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旅途，我只是过客漫步
文/冰
天色渐暗,候车大厅却依旧熙熙攘攘.人们或茫然或镇定有条不紊的穿梭于出站口与进站口间.我努力在人群中搜寻他的样子,等的有些心焦.这时,一把大手拍到我肩膀上:
“吓我一跳..”
“不至于吧,想什么呢你?”
“找你啊,哦,现在可以把票给我了吧!”
“和我走吧！”他顺手接过我的包
“去哪里?”
“上车啊!,”
“---------可是,上车不从候车室走吗/?”
“傻姑娘,”他说着敲了我一下脑袋,哦,是的.我忘记他是做什么的了.他是列车警察.现在起,我要和他一起度过一段一天两夜的长途旅行.
【一】
绕过人群,他带我走一条专用通道.安检口穿制服的阿姨一脸倦怠,依稀可见粉底后面皮肤深深褶皱.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他的证件,他只是一个手势就带我走了过去.这里不再嘈杂.玻璃门那边,墙角处守着巨大行李包的民工,左顾右看似乎在等待什么.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是他们眼里的风景,想着,竟然自孤自笑了起来.
“你等很久了吧!”
“啊.噢,没有..还好.等你是应该的”
“呵,傻丫头”他总这么称呼我，边说边回过头送我一个微笑.那一刻,我明明感觉了幸福.却努力提醒自己,这只是幻觉.幻觉........
在登上车的那一刻,感觉有些不自在。因为除了来来往往的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我还是车上的第一位旅客.“好了,你就待这儿吧!”随他在卧铺车厢的第一间停留下来“我去换衣服,你老实待着啊!”有过往的小“制服”和他打招呼,在我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拎着自己的包离开了。
我取出P4放了音乐来舒缓神经,车窗外人流如织.接踵摩肩。趴在小桌上目不转晶盯着他们的匆忙,神色慌张.这个城市.谁是主人?谁是客人?谁能留下永久深情?谁又风过无痕?
列车启动的时候,我所在的卧铺阁子六个床都没上满.只我和对面的一个小姑娘以及她的小姨.听她们对话,像是小姨要送她回家去读书.她的妈妈来送别.刚刚三个人哭成一片.我掏出日记本,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像是有很多话要找人诉说无从开始,所以只有这样。
“写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再次出现在我旁边.
“吓我一跳.你怎么和幽灵似的”.我慌张的说,
对铺小姑娘听着顺势咯咯的笑了起来,眼角还残留着方才和妈妈依依不舍的泪痕.
“嘿!,笑,瞧把你乐的.”他说着坐到我旁边.这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蓝色制服.让人看着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人之本性吧！
“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后天早上到了有人接你吗?”他说。
“没有,那里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我回答。
“哦,那!到哪儿落脚呢?”
“我已经预定了一家旅店,是同学的亲戚帮忙的,到时候直接打电话过去就可以，先安定了然后再说.”
“你这丫头,我先去干活了,等下过餐车来”说着,他起身离开.........
“记得哦!我在餐车等你”........
我整理好日记本,从包里翻出水来喝.如果不是遇到他,我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呢？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微妙的爱恋似苦若甜.
餐车里,零散的坐着一些列车工作人员,慵懒的摊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谈天说地,聊着国家大事政治风云.乳白色的灯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显的个个皮肤煞白缺乏营养。我有些拘谨,战战兢兢到他对面坐下.旁边的那位很知趣起身离开.我笑…..
“笑什么,”?
“没什么.”顺手拿起他面前的茶杯.“可以喝吗？”
“嗯！”
好苦的茶,看着清淡不浓烈入口苦到及至,我龇牙咧嘴的嚷嚷”怎么这么苦”
“我喜欢喝,呵呵”他却被我逗乐了，在对面坏坏的笑。我猜那时候我的表情一定很搞笑,因为斜对面的那个制服阿姨也偷着乐呢.
“你们就这么整宿坐着吗?”我放下茶杯。
“是啊,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得活动着?”
