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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轉載【言妍-白蝶藤蘿】之四
作者: ღ 雪兒 ღ 日期: 2008.06.27  天氣:  心情:
聽起來怪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切都來自這片詭異的林子。

  事實上敏貞曾經上去過一次,那年她十五歲,因為生病沒考上師範學校,功課好的她極不服氣,要求重考,卻遭家人反對。

  她認為是秀子從中搗鬼,就當場沖撞起來,氣得懷孕八個月的秀子捂著肚子直叫痛。

  她挨了一頓臭罵,就悲憤交集地故意往藏有鬼魅的西院後山跑。

  當時她是氣極了,完全不顧那重重的陰黑和令人生畏的暗寂。她踏著溪上的石頭,涉水如飛,充滿淚水的雙眼全然忽略了懸吊的彩色蜘蛛和石縫間竄逃的鮮艷蟲蛇。

  有人在後面叫她,她知道那是以照顧她或者該說對付她為己任的紹遠。好吧!不怕死就來追吧!

  她一直跑,跑到喘不過氣來,手上、膝蓋全是碎葉霉苔。她在一個平台處稍事停留,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震呆住了。

  有一棵極粗壯的樹像傘一樣地罩在前面,因為四周的樹都是細瘦的,就更顯出它的與眾不同。它的根盤連張狂地向各處張牙舞爪,它的枝肆意跋扈地蔓長侵犯,儼然是此山的樹中之王。

  可她驚的不是這樹王,而是它粗黑的樹身上竟纏著一條條的藤蔓,乍看之下恍如大小不一的蛇,這也是讓敏貞後退好幾步的原因。

  但仔細一看,那些尾端的卷須上,怯怯地長著綠如翡翠般的小葉子,似黑夜窺伺的貓眼,她這才驚覺是寄生的藤蘿。

  但,一旦受了驚嚇,所有的恐俱便會莫名全浮上心頭。雖是大白天,敏貞卻覺林中陰氣彌漫,每一棵樹都像長了眼晴似地,遠處恍榴有些白影子……

  她的心狂跳,卻僵立不能動。一抹天光映在一洼溪水裡,可見細如紅絲的吸血蟲蠕動著。

  有欷挲的腳步聲傳來,她想到追來的紹遠,整個人遂放松下來。他那人八字硬、命重,一身陽剛氣,眾鬼看到他都要紛紛閃避,有他在就不用害怕了。

  當時紹遠才十七歲,手長腿長、腳丫特大,頂著一個大光頭,因為一向老成持重,感覺比實際年齡大了許多。”你氣夠了吧?哪裡不好跑,偏跑到這種鬼地方來!”他皺著眉說。

  “怎麼?你嚇到了?怕被鬼抓?”敏貞迭聲問,用以掩飾自己原先的俱意。

  “鬼倒不怕,就怕久不聞人味的毒蛇、黑蜘蛛,被咬到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慢條斯理地說。

  她這才想到那些潛存的危險,經他一提,枯葉腐木下似乎有東西爬過,腳底也不禁麻痒起來。

  她二話不說,轉身就要下山,可他卻楞楞地望著樹王。

  “這種貧瘩的土地竟可以把樹養那麼大,真是奇跡。”他說:“只可惜被藤蘿寄生了。”

  “它會死掉嗎?”她擔心地問。

  “目前看起來是還好,藤蔓勢力不大,以後就難說了,這樣共生共死的情況是很復雜的。”他看她一眼說:“這使我想到一首山歌。”

  “什麼山歌?”她問。

  “你想聽嗎?”見她不點頭也不搖頭,他便用吟念的方式逕自說:“入山看見藤纏樹,出山看見樹纏藤,藤生樹死纏到死,樹生藤死死也纏。”

  她沉思半天,才能由疊亂的藤樹死生中理出一點頭緒。藤無論樹的生死都要纏,樹無論藤的生死都要被依附,聽起來很慘烈,也沒有道理。

  “這不太合邏輯。”這個詞句還是由紹遠那兒學來的,她說:“樹又高又大,小小的藤蘿又能奈它何?最後藤蘿一定會枯死落下。”

