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

老大不小的25歲

拿下黑框鏡架揉揉雙眼

眼皮酸麻的感覺揮之不去

當驚覺到這點的時候

並非生日的前夕

也不是面對人生重大抉擇的當頭

純然是

一個下班熬夜失眠而頭痛鬱悶的星期一半夜

在打開舒眠錠的透明包裝

拿起黃色安眠藥的那一刻

視線穿過藥丸停在那個在床頭擺了8.9年的相框上

那一瞬間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少年時的自己

很有感覺

有些是未來該計劃卻草草帶過的

或者是現在該進行卻視而不見的

甚至是過去悔恨不已卻再也不能改變的

在習慣性的頭痛失眠成為常態之時

突然想起

曾經跟同事連續打了26小時撞球沒睡覺

早上8點還能撐住直接去上第一堂課的自己

已經是朝九晚五在電腦前徹頭徹尾的上班族

這不再是個可以縱情哭笑的年紀

16歲時為了買生日禮物給暗戀的女生忍住不吃三個月的營養午餐還跟媽媽要錢
站在台南護校門口拿了禮物淋著雨等了一個小時
只為了想親眼看到她驚喜表情
的傻事已經幹不出來

卻也不至於麻木不仁皮笑肉不笑

同事的離職分離的感傷情緒還是會大過現實經濟上帶來的壓力

前輩後輩勾心鬥角都還不如共同完成一筆業績來的自若

出類拔萃與甘於平淡似乎就在一念之間

很想為自己多做些什麼

但卻不知道究竟能有什麼改變

不進修的英文永遠是半調子

電腦程度永遠停留在Excel和Msn之間

想瘦個5公斤一想可以想上十年

開車出門沒有停車位就會心情暴燥

玩Game肩膀總是會莫名的酸痛

身體發出警訊不斷提醒自己已經25歲

腦袋卻總是一片空盪不明白到底想追求什麼

究竟是工作還是興趣

網路遊戲到底是休閒還是墮落

星期六日窩在線上練功不去撞球喝酒該算正當休閒？

或是玩到天亮才睡到公司哈欠連連算是不知長進？

還在摸索虛擬的世界跟現實生活有什麼不同

總是好奇3天不睡玩Game的人在身理構造上究竟與我何異

想弄明白不念書不上班成天組團打寶練功的人

究竟為了什麼流漣在這個世界？

是公平

在虛擬的環境裡可以得到現實生活中不存在的公平與明確的遊戲規則

國三時父母告訴你好好念書考到公立高中就可以盡量玩

升上高中後老師才跟你說不能鬆懈考上國立大學才是天堂

出生在新手村身無分文玩家會叫你先去打小怪解任務賺錢

得到任務獎勵等級提升真是付出必有收獲再公平不過

大學教授說點名要到認真上課出社會才不會居於人後

畢業後發現沒背景沒家世沒放洋麻煩請從基層幹起

離開新手村7-11的攻略上面說20-25級可以在這邊打怪

邊解任務邊練功你在心頭暗自盤算下個地圖會比較好練

人總在現實中感到無力
卻沉醉在虛擬的角色升級的那道光茫
拿起攻略本
裡面詳細記載了所有的道具、裝備、怪物資料

放下滑鼠

除了房貸、車貸、卡款、保險費
還剩？

人生畢竟無從攻略

跟女同事在PUB下班打烊直接在店裡面喝到天亮的那種單純已經很陌生

這是個和國中女同學單獨吃飯就有八卦可傳的年紀

籃球場上球一丟就湊個6人三打三那種率真很令人懷念

這卻是個需要謹言慎行多聽少說的年紀

還是習慣耍白癡講笑話

還是寧願不正經散慢度日

五分鐘不講話聊天就會陷入極度憂鬱

搖控器永遠轉向加油聲轟隆隆吵死人的職棒台

因為產經與新聞台從來沒有令人開心的消息

桌上永遠擺滿了遊戲雜誌和寶島少年

因為所謂的名人成功傳記和時間管理學對我而言都太沉重

Nike的球鞋很耐穿

蕭敬騰唱的愛很簡單和背叛很好聽

Johnnie Walker加上3分之1杯可樂喝起來剛剛好

還在找尋什麼是所謂真正想要

不禁懷念起

拿著武器打小怪的遊戲人物

對升級充滿了期待

對於各項技能滿懷著期盼

眼中滿是興奮

他會走出新手村換上新的裝備

他會拿著新買的武器找人一起組隊

他會打寶競標道具交友虧妹

但是

他不是我

我不是那個電腦銀幕裡坐在樹下的人

我是一個25歲有負擔的男人

我不敢用真名

不知道想逃避什麼

只知道

並不想承認些什麼

在這個乍似公平的遊戲中

你究竟希望得到什麼？

我拿下黑框鏡架揉揉雙眼

眼皮酸麻的感覺揮之不去

卻

已經是

老大不小的2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