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品味
心理測驗是心理系的必修學分。在心理學的應用上,為了研究了解人類的心理狀態,必須有標準化的測量工具,在效度和信度皆可下,利用來取得值量參考。因此心理測驗是研究心理學的必要技術,同時也發展成為心理學上一門專業的學科,任何一個想要從事心理學專業研究的人都必須學好心理測驗技術。
既然心理測驗涉及所謂的信度和效度的數值問題,就必須運用大量的統計數字,這一點對某些學校的心理系學生來說,或許不是很大的問題,因為那些學校只讓學生們了解心理測驗的作用和目的,不會教得太深入,但是對我們學校的學生來說,這可真是傷透腦筋的一件事。因為敝校的教授很看得起我們,想把我們統統教成能夠運用心理測驗來研究心理學的學者。
當sir就是這些教授的典型。他無所不用其極地用各種方法要求我們學好心理測驗技術。也因此,上當sir的心理測驗時,成為本班同學最痛苦的折磨。而且是那種足以把人折磨到痛苦「est」的折磨。
好不容易上完當sir的課,班上同學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以前的我也是這樣,但是今天例外。因為我已經決定下午要去文化大學找人。
亢奮,是我現在的心情狀態。
但是現在還不能說走就走,我得先跟夏大宇交代一下。
幾天前夏大宇跟我拜託過,他的女朋友意琳有幾個高中同學今天要來台北,他已經答應要請她們去喝下午茶,喝完下午茶後去看七點三十分的電影,看完電影後接著去錢櫃K歌。然而向來五音不全的他只會一百零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無法應付KTV裡面的場面,於是苦苦哀求我陪他去幫忙招呼客人。
基於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已經答應陪他一起去應付那群女性同胞,但是現在為了去文化大學找我的長腿穿著藍色球鞋的女孩,再好的朋友也得拋棄。
「重色輕友」是千古不變的至理名言。夏大宇,不要怪我,這種事情從古至今皆然,你不會是第一個遇到,也不會是唯一、更不會是最後一個受害者,全世界的每個角落重複上演著這種是球,誰都會有機會遇上。大家都有伴。
我找到夏大宇。
「我有事,下午不能陪你,晚上可能也沒辦法去錢櫃。」我說。
『欸,說好的事,怎麼變卦?』夏大宇大吃一驚。
「沒辦法,我真的有要緊事。」我為難地說。
『怎麼會在這時候有要緊事!』夏大宇苦著臉,『你不陪我,我一個人無法應付那一大群女孩子,招呼的不好,意琳會怪我的。』
「我教你怎麼做意琳不會怪你。」
『別鬧了,沒有你,我不會做。』
「來,聽我說。」我笑了笑,「待會的下午茶從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改到信義區的君悅大飯店,喝過下午茶後直接走路到華納威秀看電影,看完電影後坐計程車轉到仁愛路的福華飯店吃自助餐,吃完晚餐不要去錢櫃了,再坐計程車到京華城十二樓夜店弄個包廂唱歌跳舞。只要你這樣做,意琳絕對不會怪你。」
『哇,這樣要花很多錢耶,』夏大宇皺眉,『聽說她們有五六個人,兩萬塊跑不掉。』
「兩萬塊對你來說算什麼錢?」我沒好氣地說:「你夏大宇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
『喂,不要這樣說我好嗎?』他不高興地說。
「喂什麼喂?」聽他這樣說,我差點想要把口水吐在他臉上,「你算過了嗎?你為了追意琳,已經買過三十幾萬塊的卡蒂亞鑽戒、兩個加起來十幾萬的包包,其他離離落落的大小東西就不用說了,這種事情你都做得出來,我這樣說你,有什麼不對?」
『夠啦…夠了…』他討饒,『求你別說了。』
認真算一算,夏大宇認識意琳的這大半年來,花在買禮物送給她支出最少也超過五十萬,雖然這筆錢無法讓他的銀行存款少一個零,但是,再有錢,也不該這樣花,他老爸老媽要是知道他竟然這樣做,不抄起家傳的藤條像打牛一樣打他才怪。﹝是的,他老爸老媽年輕的時候是種田的,專門拿藤條打牛。﹞
說一萬個「真的」,我是「真的」非常不喜歡意琳﹝這是第一萬零一個真的﹞。
她怎麼可以讓夏大宇這樣花錢?
光這一點就讓我討厭她討厭到南北極的兩個極點去。
但是喜歡的她的人是夏大宇。我尊重他的選擇。我只能把對她的不以為然放在心裡,等著看他們倆的結果。
人家說:『幸運草自己栽。』相對的:『厄運果自己嘗。』我就不相信夏大宇跟意琳會有好結果。
呃,我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會不會因此而下拔舌地獄?﹞
『對了,你說的那些地方你去過嗎?』夏大宇打斷我的評論神遊。
『像我這種窮學生怎麼可能去過那些地方?』我說。
『那你怎麼知道那些地方?』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有常識,就該看電視……那些地方電視新聞經常播的。」
跟夏大宇說過後,我匆匆奔往捷運站。我要坐捷運到士林轉車上陽明山的文化大學。
不同於夏大宇是個闊到不能再闊的闊少爺,我是個窮到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窮的窮學生;因此我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自己的兩條腿和腳踏車,除非真有必要,我連公車、捷運都不使用。
補充說明一下,我會騎機車,但是從來沒有過屬於自己的機車。再補充說明一下,我沒有機車的原因是因為我一點也不「機車」。
呵,剛剛那段話是開玩笑的啦!
