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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中,有一種感動叫做守口如瓶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學習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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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抱歉你只是妓女
作者: ☆中部人の家★小偉 日期: 2008.07.15  天氣:  心情:
一、大板常指著夏鷗說:「你養的這婊子怎麼年年看上去都像處女啊?」

我不喜歡他們喊夏鷗婊子,但是夏鷗確實是個賣身拿錢的妓女,我也確實說不
上婊子和妓女有什麼區別。

但是就是不喜歡他們這樣喊。原因沒分析過。

夏鷗今年19了,夏鷗很漂亮。漂亮的少女夏鷗是個妓女,不愛笑不多話,臉上
總是滿滿的一頁清純。這就是好友大板老說夏鷗像處女的原因。

可以說夏鷗是個對工作不負責的妓女,具體表現在她永遠學不會怎樣叫床。

浪女淫叫,聲音時高切時殷殷,激情而纏綿。夏鷗在床上老咬著唇,死忍住不
發出任何聲響。

第一次和夏鷗做愛她才16歲。當我快進入她時,她那痛苦的表情讓我誤以為我
在強姦一個處女,情不自禁要對她憐惜。完全進入時發現我上當了,就狠狠的*
了她。只是關上了燈。

我不喜歡看見她苦楚的表情,雖然認定她的裝的。

大概是痛極了,她小聲說了句:

「你就不能輕點嗎?」

「不能!」

「為什麼?」

「因為你只是個妓女。」

偶後夏鷗在床上再也不說一個字。本就很少話的夏鷗,搞得我像個迷戀沖氣娃
娃的色魔。

我知道我不是色魔,夏鷗也知道。

除了在床上,我可以永遠像個君子般對夏鷗,每個月工資按時給,不拖不欠。
而且她絕對有她的自由權力和空間,當然在我需要時她必須出現。

有時候我覺得夏鷗真不是做妓女的料,又或者她只在我面前表現得那麼差,又
或者她的樣子逼她這樣盡力去裝純--她永遠都是牛仔褲梳一個馬尾。雖然她
的姿色可以讓她嫵媚得更女人。

夏鷗大二了。白天正常上課,晚上回到我家。

朋友常問為什麼我不正經交個女朋友卻要抱養個小姐當情婦。呵呵,我想那時
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女孩,還不如夏鷗實在--我明說,我要錢。

夏鷗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先生,我可以陪你睡覺嗎?」瞧,多直接!

那是4年前,那天我和幾個同事在一家叫《妖綠》的酒吧裡消遣。夏鷗就是穿著
牛仔褲背著普通樣式的學生書包,跑到我面前,對我說的那句話。

說話時定定的看著我。

「啥?」我以為我聽錯了,儘管那時酒吧放的輕輕的鄉村音樂。

「我……我可以陪你睡覺的。」她再說,聲音卻是超乎想像的堅定。

幾個平時惟恐天下不亂的朋友開始起哄了,紛紛指責夏鷗應該每人陪一晚,甚
至有人開始摸她的臉或胸。夏鷗嚇住了,卻沒有走開,躲開了,仍然看著我。

「你多大了?你成年了嗎?」看她那發育不怎麼良好的細小的身子,我不禁懷
疑。不過她的眼睛十分漂亮,從裡面滲出的純白是難以想像的迷人。

長大了或許會是個厲害的角色。

「我16了。」她細聲細氣的說。

「那麼小啊?你幹什麼的?」她看上去實在不像幹這一行的。

「……妓女。」只說這句話時,明顯的虛弱。

「你很需要錢嗎?小小年齡不讀書。」還算理智尚在的我教訓起她,本想多說
幾句,但在抬頭時接觸到那不卑不坑的眸子,我知道自己是自作聰明了,那眼
神鎮定地就像在問老師請教一道題一般的自然。

後來我就帶她回家了,但是沒留她過夜,做了那事兒後,給了她500塊,打發她
走人了。

我承認那晚我叫她走時,她流連的眼神曾讓我泛起一絲不捨,但還是狠心關掉
了大門,並對自己默念:她只是個妓女,來安撫久久不能平靜的內疚。

一個奇異的小妓女。我對自己苦笑,這個世界什麼都有,遇得越多,成熟得越
快。

但我萬萬沒想到,我會在兩年後,再次遇見她,並承諾,抱養她兩年,這兩年
裡需要時就住我家,每個月給她兩千塊錢。



第1樓

二、再次看見夏鷗了,在兩年後的夏天。那時剛和女朋友分手,覺得女人要的
東西我永遠給不起。比如時間,比如婚姻。分手後一度很茫然,我知道那是空
虛造成的。

開著車在城市瞎晃,亂想。想自己,表面風光,其實看透了不過是個城市裡某
個角落的窮人。和大多事業有成的青年一樣,窮得只剩錢,和滿肚子憤世的理
由。

那年夏季實則很熱的,我吹著空調,就想像不到車窗外的酷暑。當車滑過C大校
門時,我就看見了夏鷗。當我認出她來時,竟把車偷偷停在她身旁。

我知道了她為什麼叫夏鷗,當她站在陽光下,頂著被太陽曬得殷紅的臉,淡定
地立在那裡時,完全就是酷夏的一抹清涼。當然那時我還不知道她的名。

頭髮比以前長些了,面容沒怎麼變,身體成熟了幾分,凹凸有致只是依舊單
薄。我發現我兩年來一直渴望的那雙眼睛了,它無意的瞟了我一眼,仍然是那
樣純白卻有嫵媚的潛力。

這妓女氣質修養得很好,至少看不出她是幹什麼的。

過了大概十分鐘,過來一中年男人,塞給她一疊錢,就走了,甚至沒說再見。

我下車朝她走去,「嗨~希望你還記得我。小姐!」我惡意地把小姐兩個字吐得
又狠又清楚。

她望了我一眼幾乎是立即就認出我:「是你。」然後她就要走。

但是我叫住了她,「你是幹什麼的?」我這是多此一問,因為眼看她朝C大裡面
走。

「妓女。」她答,比起兩年前,多了分隨意。

我感覺我有點莫名的憤怒了,「你他媽的算什麼妓女?!沒見過你這麼醜這麼
沒專業水準的妓女!」

她明顯愣了一下,偶後笑了。值得一提的是,夏鷗很少笑,但是笑起來像被風
吹散的蒲公英,會飄得到處都是。

「那麼我就是個不敬業的妓女了。還有事嗎?我要進去了。」

「等等……這個……剛才那個男人是誰?」問出口之後,我就感覺我是個白癡
了。

「你總不會以為是我爸爸吧?」她說,面容始終平淡。我卻感到受到嘲笑--
我還奢望一個妓女能怎樣呢?

