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耶！今天是最後一天打工了！再光，-O-姐姐出去了！』

『出去碰到素顔姐（隱葵的姐姐）的話，請她打電話給我！』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兩個人熟悉起來了，-_-不過，他們的感情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再光？他把素顔姐當作自己美麗的戀人，而素顔姐？不過是把再光當成一個可愛、有意思，還經常突發奇想的鄰居弟弟。

『-_-知道了，你會待在家裡吧？』

『嗯，啊！姐姐，我有話要告訴妳！』

『什麼？』

『哈哈，不好意思，突然忘記了！-O-』

『那就閉上你的鳥嘴，死人-_-！我出去了。』

『嗯嗯。』

過了今天，這陣子就沒有什麼事需要爬頂樓了，以後再也不用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了！喔耶！-O-這時候還沒見他在頂樓上抽煙，我猜那傢伙今天是不到淩晨不會回家的，他最近幾天都會在這個時間到頂樓上抽煙……

唉！快走吧，多想無益。我小心地翻下頂樓，剛要走出區裡，老遠就看到兩個人影，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歪歪斜斜投射在地上。今晚的路燈出奇明亮，是成隱葵，扶著他的那個女孩我也見過，就是那天在練習室裡見到的奇裝異服女孩。-_-瘋子！借酒裝瘋靠在女孩子懷裡很舒服嗎？！說什麼去搞音樂，其實是找藉口去喝酒吧！我正準備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經過。

『我為什麼很可怕？』

擰成一團的聲音，讓我的腳步嘎然而止。

『……』

『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畢竟我是第一次聽別人這樣說我。』

那傢伙的聲音有些苦澀，他身邊的女孩更是滿臉詫異地看著我。

『第一次？好吧，我承認那天我說話是過分了點。不過，我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面對你了，反正我們也不算走得很近，總之，維持現狀好了。』

成隱葵深褐色的眼珠看起來更加幽深了，他的眼神牢牢地固定在我臉上，彷彿要把我看穿。

『和維不維持現狀沒有關係，我只是想知道妳為什麼會那麼說？為什麼會覺得可怕？這種莫名其妙的話究竟從哪裡來的……我真的很好奇。』

『隱葵，你醉了，我們走吧。』他身邊的女孩小心說道。因為旁邊有別的女生在，所以我勉強忍住罵人的衝動。

『你好奇這種莫名其妙的話究竟從哪裡來的？難道你覺得殺人就像吃青菜蘿蔔一樣平常嗎？豈止是可怕啊，簡直是恐怖！我不知道你怎麼想，反正以我的標準來說，就是那樣，這個理由夠不夠？』

『什麼？』那傢伙的酒彷彿突然一下都醒了，他睜大眼，大聲反問了一遍。

『我都說完了，是你非要我說我才說的。』

我有點後悔了，如果把這殺人魔王惹急了，會不會連我都幹掉啊？想到這裡，我簡直是用跑的，加快步伐衝過他身邊。

『喂！雲淨媛！喂！』成隱葵扯破喉嚨在後面喊我的名字。

我已經放棄走路，乾脆用跑的了-_（那傢伙要是用背上的吉他砸我腦袋怎麼辦？-_-），絕對不能在發薪水的這天死掉啊！＝0＝等我跑到啤酒店，我的汗早已經像瀑布一樣流了。和之前一樣，允兒早就到了店裡。

『喂，妳用跑的來啊？』

『呼呼-O-呼呼-O-嗯！』

『-_-妳去搬啤酒箱吧，客人看到妳這副德性會倒胃口的。-_-』

『呼呼，呼呼-O-知道了！』

『算了-O-妳還是別去搬了！要是又像上次那樣，差點摔壞一箱啤酒怎麼辦！妳就在這裡等客人點東西吧。』

『-_-妳知不知道，妳從剛才到現在都一直在侮辱我，而且有間接藐視我的嫌疑欸？-O-』

允兒根本沒分神在我身上，她圍上圍裙，匆匆向廚房跑去。我胡亂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深呼吸幾下，總算把氣給喘過來了。

『小姐，這裡，我們要點東西。』是女人輕快的聲音。

『是！』我急忙朝最角落的一張桌子走去。

有句話叫『無巧不成書』聽過沒有？沒想到又看見他了-_-他穿著一套黑色西裝，一個女孩緊緊黏在他身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骨碌碌地盯著我。

