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這是他醒來的第一句話,深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眼前看到都是黑暗.
地板,空氣,四周,感受到一切的都是冷的.冰的.他忍不住的發抖.按不住內心的害怕跟好奇,踏開第一步,沒有方向的往前走.
看不到,都是黑的.方向,眼前沒有距離,彷彿走著一條很長很遙遠的路.頭開始暈眩,內心的恐懼越來越大聲,逐漸擴大到可以很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遠方,忽然莫名出現一個白點.像似光芒,一閃一閃的.好像在招呼他.依著本能,往那團光前進.刺眼的光芒照射,一下子,景色變成一間都是灰白色的牆壁,中間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很奇怪.低著頭,身上綁著許多的鐵鍊,纏著他的身軀,在他身上的肌膚留下很深的印痕.詭異的氣氛和畫面喘不過氣來.灰黃的燈光照射下,鐵鍊從無止盡的上面延伸下來爬滿他的身上.
而那些鐵鍊不時的移動,彷彿有生命的一樣,緩慢的移動,那中間那個人纏繞更緊,還不時傳出鐵與鐵之間摩擦聲.
[你......還好吧?]他不知道如何應對,待在這裡很難受,因為胸口很悶.
中間那個人,沒回應,只適用很慢很慢的速度,垂下的眼睛漸漸往上抬起.
他被嚇到了.因為那雙眼睛.是空洞的!空的,沒有眼珠子,兩個黑深的洞底望著他,從那空洞的雙眼看來,他感受到一股強烈悲傷,怨恨,不甘...
多種的情緒都是負面的,使他覺得待在這裡一秒鐘彷彿就會窒息的困住感.
[你...你是誰!你..你為何在這裡...]他冒著冷汗,雙腿想離開這裡,但是意識似乎不准他離開,只好硬著頭皮問著.
[......]那人空洞的眼睛望著他,直直望著.漸漸地,緩緩抬起頭來,發出聲音,很低沉....
[我是誰...你不是很清楚...]
[我!?]他愣住了!怎麼這麼說?他不認識他啊!!
那個人不理會他的吃驚,只是頭望著上面,望著那無止盡的上面,沒有頂端,只有垂下來的鍊子.他跟著那人行為,往上抬頭一看,沒看到什麼,只有鍊子垂下來,無數的鍊子.
[這些鍊子為何要困住你!?]
那人嘴上揚,有點嘲笑味道.[困住?為什麼....你要問你已經知道的事情.]
[什麼意思!?]他被搞糊塗了.望著那雙空洞的眼神,硬著頭皮問,[我知道什麼?]
那人稍微晃動一下下,全部的鍊子受到牽引,將他困得更緊,那人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不能掙脫?]他又問.
[.......不是不能,是不可能.]
[為什麼!?]
[你忘記了嗎......這些鍊子,你有過的...]
[我!?]他一楞,忽然腦海裡出現畫面.
(你是老大!要以身作則!不要老是給你弟弟妹妹做壞榜樣!!)
(成績一定要給我前五名,否則丟了我們家的臉有你好看!看你弟弟!都比你好!)
(全班的事情都是要靠你!怎麼可以說不做就不做?要又有負責心!)
(喂!你不是班長嗎!?這點事情還不做好喔?虧你成績好哩!!)
(你別一副好心的樣子!其實你都在嘲笑我們低智商吧!!)
(為何考不好呢?難道老師教得不夠仔細嗎?)
(聽說你在學校成績很好,為何在補習班上成績給我濫啊!!難不成你在學校都作弊啊!)
(喂~喂~是朋友的話!作業借抄一下.還有下次成績靠你囉!)
(什麼?想讀美術!?想都沒想!給我乖乖讀書.)
(給你那麼多錢讀書,不要給我亂學隨便的五四三.砸錢在你身上,我可不想看到廢物!)
(為何不讀法律系?依你成績可以讀更好啊!)
(乖~聽話.好好讀書.不要亂想好嗎?)
(拜託你!!成績好,少別跟人家搶科系好嗎!去讀高一點啦!有你在~我上不了美術學院啦!)
刺耳的話激怒了他,他的腦海裡反反覆覆都是那些話語.忍不住大吼!
[夠了!我不要在聽了!!__________]
汗爬滿他的臉上,眼淚控制不住的落淚,他感覺好累,從以前到現在他是這樣活在壓力之下.親情的壓力,老師的壓力,課業的壓力,朋友的壓力,他幾乎沒有一個可以讓他躲起來的地方,去逃避.
他一回想起那些畫面跟那些刺激語言,他的一生都已經決定好了.他的路也已經是死的.走不出來,只能限下去,沒有可以讓他活動的空間.他的一生就是這樣了......
[我...就是你...那些鍊子就是你的壓力...我就是你心中的傀儡.....]那人忽然說話.
’傀儡’那形容詞刺激了他,他回瞪一眼大吼.[我不是傀儡________!!]
[不是?那你掙脫得了那些對你不關心的親人壓力嗎?你承受得了故意假裝對你好卻又逼你升學的老師嗎?你又能去看待表面上口口聲說是你朋友,私底下又說你壞話的朋友嗎?你禁得起那些暫自決定你一生無法逃脫的枷鎖嗎?]
[夠了!!不要說!!]
[你根本無法逃脫.....]
[我......]他掩著臉,哭了,不甘心的哭了.真如那人所說,他是傀儡,被操縱的傀儡,像個不能動的木偶說什麼就做什麼.不能有思想,不能有自我,不能做其他事情,不能決定事情,因為他是......傀儡.
[我要怎樣才能掙脫!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痛苦...為什麼....]
每句哀怨的聲音回當在這間屋子裡,回應的只有那摩擦聲的鍊子.
[放我走....你就可以掙脫.....]
[什麼?]他抬起頭來,注視那雙黑洞的雙眼.
[我是你.我是你的傀儡,既然不想被操,那就解放我...因為我跟你是同體.]
[同體.....我要怎麼....]他望著那人身上的鍊子,似乎很緊而且困住著那人,這要如何幫忙解脫?
[不要活啊.]
[不要活?]他一楞.
[恩......願意解放你自己嗎......]那人緩緩的問.彷彿是決定性的一刻,四周停止了鍊子的摩擦聲,空氣也靜止了.一切的一切都很安靜,等著他的回答,他的回答就是一切的決定開始和結束.
他望著那個人,笑了.很輕,很輕的笑.
[我願意.]
加護病房裡,幾名醫師和幾名護士正在急救,急救一名青少年.
[醫師!怎麼辦!他的血壓很低,心跳也漸漸停止,彷彿自己已經放棄活下去!]
[繼續!不要最後一刻別鬆手!!]醫師急忙擦汗,不過是一場午睡,竟然能夠讓這青少年從此昏迷不醒,現在卻導致引發死亡,這種病第一次遇過!
看著那心跳的儀器,那幅度漸漸愈來越低直到穩平為止............
[.......]醫師拉下口罩,盡力了.[下午四點36分,42秒.死亡.]醫師走了出去.搖搖頭.
許多護士跟醫師離去後,大家沒發現還有一位護士停留現場.
[呵呵....恭喜你,終於掙脫了傀儡...你現在是完全的很幸福喔.]
那護士拉下口罩,微笑的說,玻璃上印照護士的樣子,只有那雙空洞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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