞎子,你在聽到盈惠說她們柳姐不在店裡時,你的臉上有些失望卻又帶著欣喜,你真當我沒看到嗎?」
  「那又如何?」
  「兄弟,你少裝模作樣了,你喜歡那個柳姐吧?」尚風勾著我的肩問道。
  「就算是又如何?」我斜晲地看著尚風。
  「嗟……喜歡一個人又沒什麼,何況你沒有女友,這也很正常呀!難不成……你喜歡男人?」尚風一副你有傳染病的表情放開了勾著我肩膀的手,逃離兩步。
  「靠!你在亂說什麼東東?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好嗎?」我沒好氣的說,真是受不了尚風的聯想力。
  「是嗎?」尚風一臉懷疑的表情看著我。
  「好啦!我喜歡依凌,行了吧?」我翻翻白眼。
  「我就說嘛!我馬尚風的兄弟怎麼可能會是gay?」
  「停!就算我不是gay,我也沒你那麼濫情!」
  「好好好!你純情!我是種馬,行了吧?」尚風不在乎地承認。
  「……」我翻翻白眼,沒搭理尚風。
  「我說兄弟,就算我是種馬,至少我還懂『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好嗎?」尚風擺出一副我很講義氣的表情說。
  「是嗎?我怕的是,你是『偶爾騎騎沒關係』的奉行者。」我打擊著尚風。
  「喂喂喂!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淫亂嗎?」
  我想了想,非常肯定地點點頭。
  「你……你……你還真是傷了我的心。」尚風裝出一副大受打擊的表情。
  「你少裝了,你自己說說,有哪個被你看上的妹,沒被你拉上床的?」我繼續打擊著尚風。
  「呃……好像還真的沒有耶!」尚風抓抓頭:「為了洗清我的污名,挽回我在你心裡的形象,我決定……」
  「嗯?」我看著尚風,聽他接下來打算說些什麼。
  「決定離你那個柳姐遠一點!」尚風一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的表情。
  「姑且相信你。」看著尚風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我無奈地翻個白眼。
  「我說兄弟,你跟那個柳姐發展到哪啦?」尚風追問著。
  「什麼發展到哪?」我反問。
  「呃?你們的關係呀?上過床沒?」
  「應該算上過床了吧!」我想起那天依凌睡在我懷裡的情景。
  「那她的身材怎麼樣?胸部大不大?快說來分享一下!」尚風賤笑著。
  「我怎麼會知道?」我想了想,無可奈何地說。
  「你們不是上過床了嗎?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上過床就一定會知道嗎?」我抓抓頭反問。
  「上過床當然會……,等等!你們該不會連衣服都沒脫吧?」
  「是沒脫呀!那天她發燒跟我聊天聊到睡著了,怎麼可能會脫衣服?」
  「兄弟,為什麼我有種被你耍了的感覺?」尚風一臉鬱悶的說。
  「被我耍?我沒耍你呀?呿~~我耍你又沒好處。」
  「你不是說跟她上過床?」
  「我不是說『應該算』上過床了嗎?」
  「應該算?」尚風質疑地問。
  「不然你告訴我這算不算吧?」於是我將那天依凌發燒吃了藥之後的事情告訴尚風。
  「兄弟,我真是服了你,你這那算上過床?」尚風一臉被你打敗了的表情。
  「不然呢?我跟她睡在一張床上了,這不是上過床嗎?」
  「天呀!麻煩祢降一道雷來打醒這個傢伙吧!」尚風對著天空大喊,引來附近路人的目光。
  「喂喂喂~~你發什麼瘋呀?」我趕緊制止尚風。
  「我發瘋?我還想拿刀劈開你的頭,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豆腐?」尚風用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看著我。
  「你還真的瘋了!不行!我要打電話叫救護車!喂!你別搶我手機呀!」我拿起手機正要打的時候,尚風一把把我的手機搶走。
  「兄弟!你是真的?還是裝的?你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上過床嗎?」尚風相當懷疑。
  「你先把我手機還我,我再告訴你。」我伸出手等著尚風將我的手機還給我。
  「拿去!」尚風把手機拍在我的手掌裡:「還不快說!」
  「那……我說囉!」我一步步地悄悄向後退走:「我當然知道!有你這麼一個『種馬』的朋友,我要是不知道,那豈不是辜負了你的耳濡目染了?」說完立刻轉身快跑。
  「去你的,林禕武!你給我回來!敢說我是種馬!」尚風發覺不對,立刻追了上來。
  「哈哈!種馬不錯呀!你不想上還有人逼著你上耶!有什麼不好的?」我大笑道:「那不是遂了你想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意願嗎?」
  「靠!那就不是馬上瘋,而是精盡人亡!」尚風一邊大喊一邊追著,他所過之處,不分男女都向他行注目禮。
  我跟尚風鬧了一陣子,直到我們快衝進公司前才停了下來。
  「喂,兄弟說真的,你跟那個柳姐到底發展到哪了?」尚風一手搭著我的肩,一邊喘著氣地問。
  「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算是男女朋友吧?」我喘著氣回答。
  「應該算?」尚風一臉納悶地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應該算?」
  「因為我也不知道我跟她現在的情況呀!」
  「不然,你說說看你們現在的情況又是怎麼樣的?」
  於是我將我跟依凌現在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訴尚風,也希望他能告訴我,我跟依凌現在到底該算是男女朋友?還是……?
  「兄弟,我還真是被你打敗了!」尚風聽完之後,用一臉被你打敗了的表情看著我。
  「不然你說說看我跟依凌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依本山人的看法呢!你們現在根本還在曖昧不明的情況嘛!不過呢……」
  「不過什麼?」
  「不過,若是依照你說的情況看來,你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我用眼神示意尚風繼續說下去。
  「依凌……」我瞪了尚風一眼,他才改口說:「好啦!柳姐行了吧?真是的,這麼計較!」
  尚風見我已經在捲袖子,趕緊回到正題:「就我看來,柳姐對你並不是沒有意思,可能是因為有什麼事情在她的心裡,所以她才沒答應你的吧!」
  聽到尚風這麼說,我這才想起那次去漁人碼頭時,依凌跟我說的事情;於是我也將那件事情轉述給尚風聽。
  「聽你這麼說,兄弟,你這關……不好過呀!」
  「怎麼不好過?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有點急了。
  「你別急呀,我這不是要分析給你聽嗎?」尚風不疾不徐地說:「只要柳姐對他還無法忘懷的話,你跟柳姐就別想了。」
  「為什麼?我就不信我爭不過一個已經過逝的人!」
  「唉……」尚風嘆口氣又說:「確實,他已經過逝了,但是你也別忘了,他在柳姐的心裡留下的印象,卻也是你無法破壞的,所以我才說你這關不好過呀!唉……」尚風又嘆了口氣搖著頭說。
  「沒關係!我會用我的誠意去打動依凌,我相信遲早有一天她會接受我的。」我堅決地說。
  「兄弟,不是我要打擊你,若她一直都不能接受你呢?或是她一直到七老八十,才答應你,難道你也要一直等到七老八十嗎?」尚風澆了桶冷水。
  「若是那樣的話,我也會一直等她的……」
  「好吧!兄弟,即然你有這樣的決定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不過呢,從她昨天晚上會打電話跟你聊到快天亮來看,你在她的心裡還是有一定的份量的。唉……你就自己加油吧!」尚風搖搖頭走回自己的位置去。


    第四章

  「禕武,聽盈惠講,你今天帶了一個很有趣的同事來?」下班之後,我又到咖啡館來,依凌問著早上尚風跟我一起到店裡的事情。
  「是呀!他先前也跟我來過幾次,不過因為那時我跟妳也還不認識,所以就沒介紹妳跟他認識了。」我解釋著。
  「原來是這個樣子,我還以為你有別的情人,怕他不小心說溜嘴讓我知道呢!」
  「當然沒有那樣的事,依凌,我跟妳認識的這段時間裡,妳有聽過我跟女生在電話裡聊天嗎?」我澄清著。
  「在我面前當然沒有呀!可是在我看不到的時候,我就不知道了呀!」
  「依凌,我平時不要說跟女生在電話裡聊天了,就算是公事上的接觸也很少,我的客戶大部份都是男的,沒有幾個是女的。」我急忙向依凌解釋。
  「好了啦!禕武,我又沒說我不相信你,不是嗎?」依凌將剛煮好的咖啡倒進杯子裡,放在吧台前,示意服務生拿去給客人之後,才又接著說:「再說了,你是業務員,就算你跟女生在電話裡聊公司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呀!你不需要向我解釋的。」
  「但我不希望妳對我有所誤會。」
  「放心吧!我不會的。」依凌對我笑了一下:「聽盈惠說,你那個同事的名字很有趣?」
  「嗯!他姓馬,名字是尚風,連在一起唸就成了馬上瘋了。」
  「呵!還有人的名字叫馬上瘋的,真有趣。」依凌捂著嘴笑著。
  「是呀!他剛到公司來的時候,所有的人聽到他的名字全笑瘋了。」我頓了一下接著說:「不過他自己倒是不以為意,還說為了不負他的名字,將來他一定要死於馬上瘋。」我將尚風的那番豪情壯志轉述給依凌聽。
  「呵呵!他還真有趣,禕武,找個時間再帶他到店裡來吧?我滿想認識認識他的。」依凌笑著說。
  「呃?當然可以呀!不過……」我欲言又止。
  「嗯?禕武,不過什麼?」依凌抬頭瞄了我一眼。
  「沒什麼。」我現在也只能冀望到時尚風能遵守他的那個決定了。
  「禕武,你是不是怕到時我會被他吸引了?」依凌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不安:「禕武,對自己有點信心,也對我有點信心,雖然我還沒答應要當你的女友,但是,你認為我是會隨便跟人去吃牛肉麵的人嗎?」
  「當然不是,可是……」
  「好了啦!別可是了。」依凌給了我一個要我安心的眼神:「禕武,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你就要對自己有點自信,也要學著相信別人,好嗎?」
  「我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氣,確實,當我在面對感情時,我很容易對自己失去自信。
  「禕武,我雖然沒問過你過去的事,但我看得出來,你曾在感情上受過不少的傷,但你不能因為這樣就對你喜歡的女人失去信心,更不能因為這樣就不敢相信女人,這對女人而言並不公平,因為你打從還沒交往前就不信任她,那就更別提你們交往之後,你也會給予她一定的信任了。」依凌苦口婆心地開導著。
  「嗯!我儘量吧!」我也只能這樣答應依凌。
  「禕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      □      □      □      □

  我不知道依凌是怎麼看出我心底的不安,我自信我隱藏得很好,但依凌的言語卻也勾起我深鎖在心底的那段往事……

      ※      ※      ※      ※      ※

  七年前的我,還是剛出校門的新鮮人,在等待兵單的同時,找了份業務工作,一邊工作一邊等待著兵單的到來。
  她是我在跑業務時認識的,活潑的她總是吸引著我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好像看不到憂愁,與她在一起的日子裡,我的記憶裝滿著歡樂。
  那時我多麼期望兵單永遠不要來,讓我跟她能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可惜的是,我的願望並沒有實現,我跟她在一起的兩個月後,兵單還是寄到了我的手上……
  「我會等你回來的!」在火車站的月台上,她這麼告訴我。
  「嗯!我會多找時間打電話給妳的。」我的心裡有著滿滿的不捨,多希望時間已是我退伍的那天,而不是我正要去位於宜蘭新訓中心的最初……
  「妳先回去吧!等會火車就開了。」
  「等你火車開了,我再回去,我想再多陪你一會。」看著她臉上的依依離情,我亦不捨地擁她入懷。
  「等我回來,我要妳的臉上永遠只有歡樂沒有悲傷……」我對她許下了誓言。
  「嗯!我相信你會做到的……」
  火車終究還是開了,分開了月台上的她跟火車裡的我……

      ○      ○      ○      ○      ○

  在新訓中心,頭一次被許可與家人聯絡的短短五分鐘裡,我並未打電話回家,而是打給了她。
  「妳過得好嗎?我好想妳。」
  “嗯!我也好想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哦!”
  「我會的!妳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下次我再打給妳!我先掛電話了,我還沒打電話回家。」
  “好!要想我哦!掰掰!”
  「嗯!妳也是。掰掰。」

      ○      ○      ○      ○      ○

  第一次會客時,一個我與她都認識的學弟陪著她來看我。
  「禕武,因為我擔心自己會找不到這裡,所以叫他陪我來,你不會介意吧?」
  「沒關係!有他陪妳來,我也會比較放心。」
  「學長,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嗯!那就麻煩你了。」

      ○      ○      ○      ○      ○

  第一次的放假終於在一個月後到來,我興沖沖地回到台北,一路上幾番壓抑自己想打電話給她的衝動,想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學長?」我站在她租借的房子外,敲門後,來開門的卻是陪她來新訓中心的學弟。
  「禕武?你……怎麼回來了?你放假了?」
  「嗯!原本想給妳一個驚喜的,誰知道妳們給了我一個更大的驚喜。」我壓抑著內心的悲痛,平靜地說。
  「學長……對不起!」
  「禕武……你……還好吧?」我的平靜讓她感到恐懼。
  「你們何時在一起的?」我問著學弟。
  「上個星期,那天她下班回來時被幾個太保糾纏,打電話向我求救,之後……我們就在一起了。」學弟看著我的臉色戰戰競競地說。
  「是這樣嗎?」我問她。
  「嗯……禕武……」
  「沒關係!不需要解釋什麼。」我頓了一下繼續平靜地說:「不需要對我解釋什麼!那都不重要了。」
  「好好照顧她。」我跟學弟說,背著沒放下過的背包,轉身離開。
  「禕武……嗚……」在我下樓時,背後傳來她的哭聲。

      ○      ○      ○      ○      ○

  那天我完全不記得我是怎麼回到家,更不記得中途發生過什麼事,腦海裡只有背叛兩個字……是的!背叛!她背叛了我的感情,他背叛了我的託付,她們背叛了我對她們的信任。
  事後家人告訴我,那天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什麼話也沒說,走起路來就跟僵屍沒兩樣。
  唯一讓他們放心的是,在收假的那天,我還記得要坐上車,回到新訓中心去報到。

      ○      ○      ○      ○      ○

  一年十個月之後,我退伍了,這件事也淡忘了,但也是從那時開始,我再也無法對任何人給予百分之百的信任……

      ※      ※      ※      ※      ※

  「禕武?」依凌在我的眼前揮著手。
  「嗯?怎麼了?」我從回憶裡跳了回來。
  「你怎麼了?」
  「沒什麼!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你沒事就好了!剛才你的臉色好難看!」
  「以後不會了。」我笑了一下安撫依凌,正想拿起杯子。
  「禕武,等一下,我幫你換一杯,那杯冷了。」依凌想從我手上拿走杯子。
  「沒關係!冷了一樣可以喝。」我閃過依凌的手,一口氣將冷掉的咖啡全倒進嘴裡。
  (冷了的咖啡可以再加熱,但是冷掉的心呢?)苦澀的咖啡滑過喉嚨,更苦的是我想重新點燃的心……
  (也許是該重新開始的時候了!就從相信依凌開始吧!)放下手上的杯子,我也決定從此刻開始,重新相信人,尤其是對依凌。

      □      □      □      □      □

  「尚風,等會有空嗎?」隔天到公司見到尚風時,想起依凌的話,決定找尚風一起去依凌那裡。
  「等會?嗯……還好!不會很忙,咋了?」尚風想了想說。
  「沒什麼,依凌聽盈惠說你很有趣,想認識你。」我照實告訴尚風。
  「哦!咦?今天太陽是從哪出來的?」尚風訝異地問。
  「東邊呀!你別跟我說什麼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的話。」我沒好氣地回答尚風。
  「我是正準備這麼說的耶!你怎麼突然轉性了?」
  「沒什麼,屁話這麼多,你去不去?」
  「去~~為什麼不去?我當然要去看看那個把你迷得團團轉的柳姐呀!嘿嘿……」尚風忙不迭地點頭說。
  「你還真是……,現在去?」我對尚風的個性沒輒。
  「那還不走?」尚風笑嘻嘻地推著我走出辦公室。

      ※      ※      ※      ※      ※

  「依凌,他就是盈惠說的那個有趣的人,等等妳聽他自我介紹吧!」我指著正在跟盈惠打招呼的尚風說。
  「尚風,這位就是依凌。」尚風跟盈惠打完招呼後,朝我跟盈惠走了過來。
  「妳好!妳就是盈惠口中的柳姐吧?我姓馬叫尚風,是禕武的同事。」尚風彬彬有禮地介紹著自己。
  「你好!我是盈惠口中的柳姐,你可以跟禕武一樣叫我依凌。」依凌向尚風伸出手。
  「那怎麼敢呢!我還是跟盈惠一樣叫妳柳姐就好!」尚風也伸出手握住依凌的手,之後就隨即放開。
  「沒關係!你喜歡怎麼稱呼都可以。」依凌微笑以對。
  「呵!那柳姐,妳跟禕武聊,我去找盈惠。」尚風不失時機地離開。
  「禕武,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在來之前警告過尚風?」依凌見尚風走到聽不見我們對話的距離,就轉頭這麼問我。
  「我可沒有哦!」我心想:(今天來的時候真的沒有,我可沒說謊哦!)
  「信你才怪!按照盈惠說的尚風,他是那種打蛇隨棍上的人,可是見了我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你沒跟尚風說過些什麼,那才奇怪了?」
  「真的沒有呀!我只不過告訴他,妳是我的女友而已!」我故意不看依凌,聳聳肩地說。
  「誰……誰是你的女友啦!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不理你了!」依凌轉頭走進吧台裡去。
  「我沒往自己臉上貼金呀!我只不過是把未來式提前成現在進行式而已!」我跟在依凌的身後,在吧台前坐了下來。
  「還說沒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就這麼肯定我會答應做你的女友?」依凌一邊忙著整理咖啡壺、一邊沒好氣地說。
  「是不敢肯定呀!但妳昨天不是說要我相信妳的嗎?」我指指咖啡壺示意依凌我要一杯咖啡,笑了一下又說:「但是我相信妳之前跟我說的話呀!」
  「我之前跟你說什麼嗎?我怎麼不記得了?」依凌斜睨了我一眼:「唉呀!我失憶了!」
  「嘿嘿!妳失憶了沒關係!我記得就好!」我賊笑地說:「不過,依凌,妳剛才說妳失憶了,對嗎?」
  「嗯哼!對呀!我失憶了。」依凌忙著調煮咖啡,沒注意到我眼中那抹惡作劇得逞的目光。
  「那麼……妳也忘了妳說過妳非我不嫁的話囉?」我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嗯!我當然忘了……喂~~我什麼時候說過我非你不嫁的話啦?」依凌警覺地發現不對勁,猛然抬頭看我,卻看到我臉上得意的笑容。
  「有呀!有呀!就在剛剛呀!因為妳失憶了,我也只好好心地提醒妳一下!沒想到妳果然記起來了!」我已止不住笑意,臉已經變成了笑字形。
  「禕武……」依凌一臉冷笑地拿起咖啡杯:「你是不是想嚐嚐被咖啡杯砸到是什麼滋味?」
  「啊?」我的笑意在一陣冷氣團強襲之下脩然凍結:「不不不!當然不想!」
  「那就最好……哼哼!你懂我的意思?」依凌挑挑眉毛說。
  「懂懂懂!我惦惦!」我忙不迭地點頭,還用雙手的食指在嘴上比了個叉叉。

      □      □      □      □      □

  在另一邊,靠在一起看著我跟依凌演鬧劇的尚風對盈惠說:「妳看他們兩個這樣,妳相信他們還不是男女朋友嗎?我是不信啦!」
  「我也不信!」盈惠認可地說:「柳姐只是嘴上不肯承認罷了,其實禕武早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她的心。」
  「唉……我看呀!大概只有禕武那個呆子不知道吧!」尚風嘆口氣搖搖頭說。
  「噗……」盈惠突然笑出來:「天知道柳姐還會拖上多久才答應禕武!」
  「我想,應該也不會很久了吧!」尚風指指正忙著向依凌道歉的我:「只要他能再加把勁,哪一天就不遠了。」
  「喂,你說我們要不要幫他們一把?」盈惠用手肘頂頂尚風。
  「怎麼幫?」尚風看著盈惠。
  「不然,你看這樣好不好?」盈惠附在尚風的耳邊說出她的想法。
  「妳那是什麼餿主意呀?還真爛!」尚風聽完盈惠的想法之後批評道。
  「餿主意?爛?」盈惠憤憤不平地說:「那你想個方法呀!」
  「呃……雖然是餿主意,但可試試!」尚風吶吶地說。
  盈惠給了尚風一個白眼。
  「那你去找禕武過來吧!」盈惠推推尚風。
  「為什麼妳不去?」尚風抗議著:「現在過去,我會被禕武分屍!」
  「我也不能去呀!柳姐看到我就會猜我是不是又在幫禕武出什麼主意了!」盈惠停了一下又說:「你是禕武的同事,你過去叫禕武,柳姐才不會懷疑到我這來,你去叫禕武過來,況且有柳姐在,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啦!」
  「好吧!希望會真的像妳說的一樣!我去了!」尚風一副準備慷慨就義的表情,向我走了過來,逗得盈惠發噱。

      ※      ※      ※      ※      ※

  「禕武!來一下,有點事跟你說。」尚風走到我手長不及的地方停了下來,向我招著手。
  「怎麼了?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裡說嗎?」我雖然對尚風打斷我跟依凌聊天有點不悅,但還是回問他。
  「禕武,沒關係啦!也許尚風有什麼公事上的事情要說吧?你就跟他過去一下好了。」依凌在一旁為尚風緩頰。
  「真是……好吧!依凌,我去看看那小子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我起身跟著尚風走到依凌看不見的角落,盈惠已等在那裡。
  「什麼話不能當著依凌的面說,非得到這裡來?」我耐著性子問。
  「什麼話?關於你追柳姐的話啦!你想讓她知道的話,我可沒什麼意見!」盈惠給了我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追依凌的話?」我納悶地看著盈惠。
  「嗯!尚風你告訴他吧!」
  「怎麼又是我?」尚風心不甘情不願地將盈惠剛才告訴他的餿主意轉達給我聽。
  「這是誰出的主意?」我在盈惠跟尚風的臉上掃視著。
  「別看我!絕對不會是我的主意!」尚風馬上撇清。
  「呿!膽小鬼!」盈惠對尚風的行為叱之以鼻:「我出的主意啦!禕武,你覺得我的這個主意怎麼樣?」盈惠看著我,期待我的評語。
  「妳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呀!」
  「妳那是什麼餿主意?」我翻翻白眼。
  「對嘛!我也告訴過她想出來的是餿主意!」尚風像個應聲蟲似的附應著。
  「想不出辦法的傢伙,你惦惦!」
  盈惠沒好氣地喝止尚風,尚風馬上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閉上了嘴,我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幕。
  「禕武,其實我會出這個主意也是有原因的。」盈惠對我解釋著她的想法:「你別看柳姐好像很精明,但她在面對感情時其實滿遲頓的,我會出這個主意,主要也是為了要幫你一把,好讓柳姐早一天發現她自己的感情。」
  「好吧!就依妳的想法試看看吧!」聽了盈惠的解釋,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依盈惠的提議試試。
  「太好了!」盈惠對尚風說:「喂!把你的名片拿來!」
  「為什麼要我的名片?」尚風嘴上反駁著,但仍動手拿名片。
  「你呆哦!柳姐知道禕武的電話,要是我打電話給他,那不就穿梆了?所以打電話給你是最安全的。」盈惠翻翻白眼,有點不耐煩地說。
  「是是是!這是我的名片!還請多多指教!」尚風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名片交給盈惠。
  「從明天開始嗎?」盈惠一邊接過名片一邊問著我。
  「嗯!就從明天開始吧!」我點了點頭:「早點開始也好!盈惠,那這裡就麻煩妳囉!」
  「放心啦!」盈惠點頭說:「等你再出現時,保證柳姐一定答應你的追求。」

      □      □      □      □      □

  連續幾天,我都沒去過咖啡館,也沒打過電話給依凌,而這也正是盈惠出的餿主意。
  盈惠說服我的理由是,依凌已經習慣我會主動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也正是因為這樣,依凌反而不會發覺自己已經不習慣沒有我在她身旁的日子。
  即然如此,那麼何不反其道而行,我完全的從她的身邊消失一陣子,讓依凌發覺自己已無法習慣沒有我在一旁的日子,到時依凌勢必會正視自己的內心。
  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得不說盈惠想出來的這個辦法還真是爛到極點的餿主意!
  因為就如同依凌習慣我在她身旁的日子,我也習慣了有依凌的生活,盈惠的這個主意,不但考驗了依凌,也在折磨著我。
  但,為了以後著想,我也不得不同意盈惠的主意,至少,應該會比現在曖昧不明要好上許多。
  而盈惠則以電話向我描述依凌的情況,再決定我何時再次出現在依凌的周遭……

      ※      ※      ※      ※      ※

  【天呀!我現在才發現我搬了顆多大的石頭砸自個的腳!救命啊! ><】

  頭兩天,盈惠敘述依凌的情況都是看不出什麼。
  但是從第三天開始,只要有客人進來,依凌都會抬頭看向進來的客人。
  第四天、第五天,依凌看著門口的時間逐漸地增加,從看進來的人是誰到沒事時就看著店門口,發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第六天開始,依凌常會莫名其妙地生氣,清洗咖啡壺的動作像是跟它有仇似的,刷洗的聲音站得近一點都能聽得很清楚,有時還會聽到她的嘴裡喃喃有聲。
  雖然,依凌有我的電話,但這幾天我的手機在尚風那裡,尚風也告訴我,依凌從一通開始隨著時間逐漸增多,最後尚風實在受不了了,直接關機,因為他也已經編不出任何理由來解釋為何又是他幫我接手機來電。
  而從尚風關機開始,我每晚都利用家裡電話去聽手機裡的留言。
  “禕武,我是依凌,你聽到留言就打電話給我。”
  “禕武,我是依凌,你這幾天怎麼沒到店裡來?”
  “禕武,我是依凌,你跑哪去了?為什麼手機一直在關機?”