『^-^大哥，嗯～你要吃醬湯呢？還是來點乾魷魚下酒？』

『隨便。』

『喝燒酒還是啤酒？』

『隨便。』

『什麼啊，討厭啦，哪有這樣點的，親愛的，你究竟要吃什麼嘛？』

聽到大眼睛女孩撒嬌似的話，男人點了點頭，側過頭來看著滿臉僵硬的我。

『雲淨媛，真是好久不見啊？』

『西苑哥，你認識她嗎？』大眼睛女孩來回看著我和江西苑。

『嗯，有段時間曾經非常熟，哈，妳和隱葵在交往嗎？』

『沒有。』

『隱葵他知道嗎？』

『什麼……』

『妳和我是什麼關係。』

『請問您要點什麼？』我故意避開江西苑調笑的眼神，轉頭對大眼睛女孩問道。

『啤酒3000CC……大姐姐，妳認識我們大哥？』

『不，不認識。』 
大眼睛女孩一臉迷糊地來回看著我和江西苑。幹得好，淨媛，忍耐，是的，一定要忍耐。

『請問您要點什麼下酒菜？』

『大哥，我們要不要來點水果？』

『聽說不久前妳把安賢高的女生打趴下了？』

忍耐，淨媛，一定要忍耐，到目前為止妳不是忍耐得很好嗎？雖然那時妳也有不對……忍耐，我牢牢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肌膚之中，幾乎要滲出血來。

『一個水果拼盤，啤酒3000CC，對嗎？』

『是。』

『請稍等一會兒。』

好了，過關了，終於過關了，心好久都沒有跳得這麼快了，我坦然地轉身準備向廚房走去。

『喂，離隱葵遠一點！憑妳，就想勾引他？！妳要是敢惹隱葵傷心，到時候可不是挨一頓揍那麼簡單了，妳就等著請人收屍吧。』

『……』

『如果妳以為憑那頓打我就會原諒妳，那妳就大錯特錯了，我爸爸還在監獄裡受苦，都是因為妳這個臭ㄚ頭……』

我同我老爸是一種性格，多血質，現在已經不是忍不忍耐的事了，這攸關到我的性命，再忍下去我肯定會吐血而死。哐當一聲！我一拳砸在江西苑的桌上！

『誰，誰讓誰傷心了，你又是怎麼對我的？認識五年的朋友，我那麼相信你，你卻找了一幫流氓ㄚ頭那樣揍我，那樣踩我，把我打得好幾個月下不了床。而最讓人寒心的是你找我去的藉口，居然說是要幫我開生日派對？你究竟還有沒有人性，還是不是人？你知道當時我有多痛苦、多傷心，你站在我面前噁心地笑的時候，比我身上更痛的，是我的心！我那樣哭著求你……五年珍貴的友情，真是可笑……就在一夜之間被你用最殘忍的方法擊潰了。別再在這裡逞兇狠了，給我安靜喝你的酒，否則我絕對不再忍你。』

江西苑冷冰冰地盯著我冒火的眼神，尖銳地開口道：

『不再忍我？那就不要忍好了，妳儘管試試。友情？死ㄚ頭，妳也配說友情嗎？五年的友情，五年生死與共的朋友，居然向警察局指控好朋友的父親？嗯？』江西苑舉著拳頭，滿臉憤怒地站起身，他已經有些瘋了。

我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好啊，誰怕誰！我撩起袖子就要幹起架來，江西苑也不示弱，立刻走出桌子外。見到我們這樣，廚房裡和周圍衝出了一幫人，拉住我們兩個。在老闆娘、允兒和另外幾個人的努力下，江西苑和那個女孩被拖到了店外。

我孤零零地跌坐在地上，雙目失神地看著眼前空虛的一切，嘴裡毫無知覺地喃喃自語，允兒上前摟住了我。

『很辛苦是不是淨媛？我知道妳雖然看起來很堅強，平日也總是笑嘻嘻大咧咧的，但是我知道，妳的心是苦的。』

『允兒，允兒。』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沒事的，哭吧，有我在，妳儘管哭吧。』

我趴在允兒的肩上，淚水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嚎啕大哭。忍耐了三年的淚水，今天終於有機會宣洩了。