「你叫什麼?」

「夏鷗。」

「嗯,夏鷗。」我思索了一下,「你男人給了你多少錢?」

「他不是我男人,我們只是主戶關係。剛才他給了我2千」

我徹底絕望了,你真的不能想像一個花兒一樣美好的少女,站在陽光下,帶著
斯文與純白,穿著牛仔褲和襯衫,自然得像說「我今天看見一件好看裙子。」
一般地形容她如何跟一個男人金錢與肉慾來往。

我倒真希望她有她年紀一樣的活動和思想。

「我包養你!」一句話完全是不假思索地就衝出口。值得鄙視的是,還帶了一
臉緊張的期盼。

「好的。」她說,不加任何修飾的臉上,毫無表情。

然後她就是我的人了,期限為兩年。

但是幾天後我就發現我帶了個不會叫的沖氣娃娃,實則是個只會做飯泡茶的啞
巴。

每天下班就看見夏鷗趴在桌上發呆,她靜靜的把目光集中在桌面的菜碗上,看
不出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有沒喜樂。我會大聲提議:我回來了你連鞋都不會幫
我提一下嗎?

於是她才急急地去找我的拖鞋。

夏鷗是個乖女孩,說菜淡了會去放鹽;說人累了會給你捶背。只是永遠不聲不
響。她這點不發聲響的「優點」也表現在床上,這是我一直無法忍受也是她唯
一不聽話的地方。

「夏鷗你別咬著純,乖些,放輕鬆!」誘導她

「……」還是不發聲,一臉麻木。常常搞得我差點要陽痿

有時工作多了,在電腦前坐得腦子一亂,看一眼她就靜下來了。我在時,她永
遠像個清靜的鳥兒般依在身邊,我猜想她坐在我左右就等著我和她對視,因為
每當我看她時,她都在靜靜的看著我。那目光從她美麗安靜的眼睛中流出,不
攙雜任何慾望,神奇的是我會像欣賞一副風景般冷靜下來。有時我錯以為我們
的婚後十年的夫妻。

但我很清楚我不會喜歡她的,因為她是個妓女。對於做妓女這份職業,我本人
不鄙視也不尊重。卻是絕對不會加以感情。
第2樓

三、我看到夏鷗笑得最多的時候是在她過生日那天。

頭天晚上我在電腦前整理一分文件,夏鷗洗了碗,就推了張椅子過來挨著我。

前幾天給她買了件白色居家裙,這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禮物,當她接過這很普通
的裙子時,就笑了,只抿了抿嘴,但滿眼的笑意。然後她就時常穿,感覺像一
朵純白的棉花一樣在屋裡飄來飄去。看上去比以前更女人。

我早說過她有嫵媚的潛力。

那時她就穿著那裙子,離我的距離剛好能讓我聞到她身上的女人香,若有似
無。我發現我無法認真工作了,回頭瞪了她一眼,本來滿眼的責備,卻對上那
雙含笑的眸子。

夏鷗在笑,我突然覺得滿屋是春天,花草爛漫。

怒意全無。

「你在笑嗎夏鷗?」

「嗯!」她答,還孩子氣的點頭,可愛至極。

「呵呵,這可奇了,說說看,你開心個啥。」

「明天我就可以結婚了。」她說。

明天她可以結婚?這是什麼意思?夏鷗說話永遠那麼不清不楚。

「明天我滿20。」她輕輕的說,笑,我又可以感覺到,那偶爾一笑的動人。

我不想接著她的話題說下去,你會想和一個20歲的妓女談婚嫁嗎?

「嗯,那好啊,總算長大了。夏鷗你說,想要什麼禮物。」女人那麼一眼期盼
的告訴你她過生了,大概都有這層意思。夏鷗是個直接而現實的女人。

「我要,你就給嗎?」

我吃驚的望著這個提出疑問的女人,她那水晶般的眸子正毫無遺漏地展示著她
孩童般的無邪。

「不會,要看你的心有多大了。畢竟我還在為別個打工。不可能給你個房子啊
車子啊什麼的,」我想了想,結合她之前的話題,猛的覺得可笑--她不會是
想要我娶她吧?「當然,更不可能對你有什麼遙遠是承諾……」

「我要你明天陪我去見一個人,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從她嘴裡滑出,且字字
清晰。

我在考慮中,我不能猜到她有什麼企圖。她是我最不能懂的一個女人。

「你明天剛好不上班。」

連這也算好了,看來她是準備很久了。我防備的看著「去見誰?」

「我母親。」

第二天,我像真的要去見丈母娘大人般穿戴得整整齊齊,白襯衫,鑲金邊的領
帶,由夏鷗親自燙得平整的名貴西裝,一塵不染的皮鞋--「我母親,很會生
活。」全為夏鷗的這提醒。

夏鷗也穿得很漂亮,舉手抬足間儘是青春的流瀉。

我倆像一對金童玉女般坐上車,一時間引來目光陣陣。

當我開著車,目光偶爾滑過身邊的夏鷗時,她正在望向窗外,沒多說一句話,
靜靜的把美麗倒影在我眼角。我又開始產生幻覺了,以為這是我要帶回家的新
娘。

我本想無奈地歎口氣,卻不想竟是傾瀉了滿足。

大概開了30分鐘左右,到了。

原來夏鷗家並不貧窮,至少她媽住的花園小區是我對父母給不上的。我忘了夏
鷗一眼,更加覺得這個叫夏鷗的妓女不可思議。

最可笑的是,在夏鷗按了16樓門鈴那一剎那,我居然莫名其妙的出了身汗。
以前不是沒見過女朋友家長,活到快30了,我分析不清楚為什麼這次假冒的
護花使者身份讓我激動而緊張。

門開了。

「呀,寶寶回來了!快讓媽媽看看,喲瘦了好多!寶寶上次讓你帶的鑰匙呢?
怎麼每次都叫媽來給你開門呢?呵呵,寶寶在學校還好吧?」

我就立在門口,睜睜的看著那個當門一開立馬擁住夏鷗的女人,一邊喋喋不休
的嘮叨,一邊幫女人提過手上的包。偶夏鷗依偎在她懷裡,只笑不語,笑是我
從來看不見的那種,帶著嬌憨的甜美,半親溺半撒嬌,永遠膩個不夠。

那女人叫夏鷗寶寶,她只是個普通的母親,讓女兒在懷裡暱語。

我眼眶濕潤了,我有點無力了,夏鷗是個妓女。

說不出什麼感覺,當你看見一個萬人廉恥的妓女,在她家人前親熱時……或者
全天下,就只有她母親會那樣對她了。

那個叫夏鷗寶寶的婦女,看上去不過40左右,風韻十足,但很蒼白,也是
瘦。此刻多了股母親特有的慈祥。我像夏鷗的眼睛完全會遺傳她媽,媚。只是
夏鷗的眸子裡放了種讓人鬆懈的天真,比她母親更厲害。