  “禕武,我是依凌,……”
  “禕武,我是依凌,……”
  “禕武,我是依凌,……”

      ※      ※      ※      ※      ※

  “禕武,我覺得你差不多可以出現了!你再不出現,恐怕整間咖啡館都會被柳姐給燒了!”盈惠在第七天的下午,躲在倉庫裡打電話來。
  「發生什麼事了?」
  “柳姐今天已經不只一次誤將酒精倒入咖啡壺裡,若不是我們發現得早,柳姐已經準備點燃酒精燈了,所以禕武,你該出現了。”盈惠轉述著依凌的失魂落魄。
  「嗯!我知道了!盈惠,今天我會過去的。」我想了一下又說:「盈惠,店裡的音樂是播放CD嗎?」
  “嗯!對!怎麼了嗎?”
  「一會我讓尚風拿一張CD過去,妳到時拿去播放。」
  “哦!好!禕武,你們動作最好快點,我怕柳姐等會又一不小心把酒精當成水了。”
  「嗯!知道了。」
  我掛上電話,將CD交給尚風拿去給盈惠。
  聽著依凌的情況,我自己也相當不好受,但我也不想再跟依凌繼續曖昧下去……
  我先去花店買了束百合,帶著百合來到咖啡館。
  ‘……能夠感覺你也心痛 那一年我不會讓離別成永遠
  我再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看到你不捨的眼 我會用一個擁抱換取你的轉身
  我再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如果你真的也心痛 我會告訴你我的胸膛已經暖……’
  咖啡館裡流傳出我請盈惠播放的CD。
  我推開咖啡館的門……

      □      □      □      □      □

  走進咖啡館裡,依凌不在吧台裡,盈惠先指指倉庫的門,示意我依凌在裡面;又向上指了指,翹起大姆指,用嘴形告訴我,我挑的歌還不錯。
  尚風抓起一包面紙丟給我,向著倉庫撇撇嘴,用目光問著我:知道什麼意思了吧?
  我點點頭,拿著花跟面紙走向倉庫。
  【奇怪了!好像只是要依凌答應當他的女友,我卻搞得跟求婚沒兩樣……】
  《謎之音:還沒成為女友,就想求婚?你叫禕武想到死吧!》
  「依凌?我是禕武!」我敲敲倉庫的門。
  「依凌,開門好嗎?」隔著門傳來依凌的啜泣聲,聽得我好心疼……
  盈惠翻翻白眼,拿著倉庫的鑰匙走過來幫我開了門,拍拍我的肩之後又走了回去。
  「依凌……」我走了進去,依凌低著頭抱膝坐在地上。
  「你不是不理我了嗎?那你還來做什麼?」依凌控訴著。
  「我沒有不理妳呀!」我蹲了下來將手上的花放在地上,把面紙遞給依凌:「要不要面紙?別哭了好嗎?」
  「你不說清楚就讓我哭死好了,反正沒人要我。」依凌依舊低著頭不肯看我。
  「誰說沒人要妳的?我要妳呀!」
  「你要我?那你為什麼那麼久都不理我?」
  「我也是沒辦法呀!」於是我將事先跟尚風套好的理由告訴依凌:(總不能說是為了讓她審視自己的心才這麼做的吧?)
  「真的?」依凌低著頭,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
  「嗯!所以別哭了,好嗎?」我再次將面紙遞給依凌:「先把眼淚擦了吧!」
  「……」依凌伸出手四處探索著,就是不肯抬頭看面紙的位置。
  「這裡。」我將面紙遞進依凌的手裡。
  「謝謝。」依凌道謝著:「不准看!我現在很醜。」
  「好~~我不看!我不看!」我忍住笑,轉頭看向旁邊。

      ※      ※      ※      ※      ※

  「好了!禕武你可以把頭轉過來了。」終於等到依凌將臉上清理好,願意見人了。
  「嗯!」我轉過頭看著依凌,她的雙眼紅得像隻兔子。
  「先拉我起來。」我站了起來,拉住依凌伸出的手,輕輕拉她起來。
  「依凌,妳最喜歡的百合。」我從地上拿起百合遞給依凌。
  「謝謝……」依凌接過花:「禕武……以後不要像這次一樣一聲不吭的消失好嗎?」
  「嗯~~這是朋友還是女友的要求呢?」我看著依凌的眼睛。
  「……」依凌輕咬著下唇,將頭轉到一旁不發一語。
  「依凌,看著我好嗎?」我等依凌將頭轉了回來,才接著說:「還記得妳生病時,我對妳說的話嗎?我被妳的咖啡制約了,可是我也被妳制約了;這個星期我除了工作之外的時間,腦子裡充斥的都是妳的身影,依凌,我不知道妳是不是跟我有一樣的感覺,但,我真的很喜歡妳,妳願意當我的女友嗎?」
  「……」依凌靜靜地看著我,不發一語地看著我。
  我也只能靜靜地看著依凌,等待著她的答覆。
  不知道過了多久,依凌輕輕地點了點頭。
  「依凌,真的嗎?」我按捺著激動,不確定地再次問她。
  「嗯……」依凌這次不光點頭而已。
  「依凌……」我張開雙臂將依凌擁入懷裡:「太好了!妳終於答應了!太好了!」
  「禕武……其實,這整個星期,我的腦海裡也幾乎都是你的身影,每次當門上的鈴鐺響起,我都期待是你推門走了進來,但就是沒有你的身影;一次次的期待落空,我才驚覺,你早在不知什麼時候也走進了我的心裡。禕武,答應我,不要捨下我一個人。好嗎?」依凌將頭埋在我的懷裡,輕訴自己的心情。
  「我答應妳,以後我不會再捨下妳自己一個人。」我收緊抱著依凌的雙手,讓依凌跟我之間不再有距離,緊緊地貼合。
  依凌慢慢地抬起她的雙手抱住了我。
  沉浸在這一刻的我們,並未發現倉庫的門口,有幾顆頭悄悄地縮了回去。

      ※      ※      ※      ※      ※

  「真是不容易呀!」尚風伸了伸懶腰:「終於搞掂了。」
  「是呀!」盈惠也伸了伸懶腰:「真是令人擔心的一對!」
  「不過,以後還得看他們自己了,他們的路還長得很呢!」尚風回頭瞄了一眼倉庫。
  「唉!是呀!沒想到媒人禮還真是不好賺呢!」盈惠嘆了口氣說。
  「媒人禮?難怪妳會這麼熱心了!」尚風取笑著盈惠。
  「廢話!不然我吃飽了撐著呀?」盈惠不在意地說。
  「那妳慢慢玩吧!我可不奉陪了!我還是去夜店把妹吧!愛情,我玩不來!」尚風聳聳肩,轉頭走向門口:「幫我跟禕武說一聲,我先閃人了。掰掰!」
  「那就祝你愛滋伴一生囉!」盈惠開心地看著尚風差點跌倒,回頭瞄了眼倉庫,喃喃自語地說:「我是不是也該找個人來談談戀愛了呢?」
  「想想還是算了,像禕武這樣的人百年難遇,要是不小心遇上像尚風這樣的人,那還真是欲哭無淚。」但隨即盈惠又搖了搖頭,自己否決了這個想法。

      □      □      □      □      □

  「尚風呢?」等我跟依凌從倉庫裡出來時,盈惠正在吧台前忙著。
  「他說他去夜店把妹,先溜了。」盈惠頭也不回地應著。
  「這傢伙……」我搖搖頭無奈地說。
  「盈惠,妳休息一下,我來做吧!今天真是辛苦妳了。」依凌主動接下盈惠手邊剩餘的工作。
  「柳姐,沒關係啦!等等就好了。」盈惠將壺內煮好的咖啡倒進杯子裡,讓工讀生送到客人桌上去。
  「盈惠,今天妳是不是跟禕武串通好了的?」依凌問出她心裡的問題:「為什麼當妳換歌之後,禕武沒多久就出現了呢?」
  「柳姐,沒有呀!那歌是尚風拿來的,他說那首歌很好聽,建議我馬上放來聽!那時妳不也在吧台嗎?妳沒聽到我跟尚風的對話嗎?」盈惠馬上把關係撇得乾乾淨淨的。
  「我是有看到他拿了張光碟給妳,但是妳們說了些什麼,我就沒聽到了。」依凌回想了一下:「禕武,該不會是你要尚風拿來的吧?」
  「沒有的事,我剛回到台北,就來找妳了。」我也急忙將關係撇清:「我也是到店裡來的時候,才發現尚風在這裡的。」
  「哦!那還真是可惜,看來我只好去問問尚風,那首歌是在哪裡找到的,我想去找它完整的專輯來聽。」依凌一臉可惜地說。
  「那我幫妳問看看好了。」我立刻自告奮勇。
  「嗯……也好!你幫我問看看,到時再跟我說。」依凌又轉頭問盈惠:「尚風拿來的那張光碟呢?他離開的時候有帶走嗎?」
  「光碟還在店裡呀!他走的時候,我還來不及把光碟交還給他,他就走了。」
  「嗯!那盈惠妳再放一次,我想再聽一次那首歌。」
  「好!」盈惠又去將光碟放進播放機裡,按下播音鍵,音樂緩緩流轉在整間店裡。

  《等一分鐘 徐譽滕〝男原唱版‘子涵 女翻唱版’〞
  如果時間忘記了轉 忘了帶走什麼
  你會不會直接停在說愛我的那天
  然後在世界的一個角 有了一個我們的家
  你說我的胸膛會讓你看到暖
  如果生命沒有遺憾 沒有波瀾
  你會不會永遠沒有說再見的一天
  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軟 經不起風經不起浪
  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 我會向自己妥協
  我再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看到你傷駁的眼 我不會讓傷心的淚掛滿你的臉
  我再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能夠感覺你也心痛 那一年我不會讓離別成永遠
  我再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看到你不捨的眼 我會用一個擁抱換取你的轉身
  我再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如果你真的也心痛 我會告訴你我的胸膛已經暖
  我會告訴你我的胸膛已經暖……》

  「看不出來,像尚風那樣流連在女人之間的人,也會聽這麼深情的歌。」音樂結束後,依凌輕訴著:「如果照我的看法,這首歌比較像是禕武你才會聽的歌。」
  「也許是尚風的那個女性朋友推薦他聽的吧!」我的冷汗立刻冒了出來,依凌的感覺會不會太敏悅了點……
  「也許吧!」依凌淺笑地瞟了我一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不過我真的滿喜歡這首歌的,禕武,你要記得幫我問哦!」
  「嗯!我會記得的。」我停了一下,才接著說:「依凌,我先回公司一趟,等會我再過來。」
  「嗯。」依凌點了點頭。
  「那等會見囉!」我立刻溜出咖啡店,趕緊去找尚風串供了。

    第五章

  在尚風的配合之下,那首歌成了唯一找得到的歌曲,但依凌卻是笑笑地沒多說什麼,仿似她早以預料到會有這個答案一般。
  而在依凌答應成為我女友之後,我每天都會在咖啡館待到打烊,然後騎車送依凌回家。
  「禕武,等等。」那天,我剛送依凌回到家,正要騎上車準備回去的時候,依凌突然叫住我。
  「禕武,你現在住的地方是租的嗎?」依凌好奇地問。
  「嗯!怎麼了?」
  「沒有!我是想說,你天天送我回來,然後再回去,你隔天上班還有精神嗎?而且,你的油錢也會增加吧?」
  「也還好耶!我大多都是十二點才會睡,早上上班前的一個小時起來,是還OK啦!油錢也增加不了多少。不過,依凌,妳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呢?」我好奇地問。
  「嗯……我是想說,我們住的地方都是用租的,而且你也每天送我回來,那麼……那麼……」依凌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那麼?嗯……依凌,妳的意思是不是想說,我們何不住在一起,我也不用天天來回跑,還可以省下多出來的油錢跟房租呢?」我將依凌的幾個問題前後串聯起來,再加上我對她的瞭解,揣測著她沒說完的話。
  「嗯……」依凌的頭快低到地上去找螞蟻了。
  「依凌,若妳願意跟我同住的話,我當然非常樂意呀!因為這樣的話,我們也會有更多的相處時間。」我欣喜若狂地說。
  「禕武……你不會覺得我……太主動了點或太放蕩嗎?」依凌有些羞澀、有些支吾地問。
  「依凌,妳會這麼想的出發點,應該是想為妳我都節省一些不必要的支出吧?」我反問。
  「嗯……」
  「那麼,我得意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把妳想得那麼不堪呢?」我笑著回答。
  「得意?你得意什麼?」依凌納悶地問。
  「當然得意呀!表示我很有魅力呀!」我洋洋得意地說。
  只見依凌翻了個白眼,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
  「呵呵!」我乾笑兩聲後,才正經地說:「其實我得意的是,妳為了我們在計算著未來,先不管以後我們是否會一路走到白頭,但以目前而言,合租與合住,確實能讓妳我都節省一筆開支。那麼,若是有幸能將妳娶回家的話,妳也一定會是我的賢內助!我又怎麼能不得意呢?」說完,我將依凌輕擁入懷。
  「禕武……」依凌在我的懷裡輕聲地問:「那你……要搬過來嗎?」
  「嗯!等這個月月底,我那邊的合約到期,我就搬過來,只剩不到幾天了,還是妳想我儘早搬過來呢?」
  「嗯……等你那邊的合約到期吧!我也好利用這段時間,將屋子整理一下,不過,禕武,你的東西會很多嗎?」依凌想了想之後說。
  「嗯……我的東西不會很多,就一些換洗的衣物跟一台電腦而已。」我想了想之後說。
  「嗯……禕武,你會嫌我的年齡比你大嗎?」依凌不安地問。
  「怎麼會呢?要是我嫌妳比我大的話,我又怎麼會想跟妳在一起呢?」我微笑地安撫著。
  「說得也是!」依凌仍有些不安地問:「可是要是你家裡的人知道我比你大的話,他們會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呢?」
  「依凌,不需要想那麼多,好嗎?」我輕輕抱緊依凌:「真正會長時間相處的是妳我,若是真的擔心他們會不會介意的話,就不要說妳的年齡,不就好了嗎?」
  「嗯!」
  「好了!妳快進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我輕輕地拍了拍依凌的背。
  「嗯!那你也快回去吧!騎車要小心點。」依凌輕輕推開我,走到了門口。
  「嗯!晚安!早點睡。」我給了依凌一個微笑,看著她走進屋子裡,才騎著車回去。

      □      □      □      □      □

  自從我跟依凌決定住在一起後,隨著日子的流逝,同事們也都很明顯地感受到我心裡的愉悅,紛紛猜測原因。
  「禕武,你最近看起來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怎麼?把你們家依凌拐上床啦?」尚風按捺不住好奇,直接來問我,只是他還是改變不了他的惡習,劈頭就這麼問。
  「去你的!什麼拐上床,要是你對工作也能像你對上床這麼熱衷,公司經理早換你做了。」我沒好氣地說。
  「話不能這麼說呀!要是我對工作這麼熱衷的話,那些妹妹可是會寂寞難耐呢!」尚風得意地說:「再說,要是我對工作有那麼熱衷的話,經理不就失業了嗎?所以,為了他的晚年著想,我還是不要那麼熱衷工作的好!」
  「受不了你,一堆歪理。」我翻翻白眼,懶得接續尚風的話題。
  「嘿嘿……!不過,禕武,這陣子你到底是怎麼了?一副吃了春藥的樣子?」
  「吃你個頭!不過,我真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廢話!現在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在猜,你那麼春風得意的原因是什麼?各種千奇百怪的原因,聽得我都快笑死了。」
  「有那麼誇張嗎?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在猜?」
  「拜託!那是你聽不到,不然你恐怕會哭笑不得!像什麼你搞上老董的女兒的啦;還有另一家公司出更高薪來挖角的啦;又或者是你找到了那個超級客戶,準備一次讓你賺進幾千萬的業績的啦;……等等諸如此類不勝枚舉的猜測一大堆。」
  「我還真是不得不感嘆,全辦公室的人都無聊至極嗎?大夥的想像力還真是無窮耶!」
  「不是有句老話:『只有做不到,沒有想不到。』」尚風頓了一下接著說:「好了!少趁機轉移話題了,快說,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呀!只是我最近要搬家了而已。」我聳聳肩不在乎地說。
  「少來!搬個家而已就能讓你春風得意?你騙鬼呀?等等……」尚風恍然大悟地想到一個可能:「該不會是你要跟你們家的依凌住在一起吧?」
  「我說你能不能別對這方面那麼敏感呀?」我嘆口氣,不承認也不否認尚風的猜想。
  「靠!還真給我猜中了?」尚風看到我點了點頭:「難怪你一副吃了春藥的表情!感情你吃的還是『放蕩浪子摸上床』呀?唉喲!你敲我頭做什麼?很痛耶!」
  「去你的!你說的是什麼狗屁倒灶的怪東西!」我敲了尚風的頭一下:「是依凌想說我跟她都是在外面租房子住,那何不省點錢,兩個人住在一起就好,還省得我天天兩邊跑的送她回家。」
  「嘖嘖嘖!禕武,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撿到寶好呢?還是你走狗屎運好!還沒娶過門就這麼替你打算呀?難怪老人家都說『娶某大姐坐金交椅』呢!」尚風嘖嘖有聲地說。
  【我台語不是很好,如果有弄錯的話,請各位見諒!】
  「呿~~說得這麼難聽!其實,我也很慶幸,能夠遇到依凌。」我停了一下又說:「先不說別的,光是依凌願意跟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節省我跟她的開支,就足以讓我感到珍惜。更別提,她還有一手好廚藝,這更讓我感謝上蒼呢!」
  「停停停!這些話你去說給她聽就好,聽得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尚風毫不客氣地阻止我接下去的話。
  「呵呵!」我聳聳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不過,即然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那麼我就不打擾你發春了!」尚風一溜煙地溜了。
  我搖搖頭,尚風的個性一直都是這樣,跟他同事那麼久,也習慣了。

      □      □      □      □      □

  「禕武,等會你要去咖啡館對吧?」快下班前,尚風不知又從哪裡溜了過來。
  「嗯!怎麼?」我一邊忙著處理手上的文件,一邊回答尚風的問題。
  「沒事,只是想跟你一塊過去而已!」
  「嗯!」我發覺尚風的問題有點奇怪,於是停下手邊的工作看著尚風:「不對呀!依您馬大少爺的習慣,你要去哪都一向是隨心所欲沒人管的呀!怎麼去咖啡館,還勞您大駕來問我呢?」
  「話不能這麼說呀!咖啡館老闆是您的女友,那裡也是您的管轄範圍,當然要來問您一聲囉!」尚風打著哈哈說。
  「少來了!別人說這些話,我還會相信一下,至於你?鬼才相信你的鬼話。」我沒好氣地說。
  「難道我在您的心裡就是這麼不值得信任的人嗎?」
  「是!」我毫不猶豫地說。
  「嗚!這麼肯定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禕武,你傷了我的心!」尚風裝出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停~~!你的爛演技拿去騙騙那些妹妹還可以!在我面前少來這套。」我翻翻白眼。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禕武,那等會就跟你一起去咖啡館囉!你要下班時,別忘了叫我哦!」尚風話還沒說完就又溜了,讓我的話也還來不及問。
  「這小子一定有問題。」尚風的話語閃閃爍爍地,我也只能搖搖頭,先將自己手邊的工作完成再說。

      ※      ※      ※      ※      ※

  「尚風,你不是要跟我去咖啡館?人咧?」等我忙完手邊的工作,卻沒看到尚風,只好打他的手機找人。
  “我在大門口,你一走出來就看得到了。”
  「嗯!知道了。在那裡等我吧。」我掛上電話之後,快步走向公司大門。

      ※      ※      ※      ※      ※

  尚風看到我走出公司,連忙向我走了過來。
  「我說你在搞什麼鬼?你自己去咖啡館就好了呀!為什麼一定要等我一起去?」我見尚風走到了我的身邊,劈頭就問。
  「沒搞什麼鬼呀!不就是很久沒跟哥們一起去咖啡館而已!」尚風繼續跟我打哈哈。
  「懶得理你,走吧!」看來在尚風身上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只好請依凌多注意一下了。

      ※      ※      ※      ※      ※

  「禕武,你下班囉。」才剛走進咖啡館,依凌就發現了我的身影,給了我一個甜美的微笑。
  「嗯呀!今天還多了一個跟屁蟲。」我指指正在我身後四下張望的尚風。
  「尚風,你在找什麼?」依凌見到尚風的樣子,好意地問。
  「柳姐,不用啦!我到那邊去坐,就不打擾妳們兩口子了!」尚風拒絕了依凌的好意後,就溜到角落的座位去。
  「咦?禕武,尚風今天怎麼了?」依凌納悶地問。
  「我哪知道,他今天下班前就是這個德性,還非得要跟著我一起過來。天知道他在搞什麼?」我聳聳肩:「咦?盈惠呢?」
  「盈惠今天請假沒來呀!」依凌邊忙邊說:「她這幾天身體一直不舒服,今天早上打了個電話來請假。」
  「那妳今天不就一直忙到現在?」我有些心疼地問。
  「這沒什麼!習慣了。」依凌聽出我話中的心疼,抬頭給了我一個微笑。
  「不過……盈惠今天沒來,這小子從下班前就這副怪模樣,嗯……」我轉頭看向尚風的位置:「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呢?」
  「喏~~禕武,咖啡。」依凌遞來一杯咖啡:「那麼好奇就問尚風呀!」
  「別提了!」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那個小子滴水不進,口風緊得很,怎麼問都不肯說。」
  「那就別理他囉!」依凌停了會接著問:「你東西整理好了嗎?」
  「嗯!都差不多了,等租約到期就可以直接搬了。」
  「嗯!那就好!」依凌甜笑著。

      □      □      □      □      □

  在我跟依凌等著我的租約到期的日子裡,尚風仍是神神秘秘地跟著我往來咖啡館,也都待到關門後才走;但無論我怎麼問尚風,他依然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勢,怎樣都不肯說出原因。
  而依凌也發現盈惠最近也變得不太喜歡說話,每天總是傻傻的想著事情,依凌也問過她幾次,盈惠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依凌也只好放棄再追問盈惠原因。
  我跟依凌也討論過,尚風的怪異跟盈惠的沉默,是否會有什麼關聯,但不論我們怎麼猜測,在得不到他們兩個人答案的情況下,我們也只能放棄探究原因。

      ※      ※      ※      ※      ※

  時間過得很快,我的租約只剩一天就到期了,在跟依凌討論過後,我決定先將東西都搬到依凌那裡去,而尚風也被我找來幫忙。
  「柳姐這裡的格局確實比你先前住的那裡要大得多了。」尚風在幫我將東西拿進依凌住處後,四下打量著。
  「嗯!依凌還將一些器材拿到店裡的倉庫裡去,不然,這裡光是器材,就佔了快一半的空間。」我先將我的東西堆放在一起,打算等依凌下班回來後,再討論東西該怎麼擺放,一邊跟尚風形容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所看到的景象。
  「看來柳姐真的對咖啡館投注了不少的心力在裡面。」尚風感嘆著。
  「嗯!是呀!」我停了會又說:「對了!明天依凌會煮一桌菜,做為我搬家的慶祝,尚風,到時一起來吃吧。」
  「好呀!就我們三個嗎?」
  「依凌應該會找盈惠一起過來吧!」
  「這樣呀!」尚風若有所思地應了句。
  「呼~~終於都放好了。」我將東西都放好,並到廁所洗過手之後,才拍了拍尚風的肩膀:「走吧!」
  「啊?哦!好。」尚風回過神來,跟我離開依凌跟我未來的家。
  「尚風,你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心神不寧的?」我關心地問。
  「沒什麼,應該吧……」尚風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尚風,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多年的同事了,有什麼事的話,不妨告訴我,若是在我能力範圍裡能幫你的,我就幫你,如若不行,也會幫你想辦法的。」我好意地說。
  「禕武,不是我不想說,而是這大概也只有我自己才能解決。」尚風拒絕了我的好意:「放心啦!沒什麼事,我自己能解決的。」
  「嗯!這樣最好,真的沒辦法的話,就跟我說一聲。」
  「嗯!走吧。」尚風點點頭說:「今天咖啡你請。」
  「好!」我跟尚風各自騎上自己騎來的車:「那一會依凌那裡會合。」
  「嗯。」尚風應了一聲就騎走了。
  (這小子真的像他說的沒事嗎?)我看著在我前面的尚風背影想著……

      ※      ※      ※      ※      ※

  隔天,跟房東結束租約後,也正式展開我跟依凌同住的日子。
  依凌也決定今天咖啡館提早休館,由我載著她,尚風則載著盈惠,一起回到依凌跟我的住處。

      □      □      □      □      □

  「禕武、尚風,可以吃飯了。」在依凌跟盈惠的合作無間下,飯菜很快地就做好了,我們也在討論後,決定開瓶攻瑰紅來助興。
  「柳姐,恭喜妳們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了哦!」席間,盈惠拿起杯子要向我跟依凌敬酒。
  「真是的!盈惠,妳在亂說些什麼?」依凌被盈惠的話給逗得小臉發燙,但還是拿起杯子跟我一起接受盈惠的好意。
  「是呀!禕武,你這下可是得償所願了哦!」尚風也不甘寂寞地打趣道。
  「尚風,我的願望可不光只有這樣而已哦!」我反擊道:「我最大的願望是看你會被那個美女給綁進禮堂裡去!何時讓我得償所願呀?」
  尚風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仰頭一口氣地喝下自己杯子裡的酒;就在尚風臉上的笑容垮下來的同時,席間的氣氛也因尚風的態度而冷了下來。
  「尚風,是發生什麼事了嗎?要不要說出來,我跟禕武也可以幫你一起想辦法呀?」依凌關心地問。
  盈惠的頭從尚風笑容垮下來的同時,也一直低垂著。
  「柳姐,我沒什麼事啦!別為了我,擾亂了氣氛。」尚風打著哈哈:「一碼歸一碼,今天是為了慶祝禕武喬遷的不是嗎?為了我擾亂了氣氛自罰三杯賠罪。」
  聽著尚風的話,看著盈惠的反應,我不禁揣測尚風的怪異跟盈惠有著一定的關係?
  趁著尚風自罰的同時,我碰了碰依凌,暗示她尚風的怪異跟盈惠最近的沉默有一定的關聯存在。
  依凌微微點了點頭,暗示我她知道了。

