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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緲緲（上）
作者: 小強強(蒸發關檔中)	日期: 2011.06.06　　天氣: 　心情:

（閒來沒事，發現一篇以前寫的小說，這篇還投過中時基金會的稿，不過很遺憾，投完就被人拿去包鹹酥雞了）

　　大目仔是南部某科大學大二學生，整天不是跑彈子房、網咖、電動間，再不然就是去省道縱貫線上飆車；頂著一頭顯眼的咖啡色長髮，牛仔褲上破的洞之處比完整的地方還大，手臂上還有明顯刺青，遠遠看去就覺得是個師長心中叛逆的棘手人物。
　　其實他本來是個好學生，高中還讀高師大附中，家裡環境又好，本性也很乖、很善良，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還記得他讀幼稚園的時候看到同學爬到樹上捉麻雀，於心不忍，便拿錢給小朋友拜託他們別去騷擾巢中的幼雛。小朋友有了錢哪管那麼多，便蹦著跑去買冰吃了。後來他每天都會特別留意那棵樹，不讓任何人去打擾它們，直到小鳥夠大飛出去為止。
　　他家境之所以好是因為外公開間大公司，底下有一百多個員工，而他媽媽又是家裡唯一的女兒，家裡只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他又是他媽媽唯一的孩子，所以外公很疼他，幾乎每次見面都送零用錢給他。不過他父親就沒那麼好命。據說他爸爸和他媽媽是大學時的同學，結婚後就到丈人家的公司上班，不過他丈人不怎麼看重他，公司兩個經理、一個副總都是自己的兒子女兒擔任，只讓他當個副理。換句話說，大目仔的媽媽還是他爸爸的頂頭上司，而詭異的是媽媽幾乎從來不去公司，大小事都是爸爸在處理，沒事還對他大呼小叫的，使得爸爸變成有責無權的可憐蟲。後來等到他上高一後不久，一個風和日麗的周五，他爸爸一如往常開車去上班，上班前也沒說什麼，只是快到十點時公司打電話來問媽媽為什麼副理先生沒去上班，直到下午都還找不到人，手機也撥不通，媽媽這才驚覺事態嚴重。後來有人在公司附近的巷子裡找到爸爸開去上班的車子，手機、公事包都在裡面，人卻不見了，只留了兩封信，一封給丈人和妻子，一封給大目仔，小舅則一口咬定老爸一定跟女人跑了，可是奇怪的是家裡財產一點也沒少。沒人知道爸爸去哪了，唯一知道的是從那天起大目仔就變的相當叛逆，整天跟校外的壞朋友鬼混，連大學都差點考不上。上大學後更是常常徹夜不歸，他媽媽看得心痛，管也管不動，索性乾脆幫他在學校附近買間公寓，省得每天看了難過。
　　這天傍晚大目仔一個人騎著他心愛的野狼到往昔和幾個不良少年相約的地方。那輛車是他偶然在巷口機車行看到的，當時已經破破爛爛被堆在角落當廢鐵，他一眼望到就有種血液奔騰的感覺。於是當下就買了下來，跟車行老闆商量買零件、借工具、借空間，自己獨力花了兩個多月才翻修好，從此這輛車就成為他最忠心的戰馬，陪著他爭戰大江南北，闖蕩江湖。一到約定地點馬上就有五六個青少年圍了上來，其中還有兩個面貌姣好、穿著火辣的年輕美眉。
　　大目仔沒停車，把車靠邊熄火後衝著一個五官比挺，高大英俊，看起來像是混血兒的傢伙說道：「威廉，你找我什麼事？」
　　威廉母親是美國人，在美國在台協會當助理，平常都呆在台北工作，父親則是台商因為工作關係而很少留在台灣，家裡又沒有其他兄弟姐妹，所以兩個人都很溺愛威廉；再加上他們給威廉的零用金都很寬裕，所以養成威廉自尊自大的個性，成天和一群威哥長威哥短的狐群狗黨稱兄道弟。其實大目仔對威廉他們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但是他是個自我放逐的邊緣人，同學間除了威廉他們外其他人對他手臂上的刺青都敬而遠之，而人總是需要點朋友，再加上威廉那夥人的「車技」很好，酒量好，彈子打的也好，而這幾件事恰好都是大目仔這輩子最喜歡的幾件事情，所以很自然地一夥人便常廝混在一起。
　　一個年輕辣妹跺著嬝葶多姿的小碎步走到他身旁，抬起杏眼，嬌媚地說：「大目仔，怎麼這麼晚才來？」
　　「太早來不是要跟你們無聊很久。」
　　那位年輕小姐從包包裡掏了包菸，並撫媚地把臉湊過去想用嘴把煙送到大目仔嘴裡：「抽菸？」
　　大目仔一把打掉她手裡的香煙，喊道：「妳明知道我不抽菸！！」其實大目仔心裡還有話沒說出口，他討厭女人那股妖嬌賣騷樣。
　　這時旁邊另一位綽號長腳的傢伙開了口：「大目仔你很『秋』喔！小怡姐好心敬煙給你居然敢不識抬舉！」
　　大目仔只是白了長腳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說：「你他媽的哪根蔥啊！哪有資格和本少爺說話！」
