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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一位陌生的阿伯
作者: 不准動.年終交出來 日期: 2010.07.07  天氣:  心情:
文/蕭泰然

  每天早上漫步在國父紀念館的廣場,已經成為我自我復建的課題之一。我並不孤單,那裡有好多早起的朋友們,有人舞劍,有人做體操,更有不少人在打太極拳,形成一幅朝氣勃勃的畫面。在光復南路上的麥當勞自然也成為我上班前的早點餐廳。

  今早,我走過中山公園抵達麥當勞時,已經九點半了,那時並不太擁擠,我一如往常點了三號餐,選了靠窗子的位子坐下,一面喝著咖啡,一面開始思索著如何安排一整天的工作。

  突然,我注意到一位年近七十的阿伯,他的頭髮、鬍鬚都白了,手裡拿著一張報紙,戴著一副老花眼鏡,身穿一件褐色格子襯衣和一件不太稱身的黑長褲,慢慢從我右邊走到左邊出口旁的垃圾箱,機警而熟練的打開垃圾箱,伸手去翻…。

  我坐在窗子內側,為了避開強光而一直戴著太陽眼鏡,相信他一定不知道我一直在觀察這一切。起先我還以為他是在找另外一頁報紙,但是,從他那種渴望的眼神,我知道不是在找報紙,應該是更小的東西,也許是統一發票,以便將來可以有中獎的機會?他連翻兩個垃圾箱都一無所獲,這時我才恍然大悟,他是肚子餓了!

  他已經換了兩次座位,每次都安祥地假裝自己用過餐而悠閒地看看報紙,其實他不時以眼角巡視在附近的幾張桌子。終於,他發現了一位粗心的客人,吃過之後,並沒有將餐盤拿去清理,仍然留在桌子上,他敏捷地走過去,順手端起那盤子一看,又失望了,這人吃得太乾淨,紙留廢紙一堆。他只好端著盤子,裝著吃飽的樣子,慢慢走向那最後的垃圾箱。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雖然心急,可是外表像其他人一樣顯出有教養、有公德心的模樣,拿著盤子走近垃圾箱,不同的是,別人是往裡頭倒,他則伸手往外翻,這時他仍然一無所獲,而陷入無法自拔的失望中徘徊著,看來他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走?

  當我看到這一切,我的內心已再哭泣……,我再也吃不下,同時怕他就這樣失望地走出去,因此,我沒有吃完,馬上衝到櫃檯,點了和剛才一樣的早點,心裡祈禱著,希望他不要拒絕,並偷偷告訴櫃檯小姐說:「妳要很有禮貌地送去給那位阿伯,我想他可能忘了帶錢包來,萬一他若問起,千萬別說什麼,只說送餐的那人已經走了,請他安心地用餐。」當我看到櫃檯小姐在垃圾箱前,將食物端給他時,我已從邊門側身溜走了……。

  我一生雖然做過不少小小善事,但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強烈的震盪著我的心,我衝出門外,不敢回頭,一股難忍的辛酸直湧心頭,迫使我的淚水奪眶而出…。這是台灣現今的社會嗎?誰無父母?誰無子女?這位陌生的阿伯,有可能是你的父親嗎?台灣民間有一句俗語說:「死後孝豬頭,不如在生一粒豆。」願天下為人子女者互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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