“不是,我的意思是…没什么意思！被你这么一说找不到刚刚想表达的了“我没好气的回答
“哈哈,嘿！说说吧,怎么想起闯世界的了”他问
“没什么,我喜欢,想到了,就做了.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你呀!你还年轻,很多都还………”
“好了,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虽然茶很苦,可是无聊的很,就顺手又抓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微笑着一只手掏出烟盒.一只手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很帅气的姿势叮咚一声点烟香烟。霎时，我感觉周围空气都是甜的。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女生都不喜欢烟味，可是我喜欢。而且嗅到那种味道可以据此判断出一个男人的大体个性。若是清淡的香味，烟的牌子也绝对不错，但凡吸这样香烟的男人一定有着一定涵养和深度。若那味道很粗糙呛人，则这样的男人大多有着沉重生活压力和负担，也多肤浅没有情调。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词。我自己的判断。
“昨天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都还在车上呢”
“那也就是今天才到家吧，然后晚上又接着出车？”我好奇的问。。。。
“是啊！”他深深的叹气，然后吐出一串洁白烟圈。我顺手就去抓，那时候觉得像童话。包括自己的内心想法。他突然把我在空中胡乱舞动的手指抓住。我被惊了一下，脸有些发烫，赶紧回过神来挣脱。
“嘿！，你矜持点好不。这里有你的同事唉！”缩回来的手麻麻的，心跳加速，他又坏笑。
“瞧你现在的样子，还闯世界？”
我白了他一眼“对喽，你同事有没问你，你怎么带个小姑娘出门？”
“我说了，我女朋友啊！”...他很不羁的说..
我被惊住了，虽然知道这样的话不是真的，但心里暖暖的宁愿相信这样的“谎言”。我把头扭向窗户，外面漆黑一片，玻璃窗因为反光向一面镜子，我看到了那个自己，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不觉有些失落。女人的自负与生俱来。
“怎么样，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了，等天亮了再说吧。”
“哦，也好！记得到了之后，手机号换了要告诉我。记得哦。”
“嗯，知道了。”
“还有，遇到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哈哈，知道了。谢喽。”我笑着说。
他掐掉了手里的烟，“十月份起，我就回归陆地工作了”
“是吗，那要恭喜你，多年夙愿终于一朝得雪。”
“什么什么跟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他笑着又敲我脑袋。
其实听到这样的信息对我并无好处，所以才有些语无伦次。我这番决定到G城完全是因为他在G城市与S城之间活动，而我正是想要多一些与他见面的机会。想过到他所在的城市。但是理性告诉我，那样我会更做出些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些晕，有点乱。这样的状况并不是我要的结果。可是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上演一出出闹剧，让人琢磨不透。拿捏不准。
“苯，还是要谢谢你。这么久以来都是你陪我聊天，解读我心思。你真的很不错，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总看低自己。知道吗？”他说---------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找不到初衷，亦找不到出口，愣在哪里。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呢？为什么就那么相信我呢？”
我所说的事情，指的是他这几年的遭遇，所里不正当竞争，把他排挤到了列车上。作为一个警察整天与轰隆隆的铁轨声作陪，没了斗志没了激情象是被囚禁的小鸟施展不开羽翼。他的烦恼和郁闷正是产生于此。而我，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应运出现，像是巧合，更是上天安排的一出境遇。