　　長腳本來就是個容易被左右激怒的人，看了大目仔的表情讓他覺得在眾人面前很沒有面子，尤其這些人裡面不只是只有哥們，還有兩個妞，他如果不表示點什麼那他男人的面子還能剩下個屁？於是他很英雄式地把手中的煙憤怒地彈掉，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想幹一場。不過才剛要站起來就被威廉制止了。
　　「大目仔，尬一場如何？」
　　「威廉，你找我來不就是為了要尬車的嗎？不然你還能變出什麼蛋？」
　　威廉是個城府很深的人，他雖然不悅，可是他不會隨便顯露出來，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在這夥人之中當頭的原因，當然，同時他家還很有錢。
　　「去哪？」大目仔問。
　　「觀音山義大正門口。老規矩，先抽籤。」
　　威廉的抽籤指的是看誰載誰，尬車這麼有英雄氣概的事，怎麼能沒有美女在側呢！當下只有兩朵花，當然是大目仔跟威廉各挑一個。小怡一直對大目仔有好感，所以跟另外一個女的ＳＨＩ使了眼色做點弊，分到跟大目仔一組。
　　一行人油門加到底就往觀音山上去了，基於技術、車況和當時氣氛等因素，嚴格說起來其他人都是陪跑，真正在比的只有威廉和大目仔。結果大目仔比威廉早到約兩分半鐘。威廉嘴吧沒說什麼，雖然他心裡幹的很，要不是剛在半山的大彎道，煞車打滑抓不住，不然應該贏的。看來他的煞車又該請人調整了。
　　四個人彼此無話。大目仔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所以他雖贏了但並沒說什麼，因為他知道威廉自尊心很強，這時說什麼都會像在溪落他。小怡和ＳＨＩ當然也不會說什麼，因為她們都很了解彼此騎士的個性。又過了五六分鐘，才漸漸看到其他車的頭燈，人一到大伙七嘴八舌，其中有個叫黑卵的，人比較好色，沒事就喜歡虧媚妹，連買泡沫紅茶都喜歡言語上動作上偷吃小姐豆腐，開口就說：「嘿！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有個穿粉紅色洋裙的美眉一個人在路上走耶！」
　　「對啊，剛騎上來的路上我也看到了，一個人往山下走，那身材看起還蠻正的。」
　　黑卵：「馬的，我連臉都看到了，何止身材正，臉更正好ㄇㄟ。」
　　ＳＨＩ：「去你媽的，這麼晚了又那麼暗，一個女生在山路上走，你們不會覺得詭異喔？」
　　「ＳＨＩ姐就太不了解了，我看一定是義守的女大生出來散步。哈哈。」
　　「你媽的，這麼暗散你大頭鬼啊！」
　　黑卵奸笑：「ㄟ，別吵，我看我只好犧牲自己，不如待會親自去幫大家查驗一下，如果是女大生也好給大家交個朋友。」說完又奸笑一翻。
　　威廉開口了：「大目仔，怎麼樣？回程再賽一場？到新光碼頭。晚到請啤酒。」
　　「好，但是不是現在，車剛跑這麼遠得休息一會。」
　　長腳：「怕威廉就說ㄇㄟ，還休息咧！」
　　威廉：「五分鐘？」
　　大目仔沒理他，只自顧自地回道：「你要比可以，但是起點是山腳。」
　　大伙不解地望著他。
　　大目仔好像把大家當空氣，仍然自顧自地說：「威廉你技術確實不錯，但是車不行，你剛剛的彎道吃了很大的虧。那裡迴轉彎度大，你的車又不像我的有排檔，所以沒辦法借用引擎阻力，只能靠煞車和寬胎的抓地力，而這些你車剛的表現都不好，我看你找時間要去調整了。這樣比法我勝之不武。」
　　威廉沒說什麼，他知道大目仔對機械比他了解，剛剛確實輸在彎道上。周圍的人包含小怡都覺得他傻，只是小怡多了一點為心上人的焦急。不久，威廉把手中可樂罐丟向遠方，丟下一句「我在山腳紅綠燈等你！」，說完便跨上摩托車發動，ＳＨＩ見了連忙跳上後座，接著車子便呼嘯而去。威廉上車就是一個訊號、一個指令，其他人無庸吩咐，各自把手中的香煙和飲料罐甩掉，跳上自己的車跟了上去。
　　大目仔一個人自顧自地檢查車子機件，好像他們走事不關己一樣。小怡望著一盞盞逝去的機車尾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害怕大目仔不去應約，這樣威廉那幫人會對大目仔不利的，連忙問：「你不跟上去嗎？」
　　大目仔看都沒看她，低著頭檢查輪胎回道：「妳急的話幹麻要留下坐我的車？」
　　小怡愣住了，她怎麼好意思開口說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只好忿忿坐在路旁嘟著嘴生氣。
　　大目仔又開口了：「他們急讓他們去，那彎道威廉他們沒有辦法騎太快，是時候時我們自然會追上，分秒都不差。現在讓我專心檢查我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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