      ※      ※      ※      ※      ※

  「尚風,你今天喝那麼多酒,還能騎車回去嗎?」我關心地問。
  「沒問題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尚風不在乎地說。
  「好吧!那你騎車回去時,路上小心點。」
  「嗯!盈惠要我送她回去嗎?」
  「盈惠應該沒關係!一會我送她回去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那我先走了。」尚風揮揮手,騎車先走了。

      ※      ※      ※      ※      ※

  送走了尚風,我回到客廳裡,依凌正在跟盈惠低聲說著話。
  「尚風回去了?」依凌看我走回客廳問。
  「嗯!」
  「盈惠,妳跟尚風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我坐下來看著盈惠問。
  盈惠看了看依凌,依凌向她點點頭,盈惠這才說:「嗯!禕武,你還記得尚風跟我自我介紹那天嗎?」
  「嗯!記得。」
  「後來我跟尚風常聯絡,有一天我跟他約好一起去夜店,那天我跟他都喝了不少酒,我們兩個都醉了;等我醒來時,我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嗯!然後呢?」
  「有時我自己也會到去夜店玩,一夜情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所以當時我也不以為意,可是半個月前,我卻發現我的那個……遲到了。」盈惠頭低低地說。
  「那個?哪個?」我一頭霧水地問。
  「就……女生一個月會來一次的那個啦!」依凌翻翻白眼地幫我解答。
  「哦!咦?」我這才反應過來:「盈惠,妳的意思該不會是……妳懷孕了?孩子還是尚風的?」
  「嗯……」盈惠點了點頭。

      □      □      □      □      □

  「……」我無言了,難怪尚風最近會那麼怪異了。
  「妳跟尚風說過了嗎?」
  「嗯!我想去拿掉,但是他不願意。」盈惠吶吶地說。
  「他不願意?」我跟依凌面面相覷。
  「嗯。」
  「那尚風是怎麼說的?」
  「尚風是說希望我能將孩子生下來,他也說會娶我回去。」
  「這樣不是很好嗎?」依凌點頭讚同地說。
  「可是我不想這麼早就走入家庭呀!」盈惠抗拒地說。
  我跟依凌再次面面相覷,原本認為有問題的人會是尚風,可該有問題的沒抗拒,抗拒的反而卻是盈惠。
  「那不就是說尚風現在煩的就是如何說服妳將孩子生下來囉?」依凌想了一會之後問。
  「嗯!應該是吧!」盈惠點點頭說。
  「不對!我記得尚風曾經提過,他的父母思想觀念都很保守,無法接受先孕後婚的狀況。」我突然想起尚風曾提過他家裡的狀況。
  「可是……不說不就行了嗎?以後就說是早產兒就行了呀!」依凌提議道。
  「唉……,若是能這樣就解決了的話,尚風就不會那麼苦惱了。」我嘆口氣說:「好了!時間也不早了,盈惠,我騎車送妳回去吧?」
  「嗯!麻煩了。」盈惠點點頭說。

      ※      ※      ※      ※      ※

  我將盈惠送回去之後,才剛回到家,只見依凌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依凌,怎麼了?還在想盈惠跟尚風的事?」我走到依凌的身旁坐了下來。
  「嗯!禕武,沒想到尚風對孩子看得那麼重。」依凌感嘆地說:「反倒是盈惠,她……」
  「依凌,也許是盈惠的成長環境造成的吧!畢竟,妳我都不知道盈惠的家庭情況,不是嗎?」
  「唉……你說得也是啦!那他們的事有什麼辦法呢?」依凌轉頭看著我。
  「我也還沒頭緒呢!明天我找尚風聊聊吧!」我嘆口氣。
  「嗯!看來大概也只能這樣子了……」
  「好啦!不早了!」我突然想到:「依凌……我們好像只有一張床而已?」
  「嗯!只有我房裡的那張……」依凌突然消音了。
  我跟依凌直到這時才想到,我們一直沒去再買一張床回來。
  「那今晚?」我喃喃地說:「我們一起睡?」
  「嗯……也只能這樣了……」依凌接著又說:「總不能讓你睡沙發吧?」
  一股難以言諭的氣氛彌漫在客廳裡,充斥在我跟依凌身邊。
  「那……睡吧?」
  「嗯……」依凌的臉紅了。
  依凌先拿著睡衣到浴室裡去沐浴,在這同時,我也從我放置東西的櫃子抽屜裡,先拿出我一會要換穿的衣物。
  在等依凌洗完澡的時候,我坐在客廳裡看著有線電視新聞台不停重覆的新聞,但耳朵裡傳來的不是新聞的內容,而是依凌洗澡時發出的水聲;腦子裡想的不是新聞,也不是尚風跟盈惠的事情,而是在浴室那扇門後,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禕武……我洗好了……換你了……」
  「哦!好!」我搖搖頭,想將方才暇想的畫面從腦中抹去。
  我拿起要換穿的衣物走入浴室,空氣中彌漫著玫瑰芳香,置物架上擺放著洗髮精、潤絲精以及依凌剛才使用的玫瑰沐浴乳……
  我匆匆地清洗著自己,以洗戰鬥澡的速度洗完澡,穿好衣物後跨入房間,而且也是我跟依凌將正式共渡的第一個夜晚……
  我跟依凌躺在床上,依凌側向右邊背對著我,我僅能看到依凌睡衣無法遮擋的白皙肌膚。
  「晚安!」我們互道晚安後,各自佔據床的一端入眠……

      ※      ※      ※      ※      ※

  “哦嗨唷~哦嗨唷~哦嗨唷~唷~~”準七點,我的鬧鐘一如以往地喧鬧著,我伸出左手想將鬧鐘按滅,卻發覺我的身體被不明物體壓著……
  (不會吧!難不成是鬼壓床?)我心裡的冷汗直流,也沒試著睜開眼睛,因為聽人說被鬼壓的人,眼睛也會睜不開的。
  (不對呀!那為什麼我的左手是可以活動的呢?)我睜開眼睛:(太好了!不是被鬼壓,那在我身上的是……?)
  我向下瞄著,依凌的頭側趴在我的胸膛上,身體向著左邊側睡在我的身旁,她的右腳則跨在我的身上。
  (對了!昨天我跟依凌住在一起了。)我儘量伸展著左手將鬧鐘按滅。
  「噗……」看著依凌的睡姿,我不禁想到無尾熊的模樣而笑了出來。
  「嗯……禕武……」依凌還是被我的笑聲驚醒了。

      □      □      □      □      □

  「真好……又夢到你了!」依凌像貓一般在我的懷裡蹭著:「好溫暖哦!」
  我微笑地看著依凌。
  「奇怪……今天枕頭怎麼那麼硬……」
  剛睡醒的依凌好像還沒發覺我跟她現在躺臥在同一張床上,不過,很快地……
  「咦?硬?」依凌好像終於反應過來,在她身體下面的不是軟軟的枕頭。
  「啊~~」依凌抬頭看了看,發覺我一臉驚正看著貓一樣的她:「禕武……你怎麼會在我的床上?」
  「親愛的依凌……我昨天好像、貌似、似乎搬過來了吧?」我一臉無奈地提醒依凌:「而且,我們只有一張床而已吧?」
  「嗯?咦?」依凌側著腦袋想了想,看著她昨晚睡下的位置:「好像是這樣耶!不過……我不是睡在那的嗎?」
  「嗯……!不過半夜好像我們兩個很自然的就睡在一起了。」
  「哦……」依凌旋即又想到另一件事:「禕武……你醒來多久了?」
  「我剛醒沒多久。」我壞笑地說:「不過在某隻小貓咪在我懷裡磨蹭著說:『又夢到你了!』的時候,我就已經醒了。」
  依凌原本聽到我剛醒沒多久時,臉上有著安心的表情,但隨著我的話,卻慢慢地從安心變成了嬌羞,等到我的話語一落,我懷裡的小貓咪變成了滿臉胭脂的胭脂貓。
  「那……不就是說……」依凌吶吶地說:「你不但看到了我的動作,還聽到了我說的話?」
  「嗯……一字不漏。」我壞壞地笑著:「很抱歉!我這枕頭太硬了點。」
  「一……字……不……漏……?」依凌呆呆地重覆著:「枕頭……太硬……」
  我笑著點點頭。
  「啊~~!」依凌立刻從我的身上向她的右邊滾開,順道連臉也用被子蓋了起來!
  「喲呼~~有人在嗎?」我好笑地隔著被子在依凌的頭上用手指點著:「請問臉上塗滿了胭脂的依凌美女,早餐想吃什麼?」
  「想吃你的肉啦!」依凌聲音隔著被子傳了出來。
  「不好啦!我的肉太硬了!不好吃啦!」我賊賊地笑著。
  「什麼都好!你快出去啦!」依凌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你再不出去,我就悶死了啦!」
  「好好好!我這就出去!」我翻身下床,悄悄地走到另一邊,靜靜地等待著。
  沒多久,被子被微微地推高了點,我好笑地看著依凌接下來會做些什麼。
  「嗚……真丟人……居然忘了禕武昨天就搬過來了……」依凌在被子裡喃喃自語:「不過……睡在他懷裡的感覺好好,就是沒什麼肉……為了睡起來更舒服點,決定把他養胖一點……」
  我啼笑皆非地聽著依凌的獨白,心想:(想把我養胖,就為了睡起來舒服點?)
  「嗚……還是好悶哦!」依凌一把把被子翻開,就看到一臉啼笑皆非的我站在床邊:「啊~~禕武!你不是出去了嗎?」
  「沒有!我從下床之後就站在這裡了。」我停了一下又說:「我要是出去了,又怎麼會聽到某人想把我養胖,只是為了睡起來舒服點的不良企圖呢?」
  “噗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依凌剛轉白的俏臉又迅速翻紅的同時,我居然聽到水煮開時蒸氣的聲音。
  「哇~~你快出去啦!」依凌嚷嚷地要我離開房間,這次也學乖地不用被子遮住自己的頭。
  「好~~我出去囉!」我笑著走出房間,到洗手間去洗臉刷牙了。
  「臭禕武……我以後一定要你好看。」依凌坐在床上恨恨地說。

      □      □      □      □      □

  「依凌,我們何時要去買張新床回來?」我把早餐買回來之後,跟依凌一起在吃早餐時突然想起這件事。
  「禕武,你……很不想跟我睡在一起嗎?難道我對你沒有吸引力嗎?」依凌抬起頭來看著我。
  「怎麼會呢?」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依凌的問題。
  「那你為什麼一直記掛著要再去買張床回來呢?」
  「我只是擔心不方便而已!」
  「禕武,該擔心的人是我吧?但是,我都不擔心了,那你擔心什麼呢?」
  「嗯!我知道了!快吃吧!吃完我先送妳去咖啡館。」我釋懷地說著。
  「嗯!」

      ※      ※      ※      ※      ※

  「那我去公司了。」我把依凌送到了咖啡館。
  「嗯!小心點。」依凌不放心地叮嚀著。
  「嗯!我知道。」我說完就騎著車走了。

      ※      ※      ※      ※      ※

  「尚風,等會!我有點事想跟你談談。」開完會後,我拉住正想溜走的尚風。
  「嗯!去哪談?」
  「隨便找個地方吧!」我領著尚風走到公司附近的早餐店。
  「不去柳姐那裡嗎?」尚風納悶地問。
  「不去!免得你看到盈惠頭大!知道我要問你什麼了吧?」我斜睨著尚風。
  「你……都知道了?」尚風不確定地問。
  「嗯!」我點點頭。
  「知道也好,至少多個人幫我想法子了。」尚風嘆口氣道。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朋友呀?」
  「唉……不想多個人陪我煩呀!」尚風接著又說:「再說,那時你又忙著你跟柳姐的事,我哪敢拿我的事情來煩你呢?」
  「去你的!少拿這個當藉口。」我沒好氣地說:「不過,你跟盈惠到底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沒有呀!真的是這樣呀!」尚風解釋道:「那天不是幫你跟柳姐成為男女朋友嗎?當天晚上,盈惠下班之後,打電話問我在哪家夜店玩,她說她很久沒上夜店了,想一起去玩玩,我就跟她約好在我常去的那家夜店碰面。」
  「那天大概是太高興的緣故,我跟她都喝多了,後面的事盈惠應該都告訴你們了。」
  「嗯!不過,你平常也沒出過這種漏子呀?」我疑惑地問。
  「唉!別提了!那天大概喝多了!醉到連身上有沒有套子都不知道。」尚風鬱悶地說:「想說應該不會這麼倒楣,誰知道……,唉……」
  「真是服了你!」我搖搖頭說:「那現在呢?盈惠說她想拿掉,可是你不肯?」
  「嗯!畢竟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種呀!」尚風嘆口氣又說:「而且我父母也曾拿我的八字去給算命仙算過,說什麼我命中注定只有一個孩子,所以……」
  「拜託!你父母信就算了,這種鬼話你也信?」
  「話不能這麼說呀!寧可信其有嘛。」尚風聳聳肩地說。
  「可是你要怎麼說服盈惠嫁給你?而你父母那裡呢?他們不是很排斥先上車後補票這事?」
  「我爸媽那裡還好解決,用當初那個算命仙說的話就行了。」尚風嘆口氣說:「真正麻煩的應該只有盈惠吧!如果考慮到不想讓人知道她是被先上車後補票的話,我大概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能追她。」
  「那你現在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大概暫時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吧。」尚風無奈地說。
  「唉~~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就開口吧!」我嘆口氣說。
  「我想,大概會麻煩到你的,應該只有幫我注意盈惠那裡的動靜吧。」尚風想了想:「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只有柳姐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了吧。」
  「你還真樂觀……我儘量跟依凌說說看吧!」我嘆口氣看著尚風。

      □      □      □      □      □

  「妳的看法呢?」下班後,我將今天跟尚風說的話,告訴依凌。
  「嗯……」依凌想了一會:「照你這麼說,意思就是尚風的父母根本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依凌的目光瞟向盈惠的方向。
  「嗯……」我隨著依凌的目光看向盈惠:「盈惠才是最大的關鍵。」
  「那尚風需要我幫他什麼忙?」依凌轉頭看著我。
  「幫他看著盈惠,若盈惠請假的話,跟他說一聲就好。」我轉述著尚風的想法。
  「就這麼簡單?」依凌懷疑地問:「沒別的?」
  「嗯……尚風他是這麼說。」我遲疑了一會:「不過,看他的樣子,卻是問題多多的感覺……」
  「怎麼說?」依凌好奇地問。
  「盈惠呀!」我嘆了口氣。
  「唉……的確問題不少。」依凌認可地說。
  「先不提她是否願意將孩子生下來,光是她願不願意嫁給尚風就是個未知數了。」
  「這也得看尚風了吧?」依凌看了看店裡問:「不過,他這個當事人呢?今天怎麼沒來?」
  「誰知道他跑到哪去了……!尚風?」我看著出現在門口的尚風,依凌也隨著我的目光看向咖啡館的門口。
  不光是我跟依凌,此時在店裡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剛進來的尚風吸引住,應該說是被他手上的那一把紅玫瑰給吸引了。
  剛走進來的尚風手上捧著一把紅玫瑰,那已經不能用一束來形容了,光是以那一圈紅玫瑰的面積來看,應該有一千朵左右的紅玫瑰,我回想著咖啡館週遭花店的狀況,光是這一把紅玫瑰,尚風大概就掃空了附近四、五家花店了吧!
  就看尚風捧著那把紅玫瑰走到盈惠的面前。
  「能給我一個追求妳的機會嗎?」尚風將手上的玫瑰遞到盈惠的面前。
  盈惠呆愣愣地看著尚風,沒答應也沒接過那把玫瑰。
  「盈……」依凌正想出聲叫盈惠收下,我伸手阻止了依凌。
  「讓盈惠自己決定吧!」依凌不解地看著我,我悄聲的對依凌解釋著:「如果連這把玫瑰都不能讓盈惠答應給尚風一個機會的話,那麼,我們再怎麼幫忙都沒用。」
  依凌看著我,點了點頭。靜靜地跟我一起看著盈惠的抉擇。
  「……」盈惠依舊不發一語地看著尚風。
  我清楚地看到尚風的額頭泌出汗水。
  「盈惠,妳就答應給尚風一個追求妳的機會吧!」我決定幫尚風一把。
  「是呀!盈惠,妳就答應尚風吧!」依凌看我出聲了,也接在我之後說:「妳看看周圍,再這麼撐下去,今天的營業損失要算誰的?」
  盈惠抬頭看看四周,每一個客人在她的目光掃過之際,都對她點點頭。
  「便宜你了。」盈惠的目光回到尚風的臉上,伸手接過了玫瑰:「真重!這裡有多少玫瑰?」
  「不知道!我也沒仔細算。」尚風擦了擦汗之後說:「我一共跑了十幾間花店,告訴他們有多少朵紅玫瑰,我都要了。然後請他們全加進這些玫瑰裡,至於有多少朵,大概每一家都拿了有近百朵出來吧!」
  「那這裡不就有上千朵玫瑰?」盈惠訝異地看著手上的玫瑰:「媽呀!難怪那麼重。」
  「柳姐,之前店裡的那個磅秤還在嗎?」盈惠旋即轉頭問依凌。
  「嗯?磅秤?我記得壞了吧!」依凌側著頭想了想。
  「真可惜!不然就知道一千朵玫瑰有多重了。」盈惠婉惜地說。
  「想知道多重?把花給我。」我伸手向盈惠接過玫瑰掂了掂:「大概在五到六公斤左右吧。」
  「真的嗎?」盈惠有些遲疑地說。
  「應該差不了多少。」我肯定地說。
  「好啦!盈惠,妳先把花拿去放好,來幫我的忙吧!」依凌微笑地催促盈惠。
  「禕武!謝了!」尚風趁盈惠拿花去放的時候,感激地看著我。
  「沒什麼,就算是答謝你上次幫我的謝禮。」我揮揮手說:「不過,之後怎麼樣,還得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那當然!」尚風點點頭說。

      □      □      □      □      □

  「柳姐,我們店裡還有多的水桶嗎?」盈惠突然問依凌。
  「多的水桶?倉庫裡沒有嗎?」依凌一邊調煮著咖啡,一邊回問道。
  「沒有呀!我剛找過了。」
  「我記得那就沒有了,不過,妳要水桶幹嗎?」依凌疑惑地問。
  「還不是這把玫瑰,沒有地方可以擺呀!」盈惠話裡的怨氣很重:「所以我想拿個水桶裝點水先放著。」
  「哦!禕武,你幫忙找看看有沒有空的水桶。」依凌手邊實在忙不過來,只好轉頭找我幫忙。
  「嗯!好!」我幫著找了會:「依凌,妳們店裡一共幾個水桶?」
  「兩個呀!」依凌連想都沒想地說。
  「哦!那不用看了!兩個都有人在用。」
  「柳姐!那怎麼辦?」盈惠著急地問。
  「怎麼辦?我哪知道……」依凌抬頭正好看到悠閒坐在吧台的尚風:「盈惠……」
  「柳姐,怎麼了?」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依凌對著尚風微笑了一下:「把花拿給始作俑者,讓他想辦法呀!」
  「始作俑者?誰呀?」盈惠順著依凌的目光看了過去:「對厚!」
  盈惠捧著花走到尚風的身邊,可憐的尚風還沒意識到自己就是依凌跟盈惠口中的始作俑者。
  「尚風……,拿著。」盈惠不由分說地將玫瑰一把塞到尚風的手裡。
  「呼……輕鬆多了!」盈惠甩甩手,接著對尚風說:「即然花是你帶來的,那就由你去找地方放囉!我去幫柳姐的忙。」
  「我……妳叫我往哪放呀?」尚風一臉苦相地看看花,又看看盈惠。
  「誰理你!你去想辦法。」盈惠腰一扭就走進吧台,去幫已經忙得不可開交的依凌。
  看到這一幕,我笑著搖搖頭走回吧台前坐了下來。
  「禕武……」尚風一臉可憐地轉頭向我求救。
  「別看我,招是你想的,花是你買的,我可沒輒!」我趕忙撇清關係。
  「柳姐……」尚風又轉頭向依凌求救。
  「我沒空!」依凌更乾脆。
  「盈惠……老婆……」尚風繼而再向盈惠求救。
  「停~~!別亂叫哦!我只有答應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可還沒答應要嫁給你哦!」盈惠直接打斷尚風的話。
  「那我要怎麼辦啦?」尚風仰天長嘆。
  「涼拌!」我跟依凌不約而同,異口同聲地對著尚風開口道,也為這巧合相視一笑。
  「嗚……你們都欺負我!」尚風一臉哀怨地指控著。
  「欺負你是看得起你!」這次成了三人合奏,直接把尚風打進十八層地獄裡去。
  「喂喂喂……你們……」
  「嗯?」尚風的話還沒說完,又被三人合奏給打斷。
  「沒事……」尚風嘴裡說沒事,但臉上的表情卻像足了受虐的小媳婦。
  我們看到尚風一副受虐兒的表情,一時忍俊不住,全都笑了出來。
  「禕武,看尚風這麼可憐,你就幫他一下吧?」依凌回復得最快,於是對我開口說。
  「真是……!」我笑著搖搖頭,轉頭問盈惠:「盈惠,這些玫瑰妳全部都要拿回去嗎?」
  「別開玩笑了!這麼多玫瑰全拿回去,我還不知要往哪放呢!」
  「那麼……盈惠,這樣好不好?讓尚風點出一束玫瑰來表示他的心意,數量由他決定,剩下的就拿來打點咖啡館,如何?」我想了一下提議著。
  「嗯……可以呀!」盈惠想了一會便同意了我的提議。
  「尚風,剩下的不用我教了吧?」我轉頭對尚風說:「千萬別弄錯數量哦!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嗯……我想想……」尚風沉思了一會,最後從一千朵裡分拆出了一百零一朵玫瑰。
  「好啦!」
  「那剩下的,就叫工讀生來,將每個花瓶都換上十一朵玫瑰,要是還有剩的……」我不懷好意地看向尚風:「那你就做做好事,將花分送給店裡所有的女顧客吧!剛才你捧玫瑰進來的時候,她們可是個個眼睛發亮呢!」
  「這個提議好!」「這個提議不錯!」依凌跟盈惠也相當贊成我最後的提議。
  「那麼就同時進行吧!不要讓那些女客人覺得,我們是把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玫瑰,才決定拿來分送給她們。」依凌想了想提議著。
  「嗯!那就這樣吧!」
  於是,依凌跟盈惠忙完手邊的工作後,將四個工讀生都叫了過來,每個人負責幾個花瓶,先將數量點了出來,其他的全交由尚風分送給在場的女客人們,而工讀生替換玫瑰的動作,則延後到尚風送完花之後才開始。
  一時間,咖啡館裡放眼望去都是玫瑰,空間中彌漫著咖啡與玫瑰的馨香。

    第六章

  「禕武,你覺得尚風跟盈惠會走上紅毯嗎?」依凌一回到家就這麼問我。
  「天知道!這又不是妳我能決定的事情,還得看尚風自個的努力,要是他沒辦法打動盈惠的話,我們替他們擔再多的心也沒用呀!」我嘆口氣之後說。
  「是這麼說啦!但是,我還是會期待他們能步上紅毯的那一端。」依凌頓了一下接著說:「不管再怎麼說,盈惠也是我多年的好同事、好員工,當然會期望她能有個好歸宿。」
  「尚風也是我多年的同事呀!我當然也會希望他能娶得美嬌娘,但……能做最後決定的人是盈惠,不是妳、我,更不是尚風!」雖然我很想問依凌:她期待尚風他們能早日步上紅毯的彼端,那我跟她呢?但我終究還是無法開口。
  「難道沒有辦法能幫他們兩個嗎?」
  「有呀!找個催眠師來,把盈惠給催眠了,讓她馬上決定嫁給尚風。」我收拾起心情,用開玩笑地口吻說:「不然,就叫尚風學學古代的馬賊,將盈惠綁回家去做壓寨夫人,連婚禮都省了。」
  「呵呵!要是那樣的話,大概等著尚風的會是幾十年的牢獄吧?什麼餿主意嘛!」依凌被我的餿主意逗笑了。
  「是餿主意呀!反正尚風跟盈惠又聽不到,說來笑笑囉!」我聳聳肩不在乎地說。
  「你哦~~!尚風有你這種同事還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依凌笑著說。
  「哪是!他是燒了八輩子好香才會遇上我這種同事。」我停了一會又接著說:「而我是燒了十輩子好香,才會在這世遇到妳。」
  「禕武……」依凌的臉瞬間紅透了。
  「依凌……」我走向依凌,將依凌輕輕地擁入懷裡。
  我們兩個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刻的溫馨……