  “那可不一定。有時看似細弱的東西;反而是生命力最強韌的。”他說。

  “是嗎?有時斗不過就是斗不過。像我想重考師范,如何說破嘴都沒有用!”她又想起自己的問題。

  “我可以再幫你去說說看。”他很誠懇地說。

  “你?”她杏眼一瞪說:“我是黃家人都沒有辦法了,你一個外人又能起什麼作用?少自抬身價了!”

  她說完就把一臉難堪的紹遠丟在後頭,自己半跑半跳地下山。這種場面發生太多次了,她根本不在乎,也不會顧及他的自尊或心情。

  哼!他以為他是誰?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她早看透馮家人的假仁假義。紹遠若想用假好心來感動她,下輩子都等不到,她可還預備了很多釘子讓他碰呢!

  三年後的敏貞想來,當年自己是太幼稚沖動了,瞧今天紹遠退伍返鄉的架式,那時若讓他去說服父親,或許還真有效果呢!

  她合上畫簿,拍拍黑色長褲上的灰塵,不知山上的樹王和它的藤籮變得怎樣了?她彎身看看枝葉覆蓋下的溪床,傳說中的鬼影幢幢,她卻連個鬼都沒見過。

  她步下大石打算回家,一抬頭就看見有個人站在西院的柴房邊,他身材壯實,留著粗短的軍人頭發,穿著襯衫和卡其褲,不是紹遠是誰!

  她幾乎是立即轉過身,重新面對後山。真是冤家路窄!此刻若要回家裡,必要與他打照面,他有沒有可能不認得她了?”

  “敏貞!”他大聲叫她。

  不可能了!連這麼遠的背影他都辨認無誤,又分明是沖著她來的!

  “敏貞!”他又叫一聲。

  這次更近了,傳到她耳裡倒像是賽跑前那陣口哨聲,她一震便又往山上走去,她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但如果能讓他以為認錯人或見到鬼,也不虛此“行”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她懂得先拿一根竹棍東敲酉敲一番。林內依舊枝葉糾結,蛛网密布,天快速地變黑,只有月光映在溪水中的微亮帶領她的路。

  “敏貞,回來!那麼晚你上山做什麼?”紹遠竟跟了上來。

  其實她走到一半就後悔不已了,如果他不雞婆追來,她早打道回府了,偏偏他一步緊似一步,把她逼得愈行愈遠,還走得狼狽万狀!

  她到了體力真的不支時才停下來,隱隱中蟄蟲交鳴,前面一片綽綽白影。天呀!白影?夜路走多了,終於遇見鬼了?

  她撫心定睛一看,原來是樹王和它的藤蘿!

  三年不見,藤蘿已布滿整個樹身,小葉子仍然綠如翡翠,而且還開了一朵朵數不清的小白花,像栖息著許多展開翅膀的白蝴蝶,真是美得教人贊歎。

  如果此刻她能畫下來就好了……

  因為看得太專注,連紹遠走過來也沒有察覺。

  “你的脾氣還真是沒有改,老喜歡出奇不意地整弄人。”他喘口氣說。

  “噓!”她喝止他,指著樹王說:“你看!”

  “哦!是很美麗。”他沒有她那麼動心,只說:“你在烏漆抹黑中摸上來,就是為了看這個?”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令她不安,她用最平常的口吻說:“你對了!藤蘿打敗樹王,侵占它的內外,可憐的樹王。”

  “你怎麼會認為它可怜?或許它非常快樂呢!”他又說出另一套理論,“有花在它身上長著,又香又美,恰好解了它百年來的寂寞也不一定。”

  “胡說,它就要被侵蝕而死,還有什麼快樂可言?”她反駁。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他淡淡地說:“死而無憾。”

  突然,在沙沙的樹搖葉動中,有絕對錯不了的女子低語聲,一陣有一陣無的傳來,因為太清楚了,她反而以為是幻覺。

  “你聽到了嗎?”她頭皮開始發麻,極小聲地問。

  “當然。”他沒有一點俱意,只是很篤定地說:“山中的地勢不同,傳聲效果也不同。你不是背過一首唐詩嗎?‘山中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就是這個道理。如果我猜得沒有錯,剛才那些聲音不是散工的采茶女,就是上山撿柴的婦人發出的!”