好一會兒後，老闆娘無言地遞給我一瓶燒酒和一瓶啤酒。

『……』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吧？妳的薪水我已經先給允兒了。要是還難過的話，喝完再回家吧！喝到沒有力氣哭為止。』老闆娘靜靜地說道，允兒也在一邊陪著點頭。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已經兩點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大叔就是西苑的爸爸。』

『嗯，嗯，我了解，我了解，淨媛。』

『 >_<嗚嗚嗚， >_<這是一定的嘛！如果允兒妳在路上看見一輛車撞死了人逃走，妳會不會向警察指控？當然會是吧？何況我又怎麼知道那個大叔居然就是西苑的爸爸？ >_<』

『那是當然的啊，妳只不過是做了每個人都應該做的事！』

『可是，可是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那樣狠狠把我踩在地上？瘋子！T_T對不對，他就是一個瘋子，我說得沒錯對不對？』

『把他紅燒了吃掉也不為過啊，最好還要先剁一剁，兔崽子，混球。』

允兒拍拍我的肩膀，很夠義氣地和我一起詛咒那個壞蛋。

『最讓我難過的是……讓我想死了算了的是……不是被那群臭ㄚ頭揍得下不了床，也不是對西苑的恨……』

『……』

『而是西苑他，我認識了五年的西苑，總是逗我開心的西苑，我難過時會陪著我一起哭的西苑，比任何人都重要的我的朋友……他居然會用一副完全不一樣的臉孔看著我……第二天，我全身痛得像要散掉了一樣，我懷念生病時會給我買藥的西苑，我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想要找回以前的那個西苑，希望一切都是做夢，可是我沒有找到，我當時真的差點瘋掉，好長一段時間每天醒來枕頭都是濕答答的……』

『忘了吧，忘了那種人吧！因為這種理由就離開妳，傷害妳，這種人不是妳真正的朋友，我以後會更好好對妳的，所以，忘了那個壞傢伙吧。』

『我想忘掉的，允兒，可是忘不掉怎麼辦？每天它都會一千遍、一萬遍地在我腦中徘徊，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沒有這顆腦袋。』

『等一下，淨媛，妳電話響了，要不要我幫妳接？』

我無力地點點頭。

『喂？誰，再光？嗯，我是允兒，淨媛在我旁邊，真的？那妳告訴我吧，我轉告她，嗯，嗯？誰，嗯。什麼事。-_-知道了，我就這麼告訴她，好吧，你也……』

允兒掛上電話，小心地扶起我，一邊扶一邊說道：

『淨媛，再光要妳趕快回去，妳媽現在在洗澡，-_-估計三十分鐘之後會找妳替她搓背，所以通知妳趕快回去。-_-』

『嗯。』我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允兒肩膀上，艱難地站起身。

『啊，還有，不太明白他說什麼，不過他要我這麼告訴妳：隔壁的哥哥不是殺人犯，朋友搞錯了，是隔壁哥哥的朋友，-O-還說請轉告姐姐不要打我。-O-』

『-_-……』

『他就是這麼說的。-_-隔壁的哥哥-_-是誰啊？』

『大嘴巴的兔崽子，亂嚼舌根，=_=我回家一定要把他的嘴巴給封起來。=_=』

『妳現在滿身酒氣，能幫妳媽搓背嗎？-_-』

『嗯，嚼幾塊口香糖媽媽就聞不出來了，走一會兒酒就醒了，我很強的。^-^』

『是啊，妳最強！我送妳到妳家門口，走吧。』

酒店老闆娘真夠意思，把我和允兒一直送到店門口。就這樣，允兒吃力地扶著一路唱歌的我，我們就這樣歪歪斜斜地往我家走去。

『好了，-O-允兒，妳走吧，我現在沒事了！』

『妳可以爬樓梯嗎？不會摔下來吧？』

『不會，我酒都醒了，怎麼會出這種小trouble呢！妳不要擔心了，回去吧！』

『-_-妳身上還是酒氣沖天耶，不會回家正好被妳媽逮個正著吧？』

『我最會瞎掰了妳又不是不知道，別擔心，快走快走！時候不早了，臭ㄚ頭！』發現允兒還是一臉懷疑地看著我，我使勁推著她的背。

-_-我嫺熟地推開大門，像慣竊似的順著台階一級級往頂樓爬，就在我爬了大概一半樓梯時，啪！一個煙蒂扔在我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