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妳以前會抽菸？」情人的短訊在手機螢幕前閃爍，問號巨大地壓著。

對，我以前會抽，也喜歡菸味。誠實的回覆，大約在思考了五秒鐘之後。現在是連一丁點菸味都碰不得了吧，我想。雖然那個手勢依舊清晰，打開ZIPPO時的清脆聲響是最愛的單音，還有點燃薄荷涼菸時那低迴的角度，回憶忽然在那個斷點之後清晰了起來。人實在是個非常奇妙的生物，能夠為了心愛的事物改變原本的自己，無論真實喜愛與否。

「妳不該抽菸的，我還是喜歡現在的妳。」

微微笑了，是啊，我也喜歡現在的自己呢，那段日子的我現在看起來就像個變形又扭曲的貓咪，勉強自己，只為了留在那個人身邊。如果不抽菸也不喜歡菸味的話，就會有別的女人陪著他了，那時候的我是這麼想的。所以放任自己成為在寒流來的冬夜裡依舊穿著薄薄的透膚黑絲襪踩著細細的跟鞋在天台邊陪伴著那丁點星光，風打過臉頰吹起髮絲不覺得痛，一根菸的時間很快速尤其是在冬夜裡，自然地又抽出下根菸，那個人傾身過來為我點燃滿城星光，他的眼中是無盡深沉的墨色，像濃稠的瀝青和死冷的黑夜，我不禁縮起了身體，終於覺得冷冽無比和又苦又刺的心痛。現在想想，那時候也許，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為了那一個傾身為我點菸的片刻，他身上的芬芳與氣息才最貼近我的靈魂。

「回家的時候記得買打火機回來，今天想點香氛蠟燭。一起吃晚餐喔。」區隔回憶跟現在，就是清醒的意識，還有真實幸福的圓潤溫暖觸感，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