      ※      ※      ※      ※      ※

  “叮咚~~”可惜偏偏有人在這個時候來破壞這份溫馨,讓我恨得牙癢癢的!
  「這個時間會是誰呀?」依凌在我的懷裡抬頭問。
  「管他是誰!別理他就好了。」我捨不得現在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感覺,不打算理會門外的不速之客。
  “叮咚~叮咚~~”該死的門鈴持續响起,大有你不開門誓不休的意味。
  「禕武,開門看看是誰,這麼晚了,吵到鄰居很不好意思。」依凌微微掙脫我的懷抱。
  「好吧!不過……我大概猜得到這個傢伙會是誰,除了尚風以外,應該沒其他人了。」我沒好氣地把門打開,果不其然門外站著的是尚風這傢伙。
  「嘿嘿……禕武、柳姐!應該沒打擾到你們吧?」尚風痞痞地笑著。
  「不是應該,是已經!要是不開門的話,你是不是還打算把門鈴按成『將軍令』?還不滾進來!杵那當門神呀?」我沒好氣地招呼尚風進來。
  「嘿嘿……禕武!我是來向柳姐請教一些事而已!問完就走。」尚風還是那副一痞天下無難事的表情。
  「請教我?尚風,你有什麼事要請教我的?」依凌聽到尚風的話,納悶地問。
  「依凌,他這個時間來,除了向妳請教盈惠的事情外,他還有什麼能問的?」我連想都不想地解決依凌的疑問。
  「禕武,我就說嘛!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禕武!果然還是你瞭解我!」尚風繼續痞。
  「少來!你想問什麼就快問,少在這打哈哈。」我沒好氣地對著尚風揮手,企圖趕走這隻煩人的蒼蠅。
  「尚風,你想知道些什麼?」依凌被我跟尚風之間的互動逗笑了,一臉笑意地問尚風。
  「柳姐,妳對盈惠的事知道多少呢?」
  「嗯……」依凌想了想之後說:「其實,我對盈惠知道的也並不多。」
  「柳姐,沒關係!妳只要告訴我妳所知道的就好了。」尚風求知若渴地說。

      □      □      □      □      □

  「盈惠當初到咖啡館來應徵時,她表現得相當獨立,而且學習能力很強,不管教她什麼事情,她都能在很短的時間裡上手,不過……」依凌沉吟著。
  「柳姐,不過什麼?」尚風著急地問。
  「不過,那個時候的盈惠話很少,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她幾乎都不太說話,就算是在跟我們聊天時,她也從沒提過她家裡面的事。」依凌回想了一下又說:「直到後來,我跟她比較熟了之後,才知道她是個孤兒,從小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她也曾試著想去找尋自己的父母,可惜的是,在孤兒院的紀錄中,她是被遺棄她的父母放在孤兒院的門口,她的父母在她的身邊沒有留下任何隻字片語,連她的名字,是由孤兒院的院長取的,她也就跟著院長姓。」
  「其實,尚風,我滿能理解盈惠想將孩子拿掉的想法,有幾次在下班之後,她喝醉之後跑到我這裡來,跟我抱怨著,她的父母若是不喜歡她,那為什麼要生下她,卻又狠心地將她遺棄在孤兒院的門口,成為父母不詳的孤兒?為什麼當初不在得知懷孕的時候,就將她拿掉,偏偏要讓她來到這個世上受苦呢?」
  「尚風,我覺得,若你想打動盈惠的話,大概也只能用無盡的包容去打動她,畢竟她受的苦太多太多了。」依凌語重心長地說。
  「尚風,我是覺得,你要不要先回去跟父母溝通溝通,先讓二老有個心理準備,等著接受盈惠的存在?」聽完依凌的敘述,我思考了一下說。
  「其實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原本我也打算過幾天就先回家一趟,先去說服老爸老媽,如果他們能接受是最好;如果他們無法接受的話,那也只有跟盈惠先去公證,把孩子生下來之後,讓他們的孫子去打動他們兩個了。」尚風一本正經地說:「當然,這也是最後的方法。」
  「那麼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幫忙的話,我跟禕武都會很樂意幫忙的。」依凌見尚風已經有一定的定計,也不再多說什麼。
  「柳姐,我會的!」尚風點點頭說:「那麼我先走了,禕武、柳姐,晚安囉!」
  「晚安!門在那邊,別忘了順手把門關上!」我動也不動地坐在沙發上,一根手指指著大門的方向,連起身關門的心思都欠奉。
  「禕武,你總要去關個門吧?」依凌無奈地催促著。
  「柳姐,沒關係!妳再說下去,禕武這會大概就不是坐著讓我自己走出去,而是直接把我丟出去了!」尚風無所謂地邊走邊說:「好啦!晚安囉!」
  尚風走到了門邊,開門走了出去,還很認份地乖乖把門給帶上。
  「禕武,你也太懶了吧?連起來去關個門都懶。」依凌等到尚風把門關上之後,開始念叨著。
  「依凌,不是我懶,是我跟尚風太熟了,他之前到我那裡也是一樣,從不顧忌時間,有時興致一來,才不管你是不是已經睡熟了,半夜三、四點都非要把你挖起來,就只是為了他突然想去吃個早餐而已。」我聳聳肩解釋著。
  「半夜三、四點?難怪你一點也不意外來的人會是他了。」依凌翻翻白眼。
  「依凌,時間不早了,妳先去洗澡吧!再等下去,我們都不用睡了。」我指指手錶上的時間。
  「天呀!十二點半了!」依凌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那禕武,我先去洗澡了!」
  「嗯!快去吧!」我點點頭看著依凌走進房間裡去準備洗澡,我才去將大門關好上鎖。

      ※      ※      ※      ※      ※

  “哦嗨唷~哦嗨唷~哦嗨唷~唷~~”早上七點,鬧鐘又再次響起,我伸出左手將鬧鐘按滅後,並未將眼睛張開,感受著佳人在懷的滿足與幸福。
  依凌在我的懷裡輕輕掙動著;無意識地為自己找尋著更舒服的姿勢與位置,直到覺得舒服方才停止。
  我悄悄睜開雙眼,看著在我懷裡像貓一般的依凌,滿心的喜悅。
  「嗯~~」我輕緩地想抽出枕在依凌身體下方的右手,也許是我的舉動引發依凌的反應,她也隨著我抽離的方向挪動,想再次倚進方才找到的舒服位置。
  我饒有興味地看著,我動她動,我停她停,直到她被這一動一停的舉動給吵醒為止。
  「早呀!」我微笑地看著睡眼惺忪的依凌。
  「禕武……早安!」依凌挪了一下位置:「好幸福……」
  「嗯?」我不解地問:「什麼好幸福?」
  「一早醒來,看到自己躺在自己喜歡的人懷裡,這種感覺好幸福……」依凌慵懶地躺著。
  「是呀!一醒來,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躺在自己懷裡,這種感覺確實很幸福……」我認同地說。
  「嗯呀……」
  「如果我們永遠都在一起,不就能一直這麼幸福了嗎?」我擁著依凌說。
  「我也這麼希望……」依凌閉著眼睛輕聲地說。
  「依凌,讓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嗯……」依凌在我的懷裡點著頭。
  我跟依凌沉浸在此刻的溫馨之中……
  「不過,依凌……」我突然開口說。
  「嗯?」依凌繼續在我的懷裡貓著。
  「我們兩個再混下去的話,我就要遲到了!」
  「禕武……」
  「嗯?」
  「你知不知道你很剎風景?」依凌輕槌了我一下。

      ※      ※      ※      ※      ※

  「兄弟,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會睡死在溫柔鄉裡!」我才剛進公司,尚風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
  「嗟~~!我又不是你!」我沒好氣地說。
  「嘿嘿……昨天『弄』到幾點才睡?」尚風淫蕩地問。
  「還弄到幾點咧!你走之後,我跟依凌洗完澡就睡了。」我一邊整理著公文,一邊回答尚風。
  「兄弟!你可別告訴我,你跟柳姐之間還很純潔地蓋棉被純聊天哦!」
  「滾!少拿你的邪惡思想來看我跟依凌。」我賞了尚風的頭一個爆栗。
  「靠咧!禕武,我遲早有一天會被你敲成笨蛋!」尚風摀著頭哀嚎道。
  「不用遲早!我現在就把你敲成笨蛋!」我作勢要再賞尚風一個爆栗。
  「喂喂喂!兄弟,你也太狠了吧?」尚風往旁邊跳開。
  「誰叫你昨晚打擾到我跟依凌之間的溫馨時刻。」我放下手沒好氣地說。
  「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我哪知道會那麼剛好。」尚風嘟嘟囔囔地說。
  「什麼?」我舉起右手放在右耳旁。
  「沒事!今天天氣很好!」尚風立刻裝出一副無辜相。
  「少痞了!說吧!找我什麼事?」我無奈地說。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兄弟,你太傷我的心了!」
  「少來!誰不知道你大少爺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我翻翻白眼:「有事就快說!」
  「明天不是星期六了嗎?想找你陪我回家一趟。」尚風涏著臉說。

      □      □      □      □      □

  「沒空。」我想都不想地說:「而且,你回家就回家,你找我陪你回去做啥?再說,你也找錯人了吧?你應該找盈惠才對吧?」
  「就是為了這件事呀!這幾年我在外面的事情,我老爸老媽也多少有所耳聞,要是不找個人陪我回去,我就算是說破了嘴,他們也不會信呀!」
  「應該!死好。」我頓了一下又說:「就算是這樣好了,我陪你回去能做什麼?」
  「你什麼也不用做,你只要幫我證明盈惠懷的是我的孩子就可以了。」尚風接著又說:「其他的我來解決。」
  「就這麼簡單?」我懷疑地問。
  「就這麼簡單!」尚風肯定地點點頭。
  「不去!」
  「兄弟!你難道想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嗎?」尚風對我動之以情。
  「這個你放心,我等等打電話給依凌,讓她准盈惠一天假,去把孩子拿掉,孩子就不會一出生就沒有爸爸了!」
  「兄弟,你……你……你好樣的。」尚風指著我的鼻子說。
  「誰叫你自己要在外素行不良的?」我沒好氣地拍開尚風的手。
  「我……我……!兄弟!算我求你行嗎?」尚風沒脾氣地說:「要不然你的車費、吃住全都我付帳,這總行了吧?」
  「呿!早說不就得了?非得拖到最後才肯說。」我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地嘴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等這個。」尚風鬱悶地哀怨。
  「拜託好不好?我難得有這麼一次機會可以拗你耶!我怎麼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我愉快地接著說:「再說,平常我跟你出去,你有哪次不拗我的?我也不過才拗你一次而已。」
  「好啦!那明天何時?」
  「我都可以呀!」
  「那早上十點好了!反正現在有高鐵,不需要一大早起來趕火車了。」尚風想了一下說。
  「嗯!那就明天早上十點吧!依凌的咖啡館集合?」
  「嗯!好。」

      ※      ※      ※      ※      ※

  「啊?你明天要陪尚風回去?」晚上我去接了依凌回家後,跟她說我答應要陪尚風回他父母那邊去的這件事。
  「嗯!尚風說要我陪他回去做個人證,幫他證明盈惠懷的是他的孩子。」
  「那個……禕武……」依凌遲疑了一會接著說:「我跟你們一起去好不好?」
  「妳跟我們一起去?」我訝異地問。
  「對呀!畢竟不管再怎麼說,我是盈惠的老闆,又是她的好朋友,要證明盈惠懷孕的事,你會比我更有說服力嗎?」
  「嗯……」我考慮了一會:「確實,妳說得也沒錯,我的確不比妳更具有說服力,那咖啡館這邊呢?」
  「反正還有盈惠她們在呀!又不是沒人能煮咖啡!」依凌膩到我身邊摟著我的脖子說:「而且,你不希望我陪你去嗎?」
  「真是,反正我說不過妳!明天跟尚風說一聲囉!」我寵溺地點了一下依凌的鼻頭:「不過,他大概又要哀嚎了!」
  「啊?哀嚎?」依凌吒異地問。
  於是我將尚風在辦公室找我陪他回家時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依凌,依凌笑不可竭地倒在我的懷裡。

      ※      ※      ※      ※      ※

  隔天,尚風到咖啡館後,我將依凌也要跟我們一同前往的事告訴尚風。
  「柳姐願意跟我們去,當然是最好,不過……」尚風支支吾吾地說:「柳姐的車資那些?」
  「當然是你負責囉!」我直接點名。
  「啊?又是我?」尚風一臉苦瓜相。
  「當然呀!不是你,難道是我嗎?」依凌在一旁摟住盈惠嬌笑著。
  「好!」尚風一咬牙。
  「那走吧!」我牽著依凌的手走在前面。
  「該死的禕武,你就不要撞在我的手上。」尚風在後頭嘟嘟嚷嚷著。
  「啊?尚風?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事!今天天氣很好!是回家的好日子!呵呵!走吧!」尚風連忙改口說。

      □      □      □      □      □

  尚風的老家在南投縣埔里鎮,埔里是由連聳的山陵,起伏的丘陵,平坦的盆地以及蜿蜒的河川所構成,因此成為了一個林木蒼鬱,山明水秀,田野廣闊,富有自然優美景觀的地方。
  而且因為位處於中部丘陵區,屬於副熱帶溫潤氣候,所以冬天不嚴寒,夏天不酷熱,雨量豐富、雲霧多、濕度大蒸發量小,沒有強風,是一個氣候相當宜人的鄉鎮。
  也由於埔里位處山區,因此民風淳樸,難怪尚風的父母會無法接受未婚生子的觀點。
  我、依凌及尚風,雖然是乘坐高鐵,但是從高鐵台中站到埔里卻又用了將近兩個小時,因此,當我們到達埔里鎮時,已是下午兩點了。
  「嗯~~空氣真好!」依凌伸展著因長時間坐車而略顯僵硬的身軀。
  「是呀!」我也在依凌的身邊扭動著身體。
  「那是當然的!埔里可是四面環山,週遭全是樹木,空氣當然好。」尚風小得意地說。
  「少臭美了,現在呢?直接回你家?」
  「我都可以呀!反正從這裡到我家花不了多少時間,走路大概只要二十分鐘吧?」尚風想了一下說。
  「嗯……禕武,那我們走路過去吧?順便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買來送尚風父母的。」依凌提出自己的看法。
  「嗯!當然好呀!」我想了一下贊同地說。
  「千萬不要!你們是跟我一起回去的,你們還買禮物去的話,我會被我爸罵死!」尚風立刻反對地說。
  「這樣呀!那……買點水果去,可以吧?」依凌想了一會說:「我們第一次到你家,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去呀!」
  「水果……應該還可以。」尚風想了想說:「不過也不要買太多。」
  「嗯!那帶我們去吧!」
  一路上,尚風向我跟依凌介紹著埔里的景色及一些可以去看看的景點,但這次來埔里主要是為了幫尚風向他的父母說項,因此也就打消了前往一遊的想法。
  「不過,要回台北的時候,倒是可以去酒廠買點小瓶裝的酒,回去分送給客戶。」當尚風介紹到埔里酒廠時,順道提議著。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家到了,進來吧!」尚風拿出鑰匙將大門打開。
  尚風的家是一棟兩層樓的白色洋房,有一個小庭院,院子裡擺放著一些盆裁。
  「老爸、老媽!我回來了。」尚風打開洋房的門之後大聲叫著。
  「咦?不在家嗎?禕武、柳姐,你們坐呀!我去看看。」等了一會,尚風的父母仍沒出現,尚風招呼我跟依凌到客廰裡坐著,他去找人。

      ※      ※      ※      ※      ※

  「咦?你們兩位是?」當尚風去找人的時候,一位雙鬢飛白的婦人,拎著個菜藍走了進來。
  「您好!您是馬伯母嗎?」我站起來對拎著菜藍的婦人說。
  「嗯!」尚風的媽媽點點頭:「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伯母您好!我們是尚風的朋友。」我頓了一下又說:「剛才尚風看您與伯父不在家,要我們在這裡坐著,他去找您及伯父了。」
  「哦!尚風回來了?你坐呀!」尚風的媽媽對我跟依凌抱怨著:「那個混小子去台北工作,連一通電話也不打回來,今天終於捨得回來啦?還去找我們呢!他要是找得到那才奇怪了。」

      □      □      □      □      □

  「禕武、柳姐,我找不到我……老媽?」正當我跟依凌聽著尚風的媽媽抱怨時,尚風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還知道我是你媽呀?」尚風的媽媽不滿地說:「你自個說,你去台北打過幾次電話回來?連今天要回來也不先打個電話回家,還想去找我們咧!」
  「我工作忙嘛……」尚風嘟嘟嚷嚷地說。
  「工作忙?我看你是忙著拐女孩子上床吧?不是我說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收收心了!」
  尚風的媽媽霹靂啪啦的像炒豆子般將尚風罵了個狗血淋頭,我跟依凌在一旁強忍著笑意。
  「我這不是回來陪妳們了嗎?老媽……哇~~!痛痛痛!別那麼用力啦!耳朵快被扭掉了!」尚風話還沒說完,突然發出一陣慘叫。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媽就媽,不要加那個『老』字!你是把我的話當成馬耳東風了嗎?還是聽漏了?這麼不好用的耳朵扭掉算了!」尚風的媽媽鬆手前還不忘用力一轉。
  「嗚~~媽!妳也給我留點面子嘛!禕武跟柳姐難得來我們家一趟,妳就這麼招呼他們嗎?」尚風一邊揉著耳朵一邊抱怨地說。
  「還敢說!還不是給你氣的?」尚風的媽媽轉過來對著我跟依凌說:「不好意思!太久沒看到這個混小子了,不收拾收拾他總覺得手癢癢!」
  「手癢癢也別拿我的耳朵來止癢呀!」尚風在一旁邊揉耳朵邊嘟嘟嚷嚷地說:「痛呀!媽,手下留情呀!」
  「呵呵!」我跟依凌終於忍不住地低著頭笑了出來。
  「對嘛!來我們家就別太拘束,當自個家就好。」尚風的媽媽瞟了正在用手勢求饒的尚風一眼,放開尚風飽受凌虐的耳朵。
  「伯母,第一次來也沒帶什麼東西,這是剛才在鎮上水果店裡買的水果,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依凌將剛才我們在鎮上買的水果拿出來,遞給尚風的媽媽。
  「人來就好,何必花這個錢呢?」尚風的媽媽轉頭看著尚風說:「你也是!帶人到家裡來做客,還讓他們買什麼禮物呀?」
  「我有跟他們說不用帶東西來呀!是他們說第一次來,這些禮數不能省的。」尚風在他媽媽轉頭前早一步跳出他媽媽的手臂範圍,還不停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媽媽的動作。
  「是呀!伯母,您也別怪尚風,我們第一次到府上做客,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我也為尚風緩頰。
  「好吧!被你們這麼一說,我不收下還錯了呢!下次來就別這麼多禮,當做是回自己家就行了。」尚風的媽媽還是從依凌的手上接過了水果。
  「老……」尚風在接收到他媽媽對他丟去具有威脅性的目光後,及時改了口:「媽,老爸呢?」
  「你爸呀?他最近迷上了溪釣,一大早就跟人出去釣魚了。」
  「溪釣?」尚風訝異地問。
  「嗯!算算時間,他也快回來了才對!混小子,你招呼你的朋友,我去弄菜了。」尚風的媽媽又轉過頭對我跟依凌說:「晚上就在我們家吃飯吧!」
  「那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還怕你們吃不慣我的手藝呢!」尚風的媽媽揮揮手就走到廚房去了。

      □      □      □      □      □

  「你媽人很好呀!」依凌笑著對尚風說。
  「是呀!我老媽什麼都好!就是最討厭那個『老』字!」尚風搖搖頭說:「每次只要在她的面前提到老這個字,我的耳朵一定都會遭殃倒大楣!」
  「孩子他媽……咦?臭小子,你回來啦?」就在我們跟尚風聊著他家裡的一些趣事時,尚風的爸爸從門外走了進來。
  「老爸!」尚風回過頭去看著他爸:「老媽說你去釣魚,該不會是空手而歸吧?」
  「呿!也不看看你老子我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空手而歸……這兩位是?」尚風的爸爸話題突然一轉。
  「他們是我的朋友,這位是禕武,我在台北認識的好朋友跟同事,旁邊的是柳姐,是禕武的女朋友。」尚風介紹完之後又說:「該不會是空手而歸,藉故想趁機轉移話題吧?」
  「你們坐呀!不用這麼拘束!」尚風的爸爸對我跟依凌點了點頭,將手上拎著的小水桶交給尚風:「臭小子,拿去給你媽,正好晚上加菜。」
  「哇拷!香魚?」尚風算了算水桶裡的魚:「還剛好五條?我們這還有野生的香魚?」
  「嗯!不過聽一起去釣魚的人說,數量越來越少了,所以大多都釣趣味的,要帶回家吃也是夠吃就好。」尚風的爸爸嘆氣地說:「先把魚拿去給你媽吧!她不是在準備晚餐了?」
  「嗯!那我先把魚拿去廚房。」尚風說完就拎著水桶去廚房。
  「坐坐坐!到我們家別這麼拘束,當自己家就行了。」尚風的爸爸在單張的沙發坐了下來:「禕武你貴姓呀?尚風說你是他的同事?他在公司的表現怎麼樣?」
  「伯父,免貴姓林,我跟尚風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都是業務人員,尚風的能力不錯。」
  「嗯!那就好!我們兩夫妻就怕他在外面會惹麻煩,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尚風的爸爸點點頭說。
  「老爸!我什麼時候讓你跟老媽擔心過啦?」尚風剛好從廚房回來,聽到他爸的話,對他爸抗議著。
  「呿!就你那點破事,你真當我跟你媽不知道?」尚風的爸爸不屑地說:「要是遇到喜歡的就別放過!我跟你媽還指望你為咱們家傳宗接代呢!」
  「呵呵……」尚風苦笑。
  「老頭子、混小子可以吃飯啦!」尚風的媽媽恰巧在此時打斷了話題,在餐廳喊著:「別忘了招呼你的朋友來吃飯。」
  「走吧!吃飯!」尚風的爸爸首先起身,領著我們去餐廳。
  「尚風,問你一個問題。」我聞到空氣裡的菜香時,有種不妙的預感,悄悄地拉住尚風落在最後面。
  「禕武,怎麼了?」依凌看到我的動作,也好奇地問。
  「尚風,你爸媽都吃辣嗎?」我示意依凌先跟著尚風的爸爸到餐廳去,悄悄地問尚風。
  「吃呀!他們……」尚風恍然大悟:「糟了!我怎麼忘了你不吃辣!剛才去廚房時,我也沒想到這件事,這下怎麼辦?」
  「沒關係啦!頂多我多吃點飯而已!」我鬱悶地搖搖頭說:「希望你媽不會在意才好,走吧。」
  先跟尚風的爸爸走進餐廳的依凌,在看到擺放在桌上的菜色後,也突然明白我拉住尚風要問些什麼了。
  我硬起頭皮跟尚風走進餐廳時,依凌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回頭看向我,還瞄了眼桌上的菜色。
  我一臉苦笑地看著依凌,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還不快點來坐下!可以吃飯了!」尚風的媽媽熱情地招呼著。

      □      □      □      □      □

  我在依凌的身邊坐了下來,看向桌上的菜色時,我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仍不禁一陣頭皮發麻,蒼蠅頭、辣炒三絲、辣椒煎蛋、酥煎香魚、辣椒雞湯
  「等會香魚在吃的時候,可以擠點檸檬汁上去,味道會更好。」尚風的媽媽特意將酥煎香魚單獨擺放成一人一份,在香魚的盤子旁還放著一小塊的檸檬。
  看來看去,我大概只有辣椒煎蛋跟酥炸香魚能吃,尚風的媽媽將辣椒煎蛋的外形弄得跟菜脯蛋相仿,從外觀上看,我完全看不出它跟菜脯蛋有什麼不同。
  正當我要夾塊辣椒煎蛋時,尚風搖了搖頭,示意我千萬不要夾,我納悶的收回筷子。
  依凌見我在看到尚風的暗示,沒有夾煎蛋時,就先夾了一塊放入口中,沒多久,依凌也對我搖了搖頭,用嘴型對我說:「裡面是辣椒。」

      ◎      ◎      ◎      ◎      ◎

  「停~~!我不演了!」禕武大聲喊停後,衝到作者的面前。
  「喂……你整我呀?把我設定成不吃辣,可是周遭的朋友個個都吃辣!還一個吃得比一個辣!我抗議!」禕武指著作者的鼻子大罵。
  「抗議無效!你要是想再悲慘點就繼續,不然就給我滾回去把戲演完。」作者淡淡地說,絲毫不在意禕武的態度。
  「作者大人,您就行行好吧!這戲我要怎麼演啦!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很痛苦耶!」禕武跪在作者的椅子邊哭訴著。
  「吶……那條酥煎香魚看到沒?看到了吧?你就吃白飯配它吧!」作者用手指著唯一不辣的菜對禕武說。
  「一條魚吃一餐?老大你也太狠了吧?」禕武一臉苦相。
  「那你吃不吃?」作者不耐煩的看著禕武。
  「吃……」禕武一臉苦悶地看著那條酥煎香魚:「酬勞沒拿多少,還要這樣被作者大人荼毒,我命好苦呀!」
  「好啦!好啦!看你這可憐相,乖乖的去演戲,我就幫你安排一點『特別的』。」作者嘆口氣揮揮手說。
  「真的嗎?特別的?好!我立刻回去演!」禕武興奮地回到餐桌前坐好,等著開拍,嘴裡還唸唸有詞:「特別的!等會會有特別的。」
  「敢來跟我討價還價,不想活了!想要特別的是吧?我就給你特別的……!嘿嘿嘿嘿……」作者奸笑著:「大家接著看吧!開始!」

      ◎      ◎      ◎      ◎      ◎

  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我也只好拿香魚配飯吃。
  「咦?這位是禕武吧?你怎麼光吃魚,不夾其他的菜呢?」尚風的媽媽看我只吃魚,其他的菜連動都沒動:「該不會是嫌伯母煮得太差吧?」
  「怎麼會呢?伯母煮的菜一看就是色香味俱全,一點也不差呀!」我奉承地說。
  「胡說!不吃怎麼會知道色香味俱全呢?」尚風的媽媽雖是一副不信的口吻,但是臉上仍露出了笑容。
  「只拿這條香魚來說,伯母能煎得皮黃而不焦、魚肉鮮嫩多汁,不要說其他的菜了,我光靠這條香魚就能吃完一碗飯。」我拿出當業務的口才,努力說服著尚風的媽媽。
  「呵呵!禕武你真會說話,那你就多吃點!來!伯母的這條魚也給你。」尚風的媽媽被拍得不知天南地北,也不再深究我為何只吃魚的原因。
  依凌在桌子下尚風的媽媽看不到的角度,對我比著大姆指。

