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昨天的畢業典禮

所以我前天下午想回台北剪個頭髮

事情回溯到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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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13 >前天

已經下午2點了，對於哪間髮廊剪的比較好，我實在沒什麼概念，所以問了問研究室的同學後，決定到西門町的PS剪頭髮，打電話請朋友開車帶我去台北。

朋友接起了電話，卻在那頭非常緊張的說：
"樓下有兩隻狗在咬一隻小幼貓，我先去救牠，等等你上車直接坐後座，我們先去動物醫院"

掛了電話，此刻我的腦中開始胡思亂想，想像可能是一隻嚴重受傷的貓，渾身是血的樣子，我的心也急了，希望能救回一條小生命。

上了車，著急的往前座一看，還好，沒有外傷，可是小貓很虛弱的躺在毛巾裡，呼吸仍很急促，感覺對於剛剛的經歷還心有餘悸，開往醫院的途中，我朋友開始解釋這隻小貓落難的過程，他說：
"一開始聽到樓下2隻流浪狗叫的很兇，平常是不會這樣叫的，所以我就好奇的往樓下看，看到小貓正在某一棟1樓的屋頂走，狗就開始叫了，後來小貓被2樓的住戶潑水掉了下來，兩隻狗馬上上前撲咬，小貓害怕的到處逃竄也在地上翻滾好幾圈，後來潑水的那戶人家，將小貓往旁邊的水溝裡丟，水溝很小，狗仍嘗試著去抓咬，我拿著拖把後面的棍子衝下樓去趕狗，才把小貓從水溝裡救出來"

天阿...一個小小的生命，怎麼會遭受到這樣的對待？把貓丟進水溝裡的人，難道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嗎？

說著說著開到基隆田寮河旁的一家獸醫院，把虛弱的小貓抱進去，醫生看了看，摸摸牠的骨頭，說沒什麼大礙，只是身上髒髒臭臭和有點虛弱以及拉肚子，要我們先帶回去照顧，餵牠吃點東西，如果不吃的話就先幫牠擦擦身體，還是不吃再帶過來打點滴，目前先注意保暖，買一些暖暖包放牠身邊附近。

聽醫生這樣說，心中放心不少，去隔壁寵物店買了幼貓罐頭以及可提的貓籠，在去旁邊的西藥房買暖暖包；這時我猶豫要先去剪頭髮，還是要回家照顧小貓？如果今天不剪明天就會醜醜的，可是小貓的生命也很重要，這時我朋友說，我去剪頭髮的時候，他可以在車上照顧牠，反正我只是剪頭髮，不會花很多時間，應該沒什麼問題。

快4點的時候我們上高速公路前往台北；在車上，小貓也是靜靜的躺在籠子裡，我怕牠太擠不舒服，雖然牠身上髒臭，但還是把小貓抱起來放我腿上；牠偶爾喵喵叫，頭抬起來看看我，翻個身，趴在我的肚子上，覺得像是在跟我撒嬌，我心中覺得有點開心，想著，就要給小貓好日子過了，以後不會再被街上的野狗欺負了，細細看看小貓，牠的四隻腳是白的，就叫牠襪襪吧！而心中對牠又更加的憐愛。

4點半多，當車子快開到西門町中華路一段上，襪襪突然開始呼吸困難，眼睛睜大，甚至呼吸的間距變長，我傻了，怎麼會變這樣？是不是沒有先餵牠吃東西？還是車上的冷氣太冷，暖暖包放的不夠？

我瘋了，抓起手機就打119，問最近的動物醫院在哪？警察在那頭跟我說，要上華中橋到萬大路上，有一間動物醫院；問題是...我跟朋友根本不知道那在哪裡阿?!?!?我朋友也急了，開始瘋狂的開車，只希望這附近能有醫院，我們兩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而這時襪襪的情況是急轉直下，呼吸愈來愈少...

車子已經不知道開到哪裡，我只知道是在萬華往板橋方向，這時襪襪大概15秒才呼吸一次，我好急，也好氣，為什麼要找醫院的時候，一間都沒有？抓著牠虛弱又瘦小的身體，我的右手掌可以剛好蜷住牠整個胸骨，考慮要不要幫牠做CPR...

慢慢的襪襪呼吸幾乎已經沒有了，大概每1分鐘(或以上)會很困難的吸一次，後來我感覺牠不再呼吸，我也不管牠髒不髒，開始對襪襪進行人工呼吸，每15下按壓，吹2次，我的手因為害怕緊張，不停的在發抖，吹氣的時候要將襪襪的嘴巴張開，手抖的不聽使喚，不能順利的打開嘴巴，但是我又擔心如果做的不確實，生命會因此消失；就這樣做了10分鐘，車子開到板橋的一家動物醫院，我跳下車衝到醫院門口.......<醫生今天休診 >.......眼淚差點沒掉下來，不要鬧了!!!!!有生命在消失阿!!!!!

