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紐約城,就會忍不住想到錢。第五大道車水馬龍,全世界最頂級的名牌都擠在這裡,大減價的時候,連英國女皇也會開著飛機專門來血拼。 往上城走,有豪華得出乎想像的大宅子,裡面的燈光像黃金一樣晃眼,拉門的黑人穿著一絲不苟的制服,舉止優雅。用不著看見住在裡面的人,就可以直接地想到主人價值天文數字的身家。再往上走,到了黑人區,看到的房子是沒有窗子的,看到的人是沒有工作的,聽到的故事是殺人搶劫、單親媽媽、吸毒放火,所有的故事都是一個主題:「都是沒錢惹的禍!」紐約就這樣身體力行地告訴你,「有錢真好,沒錢真慘」的地方。
於是你說,「紐約是個拜金的城市」,話音剛落,一頭卻看見了格林威治村。那裡的老房子有百年以上的歷史,綠色的長春藤爬滿了一面面紅色的磚牆,空氣裡有濃郁的樹葉和陽光交織蒸發的味道。曾經有一群無心賺錢的窮藝術家們,整天晃在這裡老舊的街道上,在敝開的木窗子前寫作,在窄街上幽暗的咖啡店裡展出不為賣錢而作的畫。漸漸的,這地方出了名,漸漸的,這裡變成了旅遊區,傻乎乎地圍滿了各地來的遊客。於是,藝術家們搬到了窮的蘇荷區開闢自己的新天地,等到蘇荷區的房價漲了,咖啡貴了,他們又徹退到東村,一個沒有富人氣氛的純樸地方。這一路上,你可以看到錢和藝術怎麼開戰--錢要買,藝術不賣,錢一定要買,藝術轉身就走。在物欲橫流的紐約,美對原來也不是萬能的。
看得多了,你漸漸明白,為甚麼剛到紐約,人們總喜歡說:「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必驚訝,因為這是紐約。」紐約,像一個光怪陸離的博物館,最現代與最古老的、最文明與最愚昧的、最高尚與最醜惡的、最繁華與最荒涼的,最富有與最貧困的、最時髦與最守舊的……一切現代物質與精神的產物,都在這裡恣意展示它們極端的形態。在紐約生活,需要充分發擇你的想像力,訓練你的適應性,培養你的包容度。
所以,對紐約的感覺無法用單純的喜歡或者不喜歡來形容。所有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榮辱興衰,都在同一個時間空間裡百態俱陳、百味兼備。也許,這就是紐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