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愛不愛我 ? ]
[ 你快回答我啊 ! ]
[ 為什麼你連說愛我都那麼敷衍 ... ]
( 我 沒 有 ! )
楊楊慌張的從床上驚醒~
( 原來是夢 ! )
鬆了一口氣之後~楊楊~發覺到身上被嚇出一身冷汗~
床上竟然被流出來的汗 濕印出一個人形~
(怎麼會這樣...)
心裡若有所思的爬下了床~
慢慢的走進化妝室~站在洗手檯前~輕輕的轉開水龍頭~~看著水流稀疏的延著水孔捲入~~
緩緩的的抬起頭~照著鏡子~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雜亂無章的頭髮~ 滿臉糾結的鬍渣糾纏著牽掛~
[ 不要浪費水 ! ]
手一轉~ 趕緊關上水龍頭~~~連忙轉頭向門口看~
( 小卉 ... )
<原本很高興的期待~~卻因為看不到任何身影而失望~ >
楊楊漠然的走出浴室門口~趨緩的坐床邊~~慢慢的回想...
[你知道嘛?~~其實每個人手上的紅線並不是早就已經綁好的~]
( 喔 )
[上天給人們機會~~讓每一個人都有相遇的契機~即使是只有擦肩而過.或一面之緣.
都是ㄧ個開始~只要好好把握初遇得哪一刻~珍惜之間的一切~
互相體諒~多付出心力~到達某種程度的時候~上天就會派月老~把兩人的紅線綁好的~]
( 喔 )
[所以呀~~我現在就找條紅線把你綁起來~]
( 喔 )
[你在喔什麼喔啊~~有沒有在聽啊 !.....]
楊楊看著床頭櫃上擺放著一條十來公分的紅線~
紅線的兩端各綑綁的一小戳頭髮~
下意識的撥打著佔滿整著整個手機螢幕的號碼?
( 喂~小魚~你在幹嘛? )
(賺錢啊! 不然還能幹嘛 ? 吼...頭還在暈! )
無視電話另一端的人埋怨著~楊楊還是繼續講著~
( 小魚 ~ 晚上8點同樣那家店見~ )
( ........ )
不等對方回答~~楊楊急忙掛上手中的電話~
時間不斷的催走著~~人的心卻無法和時光同頻~
心中某一顆螺絲鬆掉~跟不上快速流逝的歲月~
看著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經過一棟棟高矮不一的建築物~~
月光投射在形孤影隻的背影~吞沒配戴在無名指上的思念~
走進燈光橘暗的酒把裡~穿著刷白複古的牛仔褲~幾天未洗的襯衫~混著汗臭跟香菸的味道~
選了張近在店角落裡隱密不明顯的位子坐下~近一個月來都是坐相同的位子~~
( 今天要喝什麼? )
從旁邊走過來~眼睛怖滿血絲~蹙著雙眉的小魚說完~~直接坐在楊楊對面~
( 喝威士忌好了~ )
( 快點喝一喝.我要回去睡了~ )
電台播放出懷舊老歌~~~兩人懷著不同的心思聆聽著~~
原本充滿沉默的空間~~被一句問題劃開了寧靜~
( 小魚~~你不會傷心嗎? )
( ? )
滿是疑惑的小魚~一臉莫名奇妙的表情愣住...
( 小卉離開我們~你不會傷心嗎? )
漸怒的氛圍瀰漫而起~手上的酒杯越拿越低~直到放在桌子上~
霎時鴉雀無聲中~責難的聲調越見清淅...
