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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麥田圈 - 第九章﹒
作者: 坑坑 ♥ 日期: 2012.11.28  天氣:  心情:
第九章、坑坑

  「對不起。」為自己的魯莽道歉,我又回頭坐下,就像那天,女孩的髮絲拂過雙頰。
  「其實衣櫃你最了解了。」坑坑沒有彆扭,只是依然微笑答道。
  「?」
  「邱比特不願意彰顯的自我,鄭方行夫婦愛情的貨真價實,其實衣櫃你都最了解了。」

  麥田圈陪我度過的夏天,數一數,無理取鬧佔了六年,生悶氣佔了六年,無趣佔了五年,這是第一次,我試圖用飛沙飄進眼裡當做藉口大哭特哭,不為什麼,只是偶爾也想因為分離難受,因為能遇見奇蹟而感動。

  「那你呢?是誰幫你取名字為坑坑的。」我將埋藏在心裡頭許久的問題拋出口。
  「不知道,自然而然就是了。」她頑皮的笑了笑,接著說:「只不過,其實應該是肯肯。」
  「為什麼?」難不成這些外星人全都重聽不成,連肯肯都能喊成坑坑。
  「肯德叔叔是我乾爹。」
  「別鬧了!」

  那個老是開著農車進城裡,又老是被我撘便車到河堤邊的肯德叔叔,居然是坑坑的乾爹。難道…
  「這幾天我跟他進城裡去了,先說,我沒有買伴手禮。」果然如此。

  倒數這件事其實一點也不快樂。老實說跨年邊欣賞煙火邊跨年這件事對我來說實在沒什麼吸引力,因為這只是意味著我又得重新熬過一年,特別是犯太歲的時候。現在,我倒數著即將離開麥田圈的時間,倒數能聽見坑坑聲音的機會,倒數能保有最後一點天真歲月的分分秒秒。

  「那為什麼演變到最後會變成坑坑?」為了推翻重聽這種理論,我不惜追根究底。
  「或許是因為,我的心坑坑疤疤吧。」我從來也沒有發現,原來女孩的笑容掛久了,僵了,更麻痺了,那才是真正的坑洞,埋葬了她笑容背後的淚水。

  我沒有多說些什麼,甚至連想告別的心情都收了起來,只是和她一起望著同一片天空。這樣不爭氣的我實在很不像樣,可是再不像樣也來不及了。如果是鄭方行先生,肯定會告訴我:「有些事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做;有些話不說,一輩子都沒機會說了。」,但是現在,我只想安安靜靜,聽女孩心理藏著的聲音,那個整整一夏天我都沒有認真聆聽過的聲音。

  旭日東昇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不小心睡死在草地上,身邊當然沒有其他人的蹤跡,不過,倒是有長翅膀的生物死盯著我不放,讓我懷疑自己是被活生生盯醒的。

  「早…」揉揉眼睛,今天就是啟程離開的日子了,難以想像,但是非來臨不可。
  「早什麼早。」邱比特繃著臉漂浮在半空中,我記得我見過這表情,明顯就是標準傲嬌的表情。
  「特地跟來找我道別?」我笑。
  「老子才沒這麼閒。」死不承認。
  「是嗎?」這古靈精怪的頑固小孩還是老樣子。為了緬懷這種相處模式,這次我選擇不要反駁。
  「再…見…小鬼。」不甘願只好丟出聲音小到不行的一句再見。我覺得感覺倒比較像是在宣告沒什麼機會再見似地,有夠不吉利。

  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為什麼要叫她坑坑?」我伸伸懶腰,然後又打了個豪邁的大呵欠。
  「因為她的心裡有數以千計個坑洞。」邱比特若無其事接著說,一點也沒有在說秘密的感覺。
  「是因為受了傷嗎?」
  「不對。」

  「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知道,在坑坑心裡,總是為別人留下空位,很深很深的空位,即便是自己受傷了,她也不曾將任何人從那裡趕走,那些坑是她留給我們的位置,你也在那裡頭安安穩穩住著。」她就是這樣的人。

  因為相遇總是難能可貴,不管彼此對彼此留下了多深刻的痛,甚至痛到不想放下都不行,坑坑從來沒有將這些記憶趕出內心深處。諷刺的是,最絢爛的回憶慢慢失去色彩時往往最沉重,坑坑所保留的,是比地心引力還要重上好幾千萬倍的難受。
  但她卻從未想過遺忘。
  「我要走了。」
  「你還在,你知道你一直都會在。」一直在坑坑心裡頭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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