「好了媽,還有客人呢。」夏鷗這才把我拉進去。「這是小斌。」

那婦女這才注意到我,馬上用一直戒備的目光看著我。

「伯母您好!我叫何念斌。」像個紳士一般,連忙對她鞠了一躬,帶著一背生
怕不受寵的寒意。

「哦哦……好,小斌啊。」她又把目光轉向夏鷗,「他是……」

「媽,他是我男朋友。」說得跟真的一樣。

「男朋友?」那種不放心的眼神掃得我極為不爽。

「是啊媽,他已經向我求婚了。等我畢業我們就訂婚。」夏鷗說,輕笑。

我猶如當頭一棒。訂婚?和夏鷗?想想都是罪。

「啊!訂婚了?」她母親的眼神一下子對我有了從未有過的和善,馬上變得有
了我所熟悉的,常常在我親媽眼力找得到的慈愛。

「恩……哦,是……是啊,我很喜歡你們家夏鷗。」面對這位慈母,我真不好
說什麼。在心裡盤算著回家怎麼好好收拾夏鷗,嘴上支吾的應著。

「啊,真好!恩!!真是好!哦哦,快進來屋裡坐!!」她溫柔的拉我進屋,
然後馬上就開始忙起來。

端水果,倒茶拿飲料和啤酒……恨不得把家裡能吃的都搬了出來。

「夏鷗!」她頗為嚴厲的叫女兒「你怎麼還愣在那兒傻笑?還不快給小斌削個
蘋果!真是的,這麼大了……唉,女兒大了,長大了……總算……」然後一邊
念著,一邊進了廚房。

我見「丈母娘」忙去了,馬上換過一種臉色,正想嚴厲的呵斥夏鷗,這種話怎
麼能對老人亂說。但是當我轉過身時,看見夏鷗在削蘋果,而且一滴晶瑩的淚
就從她眼力滑出。

夏鷗一般是不哭的。我一共看見她哭過三次,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她母親過
世,第三次就是後話了。

夏鷗的眼淚,順著她白淨的臉頰流下,一滴滴滑得飛快。我就忘了要罵她,呆
住不知道怎麼辦好。

正當我束手無策時,還好她母親出來了,一眼看見女兒在哭,急忙問原因。

「媽,小斌欺負我!」

本來我也想知道她為什麼哭,也在等答案,誰知道聽她這麼嗲聲的對我一指,
她母親的眼光就順著她嬌小可愛的手指望向了我。

當時是很尷尬的,怪夏鷗太不懂事。自己竟呆住了不知道怎麼辦好。

「啊?小斌欺負你?」

「是啊,人家給他削好了蘋果他還不吃!又說要吃梨!可是人家把蘋果都削好
了嘛!」

我狂汗,我根本沒看見她何時把蘋果遞給我的。

「唉,寶寶你別太任性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這孩子!」她母親明顯送
了口氣。轉向我,笑著說:「呵呵小斌啊,你一定把我們夏鷗都寵壞了,她以
前不愛撒嬌的。哈哈對她好是對的,可是有時也別太將就她了。你看她,無理
取鬧了吧?」

「媽~~」夏鷗的聲音嗲嗲的,很害羞的樣子。

我這才反應過來,配合的說:「唉是啊,當初看她小,懂事,慣了她幾個月,
沒想到現在都快騎我頭上了。伯母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對小鷗的,她要是改
不過來,我就依著她,讓她任性一輩子。到老了,都還對著我使小性子。」說
了這些話我才覺得我演戲挺不錯了。我望了夏鷗一眼,她那時眼淚還沒幹,掛
在臉上,可能沒意料到我會那樣說話,表情有些吃驚。不過在下一秒,就帶了
滿滿的感動。

她母親信了,輕聲說了夏鷗幾句,又進廚房去了。

我看著夏鷗,她對我笑,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夏鷗輕聲提醒我去幫她媽做飯。我說好的,就去了。起身時夏鷗小聲說了句誠
懇十足的謝謝。

「謝謝你。」她說,聲音是輕柔的,表情是真誠的。

就進了廚房。雖然不會真的抄菜,但以前回家總要圍在親媽身邊轉,也常幫著
打打下手。於是廚房裡的活我基本上還算熟悉。當然那是我媽在世前了。

「伯母我來幫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哎~要你做什麼呀,你儘管等到菜好了,多吃幾碗就對了!」和我媽的話怎
麼一樣啊。我馬上想到了母親,就差點喊出聲媽了。

湊合著開始理點小菜什麼的。盡量不做得手忙腳亂。期間聽她一直撈念她家夏
鷗「是個好女孩啊」「從小就乖順啊」什麼的,我不多說話,偶爾真摯的應兩
聲。

她又說到,最近老是鬧肚子痛,我就想到我父親以前肚子痛用的良方,說下次
來給她帶上。

她感動的望了我一眼,似乎要落淚了。發現她認真看你時,和夏鷗的眼神十分
相似。

一直沒看見有男人,也沒聽伯母提過夏鷗的父親

就感慨了,覺得這個家庭,也不似表面看上去那麼風光。

飯菜都一般,但是我吃了3大碗,樂得夏鷗她媽臉上紅潤潤的。一個勁的毫不
忌諱的直接讚揚我。

其間偶然問到我工作的地方,正欲說,夏鷗把話岔開了,竟露出點急切,「哎
呀媽!!你老問這些幹嘛呀?說得好像我們家很勢利似的。」

「哦哦,好好,不問了,啊小斌,來多吃肉!你得再長胖點才好呢!」然後給
我夾了快回鍋肉。

我一口吞下。

我奇怪了。按理說我在一家規模影響都不錯的外企工作,而且也算是個金領級
階層,以前這些都是我炫耀的資本,怎麼夏鷗會急切的不想我說出來呢?當然
我也沒必要在她媽面前炫耀什麼,我只是想說點好的,讓長輩開心一下,覺得
自己女兒沒找錯人。