( 我應該傷心嗎 ! )
( 我可以傷心嗎 ! )
( 我為什麼要傷心! )
( 是你把她帶進來我們的世界裡的~當初我就沒有告訴過你嗎?~
我沒有叫你不要把小卉拉進來我們的世界嗎 ? 我說過她會受傷的~ )
( 但是你卻ㄧ直認為我在嫉妒你們 ! )
周圍桌的酒客~絲毫沒有聽到說話著的不悅~還是盡情的喧鬧.划拳~
吵雜的噪音~不會因為兩人急躁的談話中而停止~~還是一句句排迴在耳邊~
廣播就像是感受到兩人的情緒~而慢慢吐出哀淒的音樂~
<翱翔在無邊天際~一身潔白雪亮豐羽~展開了雙翼~只想溫暖每一吋大地 >
<你卻狠下心的在天使翅膀上~冠冕了罪孽的枷鎖~扣鎖上愛戀的束縛~綑綁住沉重的諾言~ >
<你自以為是甜蜜得負荷~已經銬住天使的腳踝~沉沉的重擔讓翅膀無法再次揮動 >
平淡的聲調如宣讀聖經般呢喃~酒把裡的酒客就像虔誠的教徒~
坐落在四周圍~安靜專心聽取臺上人的禱告~
楊楊就像是站在正中央的罪人~默默看著眼前人讀出自己得罪孽~
( 我以為書上寫的"天使的眼淚"只存在於書本裡而已~ )
( 我看過小卉哭過~ )
( 在你躲起來跟其他女生講電話時~ )
( 在你騙小卉說有事要忙卻去跑去跟其他女人約會時 )
( 因為你被小卉親眼看到過~還不止一次~小卉有來向我求證~)
( 我只能說我不清楚! )
一連串的話語~一句句就像銀針般的刺進楊楊的心~
無法置信的感覺~~縱然這個結局是自己親手造成的~
( 我好想小卉~)
( 想念和她在一起的時間~
想念她碎碎唸的時候~
想念她~想要跟我一起品嚐美食時開心的笑容~
想念她只要一放假~就會拉著我到處去旅行~
想念她躺在我身上時的香味~
想念她牽緊我的手時的溫度~ )
( 我真的好想她 )
無法止住得淚水~不斷滴落自咬緊牙根的嘴角滑過~
在濃烈辛辣的酒~此時就像是甘甜的泉水~不斷的猛灌~深怕遺漏了任何一滴~
颤抖的雙手~握著手機~看著上面的照片~好像摧促著眼淚宣洩不息~
( 如果可以再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會在好好珍惜的 )
( 要是我當初能夠珍惜小卉的話~~她就不會離開了 )
( 也許我要是能夠在多愛一點的話~結局一定會不同)
((( 夠 了 ! )))
突如其來的喊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紛紛投向發出聲響的來源~
即使如此~還是無法阻止小魚繼續講下去~
( 這些日子來~~我一直聽到你重複提及妳如何的思念小卉 )
( 你講了好幾天了~我都無所謂 ! )
( 但是我沒有辦法聽到你說 "如果" "應該" "要是" "也許" 這樣的話! )
( 不可能的事~就不需要在講了 ! 我並不想聽...)
話一說完~楊楊開始陷入深思之中~自以為的謊刺裸裸的被拆穿~
心中不願意接受的事時硬生生的被說中了~~
一分一秒逐漸消失的時間~跟瓶中物的高度呈正比~慢慢下降...
( 酒喝完了~~我要回家了~~ )
話一說完~立刻起身走過楊楊旁~~小魚停頓了很久~~還是開口的說著...
( 你當初答應小卉的事呢 ? )
( 忘記了 ? )
( 那當我沒說過! )
( 走了 ! )
隨後~~楊楊也跟著走出酒吧門口~回想起小魚的問題~
心中莫名的燃起一點苦澀~~憶起當初的約定~
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皎潔的銀白光線投射在眼前的道路~
原來紙醉金迷後的深夜~才是最叫人神往的~~
第一次覺得月亮在對自己微笑~楊楊坐在路旁的花圃上~
回想著共同許下的誓言~
<<<改天~~我們一起去旅遊吧~! > > >
<<<我想環遊世界~要在所有的土地踏滿我們的腳印 > > >
<<<邊玩邊學習~小卉~妳答應過的~要牽著我的手永遠不放開 > > >
( 我會用緊抓牢你的手不放開的 )
眼前的女孩~幸福的笑著說...
張開幽微發抖的手掌心~殘留的餘溫還在~當年溫暖心頭的炙熱卻從未平媳~
踩著來時的步伐回家~~
不同的心思~~不同的決定~~不曾改變的誓言...
太陽才剛昇起~
迫不及待起身的楊楊~趕緊急忙盥洗~刨除臉上的塵埃~拍淨肩上的重擔~
昔日俊秀的臉孔~完完全全坐落在鏡子中間~~
連忙收拾行李的楊楊...
發現床底下有一個木置小盒子~那是一個盒面上刻有鳳凰盤繞.雕功精細的盒子~
( 這不是我送小卉的生日禮物嘛?~~ )
( 小卉說要拿來放她最珍貴的東西! )
( 她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 )
滿腦子好奇的楊楊~翻開木盒~所見的物品讓人錯愕...
