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閱悅:
這本小說寫了三段愛情故事。林飛是主體。當sir和夏大宇是副線愛情。故事發展到上一回,其實是一大轉。林飛的愛情故事暫時休息。當sir和夏大宇的愛情開演。還請關心林飛的讀者稍等待。
說真的,我個人認為,當sir和夏大宇的愛情,比林飛的愛情有更多令人值得省思之處喔。讀者們一定要密切注意。對於自己的愛情智商一定有幫助的啦。
櫻木川敬上
17:誠實
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我在病房外陪當sir。
夏大宇和廖儀玲都認為當sir不會見我,這一點他們肯定大錯特錯。
夏大宇肯定得做兩百個伏地挺身加兩百個仰臥起坐。
到時候我會好好幫他算。
你們一定奇怪為什麼我會那麼有把握。其實有件事我沒跟大家說。
我的高中導師,也就是我的大學助學貸款保證人,曾經也是當sir的學生,他從學校畢業那麼久了,到現在,每逢過年都還會親自到當sir家拜年,另外,端午、中秋兩大節日他最起碼也會電話和卡片問候當sir。
他會這樣做當然有特別的原因。在我要進入這所學校心理系時,我的恩師告訴我,他大三的那年暑假,因為家庭變故差點休學,幸好當sir願意做他的大學助學貸款保證人,才順利完成大學學業。
在他告訴我這件事時,同時吩咐我要牢牢記住兩件事:
第一,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幫助需要被幫助的人,
第二,到了這所學校一定要很尊敬當sir。
我的高中導師是我的大恩人,我當然聽話,來到這所大學後,非常的尊敬當sir。這是我死k活k把心理測驗成績k到69分的重要原因。同時這也是造成我撞倒當sir的重要原因。就因為我太尊敬當sir了,才會在他叫我的時候那麼緊張、那麼用力地站起來。當然,這也是我認為當sir一定會見我的原因。
儘管我不確定他是否知道我跟我高中導師的淵源,但是我很確定,一個願意幫助急難學生的好師長,絕對不會棄學生不顧,讓他一直等在病房外。
這是非常簡單的心理學推論……不是嗎?
持續地坐在病房外,持續地胡思亂想。莉邡的影子,經常會不小心地跑出來,我不斷地把她的影子壓抑回去。現在實在不是想她的時候。
我想著各種不同的事,一直想、一直想……當然也想到了很多跟當sir有關的事。
既然想到當si的事,就一定會想到當sir為何會那樣地在校園內的湖邊看天?
奇怪、奇怪、真奇怪﹝後面要接的不是「要五毛、給一塊」﹞?
哪有正常人會那樣在湖邊看天?
這其中一定有著非常、非常、非常的「非常原因」。
……但是……
這個「非常原因」是什麼呢?
想著、想著,我所預期的事情發生了。
班代陳英傑從病房出來叫我:『林飛,老師要你進去。』
我就知道一個好師長絕對不會拋棄一個等在病房外的學生。
我走進病房,看到當sir,我猛然一驚。
他的臉色很蒼白、很沒精神。他雖然已經六十多歲了,但是平常身子很硬朗,我從沒看過他的臉色像現在這麼沒精神、這麼難看。
在這一剎那,我覺得好難過。
他是我恩師的恩師,若非他當年幫助我的高中導師,我的高中老師未必有機會幫我,推論下來,今天我能不能讀大學將是一個疑問號。而這個與我生命有重大關係的恩人,我竟然害他躺在病床上……真是該死喔。
也因此,我想起自己的身世。
「老師,對不起……」
因為想起自己的身世,我一個衝動忍不住,眼淚淌了下來。
『哭什麼?』
當sir詫異地看著我。
「我…我…我就是想哭…」
我不是愛哭鬼,但我現在真的很想哭,也無法不哭。武俠小說裡真正的英雄有淚,偶爾當次愛哭鬼無妨。
我真的無法不哭。
除了想到自己造成當sir住院的過錯外,還想到自已父死、母不詳,親人們到現在幾乎已經全部失去聯絡,我今天能在大學裡讀書,全是因為恩師的幫忙,而病床上的人是恩師的恩師,沒有當sir幫助我的恩師,我的恩師也沒有機會幫我。
真的,我真的無法不哭。
除了愧疚之外,我還興起一個錯覺,眼前病床上的當sir是我的親人。
於是,從留下第一顆眼淚開始,我徹底崩潰。哭得欷哩嘩啦,不可收拾。
『儀玲,英傑,你們回去,今晚讓林飛陪我吧。』我似乎聽到當sir這樣說。
我不知道英傑和儀玲在什麼時間離開。我只知道有位慈祥老者的雙手摸著我的頭。
淚水終究有停止的時候。但是我依然啜泣著。
『孩子,為何哭成這樣?』當sir問。
「我想起自己的身世。」我擦著眼淚。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哭得這麼傷心……』當sir溫暖地說:『孩子,達威跟我提過你的事,想哭,趁這個機會好好哭吧。』
此時,他的眼神好慈祥,摸著我頭髮的那雙手好溫暖。
當sir口中的「達威」就是我的高中導師。自從父親死後,上一次用慈祥的眼神看我、用溫暖的雙手摸我的頭髮的人,就是他。
現在,我又一次看到慈祥的眼神、又一次被人溫暖地摸著頭。我的啜泣聲不知不覺的再次轉為哭泣聲,而且居然趴在當sir的身上哭。
又哭了有一會的時間,我終於停止哭泣。
『傷心過去了嗎?』當sir問。
「差不多了。」
我收拾著心情。我真的發洩夠了。剛剛哭了快半個小時,真的發洩夠了。
『要不要再多哭一會?想哭,就繼續哭。』
「不用了。」我靦腆地說。剛剛哭到趴在他身上,好像有點不像話。
這時候,當sir忽然收起那溫暖的笑容,換上我習慣看到的那種嚴肅。
『不想哭了,先去洗把臉,』他說:『回來後,告訴我你為什麼在課堂上睡覺。』
Oh my God , he is back .