我沒有機車的原因是因為我很窮。窮到有腳踏車就很滿足了。
說到腳踏車,發生在我身上與腳踏車有關的故事可以在這裡講講。
我曾經分別擁有過不同的三輛腳踏車。第一輛腳踏車是全新的,那是我高中導師在我考上x大後送的賀禮,但讓人遺憾的是,它現在已經不在我身邊。
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我們學校的學生開始有「借車」的風氣。這可能是因為我們學校的校園實在太大了,每次換不同的教室上課,都要走很遠的路,於是有些人順手「借」別人的腳踏車來用。用完後,他們會把校園這頭「借」來的腳踏車,放在校園那頭不管。做這種事的人,將這種行為合理化為「借用」。所以要是發現自己的腳踏車校園內不見了,只要沿著失蹤地點向外尋找,大多可以在校園內找到。
然而,有時候車子也會被「借」到校園外面。在這樣的情形下,那就不只是「借」而已,可以說是「A」了。
我那輛全新的腳踏車就是被「A」到校園外不見的。當時我把整個校園找了十、十…十八遍,然後苦守寒窯等了不知道幾個十、十八……日……依然等不到它在校園裡出現,才甘願承認它真的離我而去。
在那時我安慰著自己:「借車的人真是有品味,懂得要借我的好車。」
原諒我不跟大家報告我的學校名稱。我愛她,我以她為榮,在這裡跟大家說這件事已經很不應該了,要是再讓大家知道她的名字,就不是「不應該」這三個字可以形容的,而是:太不應該。
阿姨﹝ㄚ一﹞喔!好像有位讀者老闆執意想知道我是那個大學的?
嗯嗯,請問這位讀者老闆是那個學校的?
說不定?我們是同校同學喔。
呵呵呵,不鬧了,也請各位讀者老闆別再關心我是那個學校的。我現在不會說,將來要是我的故事有機會出版,我也絕對不會說的。
丟掉高中導師送我的全新腳踏車後,我買不起另一輛新的腳踏車。但是我需要一輛腳踏車來當代步工具,於是花了五百塊買了一輛性能還不錯的中古腳踏車。只是,這一買讓我得省吃儉用三個月。
誰知,省吃儉用三個月買來的第二輛中古腳踏車,跟第一輛新腳踏車同樣被「A」到校園外面不見了﹝我哩!我真是命苦。﹞
有了兩次腳踏車被「A」的教訓,我不買腳踏車了。但我還是有了第三輛腳踏車。
我的第三輛腳踏車是從學姊那裡接收過來的一輛「轆轆馬」。
轆轆馬!就是那種騎起來會發出十八種以上各種不同聲音的腳踏車。
接收了學姊的轆轆馬後,就再也沒有人來跟我「借」車了。它拼著殘軀陪伴著我,現在依然陪伴在我身邊。我們真的很幸福。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天長地久,直到壽終正寢,在最自然的情況下分手。
人都是有品味的。有「借」車習慣的人在「借」車的時候難免也要稍稍選擇一下。那輛「轆轆馬」實在太舊,又附帶永不止息的「四聲道立體音響」。基於品味的問題,「借」車的人怎樣也不會選那輛「轆轆馬」。
拿在你們手上的這本書是愛情小說齁,你們會不會認為我離題了?
不!我沒有。腳踏車的事絕對跟愛情有關。
這個故事要提醒大家的是:
「要是對愛情的選擇太有品味,就得有隨時遺失的心理準備。至於像「轆轆馬」的愛情比較有天長地久的機會。」
各位讀者老闆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切記!
切記!
我真的是個窮學生,而且是窮到不能再窮的那種窮,不怕各位讀者老闆知道,要不是有助學貸款,我根本沒有機會念大學。但是,助學貸款也讓我明年畢業後就立刻背負五十萬的債務。想到我踏入社會後的起跑點是從五十萬的負債開始。
這可真是種讓我非常難過的難過啊。
這本是愛情小說齁。這次我真的離題了。
但是再聽我多嘮叨幾句。就當是聽笑話吧。
每次我進出捷運站的時候,經常會想:
「是不是可以拿個鐵便當盒蹲在捷運站出口打工?」
如果各位有機會看到我拿著鐵便當坐在台北市的捷運站出口處,請別忘了用力施捨。
鐺鐺!這是銅板掉在鐵便當盒裡的聲音。﹝真好聽。﹞
謝謝!這是我誠摯的感恩聲。﹝希望您別嫌棄。﹞
呵呵!這是我心裡的暗爽聲。﹝有錢真爽。﹞
呃呃!sorry!我扯得太遠、太離譜。﹝這是抱歉聲。﹞
妳在那裡嗎?妳在那裡嗎?我要找的長腿藍色球鞋女孩──妳,就在那裡嗎?
膨!我的心情忽然變得很不安。
※我的不安……在於能不能找到妳。
※要是對愛情的選擇太有品味,就得有隨時遺失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