      ※      ※      ※      ※      ※

  吃過飯,尚風的爸爸邀我們到客廳裡聊天。
  「禕武,你不吃辣,對吧?」我、依凌跟尚風都坐定後,尚風的爸爸突然這麼問我。
  「伯父,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辣?」我訝異地問。
  「也沒什麼,多觀察就會發現了。」尚風的爸爸微笑地說:「我想你們今天會跟這臭小子到我家做客,一定有什麼事要找我們兩夫妻談的吧?」
  「伯父真是睿智,尚風,你自己說吧。」我將皮球踢給尚風。
  「來!吃水果!」尚風的媽媽端了盤水果放在客廳桌上。
  「孩子他媽,妳也坐吧!臭小子有事要跟我們說。」尚風的爸爸對尚風的媽媽說。
  「這混小子該不會是在外面惹了什麼禍吧?」尚風的媽媽在尚風的爸爸身旁坐了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尚風將他跟盈惠之間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混小子,你說的是真的嗎?」尚風的媽媽不確定地問:「該不會是你編出來的吧?」
  「媽!我總不可能為了編這麼一個故事,還特地從台北跑回來吧?」尚風翻翻白眼地說。
  客廳頓時靜了下來,靜得連庭院裡的蟲鳴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尚風、我跟依凌忐忑不安地等著尚風爸媽的決定。
  「孩……孩子他媽……我們盼到了!我們終於盼到了。」尚風的爸爸語氣激動地說。
  「是……是呀!」尚風的媽媽語氣也一樣地激動著。
  「等等!你們盼到什麼了?」尚風一臉納悶地問。
  「臭小子,你從小到大就這件事情做得最對!哈哈!我們馬家有後啦!」尚風的爸爸興奮地說。
  「孩子他爸,孫女要叫什麼名字好?」尚風的媽媽開心地問。
  「什麼孫女?是孫子!」尚風的爸爸興奮地自問自答:「要叫什麼名字呢?咱們家的家譜呢?家譜放哪了?」
  「呃……」尚風直接傻了,我跟依凌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覷,原本設想好的說詞全都用不到了。
  「停!」就在尚風爸媽興奮地要去翻找家譜時,尚風終於回過神來:「老爸老媽,你們以前不是說……」
  「呿!以前是以前,觀念是會變的!」尚風的媽媽快樂地說:「你還真當你爸跟你媽是那麼食古不化的人呀?」
  「可是你們也興奮過頭了吧?」尚風潑冷水地說:「剛才我不是說盈惠只答應我能追求她,現在連人都還沒追到,你們那麼興奮做啥?」
  「臭小子,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她答應嫁到咱們家來,不然你也不用回來了!」尚風的爸爸聽到尚風的話後語帶威脅地說。
  「混小子,要是她不肯嫁給你,你綁也要把她綁回來!」尚風的媽媽更乾脆地說。
  「老媽,綁架是犯法的!」尚風一臉無奈地說。
  「我不管!這個媳婦我要定了!」尚風的媽媽直接下了結論。
  我跟依凌再次面面相覷,對這意外的結果絲毫不敢置信。
  就在尚風的爸媽剃頭擔子一頭熱的興奮中,我跟依凌也向他們告辭,要尚風帶著我們到鎮上去找間旅館投宿。

    第七章

  「我就不進去了,我還是回家去多看著點我老爸老媽,免得他們興奮過了頭。」尚風帶領我跟依凌在鎮上找了間旅館,在旅館的外面說。
  「嗯!那你先回去吧!」我點點頭說。
  「那明天看怎麼樣,我們再電話聯絡囉?」
  「好。」
  「依凌,走吧。」看著尚風回頭往家裡的方向走去,我也跟依凌進入了旅館。

      ※      ※      ※      ※      ※

  「完全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嗯!看到尚風爸媽的反應時,我還被他們嚇了一跳呢!」依凌笑著說:「不過他們兩位老人家還真是可愛。」
  「是呀!居然連『用綁的也要綁回來』這種話也都口不擇言地說了出來,看來尚風的爸媽想抱孫子想很久了。」我也笑著說。
  「應該是吧!不過這樣也很好呀!最少盈惠要是真的嫁給了尚風,也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麼婆媳問題了。」依凌淺笑地說。
  「那妳什麼時候也幫我們生個孩子呢?」我見機不可失,趁機說著。
  「禕武,你討厭啦!」依凌的臉瞬間紅透了,握著拳頭作勢要打我。
  在依凌的拳頭接觸到我之前,我一個熊抱,先將依凌抱進了懷中。
  「依凌,我是說真的。」我溫柔的說:「什麼時候,我們也生一個好嗎?」
  「禕武,你還說!討打呀?」依凌輕輕在我的胸膛上敲了一下:「這件事再說好嗎?」
  「嗯……」我輕輕地點點頭,靜靜地抱著依凌。
  「不過,我還滿能理解兩位老人家的想法的,畢竟年紀大了,總是會希望兒孫能在身邊陪伴著。」依凌頗有感觸地說:「或許,我媽也是這種想法吧?」
  「依凌,以後有時間的話,我陪妳回家一趟吧!」我看依凌的情緒突然低落了下來,心疼地安撫著她。
  「這……再說吧。」
  「好吧!今天坐了一天的車,又直接到尚風的家裡,妳大概也累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嗯!那……我先去洗澡囉!」
  「嗯……」我放開了環抱著依凌的雙手。
  「可是……這該怎麼辦呀?」依凌指著浴室與房間隔間那堵牆上的磨砂玻璃【就是俗稱的毛玻璃,一整片霧白色的那種。】說:「這不是碰到水就會更透明的玻璃嗎?」
  「嗯!碰到水是會提高它的透明度,但是也是霧茫茫的。」我點點頭說:「只要洗澡的時候,小心一點就好了。」
  「好吧!不可以偷看哦!」依凌耳提面命地說。
  「我想看也看不到吧?」我指指磨砂玻璃:「除非妳願意讓我看得更清楚一點,那就潑點水上去吧!」
  「哼!想‧太‧多!」依凌說完就走進浴室。
  我在床邊面對玻璃坐了下來。
  隔著模糊的磨砂玻璃,依凌在浴室裡的一舉一動都映入了我的眼簾,頗有霧裡看花的感受。

      ◎      ◎      ◎      ◎      ◎

  「這該不會就是你說的『特別的』吧?」禕武指著上面的情景對作者說。
  「對呀!有什麼問題嗎?」作者微笑的說:「你從沒看過依凌洗澡呀!這夠『特別』了吧?」
  「當然有!還有很大的問題!」禕武抗議地說:「我還以為『特別的』是指我可以跟依凌有魚水之歡了耶!」
  「嘖嘖嘖!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終究還是沉不住氣,論語讀過吧?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你還沒三十歲,還沒娶老婆,所以還算是個少年,『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孔聖人的話要聽呀!」作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對禕武說。
  「那尚風呢?為什麼他就可以四處一夜風流?」禕武反駁道。
  「他是配角,來陪襯你這個主角的,要是沒有他的風流,能襯托出你的專情嗎?」作者不屑地又說:「還是你不想演主角?想去當個配角?這個不是不能解決哦!把名字換一下就行了。」
  「我認了!主角的錢比較多!我還是演我的主角吧!」禕武認命地說:「可是你總得給個交待,我啥時能跟依凌嘿咻嘿咻吧?」
  「嗯……」作者沉吟了半响:「快了,快了!根據我的安排,就快了!」
  「真的?該不會又像這個『特別的』一樣吧?」禕武質疑地問。
  「放心!不會!」作者誠懇地說。
  「真的?」禕武再次質疑地問。
  「當然是真的!比真金還真!」作者舉起右手的中間三個指頭就差還沒發誓地說。
  「沒有唬我?」
  「當然!禕武,依凌叫你。」作者指指禕武的身後。
  「依凌,什麼……?啊~~~」禕武回頭正想問依凌有什麼事的時候,才發覺身後沒人。
  「給我滾回去演戲,煩不煩呀!一件事問那麼多次!故意拖戲想多領點錢呀?」作者終於忍無可忍地騙禕武回頭之後,對著禕武的屁股大力一踹。
  「嗯咳!對各位觀眾真是不好意思!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      ◎      ◎      ◎      ◎

  「嗯?禕武你怎麼了?怎麼趴在地上?」依凌洗好澡從浴室裡出來時,看到禕武呈大字形臉朝下地趴著。
  「沒事!沒事!剛才心血來潮做伏地挺身,做累了就趴著不動了。」禕武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對依凌編了個理由,不敢說是被作者踹的。
  【哼哼!算你還有自知之明!】作者一臉不屑地冷笑著。
  「哦!那你趕緊去洗澡吧!」依凌不疑有他地說。
  「嗯!妳要是累了就先上床休息吧!我洗好澡就出來。」禕武趕緊走進浴室裡去檢查自己的屁股上有沒有留下作者的鞋子號碼,以免不小心被依凌發現事情真相。

      □      □      □      □      □

  隔天,我跟依凌同時被我的手機鈴聲吵醒。
  「喂?我是禕武,哪位?」我閉著眼睛接起電話,連來電號碼都懶得看。
  “禕武,我是尚風,有點小事可能需要你跟柳姐來我家一趟。”
  「什麼小事?」我被尚風突如其來的話,搞得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更迷糊了。
  “電話裡說不清楚,等等我去旅館找你們好了!”尚風說完就把電話掛上了。
  「禕武,什麼事呀?是尚風打來的嗎?」依凌靜靜地聽著我跟尚風的對話,直到我將電話放回床邊的櫃子上才開口問道。
  「嗯!他說什麼有點小事要我們到他家去一趟,又嫌在電話裡說不清楚,他一會會來找我們。」我重覆尚風話給依凌聽。
  「哦!」依凌挪了挪自己的身體,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突然驚覺:「尚風說他要過來?」
  「嗯!應該很快就到了吧!」我不在乎地躺在床上,繼續摟著依凌懶懶的說。
  「禕武,讓我起來!我現在的頭髮一定跟瘋婆子一樣!快點啦!」依凌掙脫我的懷抱,三步併作兩步的跑進浴室裡去梳洗了。
  「有什麼關係,我的依凌不管什麼時候都一樣的迷人。」我透過那片玻璃對著依凌灌起了迷湯。
  「別貧嘴了,快起來了啦!還有什麼是你的依凌呀?別自己隨隨便便就套上專有名詞。」雖然依凌嘴裡這麼說,但仍能從她的聲音裡聽出愉悅的語氣。
  「好~~以後不隨隨便便套專有名詞,我認真地套用就行了吧?」我一邊整理著因為睡眠而弄皺的衣服,一邊繼續大灌迷湯。
  “叮咚~~”就在我剛把弄皺的衣服稍微拉襯後,房間的門鈴也被按響了。
  「哪位?」雖然能想得到是誰,但還是習慣性地問了句。
  「還有哪位?我啦!」尚風在門外大聲說。
  「什麼事那麼急?一大早就來打擾我跟依凌?」我瞄了瞄浴室的門,確定不會有走光之虞,才開門讓尚風進來。
  「別提了!還不是我老爸老媽搞的!」尚風嘆口氣在房間裡的椅子坐了下來。
  「你爸媽?怎麼一回事?」依凌正好從浴室裡走了出來,開口問道。
  「昨天我不是帶你們到這後,我就回去了嗎?」
  「嗯!然後呢?」我在浴室裡滿嘴牙膏泡的問。
  「然後?然後他們就心血來潮的說,要跟我們一起去一趟台北,說是要去看未來的媳婦!」尚風無奈地說:「我說破了嘴都沒辦法打消他們的念頭,只好來找你們幫忙啦!」
  「拜託!你是他們的兒子都無法打消他們的念頭,你找我跟依凌又有什麼用?」我梳洗完從浴室走了出來,直接賞了尚風一個大白眼。
  「話不能這麼說呀!俗話不是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嗎?我們三個總能說服得了我老爸老媽他們兩個人吧!」
  「呿!你這根本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吧?」我再丟了個白眼給尚風。
  「別這麼說嘛!我不是沒辦法了嗎?」尚風涎著臉說:「禕武、柳姐,你們就幫幫忙吧!」
  「嗯……我倒是有個方法,但不知道行不行。」一直沒說話的依凌突然說。
  「柳姐,不管行不行,妳說看看。」尚風迫不及待地說。
  「是呀!依凌,妳想到什麼辦法呢?」
  「尚風,你只要回去跟你爸媽說:『你們現在就去看未來的媳婦,嚇跑了我可不負責。』就行了。」
  「柳姐,我說過了!但是沒用,我老爸老媽說他們會靜靜地看,不會嚇到未來的媳婦的。」尚風嘆口氣說。
  「但是我跟禕武跟你回去說就不同了哦!」依凌胸有成竹地說。
  「會嗎?」尚風懷疑地問。
  「等等你就知道了!」依凌十分有把握地說。

      □      □      □      □      □

  當我跟依凌隨著尚風到他家時,尚風的爸媽正在客廳裡不知在討論什麼事情。
  「伯父、伯母兩位早!」我跟依凌一起跟尚風的爸媽問早。
  「你們也早呀!」
  「你們來得正好,我跟你們馬伯父正在討論今天要跟你們一起去台北一趟呢!」尚風的媽媽開心地說。
  「剛才有聽尚風提到過。」
  「我就知道這小子是去搬救兵的!」尚風的媽媽瞟了尚風一眼:「你們坐呀!」
  「我又有什麼辦法?你們一心想去看未來的媳婦,我不管說什麼你們都不聽呀!」尚風一臉無奈地說。
  「我們去看看又有什麼關係呢?真是,看看又不會少了你一塊肉。」
  「你們現在就去看未來的媳婦,她要是嚇跑了我可不負責,到時候可別叫我把她給綁回來。」尚風用自己的意思將依凌告訴他的話說了出來。
  「混小子,你就是不想我們去台北看看未來的媳婦是吧?」尚風的媽媽臉沉了下來。
  「嗯……伯母,我知道我一個外人是不該介入妳們的家務事,但是我也覺得您跟伯父好像急了點。」依凌見氣氛有些僵化,開口說:「因為就我對盈惠的瞭解,您與伯父這麼急忙地去台北就是只為了去看看她的話,對尚風未來追求她會有不少的影響,有可能的話,甚至真的會讓她感受到壓力。」
  「嗯?聽妳這麼說,妳跟盈惠很熟囉?」尚風的媽媽臉色緩和了一些說。
  「其實也算不上很熟,但我跟她是同事,所以對她多少有點瞭解。」依凌微笑地說。
  「是呀!伯父、伯母,依凌跟盈惠就像我跟尚風一樣,也是多年的同事了,可能尚風對盈惠還沒有依凌來得瞭解。」我在一旁幫腔地說。
  「哦?原來是這樣子!那麼妳跟她在一起工作那麼長的時間裡面,妳對她的看法是怎麼樣的呢?」尚風的媽媽溫和地問。
  「盈惠是個很認真的人,只要是在她工作範圍裡的事,她都能一絲不苟地完成,個性還滿活潑開朗的,跟我們這些同事相處時,只要是她在的場合,一定都是笑語不斷。」
  「照妳這麼說,那我們去台北看她又怎麼會對她造成壓力呢?」
  「嗯……其實盈惠是個孤兒,她雖然跟我們這些同事相處的不錯,但是在面對年長一點的客人時,她反而就有些手足無措了,若是讓她知道您跟伯父是特地到台北看她的話,可能會對尚風的追求有什麼負面的影響也說不定。」
  「嗯……這樣呀!那我跟你們馬伯父還真不太適合這麼早上台北呢!」尚風的媽媽轉頭問尚風的爸爸說:「老頭子,你怎麼看?」
  「柳小姐,那依妳的看法,我們兩口子何時去看她會比較好呢?」尚風的爸爸沉吟了會才開口問道。
  「伯父您太客氣了,您叫我依凌就可以了!」依凌微笑地說:「伯父,照理來說,怎麼會是你跟伯母去看媳婦呢?應該是盈惠來拜訪您與伯母才對呀!」
  「呵!我們兩口子不也是急著抱孫子嗎?要是這小子追不到盈惠的話,那我們兩口子不就沒希望了嗎?」
  「呵!伯父您與伯母的想法,我也能夠理解,不然您看這樣好嗎?過一陣子,我們找盈惠也一起到埔里來玩,到時也讓她順便來拜訪您與伯母,您認為呢?」
  「嗯……」尚風的爸爸想了想之後說:「好吧!就照妳說的做吧!這樣也不會讓她覺得太突兀。」
  「嗯!好的。」
  「臭小子,要是你們決定何時到埔里來,記得先打個電話回家來,我跟你媽也好先準備。」尚風的爸爸對尚風叮囑道。
  「知道啦!」尚風點頭說。
  我們在尚風家吃過午飯後,才向尚風的爸媽道別。
  不過可能是尚風的爸爸已經跟尚風的媽媽提過我不吃辣這件事,所以午餐的餐桌上,我能入口的不再是僅僅只有一道菜而已。

      ※      ※      ※      ※      ※

  回程的路上,我跟依凌在高鐵的座位上聊著天。
  「禕武,你爸媽會跟尚風的爸媽一樣嗎?」依凌靠在我的懷裡幽幽地問。
  「依凌,妳是問他們會跟尚風的爸媽一樣等著抱孫子嗎?」
  「嗯……」
  「應該還好吧!畢竟我不像尚風是獨生子,兩老只能指望著他傳宗接代,我還有個弟弟在,所以壓力比較沒那麼大。」
  「嗯……」依凌突然仰起頭緊張地問:「你不會是長子吧?」
  「啊?我是長子呀!怎麼了?」我納悶地問。
  「天哪……」依凌的臉突然垮了下來:「禕武,你換一個女友好不好?」
  「為什麼?好好的,妳為什麼突然要我換個女友?」我完全被依凌搞迷糊了。
  「我媽曾經跟我說過:『如果要結婚的話,一定要先問清楚對方是不是家裡的獨子或長子,如果是的話,寧可分手,也不要嫁。』的話。」
  「這有什麼差別嗎?」我還是猜不到依凌的意思。
  「因為依照傳統,長輩會對家中長子跟獨生子都有著傳宗接代的期望,因此長媳跟獨生子的老婆一樣,都會有生孩子的壓力,所以我媽才會那麼說。」依凌幽幽地說:「而且禕武,你想想我幾歲了?要是真的嫁給了你,我的壓力會更大。」
  「依凌,我又不在乎這個,沒錯!我是長子,但是我並不在乎好嗎?何況我還有個弟弟,若是真的要傳宗接代的話,還有他在呀。」我抱緊了依凌:「妳別想這麼多,要是真的不行,大不了去領養一個回來。」
  「禕武……」依凌還有話想要說。
  「噓~~別說了,天塌下來有我擔著。」我霸道地吻住了依凌的小嘴,也吻去了她後面沒說出口的話。

      □      □      □      □      □

  「兄弟,看不出來哦!」隔天到公司後,尚風一見到我,一雙賊眼就不停地上下打量,嘴裡還嘖嘖作響:「昨天在高鐵上還真是火熱呀!當眾激吻耶!嘖嘖嘖……!要不是你們吻完之後就沒了下文,我還真擔心你們會在高鐵的座位上大演限制級的鏡頭呢!」
  「呿!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那麼飢渴呀?」對於尚風的嘲諷,我不屑地回應著:「聽說某人前陣子無心工作,業績下滑不少是吧?真不知道那個某人要是不小心被開了,以後要怎麼養老婆兒女耶!對吧,某人?」
  「兄弟,你狠!」尚風對我翹起大姆指:「果然不愧是本小組的第一把交椅!」
  「好說,好說!」我故作大俠狀地對著尚風拱拱手:「承讓,承讓!你還有心情裝痞呀!等會開會你大概得被老總電了。」
  「電就電囉!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尚風聳聳肩一副無所謂地說。
  「我看全公司大概也只有你敢不把老總當一回事。」
  「當然呀!我當然不把老總當一回事呀!」尚風突然話風一轉:「我是把老總當神、當上帝!從心底去崇拜他、學習他!怎麼能把老總當成是一回事呢?兄弟,你的想法要改變一下了!」
  「最好我有你說得那麼好!尚風,原本是想等會開完會再找你到我辦公室的,不過看你那麼崇拜我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不過要是以後業績再下滑那麼多,你就自己寫辭呈吧。」老總的聲音突然在尚風的身後冒了出來。
  「是!我最崇拜、最敬愛的總經理!」尚風回頭立正敬禮一氣呵成,給站在他身後的老總一個舉手禮。
  「哇拷!嚇出我一身冷汗!」等老總走遠以後,尚風一邊用手背擦著不存在的汗、一邊抱怨著:「兄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也不警告一下,要不是我靈光一現,等會開完會大概得被老總切成十幾二十塊的餵狗吃了!」
  「你還需要我警告嗎?你的『靈光一現』都能把老總拍得舒舒服服的,就連業績下滑的事都能放你一馬了,你還會擔心嗎?」我翻翻白眼:「再說老總也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等我發現時,他已經站在你的後面了,你要我怎麼警告你呀?走吧!開會了!」

      ※      ※      ※      ※      ※

  下班後,我坐在吧台前將早上尚風的急智說給依凌聽,依凌笑個不停。
  「那尚風就這樣險險地逃開了一頓臭罵?」
  「是呀!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們老總被尚風的馬屁拍得昏頭轉向的,再把他叫去臭罵不就顯得自己太小氣了嗎?」我聳聳肩說。
  「嗯!尚風呢?」
  「他呀!拎著昨天從埔里酒廠買的酒去拜訪客戶了!算算時間也該出現了才對。」我四下環顧著:「喏!正跟在盈惠身後獻慇勤的不就是他嗎?」
  依凌抬頭看向盈惠跟尚風,看到的卻是尚風一臉哀怨地跟在盈惠身後,手上還捧著盈惠從已經結帳的客人桌上回收的杯盤。
  「禕武,我看尚風辭職好了,你看尚風跟盈惠他們兩個還真是夫唱婦隨!」依凌笑著說。
  「我看還是算了吧!尚風要是到妳店裡來工作,大概沒幾天妳們店裡的杯盤大概得全換一批了!」我指了指尚風身旁剛摔破的杯子殘骸。
  「我的天哪!禕武,麻煩你去把尚風抓到這裡來坐著吧!我可沒那麼多杯子讓他摔!而且我還沒有要換一批杯盤的打算。哦!不!又一個!」依凌以手撫額看著正因笨手笨腳被盈惠痛罵的尚風,哀怨地對我說:「禕武拜托!你快點把尚風抓過來!」
  「好!」我搖搖頭的走向尚風,順手在空中救下另一個差點粉身碎骨的杯子。
  「你坐著吧!再讓你摔下去,明天依凌店裡就沒杯子可以用了。」我拉著尚風到吧台前的椅子坐下,並將救回來的杯子遞給依凌。
  「我哪知道那些杯子就是不肯安份地待在我的手上,非要一個個離家出走地自我了結呢?」尚風鬱悶地抱怨著杯子的自殺行為。
  「你得了吧!自己平衡感差還怪罪杯子不好!」盈惠剛把尚風造成的混亂清理完,走過來就聽到尚風的謬論。
  「盈惠,從尚風手上『離家出走』的杯子有幾個?」我好奇地問。
  「不多啦!剛好一個『正』字而已!」盈惠斜睨著尚風:「要是禕武沒接到那個即將離家出走成功的杯子的話,就湊不成正字了。」
  「天呀……禕武,你說的對!一個小時不到就摔了五個,三天我就得換一批杯盤了。」依凌哀怨地說:「尚風,麻煩你坐在這裡不要動,你真是越幫越忙。」
  「你的皮夾拿來!」盈惠對尚風伸出手說。
  「我的皮夾?盈惠,妳要我的皮夾做什麼?」尚風納悶地問,但仍將皮夾遞給了盈惠。
  「我要為那些從你手上離家出走的杯子治喪呀!你總要給點治喪費吧?」盈惠一副理所當然的在抽走了尚風皮夾裡僅有的六千塊現金後,把皮夾還給尚風。
  「盈惠,需要那麼多嗎?」尚風看了看自己的皮夾,確定現金都被盈惠抽走後,苦著一張臉問。
  「柳姐,我記得這批杯盤都是一組一組的吧?」盈惠沒回答尚風的問題,轉頭問著依凌。
  「對呀!還是妳跟我去買的,妳忘啦?」
  「那柳姐妳還記得我們那時買一組的價格嗎?」盈惠嘴裡雖然在問依凌,但目光卻落在尚風的臉上。
  我順著盈惠的目光也看向尚風,看著仍一臉苦相的尚風,我不禁嘆口氣搖了搖頭,平時那麼精明的尚風,怎麼一遇到盈惠就變笨了呢?
  「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們的報價是一千七百五十元,因為我們大量進貨,所以給了我們七折的折扣,換算下來,一組還花了一千兩百五十元左右。」依凌想了想才確定地說。
  「哪!你聽到啦!一組七折之後還要一千兩百五十,因為不是全新的,所以呢!我一樣用七折的價格跟你收取它們的治喪費,不過呢!五組杯盤應該是六千兩百五十,你還欠柳姐兩百五十元,但是呢!那兩百五十元就算是折舊率幫你省了!你看我對你不錯吧?」盈惠一邊將錢交給依凌,一邊對尚風說。
  「當然!當然!盈惠妳結婚後一定會是個持家有道的好妻子!再加上妳對我那麼好,我有這麼榮幸把妳娶回家嗎?」尚風一張臉已經苦得快變成苦瓜乾,還不得不為盈惠的寬宏大量歌功頌德一番。
  盈惠被尚風的一番話說得雙頰泛紅,不再理會尚風去忙自己的事了。
  我跟依凌相視而笑,心中都認為尚風跟盈惠這一對歡喜冤家的婚禮大概不遠了。