但是夏鷗不想我說,我也不多說什麼。

吃了晚飯夏鷗就說要走了,看得出她媽很不捨,卻只說了句「這麼快就走了不
多休息下嗎?」在沒得到夏鷗同意後,沒再說什麼。

依依地送我們在樓下小區,夏鷗說,媽你回去吧。她說「哎就走。」

然後車開很遠了,在轉彎時從反光鏡裡看見她還立在那兒,踮著腳向這邊望。

「你應該多來陪陪你媽,反正又不遠。」我輕聲說,夏鷗現在已經又換回那一
貫的表情--保持麻木。

她低下頭,沒說什麼。我也就不多問了,我不想追究許多我不用知道的事。我
知道沒那個必要。

當車快進入市中心時,夏鷗突然叫我調轉頭。

「調轉頭!回到剛才那裡!」她說得很急切,又帶有命令的意味。

我望著她,變得冷漠起來。

「哦……請你!好嗎?」
第3樓

四、還是把車開回去了。給自己的借口是:今天她過生,寵她一次。

其實我根本拿她沒辦法。

把車停到停車場我就直徑往她家走,夏鷗叫住了我。

「怎麼不是去看你媽嗎?」

「不是。我現在要向你討我的第二個生日禮物。」她說,眼睛就眨啊眨的。表
現得像個學齡兒童。

我眉頭皺起來了。壓低聲音說,「你提。」

我在心裡想:夏鷗但願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個什麼位置。

答案讓我大吃一驚:想和我吃涼蝦。

「我想你請我吃涼蝦。」她說完,笑得有些誇張,眼神帶點嘲弄,她一定看見
我不滿到極點的表情。

涼蝦--我沒記錯的話,涼蝦1塊錢一碗。

我望著她,這個老是讓我不知所措的女孩,站立在初夏的微風裡,笑得有如一
株清雅的蒲公英,散了一片。

「我沒聽錯吧?你要吃什麼?」

「跟我來。」然後她拉住我的手,飛快的跑起來。

我那年29歲,我以為自己在風中進行初戀。

她跑在前一步,不時回過頭來催聲「快點啊你老啦?」然後看著我瞪圓眼睛,
她會放肆的笑。第一次笑得那麼毫無章法。因為夏鷗以前不笑的,就算笑也只
是嘴動動,眼睛從來都是很平靜。

我豁然開心起來,任她輕柔的拉著我的手,你可以想像她頭髮被風吹拂後飄入
我嗅覺範圍內的味,少女的溫馨使夏鷗這時看上去像那大海的小女兒。

小時候看過童話,大海有12個女兒,而最小的女兒最是美麗而善良。

跑了一會,夏鷗在一個路邊攤位下停住。整個「店」就一把大的遮陽傘,和一
張四角桌,上面人工寫著「涼蝦5角」字跡是毛筆字,已經快脫落了。攤位面前
是一排平房,婦女兒童們平靜的沐浴在夏陽下,好奇的看著我和夏鷗--盛裝
來吃涼蝦。

我感覺自己像個瘋子。

夏鷗很快樂,她清脆地叫喚老闆娘,要2份涼蝦。

「夏鷗?是你嗎?」老闆娘的個大約50的婦女,飄著一臉親切的小雀斑。

「是啊,張嬸!我帶我朋友來吃你家的涼蝦。」

老闆娘一下子注視到我,和夏鷗的母親一樣看人點都不知道含蓄。看得我幾乎
要臉紅了。我那時滿頭汗,穿著白襯衫,抱著西服外套,高高的挺立在她的遮
陽傘下。不知道手腳怎麼放。

「哦坐啊!年青人!」她親切的招呼,笑得好像山間的向日葵。

我看夏鷗很隨意的找了張小凳子坐下了,我也拘謹地坐在她旁邊。

老闆娘盛了滿滿兩大碗涼蝦過來。

我有些不想吃,喝了點水就放那兒了。

夏鷗開始吃了,她一口一口的,速度很頻繁。一會就快見底了。然後嬉笑著說
還要。

我就不能想像前幾天夏鷗在酒吧「妖綠」,喝芝化士時的斯文優雅。

夏鷗說腳累了,就把涼鞋脫掉了,光著她白嫩的腳踝,掀高裙子裸露到大腿,
那些都是耀眼而美麗的。她像個深山裡的水妖,不加一絲修飾的鬼魅著,毫不
費力的任何一個動作都儘是誘惑。

她見我在看她,吐吐舌,笑:「你幹什麼又這樣瞪著我?眼睛張得圓圓的,看
上去好幼稚哦。」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就沒說話。她又開始吃她的涼蝦,發出可愛的聲音。

「張嬸,你們家的涼蝦還這麼好吃吶!我還要一碗。」

「哈哈,好吃吧!那你可以經常來吃嘛,好多年沒看見你了。對了,你媽還好
嗎?」

「嗯,還是老樣子。」

然後她又開始吃。

「你好像以前經常來這裡。」我總算忍不住好奇,問。

「是啊,你看你左手邊,第三間屋,就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家。我是吃張嬸的涼
蝦長大的。呵呵」她說著,對老闆娘一笑。埋頭又吃。

真那麼好吃嗎?可是我覺得想……想一種廁所裡的動物。越想越不敢吃。

「你們家,以前住這裡嗎?」這裡是很綠色,還畢竟算貧民窟了。

「嗯,住這裡。住了十年。啊,說起來,這涼蝦有十多年歷史了!」她悠悠地
說,我跟著她的話輕輕的假想,一個市井裡長大的美麗女孩。

聽她回憶是一種清涼,比涼蝦美味,至少我這麼覺得。

「後來呢?」問

「後來,後來媽跟了一個很有錢的男人,再後來我們就跟著有錢了,搬了家,
住進了全市最頂級的花園小區……只是我再沒吃過張嬸的涼蝦了。」她的那碗
又吃完了,望了我一眼「你都不吃嗎?」帶一臉讒相。

「哦,我不想吃。剛才飯吃多了。」

「那我幫你解決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我的那個帶藍花的陶瓷碗就被移到了夏鷗面前,她三口兩口
開始吃起來。

「你要吃,再多叫幾碗就好了嘛。」我納悶。

「嗯,但是會把張嬸吃垮的,她一定不會收我們的錢。」

想想也對。

夏鷗又開始對著我回憶了,「小時候,家裡很窮,我從小就沒父親,母親帶我
到十歲,我記得我每天放學回來,必然要吃一碗涼蝦。那時母親拿家裡最大的
碗,在這裡買,但還是不夠我吃吶!」夏鷗說了有史以來最多的話。「說起
來,這涼蝦的味道怎麼都不會變,冰冰滑滑,清清涼涼,又軟又耐嚼。」

我看著她,這個享受般吃著涼蝦的女孩。我真不敢相信她目前的我包養的情
婦。

夏鷗只是個妓女。

我向夏鷗相反的方向忘過去,才發現兩邊都是平方,中間一條大約5米的過道,
還有著石板路,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光著屁股向這邊瞧,我一看他,他就害
臊,轉過臉跑開了。

夏鷗最後這碗吃得很慢,算算好像吃了半小時。我知道這孩子在留連。

我想問她,為什麼好好的書不讀要去做這行,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媽……活不過明年了。」這個聲音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本來我們都沒說話了,張嬸去她屋裡忙了,就我和夏鷗坐在這裡。她猛的一句
話,像一排海浪般襲來,給我個措手不及。

