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一位分別多年不見的大學社團朋友，我簡直嚇了一跳，她至少要比實際的年齡老上十歲。起先我以為她可能是境遇不太好，可是細看她的衣著雖然色調暗淡些，式樣古老些，卻都是“名牌貨”。她來的時候，我正在大客廳跟大兒子玩“象棋”，滿臉通紅，頭髮飛揚，我興高采烈地招呼她進屋裡坐。她用詫異的眼光打量我：奇怪！妳除了有大肚子外，還是老樣子。

我笑著說：別開玩笑啦！妳瞧我女兒都比我高了。

在閒談中，我一點一滴地記起以前的她來：虔誠的教徒，出名的生活嚴謹，在宿舍裡誰也比不上她整潔，綽號是“標準鐘”，妳只要記得她幾點鐘做什麼，以後就可以用她來對時間，包準不差分秒。從來沒有大笑過，卻也沒發過脾氣。

“妳也真是的，已經是準媽媽了還跟小孩子玩象棋！”她說。

“怎麼不行呀？我們玩得可樂著呢！”我真的不以為意。

“唉！我來找妳聊聊我女兒的事，上初三了，變得古裡古怪的，一放學就鑽進自己房間，出來吃個晚飯就又鑽回去，我們母女一天難得講上兩句話，怎麼辦呢？妳跟妳這些女兒之間怎樣？大概不會這樣吧！”

“還好（我不敢把我和女兒之間的親密、無話不談的情形告訴她，因為她可能也不同意我們這種不上不下的樣子），也許每個人性格不同吧。”

我知道她們夫婦都是好人，都是規規矩矩嚴謹的好人，但是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裡能不能快樂卻是個疑問。從她的談話裡，我知道她的家規很嚴，父母和子女從不開玩笑，其實她們也很愛孩子，一切的努力也都是為孩子。孩子書都讀得很好，但是在家裡都不愛講話。也從來不找父母的麻煩，什麼事都自己處理。她們一直不覺得這種現象有什麼問題，直到最近因為擔心女兒在感情上會不會出岔子，才開始緊張起來。

我不是專家，也不太敢建議她怎麼做，因為她和她先生的性格已經定型，也把孩子塑定了型，一個人生長的環境真是太重要了。再說我的想法——人守規矩是應該的，但是過分拘束自己也不快樂——對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