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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難嚐
作者: 三人禾 日期: 2021.01.15  天氣:  心情:
最近這一陣子很害怕走在傍晚熱鬧的騎樓邊上。





天氣越寒,食慾越旺。雖然時日以來早已練就動心忍性,但冬日的炊煙裊裊和食香蒸騰,就如同考驗一個血氣正剛的錚錚漢子,放著床上光不溜丟、玉體橫陳正在勾勾纖指的絕色佳人,還只准勒緊褲帶、朝對方默誦諸子百家經史子集一般,實在太試煉人性底線了。






不能蹂躪美食,就也不能叫美食蹂躪我。吃不了你,一鼓作氣做了你再叫眾人把你毀屍滅跡還不成?恰巧明日家有客到,三兩下寫好菜牌速速記下所需食材,明晨開工。







【糖醋脆皮魚 乾煸黃豆芽 酒釀牛腩 涼拌雲耳 口水雞 川式酸辣湯】







外公外婆一個北方人一個南方人,記得小時候逢節過年就是南北菜式打牙祭的機會,外公主打麵食,會在前方小院隔出一個專做麵食的小房,閒人勿進,有回偷偷瞅上一眼,我牛,屋頂到地板盡是粉白一片,擀皮做麵的桌上釘了一根手臂粗的竹杖,有時他老人家見我眼睛因新奇而晶亮了,抱著我往竹杖一坐,像坐翹翹板屁股蹬呀蹬的麵團壓實了、餃皮也擀平了,用竹杖壓出來的牛肉鮮包更是一絕,麵香紮實肉餡水嫩,這麼幾年還沒嘗過能出其右的。外婆的主戰場在灶房,牆角永遠有從盛夏醃過隆冬的幾大缸子泡菜:豇豆、蘿蔔、嫩薑、青辣椒,隨手夾一把炒上回鍋肉就能把一碗白飯嗦囉個碗底見天,南方水鄉溼氣重,調味既重又辣,小時候飯桌上幾個娃兒最愛鼓動外婆的絕活、就是表演將一根泡椒一口吞完,然後再用摸過泡椒的手指揉過眼角,在孫兒的鼓掌笑鬧中用最地道的家鄉話揮手謝幕:





『不辣不辣,辣個鏟鏟喔!』







我自是耳聰目慧,跟在兩位老人家屁股後頭轉轉,烹調手式三兩下便習記於心,及至成年後,少做少使,一是總要花上許多功夫整菜理料,工序耗時且麻煩;二是那曾經叫我不計麻煩、殷殷勤勤捧上心血的對象、不是離了人世、就是最終教人心神俱傷。而混合了雜陳記憶的滋味,總是難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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