  難怪他會百毒不侵,什麼事都可以編出一套歪理,把周遭的人唬得團團轉。

  她偏要唱反調道:“万一你猜測錯誤怎麼辦?我還是快點下山為妙!”

  “你本來就不該在這時候上來探險。”他很直接地說。

  “我更不想在那一連串愚蠢的鞭炮聲中歡迎你。”她坦白地說。

  “所以就用這種摸黑訪鬼的方式來歡迎我?”他好笑地說。

  “我根本一點歡迎你的意思都沒有!”她凶巴巴地回答。

  “不歡迎我沒關系,可讓大家找你、替你擔心,總不太好吧!”他說。

  他敢教訓她?一分神下,她的腳向前滑,差點落入水裡,好在紹遠機警,從後面抱住她,兩人往碎葉上一跌,恰巧形成她坐在他身上的親密姿勢。

  她慌亂地爬起往回走,臉上一片火熱,牙卻恨恨地咬著。真荒謬,她長大了,怎麼手腳反而沒有三年前靈活了?好像人長高了,身體也相對加重許多。她想到他方才橫在她胸前的手,心中頓生一股被占便宜的感覺,使她的憤怒更深一層。

  總算看到西廂房的燈火了,才要跨出最後一步,就看見敏月和八歲的秉聖在找他們。

  “等一下!”敏貞擋住紹遠,“你先出去,我不想讓人看見我們在一起。”


  “在這種情況下,我宁可你先出去。”他的口氣很堅持,似乎怕她又會溜回山裡。

  他愿意殿後就隨他吧!敏貞鑽出樹叢,突然有一種偷偷摸摸做坏事的感覺,好像私下幽會……和紹遠嗎?才怪!她恨不得現在有個吊眼長舌的恐怖女鬼把他抓走,那才是大快人心呢!

  敏貞回到大廳,免不了一陣挨罵和幾記白眼。筵席三桌,正開到一半,屋內充滿菜香、酒氣和人語。

  她才傍著姊姊剛坐下,紹遠就從前門進來,打完招呼,還故意說:“哦!敏貞找到了呀?我可是繞了一大圈,順便把思念已久的秀裡巡過一遍了。”

  “原來你沒有找人,自己跑去玩啦!”哲夫笑著拍拍他的肩,“以後還怕沒得看?不到幾天,保證你會膩的。”

  “故鄉是永遠看不膩的。”紹遠舉杯敬酒說。

  哼!說謊面不改色,火候真是愈來愈夠了!什麼繞了一大圈?不過是後山幾步,外加後門到前門罷了。她只叫他晚點出來,可沒有要他演出個戲外戲,還編上這麼動聽的台詞!

