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往事的債都該由我來償還吧,但,是否所有的無奈也都該由我來承擔?我,一個冰冷秋雨中的過客,除了那深埋心底的記憶外,我一無所有。“曾經有一份真執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没有好好珍惜……”這已被人視作玩笑的真情告白,在我看來仍然像不久前的事般歷歷在目…………。
習慣了身邊的人說謊,也就分辨不出那些是肺腑箴言;習慣了被人關懷的人,也就不會懂得為别人付出情感;習慣了孤單的人,也就不會再企盼什麼温馨的浪漫。其實我已經聽慣了屬於自己的或别人的愛情謊言,也習慣了給予而不在乎索取情感,更習慣了一個人的冷清和這夜的孤單。
夜晚的光似乎更加刺眼,劍刃一般的夜光羈絆了我的脚步,當刺眼的强光隨著汽車的引擎聲呼嘯而過,我清晰地感覺到有雨水和沙粒噴到了我的臉上。
但是這侮辱性的尷尬並未激起我多少憤怒,彷彿那受辱的軀體不是我的一般。是的,這任人宰割的軀體已經不屬於我,當愛已成為往事,這軀體的主人便已失去了靈魂,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當澄清的靈魂在烈日下日漸枯萎,我也在無聲無息中忽略了自己的個性和對生命的追求。一切都處於混沌狀態,像是一團亂蔴,欲剪,不斷,欲理,還亂。於是也便有了這夜晚雨淋不躲,遇辱不怒的癡人行徑。
忽明忽暗的燈光從酒吧裡隨著忽遠忽近的歌聲飄了出來,並與這昏暗的街燈光融合在一起。一切都是那麼融洽,彷彿只多出我這個在雨夜中漂泊的過客。
脚步越來越沉重,褲管早已緊緊地貼到了腿上,秋的寒意從脚底一直蔓延到了胸膛,整個身軀都在顫抖中變得僵硬,只有那顆火熱的心還在瘋狂地舞動。
又一次,我停下了脚步,靠在街燈下緊緊的握着那把傘,蜷縮著顫抖的軀體,此刻我也感覺到這傘對於這雨夜而言已經是多餘的,風仍無情地吹,飄洒的雨從四面吹來,難怪我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但是,我仍然緊緊的握著這傘不敢鬆開,就像握著我那短暂的往事的記憶……
街燈昏暗的光虚幻飄逸,酒吧中五彩霓虹燈的光絢麗迷惘,它們在我的眼中融在了一起,我分辨不出它們的真假。雨在這光的渲染下也成了耀眼的金絲,千萬條金絲把我圍在傘下。我禁不住伸出了手,但我觸到的却只是帶著天使氣息的晶瑩雨滴。
在流光飛舞的瞬間,一個朦朧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她被金絲勾勒出的人影帶著光芒的輪廓走到我面前,幽幽地道“忘掉吧!”陌生的聲音,令我有些遲疑,可是卻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我……”我不知該如何回答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為什麼抓住不放?”“抓住什麼?”“你的往事呀!”她的聲音恬靜可人,我却不敢多想些什麼,“你該扔掉那把傘,還有你對往事的記憶……!”“……”此刻的我選擇了沉默,我知道,這記憶的傘我放不下,那往事的回憶我也抛不開。我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傘,緊繃的神經使得握傘的手有些顫抖,我的思想已經凝固,凝固在這傘下,凝固在那片愛情的記憶中。
忽然,我感覺到有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我蒼白的臉頰、眼睛、鼻子、嘴巴……那手的觸覺讓我忘記了夜的孤單,慢慢的那細膩如水一般小手滑到了我满是傷痕的手上,“把傘給我好嗎……”“不!……”我神經質似的低吼著,握傘的双手也更加用力了。
她輕輕的撫著我青筋暴露的手,那纖細的小手與我的手貼的越來越緊,“放鬆一點,别怕……”她輕輕的掰開了我的手指,“放鬆些,没事的……”我僵硬的站在那兒,终於,她把傘從我的手中搶走,並且把它扔到了一邊,雨水順著我的髮稍淌了下來,所有的斑斕絢麗,虚幻迷惘的,温馨飄逸的光,都隨那迷朦的雨飄洒到了我的身上。
那女孩的光芒也越來越耀眼,“忘掉那些往事吧!你的生活需要從新開始……”她輕輕的把臉貼到了我的胸前,双手緊緊地抱著我,“我知道你心裡很苦……”她的聲音很輕,但在這雨聲和風聲中我却聽很清楚,雨水打在我們的身上,整個夜也都在躁動,但一切又都是那麼地安靜,簡單的一句話,衝開了我心底最後一道門,我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情感的堤防,鼻子中的一陣酸楚帶出男兒傷心的淚水,這一瞬間的感情併發,隨著那雨滴一起淌到了那女孩烏黑的秀髮上,我緊緊的抱著她,就像擁抱那曾經浪漫的愛情往事………….。
恍惚間,光芒消失了,女孩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蒼凉的雨夜,我驚掠自己為何站在雨中,傘,早已被風吹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却再也不想把它拾起,也許該放它去了…… 。
雨還在下著………我眼中却仍有熱淚在淌……,回去的路,街燈依然昏暗,只不過這次走在雨中,我不再打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