      ※      ※      ※      ※      ※

  「禕武,你真的一點辣都不能吃嗎?」我跟依凌回到家之後,依凌突然問。
  「其實是能吃一點點啦!只是習慣性看到有辣味的菜,就會自動忽視它的存在,但若都是有加辣的話,也是會吃點辣邊菜。」我邊說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辣邊菜?」依凌納悶地問:「辣邊菜是什麼?」
  「哦!辣邊菜就是挑去了辣椒跟辣椒籽的菜,雖然還是會辣,可是在我的感覺跟想法上,會比較能接受一點,不過,通常我還是會避免就是了。」我聳聳肩地說。
  「可是,禕武,你也知道我喜歡吃辣呀!要是這樣的話,那以後我不是都不能去吃麻辣鍋了?」依凌背對著膩進我的懷裡。
  「還是可以呀!叫鴛鴦鍋不就好了嗎?」
  「那我不就也不能吃辣橄欖、辣牛肉乾、燒酒螺……這些辣的零嘴了?」
  「可以呀!這些我會吃呀!」
  「嗯?可你不是不吃辣?」依凌訝異地問:「這些有的還是很辣耶!」
  「不知道!辣橄欖、辣牛肉乾之類的,我就不像是菜裡有辣椒的那麼怕。」我想了想之後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
  「不管!以後我就煮有辣味的菜給你吃,我要慢慢訓練你吃辣!目標是以後陪我吃麻辣鍋!」依凌不顧我的哀嚎自顧自地決定說。
  「依凌……妳饒了我吧!」我當場被依凌的決定嚇傻了:(開什麼玩笑,我一碰辣的就得跟廁所情人談上半天的戀愛耶!)
  「好嘛~~禕武!我們試試看嘛!如果要是真的適應不良就算了,好不好?」依凌抬起頭撒嬌地說。
  「先說好!妳可不能硬逼我吃哦!」我決定將醜話說在前頭。
  「嗯嗯嗯!」依凌忙不迭地點著頭:「我一定不會硬逼你的。」
  「唉……那好吧!要是不讓妳試試的話,我看妳大概是不會放過我的。」我抱著依凌嘆氣地說。

      □      □      □      □      □

  「禕武,你最好了!」依凌在我的臉頰親了一下又說:「我哪會呀!你要是真的不願意,我也沒辦法呀!」
  「妳哦!」我寵溺地弓起手指輕輕地刮了一下依凌的鼻子:「真是拿妳沒辦法!」
  「因為你疼我呀!」依凌快樂地靠著我,讓我從後環抱著她,靜靜的享受這份溫馨……

      ※      ※      ※      ※      ※

  「禕武、柳姐,打岔一下,晚上要不要跟我還有盈惠一起去淡水老街走走?」
  隔天下班後,我跟依凌正在吧台聊天時,尚風突然走過來問。
  「晚上?去淡水?」
  「嗯呀!盈惠說她想去淡水老街走走,可是又嫌只有我跟她兩個人很無聊,所以我來問你們看看。」
  「你們該不會是打算關門後直殺淡水吧?」
  「嗯呀!我是這麼打算的!」
  「關門都十點了,你們再殺到淡水也快十一點了吧?到時你們要逛什麼?」我被尚風他們的突發奇想打敗了。
  「沒差呀!大不了去看夜景而已。」尚風聳聳肩,無所謂地說。
  「依凌,妳說呢?」
  「嗯……也好!我們也很久沒去淡水走走了,等會早點關門就好了,尚風,麻煩你跟盈惠說今天提早關門,她知道該怎麼做的。」依凌沉吟了一下說。
  「好!我這就去。」尚風去找盈惠告訴她,依凌的決定。
  「依凌,這樣好嗎?」我看了看店裡剩下的客人之後,有些擔心地問依凌。
  「沒關係啦!我又不是馬上就關門,我們有一定的方法!」依凌看出我在擔心些什麼,微笑地說。
  「什麼方法?」
  「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等店裡的客人離開呀!只是在客人還沒離開前,門口會放上預計打烊時間的牌子,如果新來客看到那個牌子還是要進來的話,那麼在預計的時間到的時候,我們才會請客人配合。」依凌解釋地說。
  「要是有人不願意配合的話呢?」
  「是曾經有遇過這樣的客人,那我們也只好給他優惠券,請他下次再來了。」依凌停了會又說:「不過,那也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的客人才會這樣,大部份的客人還是很可愛的。」

      ※      ※      ※      ※      ※

  「幸好今天的客人都很配合,所以才能順利地提前在七點半就關門了。」坐在捷運上,依凌愉悅地說。
  因為我們一行有四個人,所以我們決定搭乘捷運到淡水去。
  「依凌,看來妳們以前像這樣突然提早打烊的經驗應該也不少吧?」我笑著問。
  「什麼嘛!說得好像我們經常突然關門出去玩一樣!也不過偶爾這麼做而已。」依凌嬌嗔地說。
  「偶爾?那看來妳們的員工都訓練得不錯耶!」我打趣地說:「連工讀生在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也能不慌不忙地將手邊的工作提前完成,訓練得真好!」
  「當然呀!在還沒認識你之前,我跟盈惠三不五時就會……」依凌突然消音,她驚覺自己一不小心將真相說了出來。
  「原來呀!難怪每個工讀生都訓練有術呢!」我、尚風跟盈惠都笑了出來。
  「臭盈惠,妳笑什麼?別忘了!妳也有份!」依凌嬌嗔地拍了盈惠一下。
  「可是……柳姐,妳才是老闆呀!妳沒發話,誰敢提前打烊呀?」盈惠落井下石的挖苦著依凌。
  「還不都是妳,每次都出些怪主意來誘惑我!」依凌指控著。
  「嘻嘻!因為柳姐實在是很好拐呀!只要用吃的來誘惑,柳姐就一定會上勾!」盈惠笑嘻嘻地說。
  「啊~~禕武,你不准聽!」依凌伸手將我的耳朵摀上。
  「可是我已經聽到了耶……」我指指依凌的手:「它們太慢了……」
  「我不管啦~~!你要裝作沒聽到!」依凌撒嬌地說。
  「啊?怎麼回事?我怎麼突然失聰了?」我裝作失憶的樣子問:「你們剛才說了什麼嗎?」
  看到我裝模作樣地表演,尚風跟盈惠笑了出來。

      □      □      □      □      □

  「好久沒來老街走走了!變好多。」依凌站在淡水老街街口時,不免感嘆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是不跟隨時代的進步而有所改變,最後的結果就是被時代所遺棄。」看著因捷運所帶來的人潮,重新規劃的人行區,濃濃的商業味道,充斥在老街的週圍,我也不禁懷想起捷運未建之前所看到的老街景緻。
  「柳姐、禕武,我們是來玩的耶!可不是來緬懷過去的。」盈惠一副受不了的語氣,打斷我跟依凌的懷想:「即然是來玩的,那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嘛!」
  「是呀!與其緬懷過去,為什麼不把握當下呢?」尚風認同地說。
  「好吧!把握當下,不想了,我們走吧!」依凌綻放出一個笑容。
  我們一路走一路玩,一路玩一路吃著各種小吃,幾乎每家店舖、每個小攤都留下了我們的歡聲笑語。
  「耶!盈惠,我們又贏禕武跟尚風了!」最令我跟尚風不服氣的是,在空氣槍射氣球的小攤上,我們男女分組比賽,而我跟尚風每次都輸依凌跟盈惠一、兩顆氣球。
  「羞羞羞!兩個當過兵的大男人居然贏不過兩個沒當過兵的小女人!」盈惠邊說還不忘用手指在臉頰上刮著。
  「那是我們讓妳們的,不然怎麼會每次都只輸一、兩顆而已!要不然我們再來一次,這次我不會讓妳們了。」尚風嘴上不服氣地說。
  「再來幾次都一樣啦!」盈惠賊笑道:「不過,姑奶奶我累了!不想比了!我要恥笑你一輩子!」
  「好了啦!不過這麼一路玩下來還真是有點累了呢!」依凌打圓場地說。
  「那我們慢慢往回走吧!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我指了指手錶說。
  「嗯?幾點了?啊?九點半了?那我們往回走吧!」依凌看了看時間說。
  在經過賣燒酒螺的攤子時,依凌買了袋燒酒螺回家。

      ※      ※      ※      ※      ※

  「時間過得好快!總覺得玩得不過癮!」在回程的捷運上,盈惠一副意猶未盡地說。
  「那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尚風趁機提出提議。
  「好是好!可是要去哪裡玩?」盈惠不疑有它地問。
  「尚風會這麼說一定有想到地方吧?」我幫腔地說。
  「可以到埔里呀!埔里的景點不少,我們前幾天去,不是有很多地方沒去?」依凌也幫襯地說。
  「埔里呀!咦~~耶?」盈惠突然反應了過來:「厚~~柳姐,妳不夠意思!前幾天去玩也不找我一起去!」
  「一時起意就跟禕武去了呀!咖啡館又沒事先公告,總不能突然公休吧?」依凌一臉抱歉地說:「所以只好留妳在店裡主持大局囉!」
  「那什麼時候一起去埔里玩?你們這次不能撇下我了哦!」說到玩,盈惠的精神都來了。
  「放心!這次不會再撇下妳了。」

      ※      ※      ※      ※      ※

  我跟依凌回到家的時間,還比平時早很多,於是就在沙發上陪依凌看著電視。
  依凌一邊看電視節目還不忘一邊吃著從淡水帶回來的燒酒螺。
  「禕武……親親。」依凌趁著廣告仰起頭索吻。
  看著依凌剛吃過燒酒螺的嘴唇,我實在很難讓自己低頭吻住依凌的唇。
  「禕武……人家要親親。」依凌再一次要求著。
  「依凌……現在不要好嗎?」我冒出冷汗推拒著。
  「不管!你不親就是不愛人家!」依凌撒嬌地說。
  看著依凌手上的那袋燒酒螺,我記得沒錯的話,依凌買的是……中辣;於是,我決定先混過去再說。
  「禕武,你要是親臉頰的話,也是一樣不愛我哦!」依凌在我剛決定的瞬間,就看穿了我的企圖。
  我徹底陷入天人交戰的絕境之中。
  「禕武,你現在不親的話,以後我也不讓你親!」
  (豁出去了!)我蜻蜓點水地打算混過去,依凌卻一手反勾住我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半分鐘之後,依凌才開心地放開了手,笑嘻嘻地看著一臉苦相的我。
  「禕武……我真的沒有強迫你吃辣哦!」看著依凌一副惡作劇成功的快樂模樣,我也只能含怨地吞下這隻死貓。
  「依凌……」我欲言又止。
  「嗯?禕武,怎麼了?」
  「我能去喝水嗎?」我強忍一把推開依凌的衝動,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地問。
  「當然……可以!快去吧!」依凌大方地站起身來,看著我衝去喝水。

    第八章

  「尚風,你打算何時帶盈惠去埔里?」上班時遇到了尚風,我想起這件事。
  「還不知道,說實話,我有點擔心。」尚風嘆口氣說:「我滿擔心盈惠到時知道說是去玩,其實是帶她回家見我爸媽的話,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再說,你何時轉性了?會擔心起這些了?」我開著尚風的玩笑:「你不是一向主張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呀!以前是孤家寡人一個,老爸老媽又遠在埔里,當然瀟灑自在。」尚風感嘆著:「可是現在只要一想到有個掛著我名字的嬰兒一天天在成長,而老爸老媽又天天追問進展如何?我還能輕鬆得起來嗎?況且,我也不知道盈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一切的一切,你要我怎麼能不去擔心呢?」
  「我不得不跟你說一句:『孩子,你長大了!』」我還開玩笑地伸手在尚風的肩膀上拍了拍:「不錯嘛!終於會想了。」
  「禕武……我現在很想打你一頓!」尚風一臉鬱悶地說:「我都快煩死了,你還有心情開我的玩笑。」
  「你再煩又能怎麼樣?畢竟你又不是盈惠,你更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你怎麼可能猜得到她的想法呢?」我無奈地準備棒子,打算給尚風當頭一棒:「再說了,你要是不能讓自己靜下心來的話,在盈惠還沒見到你爸媽之前,你就先被自己的臆測給打敗了。孫子兵法有云:『未戰先怯,兵之大忌者也』,你現在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禕武,你是不是什麼書都看呀?連孫子兵法都套用在這裡,我真是服了你。」尚風被一棒子敲醒了:「先不管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盈惠見了我老爸老媽再說吧!」
  「不錯嘛!這麼快就恢復啦?」我笑著伸手在尚風的頭上晃動著,假裝手裡握著根棒子:「我還以為要多給你幾棒子,你才會恢復正常呢!」
  「笑話!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尚風終於恢復了他痞子的本性:「反正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的人頂著,我擔心那麼多做啥?」
  「真是的!」我笑著搖搖頭:「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盈惠見到你爸媽之後的反應,依你爸媽那天的言行舉止來看,她只會被你爸媽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裡,握緊了怕碎,捏輕了怕摔;而且他們那麼可親,對從小在孤兒院裡長大的盈惠來說,那是她作夢都會想要得到的家庭溫暖,所以你也不用這麼擔心,一切等盈惠見到你爸媽之後就知道了,不是嗎?」
  「唉~~我怎麼會忘了盈惠是個孤兒呢?」尚風恍然大悟地說:「禕武,還是你行。」
  「不是我行!是你這個當事人被眼前的情勢所迷惑了,我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事情,當然看到的就會跟你看到的有所不同了,你只是當局者迷而已。」
  「那禕武,你覺得是這個星期去埔里好呢?還是下個星期?」
  「我覺得……你先把你的業績差額解決了,再去想何時去埔里唄!你還不至於想被老總活剝,扒下一層皮吧?」
  「老總扒皮有什麼好怕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尚風聳聳肩無所謂地說。
  「我真不知道你恢復本性是好還是壞……?」我不由得苦笑著。
  「放心啦!我會將我的業績差額搞掂的啦!」
  話雖如此,但尚風覺得長痛不如短痛,暴風雨就讓它來得猛烈點,於是決定這個星期六就帶盈惠去埔里見他爸媽,畢竟一直拖只會讓他胡思亂想,無法專心於工作上,那還不如早點王見王,有什麼問題也好趁早解決。

      □      □      □      □      □

  晚上我跟依凌回到家之後,我將尚風的決定告訴依凌。
  「尚風決定在這個星期六就帶盈惠回家?」依凌驚訝地問:「他會不會太急了?」
  「是有點急,但我覺得尚風說得也沒錯,與其一直想著這件事而讓他無法專心工作,那倒不如直接翻牌,至少問題會簡單許多。」我聳聳肩地說。
  「這麼說也沒錯啦!但是……」依凌擔憂地說:「我擔心的是盈惠到時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不光是妳擔心,尚風也一樣很擔心,我跟他同事那麼久的時間以來,我還真沒見過他那麼茫然失措的樣子,所以,我也認為他的決定是對的。」我將尚風早上在公司時的情況描述給依凌聽。
  「這也難怪尚風會這麼決定了。換了是我,我大概也會這麼做吧!」依凌嘆了口氣說:「希望尚風的決定真的是對的。」
  「我們現在想那麼多也沒用,不是嗎?」我抱住依凌:「妳知道嗎?我之所以認同尚風的決定,倒不是因為相信尚風有能力處理好一切,我相信的反而是尚風的爸媽,我相信他們會讓盈惠感受到有親人關懷的快樂。」
  「嗯!我相信他們一定可以!」
  「其實,我反而開始為尚風以後的日子感到擔心。」
  「嗯?為什麼呢?」依凌仰起小臉看著我。
  「妳想呀!尚風的爸媽那麼期待孫兒輩的出生,所以盈惠一定會很受寵,對吧?」
  「那是一定的呀!」依凌還沒發覺我這麼說的原因是什麼。
  「要是盈惠受了什麼氣,或是向尚風的爸媽抱怨尚風呢?」我賊賊地笑著:「妳認為到時倒楣的人會是誰?」
  「那還要想嗎?當然會是……」依凌反應了過來。
  「尚風!」我跟依凌異口同聲地說。
  「嘿嘿……!我突然有點期待這次的埔里行了。」我賊笑著。
  「禕武……你很壞哦!」
  「妳難道不覺得這次比上次去埔里會更令人期待嗎?」
  「當然是……」
  「嗯?要說實話哦!說謊的話,小心鼻子會跟小木偶一樣變長哦!」
  「會讓人捨不得放棄去看這場好戲囉!」依凌壞壞地笑著。
  「妳哦~~五十步笑百步!還敢說我壞!」
  「哪有!我都是被你帶壞的!」依凌不依地說:「所以你才是壞人!我只是小跟班而已!」

      ※      ※      ※      ※      ※

  「盈惠,我跟柳姐還有禕武說好這個星期六去埔里玩,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呢?」尚風在電話裡跟盈惠說。
  “真的嗎?可是到時柳姐一定又把我留在店裡了!”盈惠在電話裡哀怨地說。
  「先不要這麼早下結論,我有跟禕武提過要帶妳一起去的事,妳明天看柳姐怎麼說囉!」尚風不忘討好地說:「要是妳不能去的話,那我就留下來陪妳!」
  “好吧!那就看明天柳姐怎麼說吧!”

      ※      ※      ※      ※      ※

  「盈惠,星期六、日兩天公休,一會妳將公告貼出去吧!」
  「柳姐,那兩天有什麼事嗎?為什麼要公休?」盈惠裝作不知道我們要去埔里的事。
  「哦!那兩天我要跟禕武還有尚風去埔里玩!大家也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所以那兩天公休,讓大家好好地休息休息。」
  「哦!柳姐……」盈惠欲言又止。
  「嗯?怎麼了?」
  「那我呢?」
  「妳?也一樣休息呀!」依凌突然發覺盈惠真正想問的是什麼:「難道尚風沒有告訴妳,妳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他是有說啦!可是,妳才是我的老闆呀!那天我上不上班,要柳姐妳說了才算呀!」盈惠下意識地扭扯著抹布。
  「好啦!抺布快被妳扭成麻花了!」依凌笑著指了指盈惠的手:「要是妳不想跟我們去的話,那公告就不用貼了。」
  「要去!我當然要去!我這就去貼公告!」盈惠將抹布丟進水槽,一溜煙地去貼公告了。

      □      □      □      □      □

  「尚風,你有沒有跟盈惠說要帶她去你家的事?」星期五上班,趁著尚風回公司遞交業務單時,我這麼問他。
  「啊?哦!我沒打算告訴她!」尚風一邊整理著業務資料,一邊回答我的問題。
  「你該不會是打算直接帶她去你家吧?」我詫異的問。
  「我的確是有這個打算!」尚風聳了一下肩說。
  「這樣不太好吧?」
  「可是我怕我說了之後,她就不去了呀!」
  「尚風,我是覺得你不妨告訴她,讓她自己決定去與不去,但這畢竟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也不方便多說些什麼,我只是建議你這麼做,至於怎麼決定就要看你了。」我拍了拍尚風的肩。
  「嗯!我再想想看吧!」
  「嗯!那明天你打算何時出發?」
  「就平時上班時間吧?畢竟是去玩,早一點好了!」
  「也好!那就明天早上七點到咖啡館囉?」
  「好!」

      ※      ※      ※      ※      ※

  「你是說盈惠還不知道這次會順道去尚風家裡?」依凌驚訝地問。
  「嗯!尚風打算直接帶著盈惠去他家。」
  「這……不好吧?」
  「我知道,我也跟尚風說過了,但是他會不會改變決定就不知道了。畢竟,我跟妳都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外人,不方便評論,也不好替他們決定些什麼,只能看他們自己而已!」
  「嗯……」
  「哦!對了!明天早上七點出發哦!」
  「嗯?怎麼這麼早?」
  「去玩嘛!總不能跟上次的時間一樣吧?」
  「這麼說也是啦!」

      ※      ※      ※      ※      ※

  尚風最後還是決定提前告訴盈惠這次埔里之行的另一個目的,只是我再怎麼想,都想不到尚風居然選擇在高鐵上才告訴盈惠這件事。
  「死尚風!你說什麼?你家在埔里?」盈惠瞪大了眼睛看著尚風:「柳姐、禕武,妳們該不會都知道這件事吧?」
  我跟依凌也只能點點頭,承認我們知道這件事。
  「搞了半天,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馬尚風!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一到台中就馬上回台北。」
  「我就是怕妳不肯跟我回家,才會出此下策呀!」
  於是,尚風將他上個星期回家時,他爸媽說的話,以及這個星期他擔憂的心情一五一十的說給盈惠聽。
  「馬尚風!你是真的有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嗎?如果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自己一個人在那裡胡思亂想?」
  「我就是不希望妳擔心,所以才沒跟妳說。」
  「但是跟你回家見你爸媽這種事,你現在才告訴我,讓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你就不怕我一到台中立刻回台北嗎?」
  「當然會擔心呀!所以我原本的打算是連說都不說的直接帶妳回家,要不是禕武勸我最好跟妳說一聲的話,大概妳要等到坐在我家客廳時才會知道這件事……」尚風一時衝動,什麼該說不該說的全說了出來。
  (我的媽呀!尚風這個白痴。)我在一旁聽得猛翻白眼!
  「馬‧尚‧風!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次!」盈惠咬牙切齒地要尚風再說一次。
  「我剛才……」尚風原本要再說一次,但驚覺自己說了一堆不該說的話,馬上改口說:「什麼都沒說!」
  「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帶我回家,我還要等到坐在你家客廳時才會知道這件事,是吧?」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尚風大概已經被盈惠剁成碎肉末了。
  「好了啦!盈惠,妳也別怪尚風了,雖然他沒有在昨天以前,就先告訴妳是他不對,但是他最少現在跟妳說了,妳還有時間決定去或不去?不是嗎?」依凌實在看不下去了,出面替尚風緩頰。
  「柳姐~~即然妳早就知道了,妳為什麼也不早點跟我說一聲嘛?妳看我現在這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該怎麼辦嗎?」
  「其實,我會建議妳去一趟,我相信妳一定會喜歡上尚風的爸媽的。」依凌微笑地說。
  「柳姐,真的嗎?」盈惠怯怯地問。
  「我有騙過妳嗎?」
  「嗯……沒有!」
  「那妳何不自己去印證看看我有沒有說錯呢?」
  「這……好吧……」

      □      □      □      □      □

  因為尚風這個星期一直都跟他的爸媽有聯繫,因此尚風的爸媽也都知道我們今天將會到埔里,所以我們決定先到尚風的家作客,之後再決定這兩天的行程。
  「柳姐,怎麼辦?我好緊張!」越接近尚風家,盈惠越顯得揣揣不安。
  「沒什麼好緊張的,尚風的爸媽是很好的人,妳只要放輕鬆就行了!」依凌安撫著盈惠。
  「我儘量……」盈惠還是無法放鬆自己緊繃的情緒。
  「柳姐……」
  「嗯?」
  「那個……我們能不能下次再來?」盈惠心裡咚咚地敲著退堂鼓。
  「這個……妳來不及了耶!」依凌指著已清晰可見的尚風家大門說:「我們已經到了。」
  「沒關係啦!門還是關著的,他們不會知道我們是在他們家門前回頭的……」盈惠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尚風家的門緩緩打開,尚風的爸媽從門裡走了出來。
  「他們是來拜訪尚風爸媽的鄰居吧?」盈惠喃喃自語地說。
  「老爸、媽。」接下來,尚風的話更是徹底敲碎了盈惠的期望。
  「伯父、伯母,又來打擾你們了!」我客套地說。
  「不打擾,不打擾!我們家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尚風的媽媽笑著說。
  「伯父、伯母,你們好!」依凌淺笑著問好。
  「那這一位呢?」尚風的媽媽看著盈惠問。
  依凌輕輕推了下盈惠,示意她上前向尚風的爸媽打招呼。
  「伯父、伯母,初次見面!我是陳盈惠,你們叫我盈惠就可以了!」盈惠不安地硬著頭皮向尚風的爸媽自我介紹道。
  「妳就是尚風的女朋友吧?我聽那個混小子在電話裡提過妳幾次了呢!」尚風的媽媽微笑地說。
  「我們先進去客廳裡再聊吧!」尚風的爸爸率先領著我們往屋內走去。
  「盈惠姓陳?」往客廳的路上,我悄悄地問依凌。
  「她在孤兒院門前被發現時的院長姓陳,盈惠就跟孤兒院的院長姓陳了。」依凌悄聲地對我解釋著。
  「原來是這樣,去店裡那麼久,還真不知道盈惠姓什麼。」
  「我們都叫她盈惠習慣了,要不是今天她跟尚風的爸媽自我介紹的話,我也有點忘了呢!」依凌笑著說。
  「依凌,盈惠從剛才開始就不知所措了,妳陪陪盈惠吧!」盈惠從一踏進尚風家開始,行為舉止就顯得彆彆扭扭的,於是我對依凌說。
  「嗯!」依凌應了我一聲,就走到盈惠的身邊挽住盈惠的手臂,在盈惠轉頭看是誰時,還給了盈惠一個微笑。