“这还要理由啊，哪儿来那么多理由啊生活中？”
“去！别学我说话，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追问着。
“因为你在人群中的镇定自若，处乱不惊，你气质不凡，你年轻，漂亮，你。。。”
“好了好了，，”我伸出右手堵住他正喋喋不休的唇。我知道，恭维就如美酒，少许让人舒畅，多了就意乱情迷。他笑着抓住我的手放回到桌上，久久不松，一股热流透过掌心传递全身。我全身僵住了。喃喃的说“到是希望你刚所说的话是真的哦！”然后使劲把手抽了出来。
窗外，暮色朦胧中依稀可见远方绵延山脉，以及一闪而过的树木人家和星星点点的灯火。窗户上依旧可以照出自己的容颜，憔悴不堪，皮肤泛着油光。
他起身，取下身上的腰带和装枪的皮壳“你坐着，我去给你做东西吃，等下有人过来换班了”他朝厨房走去，并和那里穿白色工作服的男子应和着聊天。列车长在这时走了进来，看见了我，便对着厨房那里吼“好啊,老武，平时你的杯子我们碰都不能碰，现在给小姑娘用！”
一句玩笑话，餐车里的所有人开始笑。我更显拘谨，垂下头，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水已经凉透。有几片叶子孤零零漂在表层。
他在里面吼着“人家是经过体检的，你们嘞！”车厢里又是一阵哄笑。我把头转向窗外。天色渐亮，马上旅程就结束了。可是，我却对目的地没了向往。
【二】
再回到自己的铺位时，对面小姑娘早就不在了，我的上铺新上了一家子南方人，小孩子呜咽咿呀吵的人心烦，年轻的妈妈叽里咕噜安慰着。讲的内容听不懂，可是他们这么一闹，我被吵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躺在那里耳畔是单调的机械摩擦声，晨光透过帘子洒进来，我用手指在一缕光线中敲着床铺跳舞。列车员一脸倦容开始清扫卫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没好气的勒令人们要自觉遵守，不要随便乱仍。她隔夜的残妆和整齐的发型极其不对称。生活重压下，人们总是那样面目全非。
我就这么躺着不知不觉进入梦乡。等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了。掏出手机没有任何来电和信息。心中难免失落。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等待某种意外或者惊喜。我知道他这一刻也是在休息的，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也给手机的空白来了个完美解释。女人的自负真是可怕。
这时，穿白色工作服的餐车叔叔推着装满零食的小车经过，他看见了我说“醒了啊，姑娘。”
“啊----噢，是的！嘿嘿“我努力对他挤出一个友善微笑。
“那过去吃饭吧，老武在餐车等你呢！”他说。听他这么一说我来了精神。“谢谢你！”
“快去吧，！”说完他便推着小车离开，
我坐起来到洗漱间整理了下。拿起随身小包便朝餐车出发。。
餐车里已经热闹非常，全然没有昨夜那般冷清。有些旅客在列车长那边排队补票，有些在他那边买餐票吃饭，有些已经坐定边吃边聊着什么。
我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一时找不出话题。他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对我说“过来，我们到那边坐”我又随他到角落里空着的座位坐下。头晕晕的。
“想吃点什么？。饿了吧。”他说...
“不饿，就是有点晕，没睡好，上铺有个宝宝吵的要死”
“是吗。早知道过我那边去睡，我那里绝对安静”
“啊---”我惊讶是望着他。“你那边什么样子的啊？”
“和你们一样，只是我们是一人一个阁子。因为我们有枪”他说着又开始玩弄手里的打火机。
“那没枪的呢？”我知道我问了句废话，否则他不会又笑起来。
“呵呵，没枪的就是几个人睡一个阁子喽，傻丫头”
“头晕，不傻才怪！”我边说边用手拍着重的像灌了铅样的脑袋。
“等一下啊”他起来又朝厨房走去，一会儿功夫端出了一杯咖啡，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陶醉其中的不仅仅是鼻腔，还有心中莫名的悸动。
“喝吧！，这可是贵客才可以品尝的”他笑着说。
我接过杯子，幸福的捧着，贪婪嗅着香气沉醉其中。“谢谢！”对他说。
“到站的时候都是凌晨2点多，你一个人没问题吧，要不要在我那里等着。这车先是回车库的。明早发返程的时候再从车库出来。你到时候再出战好了，那时候天也亮了安全些。”