夏鷗說完這句話,立即抬頭望著天。

記得我小時候,要哭就看著天,那樣淚水就不會流出來。

「為什麼?」我聲音在輕顫。因為我無法想像,像她媽那樣年輕的母親,會死
去。而我不知不覺已把那可愛的母親想佔為己有。

「我媽她,一年前被確診為子宮癌。」

「那她自己知道嗎?」

「呵呵,很可笑的是,這件事是她親口告訴我的。那時她還安慰我別哭呢。」

我不敢看她,我怕看見她的晶瑩的珍珠。

「我從來沒為這件事在媽面前哭過。我哭她會很傷心……哎小斌你幹嘛呀!我
不會哭的,你眼神躲什麼!」

她突然笑著輕罵我。

「哦,我,我沒躲啊。」很不自然地回他的話,掩飾心裡對他的愛憐。

「嗯,說說你對恩……妓女的看法。」她轉了話題問,卻也是明顯在妓女二字
上難以自然吐出。

「不尊敬,也不輕視。」我老實的說。

「你猜我媽,是幹什麼的。」她問,眼光閃過恐懼,強裝鎮定,卻帶了輕微的
可憐。

我猛的想到了什麼,不敢相信地望著夏鷗,「伯母她……」

「呵呵,猜到了吧!我媽是個妓女!」

我聽到這些個字,差點沒把碗給打翻。它們從夏鷗嘴裡吐出,有代表慈祥的
「媽」,有第一人稱「我」,還有那很敏感的「妓女」我真不希望這些詞連
串,更不希望從夏鷗這如此潔白的女孩嘴裡落出。

「但是你也看見了,如果我不告訴你,你永遠猜不到。是的,她是個妓女,眾
人包養過的情婦,可是,也是我母親。就像你今天看見的那樣,她笑得那麼美
好而慈愛,因女兒找到個好伴侶而驕傲,她親暱的叫我寶寶……儘管她是個妓
女。我發誓,從小到大,自我懂得了她的職業後,我沒一點看不起她。因為她
是在為我付出。」

如果說當我知道伯母是個妓女時,我失措了;那麼當我聽見這後一篇發自妓女
的女兒--一個小妓女的肺腑之言時,我驚呆了。我好像落入了一個妓女的世
界,標語是「雖然妓女,可是人性。」

我沒說話了,夏鷗也不說了,緊緊的保管好了她的巧笑倩兮。她又開始吃涼
蝦。直到吃得一點不剩,好像要把她的孩提時純淨的美好全部收藏到身體深
處。
第4樓

五、

走時張嬸果然死活不收夏鷗的錢,雖然僅3碗,兩塊錢還要找5角。

她樸實的說「夏鷗啊以後多帶著你英俊的男朋友來吃張嬸的涼蝦啊!」

夏鷗笑著說好,我也友好的致意還會來。

只是那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吃這位臉上綴著小雀斑的婦女的涼蝦了,因為沒過多
久這裡就拆遷了,大家都分散到不知何處。夏鷗聽說這些時,我以為她會說以
後沒涼蝦吃了。誰知她先是一愣,然後輕聲說以後再沒有她的天空了。

我想她已經把那片藍天,永久的封鎖在天堂般純淨的心裡。那裡沒人耕種,那
裡永沒有污染,那裡也絕不會拆遷。我死不承認,那天也已經緊鎖在我心裡。

過後,我開始對妓女有種說不清的情愫了。夏鷗倒是像根本沒發生一樣生活,
保持面容麻木,除了連拉三天肚子。

夏鷗要我去常去看看她媽。

「你沒事多去看看我媽好不?多陪她說會話,討她開心吧。」那天晚上夏鷗就
這樣說。我又開始皺眉,我想小姐你最大的不可愛就是永遠不知道自己是個什
麼立場。我有多少時間去陪一個妓女的母親呢?

我心裡這麼想了,臉上也立刻這麼表現出來了。

「你是在意她是妓女呢?還是不滿現在對你說話的是妓女?」夏鷗說,她似乎
生氣了,用從未有過的生硬口氣對我說。

我在意她媽是妓女?我至今能回想起我那天在她家聽她拉家常時有多親熱,也
能體會出當我知道伯母是個妓女時心裡有多惋惜卻不鄙視。

「我只是不喜歡你對我說話的口氣。」我也來氣了。

開始抽煙。

「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你去幫我放水吧。」硬生生地對她說,不帶絲毫情
愫。

她沒多說什麼,去浴室了。爾後我聽見流水的聲音。我有些急噪,我心裡開始
怪那嘩嘩的水聲,我怪它,把我的思維理性性格全部都快淹沒了。

到腦子裡回想了一遍,夏鷗拉著我,在陽光下飛跑的情景,對比了剛才她默默
的進浴室時的身影,我就決定後天抽空去陪陪她母親了。

「放好了。」她說,臉上的落寞已經換掉,又是一臉純淨,我討厭她那麼會掩
飾,因為那樣我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她美麗的大眼睛裡,寫著平靜一片。

既不受傷也不雀躍。

洗澡,睡覺。

躺在床上,夏鷗背對著我。我叫她轉過身來,她就轉過來,看著我,茫然的樣
子,我知道她裝的。

我心裡又氣了,我想你既然做了這一行,你還在乎什麼自尊?憑什麼要我來妥
協,又不是我媽。

我一氣,就閉上眼睛,「關燈,睡覺。」我說。

半小時後,睡不著。轉過身一看,被夏鷗那雙幽靜的大眼睛嚇了一跳。

「你晚上不睡覺瞪著我幹嘛呀?想嚇死我?」

「我在等你醒過來,我有兩句話要說,能說服你當然好,失敗了我也沒辦
法。」

「好,你說。」

「第一句,我媽從來沒得到過任何男人的承諾,她那麼喜歡你,是因為一個妓
女,會覺得女人能得到男人一輩子的承諾是最完整的幸福。第二句,我媽活不
過明年了。好了,可以睡了。」她說完,水波般的眸子就那樣般燦燦的望著
我。

我一下子快崩潰了,猛地樓住她,一個才剛滿20的女孩,她像個充滿神話的深
洞,神秘,其實又單薄得讓人心疼。「什麼都別說,睡吧,後天我去看她。」

然後女孩在我懷裡很快睡著,呼吸平和。

那一刻,我幾乎要以為我快對她動情。

後來我一有空就去看那婦女。那個當了幾十年妓女覺得男人的承諾很稀罕的母
親。有時帶夏鷗一起,但大多數是我自己去。我總覺得夏鷗好像不喜歡去看她
母親,因為她總在我提議要去的時候找點什麼事出來,要和同學逛街啦,學校
有個什麼活動非得參加啦。但是她又確實很愛她母親。

我發現我永遠無法真正探索到什麼,對於那個有著純白眼睛的女孩。

伯母似乎不知道她女兒是幹什麼的,老在我面前提她的好,孝順啊,乖巧啊,
善良啦。在我去的第三次時,她就堅決的不讓我叫她伯母了,我當然能聽懂她
的言外之意,親親熱熱的叫了聲媽,美得她,把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一朵花。

叫媽時,我發誓至少一半是真的,因為她對我太好了,給我感覺太像我死去的
親娘。我就常給她買些什麼,雖然我知道她富足到根本用不上。她從來都表現
得又驚又喜,而且讓你看不出有一絲假意。讓我的孝順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知道她為什麼肚子痛了,雖然她的痛和我父親的的完全不沾邊,但是我還是
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把當初說好給她的藥給她帶去。