.一個用橡皮筋綑住的一疊票根和車票跟許多各種的發票收據~
.一個陀螺~
.一支手錶~
.一個粗糙的戒指~
.一幅捲起來的畫~
.一朵山海芋~
.一殊梧桐花~
.一張一千元大鈔~
( 這些就是小卉最珍貴的寶物... )
( 怎麼會... )
( 難道是小卉忘記帶走的 ! )
( ... 拿給她好了~ )
楊楊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拿著木盒走向門外~
用舊報紙引起火苗~
隨著燃起的火焰~
最後一次懷念起過往~
翻開木盒~一樣一樣的把盒子裡的東西往火堆丟~
拉開橡皮筋~朝束住的紙堆儉視~
( 這是所有我們所看過的電影票根!
跟...小卉約我~但是我沒有赴約的電影票!~
原來小卉早就已經把票買好了!
為什麼不說... )
還有我們一起去遊樂園.海洋館.博物院
所有一起去過地方的收據...
( 這顆陀螺...是認識第一年兒童節在木柵動物園買的 !
原來還在...怎麼還這麼新... )
( 手錶我不是丟掉了嗎?~
而且怎麼會是好的~我記得壞了啊... )
( 山海芋是陽明山花季去採的~
還記得那一天~小卉因為摔到~腳扭到了~
所以背著她爬樓梯~旁邊的旅客一直看
小卉害羞的臉紅~一直低著頭不敢講話~~~ )
<但是我知道她很開心 >
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
彷彿當日的情節~又重新瀏覽一次~
眼淚~
也在隨著手中的花一起落下~
( 小卉最愛的梧桐花~
一直答應她要再去~卻一在的拖延~
等一下就帶她去吧~~ )
( 這是舊版的一千元!
上面有寫字? )
[xx年xx月xx日
十年後的今天我們就要結婚了!
快恭喜我們吧~
伍x楊 李x卉]
楊楊頓時失控~眼淚狂洩不止~
好像要把所有的思念流洩一地~
( 這是當初小卉逼我寫下來的~因為找不到紙所以就拿一千元大鈔
那時小卉還被我罵得好慘 ! )
雖然不捨~~但是拿著鈔票的手還是放開了~
看著許下的誓言~說好的約定~
都已隨火焰烣化~
這是我學生時代做的戒指啊!
好懷念~~這麼醜的戒指~那時只是隨便做要應付老師的~
沒想到小卉第一眼看見就很喜歡~~
楊楊把最後一樣物品~一幅畫捲開來~
<<第一次覺得小卉的笑容是這麼甜~這麼燦爛! > >
但是為什麼是小魚畫的?
小魚不是封筆了!
算了~~都拿給小卉吧~
把畫也丟進火堆後~最後連木盒也丟進去了~~
楊楊注視著火堆~心理默念著道別的話~~
想到最後一句我愛妳時~
楊楊把手從口袋中拿出一條紅線~線上兩端各綁著一小搓頭髮~
想起上個月小卉的父親把紅線交給楊楊時~連帶說出來的話~讓人無法忘懷~
原來小卉在臨死前交代肇事的司機要把這條紅線給你~
楊楊在一次緩緩的流下眼淚~閉上了眼睛~重複的回想起一些話~
( 肇事司機說~小卉是忽然從路旁走出來~他踩煞車也來不及了~
小卉被撞倒的時候~手上的頭髮散落一地 ~但是小卉卻無視自己身上的傷勢~
邊爬邊撿地上的頭髮~連救護車來時醫護人員要扶她~小卉也不肯~
也許是這樣才擔誤了搶救的黃金時間吧!...)
( 對了~~小卉交代有幾句話一定要跟你說~)
(小卉說~她不止這一生都要跟你在一起~
下輩子也要當你的新娘~)
楊楊想起小卉有一次忽然偷剪他的頭髮~~
自己還把小卉罵哭了~
原來是要用紅線把頭髮綁起來~
但是幹嘛不說!
看著燒著回憶的火漸漸變小直到熄滅~~關上門~~轉身走出大樓門口~
楊楊忽然想道~
( 我跟你說喔~紅線綁住的地方並不是無名指
是在頭髮~因為一種信念~~也是自己最貼身的部位~
妳沒看電視都有演~要下降頭或對某人做法時都需要當事人的頭髮ㄚ~
所以往往親朋好友要留做紀念時~
都會留下一戳頭髮留念比較多~
頭髮是有靈性的~ )
自己的步伐不再沉重~胸口不再悶斃~眉間不在重鎖~
落落大方的身影~毅然決然的走向目標~~
把紅線跟脖子上配戴的玉珮綁在一起~~
楊楊對著紅線說~
( 小卉~~~我們該出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