  果真是學商的,如今經軍隊三教九流的磨練,加上本身的"家學淵源",以後必是愈來愈能言善道、圓滑世故了。

  廳內的燈光夠,她這才把紹遠看清楚。他是變了,以前青澀削瘦的少年模樣己褪去,軍隊把他養得又黑又結實,曾經淡得不見影的鬢角髭須突然濃黑起來,像一個陌生的男人。

  敏貞幾次偷看他,幾次說不出的心驚。如果剛才她能看清他的改變,恐怕就不敢和他單獨相處,講話也不會那麼態度隨便、口無遮攔了。

  她不再是以前的敏貞,他也不再是以前的紹遠,唯一不變的是他們的關系,永遠的對立陣線。

  這歡迎宴真是無聊透頂又永無休止,她看到偉聖不耐煩地在秀子手中哭鬧著,她便藉口要哄他睡覺,抱他離開這令人不快的場合。

  對這標准的遲到早退,反正她已惡名昭彰,不在乎再多個不識大體的批評。

  她的臥房是寂靜的,就在西廂院,可聽到小溪淌水聲,也可以聽到人人傳說的鬼哭聲。她當初選這裡,就是因為離東廂及前廳最遠,但求能隔絕大家族的煩雜瑣碎。

  結果敏月和紹遠也分別住在左右,想求靜讀書,這一來,招惹的人氣就更重。如果叔叔哲彥一家五口也回來,住入舊房間,這兒就只有用菜市場可比擬了。

  新月極淡,照不進窗內。敏貞並不點燃夜晚用的煤油燈,只在黑暗中抱著偉聖來回走動。

  繼母生的兩個弟弟裡,她對偉聖還稍微有點感情,因為他那圓潤的臉龐長得很像死去的中聖,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秉聖則輪廓似父親,卻轉著一雙馮家人的眼睛,令她反感戒備,所以很難擁抱親近。這對一個八歲的孩子而言是很不公平的,但她就是敞不開心胸去改正,總是自我安慰:反正疼他的人很多,少她亦無差。

  她輕唱著催眠曲,偉聖很快便人睡,她將他放在床上,自己也斜歪一旁。似不真實的時空裡,又彷佛看見母親和惜梅姨在哄年幼的她睡覺,像坐一條船要到很遠的地方。

  一道亮晃的燈火驚擾了她,她才發現自己睡著了。

  “謝謝你啦!”秀子一面俯身抱偉聖,一面說:“這孩子一鬧起來,只有你這二姊有辦法,他就和你有緣!”

  敏貞忙起身避開,秀子從不放棄任何可以巴結討好的機會,可惜碰到她這冷心冷面的人,只有自討沒趣而已。

  秀子將麼兒抱出去,敏貞又往後退一步,卻撞到一個人。她是睡昏了,竟沒看見紹遠也在房內!

  “你到我房間來做什麼?”她氣勢洶洶地問。

  他以為這裡是客廳,可以隨便來去嗎?好歹她也是十八歲的姑娘家,他一個男人該知分寸。想到他可能看盡她毫無防備的睡姿,聲音就不覺愈趨凌厲。

  “我只是來送你一份禮物的。”他沒有被她的怒氣嚇到,仍很溫和地說:“我知道你喜歡畫畫,特別去買了一本歐洲的畫冊,裡面有莫內、高更、梵谷的名畫,你一定會愛不釋手的。”

  她愛畫也不必他來管,連這唯一屬於她的心靈世界他都要來插一腳,末免欺人太甚了。

  她看也不看就說:“畫冊我自己會買,不用你送,你拿回去吧!"

  在一剎那的沉默中,她看見他眼內流露出的挫敗,她把下巴揚得更高。

  “怎麼啦?”在走廊的敏月正好聽見,走進來說:“紹遠哥送你東西是一片好意,這畫冊又貴又不容易買到,你就收下吧!”

  “我才不希罕。”敏貞依然倔強地說。

  “你不喜歡嗎?”敏月一心想調解這尷尬的場面,於是說:“紹遠哥也送我一本小說,是珍奧斯丁的《傲慢與偏見》,我知道你很欣賞她的作品,我和你交換好了。”

  “不要,我統統不要。”姊姊的插手讓敏貞更氣,不好聽的話全冒出來了,“反正他用的都是我們的錢,用黃家的錢買禮物送給黃家人,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嗎?”

  紹遠倒吸一口氣,太陽穴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放心,這些禮物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我在軍隊埋存的錢,和黃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若是你馮家的錢,我就更不能收了!”敏貞反應極快地說:“你不是該用來還債嗎?”