自然又得到一番好誇,外加一桌美味。

有天我提議要給她請個小保姆,因為她一個人太孤單了,又帶著病。她的臉色
馬上垮下來,歎了口氣,那一絲一縷平日裡看不見的惆悵在那刻全部繪在眼
裡:「小斌啊,你也算我半個兒了。有些事也不想老是瞞著你。」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了,但是我不想聽她說出來,那樣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她
和她女兒不同,夏鷗是什麼感受都不放在臉上,她則是把任何感情都寄托在那
雙眼裡。我不忍。我不願讓這麼個半隻腳跨入棺材的婦人,以為她的半個兒子
對她有什麼輕視。

於是我拚命找些打岔的話「啊,媽!您累了吧?我給你捶捶肩。」

「呵呵不累,我有話要跟你說。來,過來挨著媽坐。」

無奈只好坐下,手裡冒汗。

我以為她會不知道如何開口。因為她好半天都沒聲響。我看了看她,後者正盯
著茶几上的蘋果,一臉呆滯。她今天化了點淡妝,輕輕的繡了眉,粉底和眼霜
的效果很好,讓她看上去不過40歲。

「小斌,不知道寶寶有沒跟你提起過,其實,我……我沒嫁過人。我一輩子沒
接過婚,也從沒得到過誰給的婚姻的承諾。」

我望著她,看她艱難得述說而不能阻止,我覺得自己很殘忍。

「我一直是個妓女。」

終於說出關鍵了。她緊張地偷望了我一眼,見我沒什麼大的反應,明顯鬆了口
氣。

「以前年輕時確實是貪圖榮華,沒有面對窮苦的信心。自從有了寶寶後,就一
心想讓她過得很好。不能說,我是一輩子為我孩子付出,因為那是我心甘情願
的。我很內疚,我沒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我除了錢什麼都沒有。那孩子從
小就懂事,貼心,卻也早熟。我猜她大概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了。但是她從沒表現出什麼來。我盡量不讓她再去和認識我的人接觸,我也從
不見她的朋友。所以,我愛她,她也從心底的愛她母親,但其實我們這二十多
年來接觸是很少的。她初中就開始住校了,我要給她很周全的保護。保護我的
女兒,有最乾淨的靈魂和完好的自尊。」

我從沒聽過這麼感人肺腑的一席話,我也從不知道一個母親可以對女兒的愛到
這種地步。我雖然愛我母親,但是她畢竟是個沒讀過什麼書的家庭主婦,她的
說話方式裡從來不會出現這般赤裸的愛。我幾乎是嫉妒夏鷗了,她有個多麼偉
大的母親。

「所以不能請保姆啊什麼的外人來,我害怕我的女兒聽見什麼閒話。我知道她
很少來,是不願意看我現在的男人……唉,我可憐的孩子,造孽啊!小斌,小
斌啊,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我是真的喜歡你也信任你。我知道你是個
好人。我一輩子就那麼個女兒,我說話的方式也很感性化,我不知道怎樣對你
這個男人來傾訴,但是我是真的把你當兒子了。你會嫌媽不乾淨嗎?你以後還
會來看媽不?再喊一聲媽好不好?」

那一瞬間,我喊出了幾星期以來最誠心的一聲媽。

「媽媽……」那時覺得面前這位,淚眼婆娑的婦女,就是咱親娘了。

「哎!好兒子。媽得的這病,也是快入土的人了,夏鷗是個好孩子,絕不會給
你抹黑的。你好好待她,她媽髒,可是她卻是個純淨得像水一般的好女孩
啊。」

「嗯,我知道,媽您放心吧。媽您也不髒,媽您別那麼說啊。」我眼睛又濕
了。

我看夏鷗是妓女,這位被我叫做媽的人卻告訴我她女兒是水般純淨。感覺像老
天給我開了個大玩笑。

不好玩也不好笑。

我在那一刻極度地不滿夏鷗,為什麼她要那樣去破壞她母親為她營造的一片清
淨!她有個一心保護女兒的母親,也有了金錢做保障的富裕,她還有什麼不好
呢?還要去賣身。僅僅是青春期不滿的發洩?或者她根本骨子裡就透著當婊子
的水!

回到家裡,看見夏鷗,怎麼看,怎麼覺得那雙眼睛是狐媚的。

總算忍不住,問出「你憑什麼要當個妓女?」
第5樓

六、

問這句話時人在激動中,聲音就不由得提高了幾分。夏鷗本來在收拾桌子,她
又穿著那件白的裙子,像一煙迷惑的幽魂在客廳飄來飄去,臉上帶個淡然的表
情。聽見我突然高聲的說話,她愣了一下,隨即又轉到廚房去了。我又些到憤
怒的邊緣,我又想到了那被夏鷗和我都稱之為母親的美麗而可憐的女人,她那
麼努力的營造一片無塵的天,去籠罩自己的女兒,我甚至可以猜出她為什麼喜
歡讓夏鷗穿普通很中性的衣服,因為她實在不願自己的女兒受到一絲自己的影
響。如今她很滿足了,她覺得女兒平安長大了,也快嫁人了,她的一生美好的
願望也快實現了,她整天開心得像只毛色發光的鸚鵡,重複那幾句「真是太好
了,夏鷗和你真的太完美了。」

但是她越開心我越覺得她可憐,夏鷗只是我的情婦,花錢包養的。剛開始我看
她那麼毫不修飾的用目光欣賞我時,還很內疚,但此刻我看見夏鷗墮落得沒理
沒由,我就把所有的情緒全部發洩到夏鷗身上。

「你到是給我說話啊!你以為你很清高嗎?」我追到廚房,激動的說,然後就
看她把吃剩的菜倒掉,她十分優雅的做家務,好像在充滿藝術的彈鋼琴。她臉
上那抹平淡也正好和我的呼吸不定形成對比。

「你是啞巴嗎?我讓你回答我!」

「你希望我說什麼?」她緩緩地抬頭看我,「你不是已經去看她了麼?」

我覺得我快要瘋了,好像那是我的媽,我逼一個陌生人去喜歡。我說夏鷗你沒
良心!「你媽她,已經在盤算著等你畢業就直接結婚了你知道不!」

是的,最近每次去伯母都很興奮的對我說乾脆畢業就結婚,訂婚都免了。她是
個極為敏感的女人,每當我稍微表現出一點不滿,她馬上緊張地問「怎麼你們
本來都是要結婚的不是嗎?難道你不想娶我們夏鷗?還是你嫌棄媽的生世?」
弄得我每次都必須積極配合。但是我那顆已經被激活的良心,無時不在譴責我
的欺騙,對一個可憐的妓女,偉大的母親。

