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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你的心能不能借我一下(之三)
作者: 紫薇	日期: 2007.09.23　　天氣: 　心情:

然後第二天，然後第三天，然後每個上班的日子，公寓的樓下總是準時出現一部墨綠的ＬＩＡＴＡ。我漸漸的開始習慣在晴朗炎熱的日子中享受車中的冷氣，在陰暗潮濕的雨季乾爽的在車中躲去那從前無法避免的悶熱擁擠。我也開始適應每天早上不同口味的早飯，然後這變成了一種習慣。現在每天上班前，總會先從陽台上伸出頭看一下他到了沒，若是偶而他因為堵車晚一點到，心中總會莫明的跑出一些不安的情緒，我不得不開始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我，是不是開始在走進了一個陷阱？
中秋節到了。總算前陣子補進來的新人也都漸漸進入狀況，現在不必每件事都要一把抓，而每一樣工作，都按著進度在進行。這真是個好消息，因為這表示我將會有個好不容易才出現的休假，特別是在這個身心俱疲的時候，是應該要有個假期好好休養一下，養足精力，再次衝刺。
每年的中秋，公司都會辦活動，兩三天的國內旅遊。
但是今年我沒有參加，因為我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再說，這種國內旅遊年年去的地方雖然都不同，但是行程安排倒是大同小異，不脫上車睡覺，下車買藥，旅館洗澡，景點拍照的窠臼。
難得今年沒出門，一個人在家過中秋。從早上開始就蹲在電視前，看著千篇一律的特別節目，忽然覺得好淒涼。好像自己已經被全世界所拋棄，已經被幸福給遺忘。
電話忽然響起，在我正在自怨自艾的時候。真的沒有講電話的心情，但又不得不回答。
＜中秋快樂！我是煙蟲，吃飯沒？
“煙蟲，我，我～～”
我的聲音有點哽咽。特別是在這種大家團聚的時候，一個人孤單的在看家，而忽然接到了一份關心的問候。
＜小莉妳還好吧？等等，我馬上到～
連再見都還沒說，他已經掛了電話。過了十二分鐘後，電話又在響了。
“小莉，換個衣服下來，我在你家樓下。”
又過了十分鐘，我們已經上了北二高。
不過我還沒弄清楚，他到底是要把我帶到那去？
難到是要賣了我嗎？
嗯，這不太可能，我又沒幾兩肉，秤重賣一定會吃虧，慘一點連油錢都不夠呢。
所以呢，我一點也不擔心那種被賣掉還幫人家數鈔票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到了，下車吧！
“這是那？”
＜這是明新技術學院的後山，我們叫天德堂。
“哇！夜景好美！那邊是新竹市嗎？”
＜嗯，妳腳下那條溪，就是鳳山溪，前面那裏一條白色的彩帶是南寮空軍基地，左邊的是縱貫線一省道。
一聲尖嘯，從空中傳來，嚇了我一跳，腳步有點不穩的倒向一旁，在還沒站穩前，一隻有力的臂膀攙住了我，穩住了我的重心。
＜別怕，那是幻象兩千在衝場準備落地。好久了，我從前在這抽煙的時候，天上飛的可是么動四呢。
還沒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溫暖，他已經自顧自的走到一旁，點了根煙。
在茫茫夜色中，在瑟瑟秋風中，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那一點火紅的煙頭，和好像永無止境的沉默。而時間，就這模樣的在沉默中悄悄的溜走，直到我忍不住想打破沉默。
“在想什麼？都不說話？”
我對他開始有點好奇了，走到他旁邊開口問了他。
＜嗯，沒什麼啦，就是想到一些從前在這的情景，那些恣意揮灑的青春歲月。嗨，別提這些，妳吃飯沒？
“當然吃過了，果汁調味乳配蘋果囉！”
＜又吃這些？這怎麼行，來，既然到了新竹，當然該吃吃米粉、貢丸，薑絲炒大腸這些美味的地方小吃囉！走，上車，我帶妳去嘗嘗。
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藏在高速公路旁的小路上。煙蟲說這家小店的菜餚是最道地的新竹風味，果不其然，當炒米粉、貢丸湯、炒大腸等等菜色一道道的上來後，光是這香味，就已經讓我垂涎三尺了。
每盤熱騰騰的菜，都在用力的釋放著它們的香味，隔著模糊的蒸氣，我忽然有一種感覺，覺得好開心，這才發現其實並不一定是要坐在凱悅喝下午茶才會開心。不起眼的小店，一樣能帶來喜悅的心情，只要感覺剛好對上，那不論在何處，都可以享有這種好心情。
我看到他的眼中，一絲隱藏不住的笑意。什麼事這麼好笑？於是這成為了我的話題。
“喂，在偷笑什麼？”
＜沒有啊？我那有笑？我不是一直在假裝嚴肅的表情嗎？
“真的嗎？你要是沒有偷笑，怎麼會說是在假裝嚴肅呢？”
＜啊！糟糕，偷笑被發現了，嗯，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那就快說吧！我最討厭別人話說一半，把好奇心引起後又閉嘴不說了。”
＜是看到妳那狼吞虎嚥的樣子，好像是好幾年沒吃飯了，就忽然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來。看來我假裝嚴肅顯然不成功，一下就被發現了。
一口飯還沒吞進去就差點噴了出來。
“切，不過就是吃得快了點，別笑我。”
我滿嘴食物的解釋著，冷不防一條薑絲從嘴角逃了出來。
這下糗了，我希望沒人注意到，卻偏偏發現煙蟲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不准笑，你敢笑出來我保證會讓你看到貢丸在空中飛舞！”
乾脆耍賴。當女人就有這好處，隨時可以轉移話題，威脅男人叫他們閉嘴。
而我嘴中雖然說著恐嚇他的話，心中卻反而被他眼神中那一抹笑意擾動的無法寧靜。
他的眼神，穿過了白霧般飄緲的蒸氣，投射在我的身上，帶著蒸氣散發出的熱量，看得我的心頭一陣暖洋洋的溫馨，而臉頰也不知在何時，已經開始潮紅發燙。
心中百感交集，一池被吹皺的春水，正在心湖畔拍著堤岸。
從沒想到過，會遇到這種溫柔的眼神，帶著能融化冰封湖面的溫度，卻又不會讓人灼傷。
＜怎麼啦？太辣了嗎？怎麼忽然停下來了？
迎面而來的是他關心的詢問，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吞嚥，滿腦子都是剛才他糗我的那個畫面。
“沒什麼，剛好想到些事，暫時發呆一下。”
於是繼續剛才的風殘雲卷，用最快的速度把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
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久遭乾旱的饑民，在第一次遇到慈善組織派發食品般的激動。
說真的，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吃飯竟然會這麼的激動，應該是真的餓太久了。
裊裊的煙霧隨著佳餚的消失而不再，被霧氣模糊的他的笑臉又清楚的呈現，我低下頭，小聲的說了句
“好撐喔，謝謝。”
卻不敢抬起頭來，正視那雙溫柔的眼。
然後默默的上車，默默的回家，他沒再講什麼，而我也飽的說不出話來，就這樣默默的過了個不一樣的中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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