  他真的生氣了,那炯炯雙陣所露出的目光足以殺死好幾個人。敏貞也知道自己太過分了些,但話既說出也收不回來;因為心虛,她氣勢轉弱,唇微微顫抖,眼內也不自覺地泛出淚水。
  紹遠臉色一變,怒氣如曝曬後的草,一下子枯萎了。

  他二話不說,拿著畫冊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間。

  敏月在一旁被這兩人你來我往的陣勢嚇呆了,半天插不上一句話,直到紹遠走掉,她才發出聲音責罵妹妹。

  “敏貞,你怎麼可以說這種刻薄惡毒的話?你怎麼變得那麼無理取鬧呢?你不收紹遠哥的禮物就算了,又何必用話去傷害人家呢?”

  敏貞忍住硬咽,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傷人,自己何嘗不痛?但她已經沒有辯解的力氣了。“紹遠哥雖然用黃家的錢,但他所回饋的已遠遠超過了。”敏月的語氣中有著平日少有的嚴厲,“這幾年他如何幫家裡、幫茶廠,你都看到的,若要算薪水,我們還欠他呢!更何況他給阿爸的安慰和快樂,絕非金錢所能衡量的!若不是親戚間有顧忌,阿爸早收他當義子,哪由得你這麼糟蹋他?”

  敏貞根本不在乎什麼金錢、回饋、衡量,她也不管紹遠對黃家有什麼貢獻或用處,她只想到那遙遠的歲月中有他的存在那個最初、最原始,引她入今生最早記憶的就是他……

  四歲,在秀裡溪畔,他用泥土做成一小粒一小粒的圓球,盡六歲男孩子最大的細心與專注,像要串起珍珠與淚珠。她很高興,送他繪了幾朵櫻花的搗米玩具和幾顆糖果。

  以後他每到鎮上來,光著頭、光著腳,一身襤褸,滿是草味土味,手裡總是拿著自編的竹葉小玩意,有草蚱蜢、竹靖蜒、扇子、籃子;有時還帶活的,像竹筒裡的蟋蟀、用線綁住的金龜子或夏蟬。

  “給敏貞。”他總是說。

  許多年不變的台詞,彷佛她是他穿山越岭唯一的目的。

  有些禮物她收,有些卻隨意丟棄。他是佃農之子,屬於另一個世界,一點玩具和糖果卻帶來長久的感激和忠誠。她尚不解事,手中就被迫抓住一根繩子,繩子上有他一年又一年的歲月和心意。

  十歲時,他終於在她內心成為一個有特殊意義的男孩子,也是那一年,秀子嫁入黃家做妾、敏貞的母親悲憤而死,令她的生活整個翻轉扭曲;她恨秀子、恨馮家,但都比不上對紹遠的復雜感覺。

  就像發現繩子其實是握在他手中,被擺弄串起的根本是她,這真讓人一路寒到心底。

  從此兩人就在各種矛盾對立的狀態中,常常角色混亂,他是童年朋友、敵人、大哥、臭男生、長工、偶像、偽善者、完人、邪惡的人……不定的感覺,使他們之間的迷霧愈來愈濃密,比一道隔絕的牆還可怕。

  牆有高度厚度,摸得著看得到;霧卻漫漫一大片,不知天涯海角,常教人撲個空。

  她常執拗古怪,處處與他作對;她會口不擇言地譏諷紹遠,擺出最坏的一面對待他,就是想戳破那層濃霧。她好急、好慌,像即將瞎眼的鳥兒,到處胡闖亂撞。
  她傷了他又如何?道歉對他們兩個來說都太奇怪了。

  敏月回房後,熄滅油燈,在窗前發呆。

  紹遠的房間就在隔壁,暗黃的燈影投在院子裡,她知道他還沒有睡,是不是氣得無法入眠呢?

  不久,隱隱傳來口琴聲,一個極為悲涼愁邑的調子,在心情不好的人嘴上悶吹著。

  只有紹遠會吹口琴,透過星月下的山崗樹影,也只有敏貞聽得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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