夏鷗手上的活停頓了一秒,在聽見結婚二字時,但是幾乎是馬上,她又開始變
得忙碌起來,洗碗,然後出去擦桌子。在從我身邊經過時,我聽見一句努力保
持平靜但卻洩露出點悲傷的聲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快死了。」

我平靜下來,我開始審視她,臉色蒼白身體消瘦,那時刻毫無內容的眼睛,我
知道,她擁有一顆比任何人都愛她母親的心。可是我就是不明白。

「你為什麼要是個……妓女啊?」我喃喃的說,我不是在看不起她,我既為她
母親悲哀,也在呼喊出自己的心聲。「你應該是個和你外表一樣的純潔的女孩
啊,花一般的年齡。」

夏鷗沒動了,她突然向我走來,我看見她眸子,水在溫柔的靜靜的流,「小
斌,我很感謝你,去陪我媽。真的。說不出的感激。讓我媽多個兒子吧,你不
用為你身為女婿而不安。」

原來她什麼都洞察出了。

「我只是不懂,你為什麼要那麼不聽你媽的話。」

「很多事,知道得越多越痛,還是不知道的好。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種無
奈。」

我望著夏鷗,此時她已有了一抹清清的哀愁。

我就沒問什麼了,不忍。

已經入秋了,我像一個接近新婚的青年忙碌而規律起來,每天早起上班,按時
回家,準時吃飯,四菜一湯,保持每四天一次去看望夏鷗的母親。我不願意去
分析我和夏鷗的關係,也從不去面對給她的超乎平常的憐愛,我給自己的理由
是我全看在快要病勢的母親。

但是我卻一天天消瘦起來,我像捲入一場美麗而善良謊言,時刻都在欺騙。我
已經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幻。很少做愛,我不願意提醒自己身邊美好的女孩
是我的情婦,每天都抱著她入睡,她總是用溫情的目光看著我,用極為女性的
聲音,帶著女人天生的母性說「睡吧,別想那麼多。總會好的。」

於是我就睡了。可以睡得很安定。

我和夏鷗的事情只有大板知道。

大板曾在我剛開始告訴他時驚呼說你怎麼掉進窯子裡了。但隨後看我痛苦的樣
子,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大板用他的思維方式勸著我妓女怎麼了?妓女也是
人啊,妓女也有她們悲慘的故事,誰想啊,哪個女人不願意正正經經的被一個
男人寵幸呢?

然後大板說了句,他一生說得最準確的話:「你少在這裡亂找借口了,你最大
不了的痛苦就是你愛上了一個妓女!」

我驚訝地望著大板,這個從小跟我打到大的兄弟,大大咧咧的竟然如此精準的
說中我的心事。

「得得,本人拒絕盲目崇拜,可別把我捧得跟神似的啊。你也不照照鏡子,
啊,小樣,你都被折騰得什麼樣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你愛上那女的了,
而且是很愛!」

我愛夏鷗?而且是很愛?

「兄弟,你愛上她又什麼了?你愛的是一個你可以愛的人吶!」

一連幾天我都激動著,夏鷗也看出了我的反常,她說你沒事興奮個什麼啊。

我看著她,我可憐而善良的夏鷗,她美麗得讓我欣喜。為什麼不可以娶一個妓
女?而且那妓女還是自己深愛著的女人。我就情緒波動了,我常在看著她默默
的收拾屋子的時候給她一個感激的擁抱。

「夏鷗。」我喊,卻不多說什麼。

「怎麼快30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她輕聲罵我,卻絲毫不帶責怪。

「你沒聽人家說過麼?再成熟的男人在他深愛的女人面前都是孩子。」

這是我第一次對她直接的表白。我至今記得她當時的反應,她那不可置信的眸
子裡流露出滿滿的驚喜。在那一刻我想,我是願意娶她的,儘管我在此以前從
未想過,我會娶一個妓女。

從那以後我像個初嘗戀愛的少年,每天都保持著莫名的快樂。在母親那邊,也
時刻毫無保留地流露出對夏鷗的愛戀,這些都是我以前盡力掩飾的。

每當我擁著夏鷗時,看她在我懷裡安靜的呼吸,是我前所未有的塌實和感動。

當我完全放肆自己的感情時,我以連自己都吃驚的方式寵愛著夏鷗,心疼她每
次不小心的小傷,責怪她學校寢室的鐵床--她午睡是在學校寢室的。因為那
鐵床老把她腰部弄得一片瘀青,我在輕怪她自己不愛惜自己的下一刻,狠狠地
大罵了她們的學校。

夏鷗就笑了,說我的確還是個孩子。

那段時間是我一輩子最幸福的,難忘到到今天我想起來,都是種淒淒慘慘的快
樂。

第6樓

七、

當夏鷗從學校裡出來看見我時,確實嚇了一跳。卻也又驚又喜。

「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我女朋友放學不可以嗎?」我依著車,裝成紳士的樣子替她開打車
門。

現在是放學階段,學生們像放出來的蜜蜂一般的多,夏鷗很快成了注視的焦
點。她表情控制不住的驕傲,我也很得意。

「其實我想去看看你們寢室的鐵床的,什麼爛床。」假裝嚴肅,眼裡含笑,語
氣不悅,實則寵愛。

但我也實在是氣不過夏鷗學校寢室的鐵床,把一個女孩的腰部都弄成啥樣子
了,淤血的面積挺大而且顏色很深,我看著就心疼不已。我就經常看見夏鷗在
屋裡,用燒酒揉她腰間的傷處,我說要代勞,她說我力道大怕痛。也就沒多過
問了。

「我們一起去看看媽吧。」她突然提議,我欣然說好。

經過某商場時我說要去下廁所。看我很急的樣子,夏鷗說你去**商場借個廁所
好了,她說她就在車上等我。

10分鐘後我回到了車上。衣兜裡多了只鑽戒。

開著車,心情晴朗得希臘的天空。當暖暖的陽光灑進來著窗,我看了看身邊的
夏鷗,她年輕的臉龐上也幸福也微露著。可能是心裡作用,我似乎老感覺得到
衣兜裡的小方盒。沉澱著我漂泊了三十年的心,載來了一分塌實的歸屬。我要
在晚飯時,給夏鷗一個發光的承諾,給夏鷗媽一顆精彩的定心丸!

