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又住院了

今年五月，父親因為不明緣由的發燒，退燒，好幾天如此不斷的進行著。

我本來心裡猜想可能是身體被感染所引起，但是父親堅持是因為感冒所造成，所以我只帶他去一般診所打針，吃藥；一連好幾天，病情並沒有好轉。後來左小腿急速腫大，於是趕快送市立醫院掛急診，經診斷是蜂窩性組織炎，連續打了好幾天的抗生素，依然沒有改善，加上醫院的態度不是很友善，於是轉診至成大醫院。

成大醫院同樣也是診斷是蜂窩性組織炎，同樣也是一天注射好幾次的抗生素，同樣病情依然沒有起色，每天看這不同科別的醫生進進出出，內科，骨科，整型外科，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也不知該如何作積極有效的處理，眼看著小腿一天又一天的腫脹，並且感染區域有持續擴散的現象，有幾次我實在按耐不住向醫生抱怨，這時候醫生才決定要儘快開刀清創。

開刀前一晚必須禁食，其實父親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食慾，經過漫長的等待確認開刀房的時間，隔天醫院說挪不出來開刀房，因為有一些既定的排程和臨時急診的手術病患，所以手術必須延誤一天，於是這一天又不能進食。

隔天手術總算進行完畢，負責手術的醫生是骨科，晚上整型外科醫生來巡視父親的傷口，仔細翻了翻，看了看，臉上忽然出現疑惑的表情，嘴裡念念有詞：”奇怪了？手術部位應該不只是這樣，怎麼會..…”，然後又通知骨科醫生來討論，最後的結論是：明天必須再開刀一次。聽到這個答案，我和家人的臉色都綠了，這不是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嗎？當初會診時，醫生各自找時間來病房詢問，並沒有集合作充分的溝通，現在，兩個醫生開始推託，接著開始唱雙簧，強調這樣處理反而對病患比較有利，對病患不會造成太大的負擔。聽得我的心都涼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只見父親臉色沉重，一臉落寞的樣子，心想爭執也沒用，好好面對明天的手術吧！於是，父親今晚又無法進食了。

隔天手術後，醫生再也沒有說甚麼了，不過看到小腿那一道長長的傷口，只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經過好幾天的傷口清潔，與持續的檢查，醫生終於宣布說可以出院了，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父親到這時候住院已經一個月了，可能是因為長期住在醫院，並且在腹部腫脹時，醫生要求插鼻胃管，弄得他極度不舒服，直到插了第三次才成功，我想他一定受到很大的驚嚇。連續好幾天，父親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幻影，並且要求一些很不理性的要求。有時候我就在他身邊，他說有人無緣無故的打他，或者說整個房間怎麼到處都是老鼠？有時候睡到半夜，還以為自己睡在垃圾堆，並且吵著要回家去，種種如此不勝其擾，我以為父親已經住院到神經錯亂了，但是和他言談之間，意識仍然是很清楚的。後來我到處詢問朋友，找到一家佛壇，帶了父親的衣服去收驚，並且拿了一些符令，幫父親淨身之後，果然這樣的現象就慢慢消失了，雖然我本身不相信怪力亂神，但還是寧可信其有吧！

就在要出院的前一天，醫生忽然又說出院的事情必須撤銷，因為經過檢查報告的結果，父親出現了急性腎衰竭的現象，並且肺部出現不明原因的出血，要求我們立刻轉到腎臟科。這一切又是那麼突然，心情急轉直下。同樣是不明的原因，有可能是細菌感染轉移，也有可能是體質的關係，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轉到腎臟科之後，父親的情形開始出現明顯的變化，首先是開始咳血，接著呼吸困難，必須借助氧氣罩才能正常呼吸，甚至後來必須開到最大的量。一個星期之間，父親的狀況越來越惡化，醫院甚至開出病危通知單要我簽名。那一晚，看著父親呼吸短促，甚至無法躺臥，他已經連續一個星期無法入眠了。根據Ｘ光片檢查報告，父親的肺部因為大量出血，導致他呼吸困難，因為情況危急，醫生要求父親要立刻進行插管，否則隨時有生命的危險，但是母親不肯，因為當初外公在醫院插管的情形，令他至今對醫生無法諒解。就這樣從晚上，醫生進進出出一直勸說，直到早上，父親被安排住進加護病房，因為那裡有最好的設備，也有專屬的醫護人員可以持續監控。

進入加護病房之後，醫生找我商量，他說父親的病很特殊，病因不明，也沒有辦法作立即有效的處置，只能根據文獻的記載試看看。醫生說可能要洗腎兩三次，並且配合大劑量的類固醇作治療，才能將父親的性命挽回。在簽了同意書之後，也只能祈求奇蹟出現了。

經過幾天的治療，父親的病情總算有明顯的好轉，漸漸的把氧氣罩拿掉，也不用繼續洗腎了。後來轉至普通病房，幾天以後，這一次總算能夠出院了。雖然有健保的補助，不過經過大約兩個月的療程，自費的部分竟然要八萬多，前後其他的花費加起來大約要十幾萬，唉！窮人真的不能生病呀！
這下子更窮了。

出院之後，父親依照醫生的指示繼續服藥，其中也包含大量的類固醇，因為這類藥品無法一下子停用，必須慢慢的把劑量減少，不過類固醇吃多了，會有很多後遺症，包括月亮臉，視力模糊，手腳顫抖，為了性命，要復出的代價也不小。

經過了四個月之後，最近父親不知道為什麼，又開始有發燒的現象，回診的檢查報告，醫生說肺部好像又開始有感染的跡象，接下來，可能又是一連串的檢查…

好不容易剛剛結束的噩夢，似乎又準備襲捲而來。

希望父親的身體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