      ※      ※      ※      ※      ※

  「大家坐呀!混小子,你跟我來拿飲料。」尚風的媽媽招呼說。
  「你們坐呀!不要那麼拘束,放輕鬆點,就當是在自己……住的地方就行了。」尚風的爸爸原本想說自己家,但想到盈惠是個孤兒,所以立刻改口成住的地方。
  我跟依凌還有盈惠依言在尚風爸爸的對面坐了下來。
  「來~~!怕你們年輕人喝不慣茶,早上買菜時就順便買了幾罐可樂回來。」尚風的媽媽端著兩杯茶,尚風則跟在後面拿著四罐可樂。
  「伯母,您太客氣了!比起可樂,我們更喜歡喝茶!」依凌一邊接過尚風遞給她的可樂,一邊微笑地說。
  「是呀!伯母,下次您準備茶就行了,不需要特地買可樂回來。」我一邊接過可樂,一邊附合依凌的話說。
  盈惠不發一語地接過可樂,還是顯得忐忑不安。
  「嗯……盈惠對吧?到我們家來,不用那麼緊張,看妳這個樣子,連伯母都緊張起來了呢!」尚風的媽媽看到盈惠忐忑不安的樣子,笑著開口說。

      □      □      □      □      □

  尚風拿著可樂坐在盈惠身旁的扶手上,伸出手摟了摟盈惠的肩,在盈惠轉頭看向他的時候,給了盈惠一個笑容。
  在尚風無聲的鼓勵下,盈惠心裡的不安慢慢地消逝。
  「對嘛!這樣多好!我跟妳伯父沒那麼可怕,不會吃了妳的!」尚風的媽媽笑著說。
  「伯母,不是這樣的,是……是我自己的問題。」盈惠深吸了一口氣說:「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到男生的家裡作客,所以多少會有點擔心要是自己不受歡迎的話,該怎麼辦才好!」
  「這沒什麼呀!當年我第一次到你伯父家的時候,也是跟妳一樣!擔心自己要是不受歡迎的話,會不會給我什麼臉色看,還是會直接把我趕出去呢!」尚風的媽媽笑著說:「結果,全都是自己嚇自己!不過,會擔心也是正常的。」
  「耶!媽,怎麼沒聽你跟老爸提過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尚風在一旁好奇地問。
  「真是!那有什麼好提的?陳年往事罷了。」尚風的媽媽笑著說。
  「好奇嘛!媽,說來聽聽嘛!」尚風起鬨地說,盈惠也在一旁點著頭。
  「這沒什麼好說,臭小子,別那麼好奇!」尚風的爸爸臉上有些微紅,若不仔細看的話,不容易發現。
  「你是怕你的面子掛不住吧?」尚風的媽媽笑著說,對盈惠招招手:「來!我們到一旁去說!省得妳伯父不好意思。」
  「哼!」尚風的爸爸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伯母,我可以也去聽嗎?」依凌打算陪著盈惠一起,所以問著尚風的媽媽。
  「好呀!一起來吧!這裡就留給他們三個男人吧!」尚風的媽媽笑著說。
  於是,客廳裡只剩尚風的爸爸、尚風跟我,依凌還有盈惠則跟著尚風的媽媽到飯廳那裡去聊天了。
  「老爸,你覺得盈惠如何?」尚風壓低了聲音問。
  「呿!你當你老爸我會看相嗎?不過,盈惠這個女孩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孤兒。」尚風的爸爸無奈地說:「現在,我只希望你媽別把我的老底給掀了。」
  「伯父,這麼說來,當年您在追求伯母時,好像也發生了不少故事?」我微笑地問。
  「呵!是呀!不過都是些陳年老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伯父,上個星期我們來的時候,您不是去釣了幾尾香魚回來嗎?埔里現在還有這麼澄淨的溪流?」尚風的爸爸明顯不想掀了自己的底,我也就作罷,換了個話題。
  「對呀!老爸,你何時對釣魚產生興趣的呀?」尚風也跟著問。

      ※      ※      ※      ※      ※

  當我們在客廳這裡跟尚風的爸爸聊著釣魚的話題時,依凌她們也在飯廳裡跟尚風的媽媽閒聊著,尚風的媽媽還是為尚風的爸爸保留了面子,另外找了個話題。
  「盈惠,聽尚風說,妳有了他的孩子了?」尚風的媽媽將話題引到盈惠懷孕的事情上。
  「嗯……」盈惠低下頭應了一聲:「伯母……您會覺得我是個不知檢點的女孩子嗎?」
  「哎~~妳也別這麼想,這個年頭跟我們那個年頭差得遠啦!妳們年輕人不是說什麼『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嗎?伯母是覺得妳這肚子裡的孩子來得正是時候。」尚風的媽媽開明地說。
  「這句話怎麼說呢?」盈惠聽尚風媽媽的話並沒有看不起她的意味存在,抬起來頭問。
  「妳想呀!妳伯父跟伯母的年紀也漸漸大了,那個混小子又在外面跟人搞什麼『一夜情』,也不好好找個媳婦,若不是妳懷上了那混小子的孩子的話,我跟妳伯父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看到孫子、孫女出世呢?」尚風的媽媽微笑地說:「而且,聽那混小子說,這孩子還是妳們無意中碰上的,那就表示他跟我們有緣。」
  「可是伯母,您跟伯父不會排斥嗎?」盈惠怯怯地問。
  「這有什麼好排斥的?再怎麼說,他也是尚風的血脈,那我跟妳伯父又有什麼好排斥的呢?不是嗎?」尚風的媽媽開導著盈惠:「而且,自從有了這個孩子之後,尚風那個混小子也明顯地改變了不少,即然如此,那我跟妳伯父就更沒什麼理由排斥這個孩子了呀!妳就別那麼擔心了!」
  「嗯……」盈惠終於放下了那顆懸在半空的心。
  「以後,要是尚風那混小子欺負妳,妳就跟伯母說一聲,伯母替妳討回公道。知道嗎?」尚風就這麼被賣了。
  「嗯!我知道了!」盈惠笑了出來。
  「對嘛!開心地笑出來總比壓抑著自己要好呀!」尚風的媽媽慈祥地笑著。
  「嗯!」盈惠笑得異常開心。

      □      □      □      □      □

  「好啦!我們到客廳去吧!不然妳伯父他大概就坐立不安囉!」尚風的媽媽笑著說。
  「嗯!好!」盈惠越笑越開心,她的目光全落在尚風的身上。
  「盈惠,妳該不會是想報仇了吧?」依凌順著盈惠的目光看了過去,再想到尚風媽媽說過的話,猜測出盈惠笑容裡的含意。
  「哼哼……當然!有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咧?」盈惠的笑容在依凌的眼中成了惡魔的微笑。
  「呵呵……」依凌再次看向尚風,心裡不禁為尚風祈禱著。
  盈惠經過尚風身邊時,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妳們剛才說了些什麼?怎麼盈惠現在笑得這麼快樂?」當依凌坐回我身邊時,我好奇地問她。
  「等會你就知道了!不過尚風的耳朵大概又得倒大楣了!」依凌沒頭沒腦地說。
  「嗯?」我雖然不懂依凌的意思,但大概也猜得到盈惠的笑容跟尚風有著莫大的關係。
  「伯父、伯母,要是早知道你們是這麼和藹的長輩的話,我就不用那麼擔心你們會討厭我、或是不喜歡我了。」盈惠微笑地說。
  「那以後有時間的話,就常跟尚風一起來呀!」尚風的媽媽笑著說。
  「嗯!我一定會的!如果他先跟我說的話,我一定會來拜訪伯父伯母的。只是就怕他又等到我上了高鐵才肯告訴我而已。」盈惠斜睨著尚風,嘴角泛起一抹詭譎的微笑。
  「等妳上了高鐵才告訴妳?」尚風的媽媽驚訝地問:「混小子,盈惠說的是怎麼一回事?」
  「啊?這個……」尚風被盈惠突如其來的控訴,搞得手忙腳亂。
  「臭小子,到底怎麼回事?」尚風的爸爸也問著尚風。
  尚風這時終於知道盈惠嘴角的詭譎笑容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嘆了口氣,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後果全說了出來。
  「現在你知道我那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吧?」依凌小聲地在我耳朵說。
  我點點頭,一臉默哀的看著尚風。
  「痛痛痛……媽~~輕點!」尚風剛把事情說完,緊接而來的就是他的慘叫。
  「輕點?我還嫌不夠用力咧!不錯嘛~~你老媽我是這麼教你的嗎?怕盈惠不敢來,你給我用拐的?」尚風媽媽的絕學─扭耳拈花指再次重現馬家客廳。
  「痛痛痛……我不也是沒辦法嗎?媽~~輕……輕點啦~~」尚風見跟伯母求情不成,轉向伯父求情:「老爸……叫媽輕點啦!耳朵快掉了啦……」
  「別找我!是你自個捅的漏子,我也沒輒。」尚風的爸爸雖然嘴裡這麼說,但眼神一直瞟向盈惠的身上。
  「盈惠……麻煩妳幫我求個情吧?以後要帶妳去哪,我會先告訴妳的!」尚風機敏地順著他爸的目光,轉而向盈惠求救。
  「哼!誰理你啊!」盈惠轉過頭,壓根不看尚風的表情。
  「哇啊~~痛呀!」伯母見狀故意用力一扭尚風的耳朵,尚風立刻高八度地慘叫。
  「好了啦!妳的氣也該出了吧?」依凌搖搖頭,笑著對盈惠說。
  「哼!看你可憐!伯母,您就饒了尚風吧!」盈惠在依凌的勸慰下,這才開口向尚風的媽媽幫尚風求情。
  「這次就看在盈惠的面子上,再有下次,你老媽我不將你兩個耳朵都扭下來才怪。」尚風的媽媽雖然早就放鬆了手上的力道,但仍不忘惡狠狠地對尚風說。
  「不敢不敢!不會再有下次了。」尚風求饒地說。
  「哼!還有,今天你老媽我心情不好不想煮飯,罰你拿錢出來,請我們大家去餐館吃一頓。」
  「是是是!媽,可以放過我的耳朵了吧?」尚風一張臉都快苦出汁了。
  「混小子,你還忘了什麼?」
  「盈惠謝謝妳幫我求情。」尚風機警地向盈惠道謝。
  「這還差不多。」尚風的媽媽放著捏住尚風耳朵的手。
  「謝謝伯母幫我討回公道。」盈惠開心地笑出來。
  「沒什麼!好啦!我們大家一起去餐館吃晚餐吧!」尚風的媽媽招呼著。
  「伯母,我跟您一起走。」盈惠開心地挽住尚風媽媽的手臂。

      □      □      □      □      □

  「伯父、伯母,這個好好吃哦!您吃吃看!」盈惠殷勤替尚風的爸媽夾菜。
  「盈惠,妳也吃呀!別光顧替我們夾菜,妳自己也要吃呀!」尚風的媽媽也不停地往盈惠的碗裡面夾菜。
  「伯母,太多了啦!我來不及吃啦!」盈惠看著碗裡來不及消滅又增加的菜色嚷嚷道。
  「哪裡會多?妳太瘦了!要多吃點,妳現在可是兩個人在吃呢!」
  「嗚……就算是兩個人吃,也吃不了這麼多呀!」盈惠鬱悶地看著因為說話而停下筷子時,碗裡再度增長的小山哀怨著。
  「沒關係!慢慢吃,沒人趕妳!」尚風的媽媽還是因為盈惠的哀怨,而停下了往盈惠的碗裡夾菜的舉動。
  我跟依凌看到盈惠終於恢復了平日古靈精怪的模樣,不免相視一笑。
  「嗚……吃完這些,我會一直飽到明天晚上啦!」盈惠繼續看著菜堆成的小山哀怨著。
  「沒關係!慢慢吃,要是真的吃不下了,就放著吧!」尚風的媽媽微笑地說。
  「這簡直是差別待遇嘛!從小到大,我只要吃不完就會被罵到臭頭。」尚風在一旁喃喃自語地說。
  「咳!誰叫你沒子宮,不會懷孕!」我低聲地吐槽著尚風。
  「呃……差別待遇就差別待遇吧!至少我是種田的那個,而不是帶球走的那個。」
  「種田的那個更累!你還有得熬呢!」尚風的爸爸突然應了一句,我跟尚風面面相覷,我們的聲音那麼小,尚風的爸爸居然聽得一清二楚。
  「看什麼?吃飯!」尚風的爸爸看到我跟尚風傻盯著他,又說了一句。

      ※      ※      ※      ※      ※

  「妳要去住旅館?不用啦!住我們家就行了!」當我們吃完飯後,盈惠要跟著我及依凌去住旅館時,尚風的媽媽反對地說。
  「伯母……這樣不好吧?」盈惠羞澀地說:「畢竟我是個女孩子……」
  「沒關係!反正妳是尚風的女朋友,有什麼關係呢?」尚風的媽媽不在意地說:「好啦!就這麼決定啦!」
  「是呀!盈惠,妳就住尚風家吧!」依凌也開口勸慰道。
  「這……好吧!」
  「對嘛!大不了妳睡尚風的房間,讓那個混小子去睡客廳去!」尚風的媽媽拍了拍盈惠的手,斜睨著尚風。
  「我睡客廳?」尚風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你不睡客廳,難道要我或你爸去睡嗎?」尚風的媽媽一句話,決定了尚風晚上睡客廳的命運。
  「柳姐、禕武,晚上我跟你們住旅館!」尚風哭喪著臉說:「旅館總比客廳沙發好!」
  「伯母,沒關係啦!要是您跟伯父不介意的話,我跟尚風一起睡房間好了。」盈惠開口替尚風解圍地說。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尚風的媽媽開懷地說:「我跟妳伯父也不是那麼保守的人,何況,妳又有了尚風的孩子,妳們睡在同一間房間也很正常呀!
只要妳不介意就行了!」
  「伯母……」盈惠不好意思地叫了一聲。
  「那麼我跟依凌就先離開了。」我看大局底定,盈惠確定要去住尚風家,所以開口告辭。
  「禕武,我跟你們去吧!畢竟這裡我比較熟,晚點再回家好了。」尚風說。
  「好!那麼伯父伯母你們先回去休息!明天見!」
  「好!那盈惠先跟我們回家,混小子,你也早點回來!別把盈惠一個人丟在家裡。」尚風的媽媽提醒著尚風。
  「是!禕武他們一登記完,我就回家!」尚風耍寶地給了他媽媽一個軍禮。

      ※      ※      ※      ※      ※

  隔天,中午跟尚風的爸媽共進午餐之後,我們也在尚風爸媽的指引下,去幾個景點走走,然後回台北,結束了這次埔里之行。

      ※      ※      ※      ※      ※

  或許是因為已經見過了尚風爸媽的關係吧!
  也或許是嬰兒也逐漸成長的緣故,總之,尚風跟盈惠的感情像坐火箭般迅速地加溫。
  在盈惠懷孕滿兩個月時,尚風跟盈惠已決定在一個月之內完成婚禮,畢竟每個女孩總是希望自己出閣的那天,能夠穿著婚紗,漂亮又美麗地嫁給自己心愛的人。

    第九章

  「柳姐,幫我看看那件禮服好看啦!每件都好漂亮!很難選耶!」盈惠拿著婚紗攝影公司提供的樣本相片,左右為難地無法決定。
  「大小姐!妳捧著那本樣本三天了耶!妳該不會連一件都還沒決定吧?」我驚訝地問。
  「就很難挑嘛!每件都那麼好看,讓我很難決定到時要穿哪一件嘛!」盈惠振振有詞地說:「況且,一生只有一次婚禮耶!當然要挑最好看的呀!」
  「嗟……妳要願意的話,穿個幾十次都行呀!」我吐槽地說。
  「臭禕武,你現在是在詛咒我嗎?穿幾十次?」盈惠氣鼓鼓地看著我。
  「好啦~~盈惠,妳別理禕武,他們男人是不會懂我們女人的夢想的。」依凌笑著對盈惠說:「妳看看,我覺得這件不錯呀!」
  「哪件?哪件?柳姐,我也覺得妳說的這件不錯!我也很喜歡!」盈惠的注意力被依凌拉回樣本上,盈惠指著另一件問:「可是,妳看這件的話,會不會比較搭配我的膚色?」
  看到依凌跟盈惠熱烈地討論著婚紗,我搖搖頭之後去找尚風。
  「婚禮的形式決定好了嗎?中式還是西式?還是時下一般的綜合婚禮?」
  「別提了!盈惠說什麼都要舉行西式婚禮,不然她就不嫁,而我老爸老媽連教堂都沒去過的人,也同意遷就盈惠的夢想,進一次教堂,我還能說什麼?」尚風嘆口氣說。
  「即然伯父伯母都願意遷就盈惠了,你就認了吧!」我想了想又說:「其實舉行西式婚禮也好,畢竟盈惠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裡長大,要是舉行中式婚禮的話,光是拜別女方家長就夠你們頭大的了,你們要上哪去找女方家長?」
  「這個問題我也跟盈惠討論過,我們也去過孤兒院,只是當年收留盈惠的那個陳院長,幾年前就過逝了,現在的院長雖然願意出席,但說什麼也不願意擔任女方家長,而其他照顧過盈惠的工作人員,也沒人願意代表女方家長。」尚風停了會又說:「原先我們還打算請你跟柳姐代表女方家長呢!」
  「我跟依凌?你們別鬧了!」我翻翻白眼:「要是真的我跟依凌代表女方家長,到時怎麼看怎麼怪吧?」
  「呵!我老爸老媽之所以會同意舉行西式婚禮,也是覺得你跟依凌怎麼看也不會像是女方家長,為了避免我家親友們的胡思亂想及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所以就同意了。」尚風想到他爸媽當時的表情就笑了出來。
  「要是真的由我跟依凌當女方家長的話,那我不就也得要化粧才行了?」我想像著我黏著假鬍子的模樣,以及依凌染白頭髮的樣子,我也笑了出來:「到時你就等著看我演耶誕老人跟依凌的白髮魔女吧!」
  「好像不錯哦!耶誕老人跟白髮魔女的女兒!哈哈哈……」尚風想像著我描述出來的滑稽景象,不由得笑了出來:「原來,練霓裳不是像書裡寫的隱居天山之巔,而是跑到北極嫁給了耶誕老人呀?」
  「去你的!」我笑著罵尚風:「要是原作者知道你這麼亂改他的書,他不氣死才怪!」
  「你們兩個是在笑什麼呀?笑得那麼大聲。」我跟尚風的笑聲驚動了正在討論婚紗的依凌跟盈惠。
  「妳們還記得張國榮跟林青霞演的那部『白髮魔女傳』嗎?」我笑著問。
  「有點印象,可是那部片有什麼值得讓你們笑成這樣的地方嗎?」依凌納悶地問:「而且,那不是部悲劇嗎?」
  「它是悲劇呀!可是剛才尚風把它改成喜劇了!」
  我笑著將我跟尚風討論的事情說給依凌跟盈惠聽,她們聽了也笑不可支。
  「唉唷!我的肚子,你們兩個還真是夠了。」依凌邊笑著揉肚子邊對尚風說:「要是真的我跟禕武,一個扮成耶誕老人、另一個扮成白髮魔女當女方家長的話,你們兩個婚也不用結了,等著看整禮堂的人笑昏吧!」

      □      □      □      □      □

  結果,盈惠看著樣本照片還是選不出一件最滿意的禮服,最後沒辦法只好直接到禮服公司去試穿樣本裡幾件她無法決定的禮服。
  不過,因為盈惠找依凌擔任她的伴娘,因此依凌也順道跟著去試穿伴娘禮服。

      ※      ※      ※      ※      ※

  「您好!歡迎光臨!」禮服公司的接待小姐禮貌地問:「請問幾位有什麼需要我們服務的地方嗎?」
  「小姐,前幾天我來看過妳們公司的新娘禮服,也借了本樣本照片回去,今天想來試穿其中幾件我比較喜歡的禮服。」盈惠頓了一會又說:「不過,因為我實在很難取捨,所以可能需要妳們造型師這方面的建議。」
  「那是否能麻煩您告訴我,您目前比較喜歡的禮服是哪幾件?我好為您先將禮服找出來。」
  「好的!」盈惠拿出樣本相簿,依著她所插入相簿內的紙卡,翻找出她目前比較喜歡的禮服:「大概就這幾件。」
  「那麻煩您跟我來試穿,另外幾位請稍候一會。」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有出租伴娘的禮服嗎?」正當接待的小姐準備帶盈惠去試穿禮服時,依凌開口攔下了接待的小姐。
  「當然有,請問您是要先選禮服?還是直接邊試邊選呢?」
  「嗯……我先選禮服好了,順便看看我朋友試穿的結果。」依凌微笑地說。
  「好的!那麼麻煩您先看看照片。」接待的小姐拿出另一本相簿遞給依凌:「不過,我會建議您,等您的朋友試完新娘禮服之後再進行挑選,當然您也可以先看看本公司所提供的禮服。」
  「嗯!那我先看看有什麼樣的禮服好了,等新娘決定之後,我再挑禮服。」依凌翻開相簿。
  「那麻煩您這邊請。」接待的小姐對盈惠比了個請往這的手勢,引領著盈惠去試穿禮服。

      ※      ※      ※      ※      ※

  盈惠在試穿幾件禮服之後,我們一致覺得她最後試穿的那套粉紫色的禮服,較能襯托她自然的膚色。
  而造型師在看過盈惠試穿的拍立得照片後,也建議盈惠選擇那套粉紫色的禮服。
  「即然連妳們的造型師也建議我選擇粉紫色的禮服,那就這套好了。」盈惠自己也在看拍立得照片後,決定聽從造型師的建議,選擇粉紫色的禮服。
  「那這位小姐呢?您是要選擇跟新娘同色系的伴娘服?還是另外選擇其他色系的伴娘服呢?」接待的小姐問著依凌。
  「你們的建議呢?」依凌決定先聽看看接待小姐的建議之後再做決定。
  「一般我們會建議伴娘也選擇跟新娘同色系的禮服,不過,您的膚色恐怕不太適合粉紫色系的禮服,因此我會建議您以粉紅色或是白色系為主。」
  依凌在試穿了幾件伴娘的禮服後,也在造型師的建議下,選擇了一套粉紅色系的伴娘禮服。
  盈惠在依凌挑完伴娘服後,又挑了幾件適合在婚宴上穿著的禮服,並約定好婚禮的當天清晨再到禮服公司來做造型。

      ※      ※      ※      ※      ※

  「禕武……」晚上,我們回到家之後,依凌突然叫了我一聲。
  「依凌,怎麼了?」我轉頭看著依凌。
  「你還沒告訴我,我穿禮服好不好看耶!」依凌有些扭捏地問。
  「當然好看呀!不過,我相信要是盈惠結婚的那天,一定會更漂亮。」我微笑地說。
  「我看你在禮服公司時,一句話都不說,我還以為你覺得不好看呢!」
  「怎麼會呢?妳不管穿什麼都好看!」我走上前輕輕地將依凌擁入懷中:「今天在禮服公司時不說話,是因為我在想一件事。」
  「你那時在想什麼呢?」依凌靠在我身上輕聲地問。
  「我那時在想……」
  「嗯?你在想什麼?」依凌好奇地仰起了頭來看著我。
  「我在想,這次妳為盈惠穿上伴娘禮服,那妳何時才會為我穿上新娘禮服呢?」說完,我在依凌的唇上輕快地偷走了一個吻。
  「你討厭啦……」依凌將頭埋進我的懷裡。
  ……
  ……
  「禕武……」良久,依凌的聲音從我的懷裡傳了出來:「你……你這算是求婚嗎?」
  「嗯……妳認為呢?」我在依凌的額頭親了一下:「難道妳不覺得我是在求婚嗎?」
  「禕武……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好嗎?」依凌即沒答應也沒說她不答應。
  「嗯……」
  ……
  ……
  「禕武……」
  「嗯?怎麼了?」
  「哪有人像你這樣求婚的啦!一沒鮮花、二沒下跪,我會答應你才怪!」依凌埋怨地說。
  「妳的意思是,只要我手捧鮮花,跪著向妳求婚的話,妳就會答應囉?」我興奮地問。
  「哼!到時看你的表現囉!」依凌不露痕跡地澆我一盆冷水。

      □      □      □      □      □

  「柳姐,前陣子,我跟尚風去拍的婚紗照洗好了耶!」一個星期後,盈惠捧著三本相簿走進咖啡館。
  「妳前陣子不就是請假去拍婚紗嗎?怎麼會到今天才洗好呢?」依凌抬起頭瞄了一眼盈惠手上的相簿。
  「還不是尚風害的,在挑有哪些要洗出來的照片時,有幾張我超愛的照片,他打死都不肯讓我洗,說什麼有損他的男性雄風,我磨了他好幾天,他都不肯;最後在我不得不祭出絕招的情況下,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只洗一張出來,所以才拖到今天,不然早就好了。」
  「有損尚風的男性雄風?什麼照片這麼嚴重呀?」依凌將煮好的咖啡交給工讀生後,納悶地問著盈惠。
  「嗯……我找找。」盈惠打開相簿翻找著她說的那張相片:「奇怪!我記得在這呀?哈!找到了!柳姐,就是這張。」
  「我看看!」依凌好奇地看著盈惠指出來的那張相片。
  相片裡的盈惠搞怪地穿著仿二次大戰時日本軍官的軍裝,將原本的馬靴換成了三吋過膝高跟高筒靴,雙手掌心向下置放在武士刀刀把頂端,武士刀刀尖著地放在雙腳中間,盈惠一臉笑意的雙腳分開地側坐在四肢撐地一臉苦相的尚風背上,整體給人的感覺頗有著尚風被盈惠佔領奴役的興味。
  「哈哈……難怪他會不肯讓妳洗出來了!」依凌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這是誰想出來的?」
  「當然是……我囉!」盈惠一臉得意地承認著。
  「哎唷……我的肚子,不要說他了,換了我是尚風,我也不肯讓妳把這張照片洗出來!」依凌邊笑邊揉著笑到發疼的肚子:「不過,他怎麼會同意讓妳拍這樣的照片呀?」
  「很簡單呀!我只是跟他說:他如果不拍,我就不嫁了!」盈惠得意地說。
  「難怪尚風會一臉苦相了!」依凌指著照片裡尚風的表情說。
  「柳姐,妳不知道,拍照的那個攝影師拍完說,尚風的一臉苦相反而才是這張照片的靈魂呢!」
  「哦?」依凌重新審視整張照片之後,才點點頭說:「的確,要是將尚風臉遮住的話,這張照片反而失去了該有的興味。」
  「其他幾張更精彩呢!可是尚風說他寧可被他媽擰耳朵,也不肯讓我把其他的也洗出來。」盈惠一臉失望地說。
  「我看哪!尚風以後的日子,大概就會像這張照片一樣,還要被妳欺負好一陣子了。」依凌笑著說:「妳還真會把握機會整人呢!」
  「哼哼!那當然!他是我老公,我不整他整誰?」盈惠一臉得意地說:「我要把底片藏起來,找時間偷偷把其他的都洗出來。」
  「妳哦!真是的。」依凌笑著搖了搖頭。

