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上台北找大姐可說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四十幾年前,還沒有今日的南北高速公路,從鹿港出門,得經過彰化換車,不是繞道四小時的縱貫公路,就是選擇一票難求的火車,那時,最高級的列車叫對號快車,其他還有平快˙普通車,過山洞時,得眼明手快的把窗戶關上,以免吸入一鼻子灰。 縱然火車是走走靠靠,童稚的我坐在其中,卻絲毫不覺得厭煩,因為無論火車是停靠在大站或小站,每一處的月台總是一副生動又充滿活力的景致,賣力叫喊的小販,胸前掛著一個大木箱子,裏面擺著各色的零食˙糕點˙飲料,手裡又高舉著兩三個便當,夾雜在上下車的旅客當中,高呼;﹝便當壽司﹞,偶而車上的便當賣完了,長輩們便會從窗口吆喝著小販,送過來幾個便當,於是我們便在﹝便當壽司﹞﹝免刀隨死﹞的玩笑聲中,開心的掀開便當的一角。 當然那時也沒有所謂的免洗餐具,便當盒全都是用火材盒似的薄木片糊成的,除了飯香˙排骨味外,還多了一分木片香,甚或漿糊味。自從保麗龍餐具大為流行後,這種需要人力加工的便當盒便消失無影,而童年存留的記憶,總讓我覺得木片盒便當裡得白飯˙排骨˙一片黃蘿蔔,外加一小撮紅麵筋絲的滋味特別爽口。 隨著鐵路電氣化,行走在鐵軌的火車也漸次推陳出新,空調是旅客們最起碼的要求,於是封閉的車廂,阻隔了月台小販伸出的雙手,生動的畫面隨著吆喝˙叫賣聲的遠去逐漸單調˙甚至冷清下來,就像那木片便當一樣,小販們的身影也不復再現,而賣枝仔冰的小孩們,是否又尋到其他幫忙家計的方式? 為了杜絕污染,鐵路局又將保麗龍餐盒改成紙盒子,只是紙板終究不如木片那般的耐人尋味。 在縮短了的車程哩,望著窗外單調˙空寂的無數小站,除了上下車的乘客之外,感覺上,路似乎變得遙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