喊了一會兒，沒有人在診所內，此時的我像是失了魂的走回朋友的車上，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懷中的襪襪已經瞳孔放大...我朋友說去士林看看，於是我們又上了橋開往士林，我抱著一絲絲的希望，CPR還是不放棄的繼續做，但是我心中暗暗知道，來不及了...

往士林的途上還遇到塞車跟慢慢過馬路的行人，以及有感覺幾萬年都不會變綠燈的路口；此時我開始自責的哭了，如果不是我要去剪頭髮，如果從醫院出來就直接回家，襪襪說不定不會這樣，說不定牠開始慢慢恢復了...我好氣自己...看著不動的襪襪，時間彷彿靜止了，剛剛還在我身上爬來爬去的生命，已經離開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到了士林的中華動物醫院，抱著襪襪衝進診療間，我像是沒有靈魂的軀體，口中說著："好像來不及了...我朋友從兩隻野狗嘴下救出來的"，院長看了一下襪襪的情況，覺得事態嚴重，馬上抱進裡面的手術台，那時的院長在我眼中，就像是救世主也有如天使下凡一般，院長的眼神充滿慈愛，他的手厚實，是那麼樣的覺得可以令人信賴...

我知道我可以信任院長，他會做出最正確的判斷，這時我的情緒再也忍不住，當場在手術室外面就崩潰的哭了，櫃檯小姐請我到外面坐著等候，此時我才知道在手術房外面等候，心中有多麼忐忑不安。

不過一會兒，院長出來了，他請我進去裡面，看著X光片跟我解釋襪襪的情況：
"小貓的腹部有嚴重的內出血，並且內臟破裂，剛剛打了強心針，可是完全不起不了作用，現在的心跳是我用手按出來的，就算動手術開刀希望也不大，你要放棄嗎？"

這時我心想，不是說沒事嗎？不是說只是虛弱嗎？怎麼會這麼嚴重...????如果這麼嚴重，做CPR當然沒有用啊！如果...如果在基隆，醫生就先替襪襪照X光，就不會錯過搶救的先機，也不會讓牠在車上受到臨死前的痛苦，我還把襪襪死前的掙扎當作撒嬌，牠那時應該相當...相當的不舒服吧...

我向院長描述剛剛基隆那邊醫生的診斷，院長聽了很驚訝；然而最驚訝的應該是我跟朋友了，不是說沒事的嗎？什麼庸醫嘛！！！基隆的獸醫我再也不相信了。

我哭的滿臉的問院長，就算開刀，是不是希望真的不大，雖然剛剛院長已經跟我解釋過，但是我仍想確認一次，院長對著我，點點頭，此時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平時在手術房外的家屬會跪在醫生的面前，不停磕頭，哭的肝腸寸斷的說：拜託醫生...我求求你...救救他(她)!!不要放棄阿!!!

而我也清楚，這時候的搶救已經沒有意義，對襪襪而言也是痛苦的，我對院長點點頭，又開始大哭...朋友還算冷靜，在旁邊問院長，這邊有沒有協助辦理動物後事的服務？院長說有，費用大約是1500，門診費算我們580就好；我跟朋友謝謝院長後，就到外面等候禮儀社的人來。

約過了半小時，禮儀社的人來了，對我們解釋火化的方式以及過程，我們選擇用團體火化的方式，而火化的過程會有師父誦經超渡，之後骨灰會灑向大海，因為我們應該不會保留骨灰；談妥之後，禮儀社的人拿了一個長約50公分，寬約30公分，高約20~25公分箱子，將襪襪放進去後，向我們鞠躬，就將襪襪帶走了。

這件事情到這就算告一段落，回到車上，看著籠子，覺得一切很不真實，一開始以為這隻小貓可以和我們生活一輩子，又轉變成生命在我的腿上消失，對著這來不及長大的生命，只能說，我們與襪襪的緣分太淺。

而這世界並未因為一個生命的消失有所改變，士林夜市仍然人潮洶湧，看著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想著和一個相處不到6個小時的生命的分別，心裡好似消失了什麼；今天晚上還是去剪了頭髮，臉上雖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設計師聊著，但是心中再也快樂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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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日記直至今日，我才有心情把整個事情的發生回憶起來，這兩天晚上睡前，腦中還會浮現小貓的臉，以及牠虛弱的叫聲，藉著這次的事情，我開始擔心等到米卡離開的那天，我會有怎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