      ※      ※      ※      ※      ※

  「依凌,妳們在聊什麼?聊得那麼開心?」正當依凌跟盈惠聊得正開心的時候,我剛去拜訪客戶正準備回公司,中途經過咖啡館就繞了進來。
  「禕武,我們在說尚風啦!」依凌笑著說:「盈惠跟尚風的婚紗照剛洗好,我正在看她們的婚紗照,裡面有一張很有趣的照片。」
  「哦!那張很有趣的照片該不會是跟尚風有關吧?」
  「是呀!就是跟他有關!」盈惠也笑著說:「你要不要也看看?」
  「好呀!是哪張?」
  「喏!就是這張!」依凌將相簿遞給我,並指著讓她們笑得很快樂的那張照片。
  「嘖嘖嘖……拍得還真是不錯!」我隱忍著笑意,四下張望著:「尚風呢?他沒來嗎?」
  「他送我過來後就回公司去了呀!你們沒遇到嗎?」盈惠訝異地問。
  「沒有!我剛去拜訪客戶,還沒來得及回公司。」
  「那就難怪了。不過,你問他在不在這裡做什麼?」盈惠納悶地問。
  「當然是……」我賊賊地說:「好好恥笑他一番呀!」
  「難怪他打死都不肯洗出來了!」盈惠笑著說:「害我也只洗了這張而已。」
  「只洗了這張?」我賊賊地笑著:「意思就是還有別的囉?」
  「嗯呀!我記得那時拍了快十張吧!」盈惠回想了一下說。
  「盈惠,商量一下如何?」我再次張望著,確定尚風那小子不在這裡後才說:「底片借我,我拿去洗出來。」
  「你拿去洗出來幹嘛?」盈惠好奇地問。
  「把它們貼在公司的公佈欄裡呀!讓公司的人同樂一下。」
  「不行啦!尚風知道底片在我這,要是他在你們公司的公佈欄看到照片的話,一定想到我的身上來,到時候,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借!」
  「嘖!真可惜!難得有這個可以取笑他的機會呢!真是可惜了!」我遺憾地說。
  「禕武,你為什麼會說難得有這個機會呢?」盈惠納悶地問。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尚風以前常跟我們說自己絕對不會變成妻管嚴,這幾張照片只要有一張出現公司裡,他就會被大夥取笑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尚風他會說有損他的男性雄風了。」依凌笑著說。
  「那也只能怪他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畢竟未來的事沒人說得準!」我聳聳肩說:「但他卻那麼言之鑿鑿地肯定自己不會,要是沒有這照片的話,我們還戳不穿他那張厚比精鋼的臉皮呢!」
  「他的臉皮真的很厚!」盈惠點頭認同地說。
  「不過也不怪他啦!要是從小就被人『馬上瘋、馬上瘋』地取笑,他的臉皮不練厚一點也不行呢!」依凌中肯地說。
  「確實,換了是我從小被人取笑到大的話,我大概也會跟他沒兩樣吧!」我嘆口氣說。
  「所以呀!是環境造就了尚風的超級厚臉皮。」盈惠也接腔地說:「他就算因為這幾張照片被取笑,大概沒多久就不再當一回事了。」
  「也許吧!算了!底片就不借了,我們知道有這麼幾張照片就好。」我停了會又說:「那我先回公司去,我的報表還沒做完,下班我再過來。」
  「嗯!你騎車小心點。」依凌不忘叮囑著。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柳姐……」盈惠欲言又止地看著依凌。
  「有什麼事妳說吧!」
  「柳姐,妳跟禕武還打算拖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依凌嘆了口氣,看向門外:「也許會就這麼一直拖著吧……」

      □      □      □      □      □

  在忙亂與緊張中,尚風跟盈惠的婚禮一天天地接近,但在這時不瞭解西式婚禮儀式的尚風,卻險些鬧出了大笑話……
  「西式婚禮不是請個牧師或神父擔任證婚人就可以了嗎?」尚風納悶地問。
  「您可能是受了電影的影響太深,所以您對西式婚禮有些誤解。」婚紗公司的婚禮顧問說:「我們在電影裡常見到的西式婚禮有在花園裡舉行的,也有在教堂裡舉行的。您與夫人是虔誠的教徒嗎?」
  尚風搖搖頭說:「我們並不是虔誠的教徒,只是因為她想有個浪漫的西式婚禮而已。」
  「那麼,我會建議您,不妨在花園裡舉行婚禮,也採用自助餐形式的婚宴。」婚禮顧問建議著。
  「嗯……我不是很懂,能否麻煩你說明一下呢?」尚風搔了搔頭說。
  「好的!西式婚禮有兩種,一種跟我們時下所看到的婚禮類同,婚禮與婚宴結合,由長輩主持;另一種則是教會婚禮,由神父或牧師主持,在教堂裡完婚後才到餐廳舉行婚宴。」
  「原來是這樣,麻煩你等我一下,我跟她討論看看。」
  「好的!您請便!」尚風拿出手機跟盈惠解釋著現在的情況。

      ※      ※      ※      ※      ※

  「啊……這麼麻煩哦!那怎麼辦?」盈惠聽著尚風的說明,不免有些煩惱。
  「盈惠,怎麼了?誰打來的電話?」依凌聽到盈惠的驚詫,好奇地問。
  「你等等!」盈惠對電話那端的尚風說了一句後,轉過頭跟依凌說:「是尚風啦!他打電話來問我,是要在教堂裡舉行西式教會婚禮?還是依婚禮顧問的提議,在餐廳或是花園舉行西式婚禮?柳姐,怎麼辦?」
  「嗯……這樣好了,妳叫尚風帶婚禮顧問到店裡來,直接說明其中的差異,不就好了嗎?」依凌想了一會說。
  「嗯……那我跟尚風說。」盈惠跟尚風說著依凌給她的建議。

      ※      ※      ※      ※      ※

  「這樣呀!好吧!我跟她說看看,先這樣了。」尚風掛上電話,一臉歉意地說:「抱歉,可能得麻煩妳跟我去一趟了。」
  「沒關係!為您服務是正常的。」

      ※      ※      ※      ※      ※

  「咦!尚風,你怎麼一臉鬱悶?」尚風跟婚禮顧問到咖啡館時,我也剛下班來到咖啡館。
  「別提了!等會你就知道了。」尚風揮了揮手說。

      ※      ※      ※      ※      ※

  當婚禮顧問說明完婚禮的差異後,我、依凌跟尚風都看向盈惠。
  「你們都看著我做啥?」盈惠納悶地問。
  「我們都在等妳決定呀!」
  「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呀?我當初的用意也只是想走走紅地毯、經歷看看電影裡的浪漫婚禮而已呀!」盈惠悶悶地説:「我哪知道會這麼麻煩呀?」
  「嗯……我有提議,您看看如何……」婚禮顧問緩緩對盈惠說出她的新提議。
  對於婚禮顧問的新提議,我們聽了之後,都覺得是個不錯的提議,盈惠也決定採用這個新提議。

      ※      ※      ※      ※      ※

  尚風跟盈惠婚禮的前一天晚上,我跟依凌還有盈惠已經先到台中,在婚紗公司的台中分公司附近,找了間飯店住了下來,等著隔天尚風的迎娶。
  婚禮當天的早上,天還沒亮,依凌跟盈惠就已經到婚紗公司去做造型。
  「禕武……禕武……起來了!」而我則是在多睡了將近兩個小時後,才被做完造型的依凌叫了起來。
  「嗯……依凌,早呀!」我伸展了一下身體:「妳跟盈惠都做完造型了?」
  「嗯!現在就等尚風出現了!你也快起來換衣服了。」
  「好~~知道了。」

      ※      ※      ※      ※      ※

  尚風準時從飯店接走了盈惠,我跟依凌也隨著迎娶車隊,前往尚風跟盈惠的婚禮現場。

      ※      ※      ※      ※      ※

  依照婚禮顧問的提議,仍採取盈惠所希望的西式婚禮,但婚禮則由教堂改成在餐廳裡舉行。
  婚紗公司則依婚禮顧問的提議,在埔里找到一間花園餐廳,並依著規劃好的設計,佈置成具有濃濃歐式風格的婚宴場地。

      □      □      □      □      □

  車隊在花園餐廳的門前停了下來,身為新郎的尚風及伴郎的我,不得不先行步進婚宴場地之中等待新娘的進場。
  依凌也在婚禮顧問的提醒下,緊隨在我跟尚風的身後先進來等待新娘的入場。
  結婚進行曲緩緩地響起,尚風、我及依凌齊齊轉身看著入口處,等待盈惠的身影出現在紅毯的另端;賓客們在看到尚風的動作時,也轉頭看向入口處等待著。
  前導的那對可愛小花僮一步一停地緩步走著,彩花在他們一步一揚手間灑落在紅毯之上,表情雖有些嚴肅,但眼中仍流轉著古靈精怪的波光,大概在想著婚宴結束後拿到的紅包能買多少糖果。
  盈惠在他們兩個的引導下,獨自一人身披婚紗雙手緊握捧花,一步一頓地踏上紅毯,跟著花僮一步步走向尚風;隨著盈惠的緩步前進,賓客們的目光,也隨著盈惠的身影逐漸轉向禮台的方向。
  盈惠最終在尚風的身旁站定,我與依凌則站在距尚風和盈惠身後半步的地方。
  「今天我們齊聚在這裡……」隨著婚紗公司不知道從哪個教會請來的牧師(神父)的祝禱。
  「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尚風與盈惠在宣誓將同甘共苦、生死相隨、榮辱與共,交換戒指並由我與依凌分別代表在結婚證書上蓋章後,完成了婚禮。
  一時間,拉砲聲、彩帶、碎紙花舖天蓋地向著尚風及盈惠集中,跟在他們身後的我跟依凌也不免受到池魚之殃。
  婚宴正式展開,婚紗公司將尚風跟盈惠的婚禮,完全依歐美國人的習慣有條不紊地舉辦著;且為了讓較無法適應歐式自助餐的賓客,準備有傳統中式餐飲,務求賓主盡歡;唯獨讓賓客不太習慣的,大概只有得喝上不少才會有醉意的雞尾酒而已。

      ※      ※      ※      ※      ※

  「尚風、盈惠,恭喜你們囉!」我跟依凌一起向這對新婚夫妻舉杯祝賀著。
  「禕武、柳姐,謝謝你們,我跟盈惠要是沒有你們的幫忙的話,大概也不會這麼順利。」尚風感激地說。
  「你們計畫去哪渡蜜月了嗎?」依凌好奇地問著。
  「我們是想呀!但是老爸老媽不放人。」尚風瞄了瞄盈惠的肚子:「他們說等小傢伙落地後,我們愛去哪去哪,但是小傢伙還沒落地前,說什麼都不讓我們出門。」
  「這也沒辦法呀!老人家擔心自己的孫輩嘛!」我四下瞄了瞄:「不過現在還有個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盈惠呢!」
  「禕武,你說的是這個吧?」盈惠揚了揚她拿在左手的新娘捧花:「若不是眾怒難犯,我還真想直接送給柳姐。」
  「盈惠,妳別害我!我可不想被那些雲英未嫁的美女們罵死呢!」依凌搖搖頭拒絕說。

      ※      ※      ※      ※      ※

  「不好意思,麻煩你通知一下,請未婚的女孩往入口移動好嗎?」盈惠招來婚禮顧問小聲交待,並揚揚左手上的捧花,示意她要抛捧花了。
  「好的!」婚禮顧問立即安排服務生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宣傳要接捧花的人往餐廳外移動;自己也往餐廳入口走去。
  「走吧!」一些年輕女孩在聽到服務生的宣傳後,為了佔個好位置往餐廳外跑去,我們見狀,也慢慢地往門口走去。
  一到門口,就看到婚禮顧問先一步找人搬來一個一階的踏腳台,要讓盈惠站在台上抛出手上的新娘捧花。
  盈惠拿著捧花站到台上,轉過身背對著想接捧花的人群,最後再看了眼手上的新娘捧花,向後揚手用力拋出了捧花。
  依凌雖然也站到了接捧花的人群之中,但她並沒有那份心思要去搶接捧花,因此站在了最後面,純粹應應景罷了。
  但說巧不巧地,盈惠這麼使勁地向後一拋,依凌的目光看到有東西向自己飛來,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捧花就直接落入了依凌的手裡。
  「柳姐,恭喜哦!看來下個新娘就是妳了。」盈惠轉過頭來,看到是依凌接下了捧花,快樂地向依凌道喜著。

      □      □      □      □      □

  依凌愣愣地看著手上的捧花,心裡好似打翻了調味料地百味雜陳。
  「依凌?」我看到依凌的異常,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妳怎麼了?」
  「啊?什麼?」依凌回過神來茫然地看著我。
  「盈惠在向妳道賀。」我指了指她手上的捧花又指了指盈惠。
  「啊?哦!」依凌低下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抬起頭時,好似重整好自己的心情,對著臺上的盈惠露出一個笑容,並揚起手中的捧花在空中左右揮了揮。
  但依凌接到捧花時的異常反應,卻也在我心裡留下了印象。

      ※      ※      ※      ※      ※

  由於尚風跟盈惠的婚禮順利結束了,我跟依凌討論之後也決定直接回台北,在高鐵上,依凌不發一言地悶悶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
  「依凌,怎麼了?」我決定打破沉悶的氣氛:「從妳接到捧花的那一刻起,妳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接到捧花的女孩真的就會是下一個步入禮堂的新娘嗎?」
  「那不是傳說而已嗎?世界各國的傳說那麼多,要是真的每個都會成真的話,那會天下大亂吧?」我笑著說。
  「但那麼多人信誓旦旦地一再重覆這些傳說,不也是相信傳說是真的嗎?」
  「其實這是件很有趣的事。」我笑著說:「依凌,我問妳一件問題好了,妳相信這世上有耶誕老人嗎?」
  「我相信呀!從小到大,不都聽人說有耶誕老人的存在嗎?」
  「妳相信對吧?那麼,有誰看過耶誕老人?」
  「這……」
  「沒有吧?」
  「嗯……」依凌臉上一副想爭辯卻又不得不承認的表情。
  「那麼是不是能說:『因為相信,所以存在。』呢?基督教徒相信神的存在、佛教徒相信佛祖的存在,不也都是沒親眼看過,但卻因為相信祂存在,所以祂存在嗎?」我停了一會又說:「傳說不也是一樣嗎?傳著傳著就成為真的了。捧花本身並沒有預言下個新娘的意義存在,應該是某些接過捧花的人,在接到捧花後的一段時間內,就步入禮堂,旁人以訛傳訛的情況下,才傳出來的一個浪漫傳說吧?」
  「禕武……」
  「嗯?怎麼了?」
  「我確定……」依凌故意賣了個關子。
  「嗯?妳確定什麼?」
  「我確定,你真的跟浪漫有仇!」
  「……」我無語……
  「本來一件很浪漫的事,被你破壞得一點浪漫的氣氛都沒了。」
  「這能怪我嗎?我不也是看妳情緒低落才這麼安慰妳的嗎?」
  「是嗎?」依凌斜睨著我,臉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根本就是跟浪漫有仇吧?」
  「我……」我百口莫辯,看來這隻死貓我是吞定了。
  「不過,禕武……」依凌輕輕地靠在我的肩上說:「謝謝你。」

      □      □      □      □      □

     咖啡惹的禍(聖誕節番外篇)

  「禕武……」依凌懶懶地半坐半躺靠在我的身上。
  「依凌,怎麼了?」我由後向前摟著依凌的腰,聞著她頭髮上飄散出來的香味。
  「日子過得好快哦!一轉眼就進入十二月了耶!」
  「是呀!算算日子,我們也在一起七年多了!」我心不在焉地說。
  「咦?有那麼久囉?」依凌仰起頭看著我。
  「嗯……!」我愛憐地用手指點了點依凌的鼻頭:「就連尚風跟盈惠都結婚快七年囉!」
  「是哦!時間過得還真快呢!」依凌挪了一下身體,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不是啦!我想要說的是,聖誕節又快到了耶!」
  「嗯……聖誕節過了之後,接著跨年,再接著就是妳的生日。」我一想到依凌的國歷生日又快到了,我就一個頭兩個大。
  「嗯呀!你打算送我什麼生日……咦~~?不對!差點讓你混過去,人家的聖誕禮物咧?」依凌賊賊地笑著:「你該不會又想將聖誕禮物跟人家的生日禮物一起送了吧?」
  「呵呵……怎麼會咧?」我不禁冷汗直冒,依凌真是太瞭解我了。
  「人家不管啦!你這次禮物一定要分開來送我!」依凌壞壞地說:「不然的話……,後果你知道的哦!」
  聽到依凌的威脅,我不禁回想起今年一月時,因為我將去年的聖誕禮物跟今年的生日禮物合併送給依凌,而足足吃了一整個月的辣味菜,還創下個人單日拉肚子的最高記錄,不免在心中哀嘆:(看來今年是別想混過了……)

      ※      ※      ※      ※      ※

  「唉……怎麼辦呢?」
  「禕武,你怎麼了?」正當我坐在辦公室裡哀嘆的時候,尚風從門外走了進來。
  「還不是被聖誕節害的。」我哀怨地說。
  「被聖誕節害的?怎麼說?」尚風一頭霧水地問。
  「事情是這樣的……」於是我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尚風聽。
  「嗟……這有什麼好煩惱的?」尚風不屑地說:「你不會把禮物拆開來送哦?」
  「把禮物拆開來送?」我納悶地問:「怎麼拆開來送?」
  「這還不簡單……」尚風把他的鬼點子解釋給我聽。
  「這樣行嗎?」我不禁擔心的問:「這樣跟合起來送有什麼差別?」
  「怎麼會沒差別?」尚風解釋地說:「依凌想要收到的是兩份禮物,對吧?」
  我點點頭。
  「你拆開來送的話,不就是一份聖誕禮物跟一份生日禮物了嗎?」尚風翻翻白眼地說。
  「你這根本是玩文字遊戲嘛!」我擔心地說:「要是依凌發覺了,我只是換湯不換藥地還是合送一份禮物的話,我根本不敢想像,我接下來的生活會有多悲慘……」
  「那我沒輒了,你慢慢頭疼吧!」尚風無所謂地攤攤手:「別忘了,今天可是平安夜!」
  「唉……我知道今天是平安夜!所以才煩呀!」我抓抓頭,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的情況下,還是決定採用尚風的建議。
  於是我到飾品店去買了之前陪依凌逛街時,她很喜歡的一組耳環及項鍊的組合,並請店員幫我將耳環跟項鍊分開,用不同的包裝紙包成了兩份禮物。

      ※      ※      ※      ※      ※

  「依凌,耶誕快樂。」我拿出其中一份禮物送給依凌。
  「禕武,謝謝!啵~~」依凌開心地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接過禮物。
  「禕武,你該不會又把生日禮物跟聖誕禮物一起送了吧?」依凌在拆開禮物前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呀!」我正經八百地說:「這次生日跟聖誕禮物分開來送!」
  「你真好!」依凌興奮地拆開禮物:「這不是上次我們看到的那組飾品的耳環嗎?」
  「嗯!」我點頭說:「就是上次妳說妳很喜歡,但是嫌貴沒買的那組飾品。」
  「禕武……你真好!」依凌撲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傻瓜,我不對妳好,要對誰好?」我也抱住了依凌。

      ※      ※      ※      ※      ※

  「依凌,生日快樂。」在依凌生日的時候,我拿出了另一份禮物。
  「禕武,謝謝!啵~~」依凌開心地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接過禮物。
  「你真好!」依凌興奮地拆開禮物:「這是那組飾品的項鍊?」
  「嗯!是呀」我點了點頭。
  「咦?等等……」依凌敏銳地發現了怪異的地方:「那組飾品不是不單賣嗎?」
  「啊?有嗎?」我裝傻地說。
  「嗯!上次我們去看的時候,我聽店員提過,因為它們是整套的,所以不單賣。」依凌停頓了一下又說:「而你聖誕節時送我耳環,生日時送我項鍊,禕武,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分成兩次買的哦!」
  「我是分成兩次買的呀!」我嘴硬的不承認是聖誕節前就買下來的。
  「真的?發票拿來我看!」依凌伸出手討要著發票。
  「發票?我放在公司抽屜裡。」該死的!我居然忘了發票這件事。
  「少來了!你一向會把發票帶在身上的,今天的發票拿來,我自己找。」依凌不信地說。
  「這個……」我冷汗直流。
  「嗯?」
  「那個……」我冷汗都流成瀑布了……
  「發票……」
  「啊~~窗外有飛碟!」我故作驚訝地指著窗子外面說。
  「這招上次用過了。沒效!」
  「呃……好嘛!我承認……我是在平安夜那天一起買的……」
  「很聰明嘛!一起買分開包,當成兩份禮物送是吧?哼哼……禕武……你再混嘛!」依凌突然惡魔變身,笑得很恐怖:「禕武……說到底,你還是合起來送了一份禮物嘛!」
  「沒有呀!是兩份禮物呀!」我心虛地說。
  「你認為……我會把它們當成兩份禮物嗎?」
  「不會……」
  「哼哼……你等著刷新記錄吧!」

      ※      ※      ※      ※      ※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又再度陷入辣椒惡夢之中……

      □      □      □      □      □

    結 語

  說真的,我自己也想不到還能寫到第九章結束,因為【咖啡惹的禍】其實是篇殘文,最原始的內容僅有短短一萬多字而已。
  兩個多月以來,每天每天地寫作、每天每天地補強,硬是將【咖啡惹的禍】寫成了八、九萬多字的文章,我非常感謝每個喜歡【咖啡惹的禍】的朋友,因為若不是你們,我不會將它寫到這般完整,非常謝謝喜歡【咖啡惹的禍】的每個朋友。
  的確,【咖啡惹的禍】到目前為止,對各位朋友而言,它還沒結束,但是對我來說,它已經結束了,應該說,它已經完成了。
  依凌跟禕武最後結婚了嗎?還是分手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因為我跟她之間也還沒有結局呀!

  【咖啡惹的禍】其實是我自己的故事,更是我在償還我幾年前對我現任女友曾許下的一個承諾。
  《有一天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寫成小說,好嗎?》她靠在我的懷裡如此說著。
  《嗯!我儘量!》我擁著她呆呆地許諾著。

  但不管如何,我已完成我的承諾,將我跟她之間的一些過往,寫進了【咖啡惹的禍】,更為了加強整體的故事張力,創造了一對令我頭疼不已的搞笑夫妻……
  因為自己的原因,不得不選在這個時候,為【咖啡惹的禍】劃上休止符,還請各位喜歡【咖啡惹的禍】的朋友見諒。

      ※      ※      ※      ※      ※

頁數:90頁
字數:92,099
字元數(不含空白):92,114
字元數(含空白):104,237
行數:3,839
標籤:
瀏覽次數:1226    人氣指數:17466    累積鼓勵:812
 切換閱讀模式  回應  給他日記貼紙   給他愛的鼓勵 檢舉
給本文愛的鼓勵:  最新愛的鼓勵
咖啡惹的禍(end)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耶!變白金了!@@
 
住戶回應
 
時間:2009-01-09 01:01
她, 34歲,屏東縣,服務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時間:2009-01-08 13:22
她, 34歲,屏東縣,服務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1-08 16:46]:

再寫一本?別!我會想死!太累了!=.=

 
時間:2009-01-07 03:55
她, 34歲,屏東縣,服務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1-07 14:52]:

睡眠時間...我怎麼賠呀?=.=

以身相許嗎?
嗯...不行!我太吃虧了!=.=

再寫一本小說?
嗯...不行!一本就想死了!再一本我去自殺得了!=.=

 
時間:2009-01-07 02:21
她, 49歲,台北市,金融保險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1-07 15:00]:

感謝妳的支持!^^

 
時間:2009-01-06 09:05
她, 43歲,新北市,資訊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1-06 17:22]:

是我自己寫的呀!
也只發在愛情公寓而已!
謝謝妳的喜愛囉!^^

 
時間:2009-01-06 05:48
他, 35歲,連江縣,製造/供應商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1-06 17:20]:

呵呵!我也希望!^^

 
時間:2009-01-06 02:48
她, 49歲,台北市,金融保險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1-06 17:17]:

謝謝妳的鼓勵!^^

 
時間:2009-01-04 19:40
她, 41歲,桃園市,服務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1-04 23:58]:

來硬的不是帶到鬧區啦!
而是直接拉進法院裡公證去!
拉進教堂也是可以啦!

 
時間:2009-01-04 16:23
她, 41歲,桃園市,服務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1-04 19:16]:

美女……怎樣的結局才會讓妳滿意呢?
當初我在寫這篇的時候,我根本連故事內容都沒個底呢!
我跟她哦!呵呵……還有得拖囉!

 
時間:2009-01-04 16:22
她, 93歲,非洲,其他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9-01-04 19:14]:

小說其實也不算是結束,
只是想再寫下去的話,
那麼……可能得等到我跟她之間出現……囉!


上一頁 | 下一頁
[最前頁] [1] 2 [最末頁]

給我們一個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