“不好吧，你那里都是工作人员进出的地方，我去多不协调”
“嘿！还怕有人赶你啊”他又开始笑我，我狠狠的喝下一大口咖啡。
“走吧，这里人多，到我那里坐着去，等下你饿了再说，我也没睡好有些累。他起身收拾了放在小桌上的他的手机和烟盒之类零散物带我离开。
【三】
车刚好到一个站停了下来。我们便下车在站头上往前走。我发现几乎路过的地方都悬挂着谨记4.28事故安全运行之类的字样横幅。我们走到卧铺车厢顶端---工作人员专用车厢，门口悬着“旅客止步”字样的布帘。
我谨慎的垂下头随他进去，走廊里一片静寂，交接班的人们正在酣睡。每个阁子门口都悬挂有布帘。傍晚时分，车厢里着实昏暗却也没有开灯。我听到有人窃窃私语，不觉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他们。
他的专用铺位也是一样，上下左右都没有人，我们面对面坐下，我打开了床头灯。他解开上衣衣襟深深叹息然后在我对面的床位上躺下。掏出手机摆弄着，“哎！社会不太平哦。”
“啊，你说什么？”我压着嗓门细声问到。
“囔，你看！”他递过手机，我看到屏幕上赫然写着新疆发生袭击警察事件的字眼，然后把手机还给他，“哦，是新闻哦。”
“怎么到处都挂着4.28事故什么什么的横幅。就是山东铁路撞车那事吧，据说好像是超载？”我边问边拿起扔在床上的手枪皮壳玩着。
“哈哈，你听谁说的啊，哪有什么超载，那铁路整修后有新的限速规定，山东那头局长没有及时通报下去，所以那天出车的人不知道情况，还按原来速度行驶....”他滔滔不绝的说着。
在黑暗中，我盯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发呆，很漂亮的双眼，却不能属于我照亮我的人生。有种欲望趋势我去占有，却也只是想想。
“知道了不，所以才出的事，那局长也被撤职了。”他讲完继续翻看手机。
我喃喃的说“好可怜”
“是啊。那么多人莫名其妙就死了，能不可怜吗？”他说。
“我是说，局长好可怜，一时疏忽，死的人倒是清净了，可那老局长下半辈子都要活在自责和内疚中不得安宁。”我无休止的争论，也不知道是哪儿来这样的感慨。
“呵呵，你这丫头，竟想些没用的。”他笑着说。
“我不和你说了，我想回去了，在这里总是觉得不自在，我的箱子还在那边扔着呢。”
“哦！那好吧！”他起来送我出了那节车厢，看着他关上门，那个旅客止步的布帘子垂在他身上。我们隔着玻璃窗挥手，然后我转身离开。
【四】
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车厢里开始重新亮起乳白色灯光。人们穿于走廊上活动筋骨。有的三三两两围着小桌打牌，饮水间还有端着泡面准备晚餐的。
我又开始发呆，坐在床上盯着窗外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幻想一些不着边际的情节，旅程要结束了，爱情也要结束了。眼泪落下，打湿了昨天美好，模糊了前途光华。有时候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哭，不需要什么理由。
我拿出手机按下串字“如果，如果只是梦一场，我好想永远活在梦里不要醒来”在欲发出的时候，又按了删除键。凌晨时分，车到达终点，我就那么坐了一整夜。天晓得在等待什么。列车停下的时候，我默默拎起箱子。随人流走出车厢，在站台上深深回望。熙熙攘攘人群中，很是希望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容，可是没有。手机也安静的躺在包里。
登上出战口的电梯时，人流已经变的稀少。出口那端很多人翘首以盼亲戚朋友归来，而我，却是孤独与影相随。在检票口手机突然想起.我疯了一样打开，简单几行字“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睡着了，怎么样，你现在在哪里？”
我微笑着流泪，把手机卡卸了下来。连同那张作废的票根一起撕碎。扔进了楼梯口的垃圾筒。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我在站外的台阶上坐下，晨光熹微朝霞映衬下高楼大厦挺拔而潇洒。我在陌生的城市呼吸着陌生的空气。
那些记忆的痕迹，就像是台风天气里孤独狂野中平地呼啸的狂风，因为我们该结束了，所以一切就这样结束吧，没有理由。就像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开始一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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