慈祥的老者不見了……當sir……回來了。
恩師的恩師啊,你也太理性了吧?
剛剛我才哭得欷哩花啦的……你就不能讓我喘口氣嗎?
這麼快就要跟我談上課打瞌睡的事!
拖著不安的腳步,進入病房的浴室,不安地洗了把臉,然後不安地回到當sir床邊,不安地坐好。
『因為達威,我一直注意你,』當sir語重心長、卻又嚴厲地說:『你平常上課還算認真,成績也還可以,在你們班上,只有儀玲贏你。』
「謝謝老師,我知道自己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跟儀玲沒得比。」
『呵,你怎麼跟儀玲比?她那麼優秀,是我教過最好的學生,她這樣繼續努力下去,將來學術上的成就絕對不會亞於我。』
當sir笑了。笑容的背後是「得英才而教之」的喜悅。
我也笑了。笑容的背後是「無地自容」的尷尬。
『現在,告訴我,』當sir收起笑容:『為何在我的課堂上打瞌睡?』
「這!」我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同學們都很清楚我的規矩,我沒壞過自己的規矩,該當就當,該補考就補考,沒有心軟過。』當sir看我遲不回答,用了更嚴厲的語氣說:
「我知道,老師這樣做是為我們好。」我說。這時,我莫名地感覺到病房門口似乎吹進來一股涼風。
『尤其是你,應該要比其他同學更認真。』聽著當sir這句話,我感覺到門口吹來的那股涼風已經變成寒風;好奇怪,七月的夜晚怎麼會這麼冷。
『因為達威的關係,』他接著又說:『我對你的要求應該要比其他同學更嚴格。』
「老師絕對該這樣做,我很高興能夠有這麼一個愛護我的老師。」我言不由衷地說。
就在此時,我彷彿看到七月雪。
……雪花片片飄落……
我連續打了好幾十個哆嗦,心裡開始七上與八下。
當sir最後跟我我:『往常,我會給第一次在我課堂上打瞌睡的同學機會,不會因為一次的犯錯就把他當掉,但是你的情形特殊,你現在得給我一個說法,否則你明年得再上一次我的課。』
什麼!?
只因為一次犯錯就要把我當掉!這會不會太殘忍了?
但恩師祖說的好,以我跟他的關係,我的確不該在他的課堂上睡覺。他當掉我,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只是……要是讓恩師知道恩師祖把我當掉,我拿什麼臉去見恩師?
不想被當掉的話就得找個說法給當sir。
問題是,我該說什麼?該怎麼說?
什麼樣的說法是他能接受的?
我能說,我打瞌睡是因為情殤傷神以致徹夜難眠嗎?
我能這樣說嗎???
我懷疑???
我可以在三秒內編出一個上課打瞌睡的美麗謊言。但是……我真的不能說謊。
當sir可是貨真價實、馳名國內外的心理學者。他在國際間發表過好多篇有關心理測謊的論文。在他面前說謊,絕對是笨蛋est的行為。
誠實是最好的政策。我決定實話實說。
「老師,我為情所苦……」我起了個頭,然後開始說我跟莉邡的事情。
當sir是那種「生命以治學為目的」的超級學痴,在我決定實話實說的時候,很擔心沒說幾句就被他勒令不准再說下去,然後訓斥我,比如說年輕人不好好讀書跟人家談什麼戀愛、以及其他一堆、一堆、又一堆……年輕人聽不下去的垃圾話。
但是,怎樣也沒想到,他居然他很認真地聽我說屬於我的愛情故事。更讓我意外的是,他的認真中居然還面帶微笑。當我說到癡情處,他更露出「大丈夫應如是」的表情……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這樣的當sir又不可怕了。我彷彿遇到知音,一直說、一直說,鉅細靡遺、沒有漏掉我跟莉邡認識後的任何一個細節。他也很認真的一直聽、一直聽。或許是我說的太精采,他居然沒有打斷,讓我一口氣說完。
我這個人什麼都要,就是不要臉,什麼都大,尤其是膽子特別特別大。﹝別懷疑,我的文字沒有用錯類比法,我總不能說自己什麼都小,就是膽子特別大。﹞
既然當sir看起來不再那麼可怕了,我說完莉邡的事情後,大膽問:「老師,這個說法可以讓你原諒我嗎?」
『可以!』當sir看著我說:『既然是感情因素,我原諒你,但是下不為例。』
聽他這樣說,我愣了。
當sir為何會這麼輕易地原諒我?
為什麼?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傻傻地看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當sir的眼神有點失神恍惚,似乎飄到很久、很久以前。
接著,我知道……原來,當sir在湖邊看天的原因,是一段美麗卻悽涼的愛情故事。
※誠實是最好的政策……任何事皆然,尤其是愛情。
※愛情的世界裡有理性這兩個字嗎?如果有,會不會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