也給自己,一個最美的妻子。

「你怎麼一直在笑?」夏鷗問我。

我突然窘了起來,因為我不像夏鷗可以把心事遮掩得很好,我什麼都會在臉上
展示出來。夏鷗看見我一個傻笑了。

「哦沒什麼。」我說,為了不讓她懷疑,我多加了句「我已經是西南地區的總
代理。」

含義:你老公前途大好。

夏鷗沒說什麼,她對我工作上是從來不喜歡過問的,我也沒必要讓她去操那分
心。她臉開始望向窗外了,一直在下車。我們在一起兩年了,我卻不能完全把
握住她的心思:現在開心啦,此刻鬱悶啦。

回到家裡夏鷗自然和她媽一番親熱,然後媽樂呵呵地進廚房做飯了。

我可笑的又開始緊張了,我在心裡一直醞釀著如何開口求婚。

突然就聽見廚房裡一聲「乓--」的一陣,是碗落地上的尖銳。然後立即感覺
有一重物倒下。

我和夏鷗幾乎是同時奔進廚房,見媽倒到那裡,已經暈厥了過去。

「媽……媽!!」夏鷗慌張地跑過去,急切的想去搬動她媽的腦袋。

「別動!大概是腦溢血!」我知道我必須比夏鷗鎮定,因為腦溢血是死亡率極
高的。

「你先去打電話叫救護車!」我對夏鷗吩咐,她馬上向外衝去,一臉驚恐。

其實我當時也有些慌了。我在心裡一直默念著:何念斌,鎮靜些!!我叫打了
電話的夏鷗趕快過來,小心的把媽的身子移平,並把她的頭歪向一邊以便她能
呼吸暢通。然後迅速鬆解了媽的外套,並叫夏鷗快去把窗戶都打開。然後叫夏
鷗去把毛巾用冷水打濕。

突然我無意間看見地上毫無知覺的媽的腰--一片青青的淤血,和夏鷗的一模
一樣,我在那刻猛地想到什麼,竟忘記了手上的動作。

「然後呢?然後呢?」夏鷗無助的望著我,聲音顫動,她一定覺得我已經她唯
一的救命稻草,我看見那些狂飆的眼淚,它們提醒了我,時間緊迫。

「把毛巾覆蓋在媽額頭上。」我命令。

過了大約5分鐘,就聽見媽強烈的鼾聲,我也開始無助起來了,我想起了6年前
我母親腦溢血的情景,就是在鼾聲過後沒幾秒就停止了呼吸。我必須盡全力去
挽救這位可憐的母親。但是我確實在看見她那片瘀青時腦子就一片混亂了。

強打起精神,叫夏鷗去拿條手帕過來。

「干的還是濕的?」她焦急地問。

「你他媽的是個豬呀!濕的要怎樣弄嘛?當然是乾的!」我猛地對她的笨手本
腳劇烈的不滿起來,大聲罵了她。夏鷗在愣了一秒鐘後衝進屋。

「快點!操你大爺的你還在化妝吶?」忍不住又罵

接過顫顫巍巍的夏鷗的手巾,我快速搬開母親的嘴,她的舌頭已經開始下墜,
我忙用手巾包住舌頭,輕輕向外拉。

……

那該死的救護車到10分鐘後才來。然後夏鷗哭喊著跟著救護人員奔向了醫院。

十分鐘左右,接到噩耗--媽走了。

我一下子癱瘓在了地上。

我想起了我死於腦溢血的母親,又想到了夏鷗的母親,她們在重疊。

「媽--」我突然覺得痛苦極了,我的那些愛我的親人。

我腦子裡猛的出現小時候的情景。

那時家裡有3個孩子,我是最小的。母親很疼我,做飯時總拉我在身邊,抄好了
菜我老喜歡用手拈著偷吃,母親就會用手拍我的頭,罵我是攙貓。

只是手勁不大,只是罵聲帶笑。

我又想到了夏鷗的母親,總把一分菜裡最好的挑給我,用嚴肅的語氣叫我吃
掉。

只是嚴厲裡透著濃濃的關愛。

巨大的痛楚讓我暫時忘記了鑽戒,和腰間的淤血。

幾天後我才在學校門口看見了夏鷗,她憔悴得像個稻草。眼睛裡再沒閃爍著晶
亮,空洞地看著我。

「夏鷗……」輕聲喚她,那股心疼像巨石般從山頂滾下。我快不能負荷了。
「跟我回家吧。還有我呢。」

牽著她的手,一路無言。
第7樓

八、

失去母親的夏鷗剛開始是很消極的,什麼都不表現出來,傷心悶在心裡。話比
以前更少了,常常一個人呆坐著,或者在臥室裡不出來,寫著什麼。

我著急她,卻也不能責備什麼。鑽戒放在抽屜裡。我一直未給她,等待著她恢
復。

夏鷗是很害怕失去我,以前有母親,現在我像她唯一的依靠。每晚她不再用手
輕撫我,而是小貓般縮在我懷裡,雙手緊緊地環著我的腰。久久都不睡。

兩年情婦的期限以過,我已經不再每個月定期給她錢,而是把銀行的裡卡全部
交給了她保管。我們像一對正常的夫妻般過活。我從沒想過我的愛情要怎樣的
波瀾,我欣賞平靜而幸福的生活。

可以說,我是滿足而快樂的。

某的一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好起來了,臉色紅潤,時爾對著窗外,可
以笑得神秘而甜美。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實在是欣喜她的甦醒。

「笑什麼呢像個小白癡?」問她,奇怪跟著就感染了她的好情緒。

「我不告訴你!」說著,一扭身跑掉。我好久沒那麼舒暢過了。

慾望如巨浪般襲來,當我看見她嬌憨地扭擺動她的小屁股時。

我像只見葷的野獸猛地把她抱起,向臥室大步走去,然後毫不憐惜地把她以拋
物線型丟在床上,就撲上去。

「啊,不!!走開!」她掙扎。

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居然這麼認真的反抗我的親熱,這是前所未有
的。我停下來,審視她,腦中不自主的又開始亂想--她以前是幹什麼的。

「別鬧了,輕點行不?」她說,不整的衣衫讓她看上去極具誘惑,那發光的眼
睛水妖般混亂迷人。盯著此刻妖媚又不聲嬌羞的夏鷗,作為一個男人我已拋掉
所有防範和顧慮。

我再次撲上去,撕毀著她的衣服。

「小斌小斌!別!啊你別傷了我們的孩子!」她尖叫。

我被那歇斯底里的叫聲驚呆了,手還放在她的乳房上,忘記了動彈。

「什麼?孩子?」重複。

「嗯。」她臉猛地紅了,像朵加血的白玫瑰。

「我們的?」再重複,不可置信。

「是的。」

我至少有3分鐘沒說話,就這樣望著她。眼前這眼睛清亮的少女,已經是個小母
親。我把手向她的肚子移過去,輕揉的撫摩,那裡邊有個小生命了!!那是我
的兒子!

我他媽有兒子啦!

接下來我就瘋狂的把夏鷗抱起來,舉著,又引來她一陣驚恐的尖叫「啊小心孩
子!」

恍然大悟,像放國寶般溫柔地放下她,卻不能發洩心裡和全身一斷湧流的激
動。我飛快的向客廳跑去,然後在跑向廚房,最後又跑回來。嘴裡一直叨念著
「我有兒子了,嘿嘿,小子,你老爸是個天才!」

「哎呀你瘋啦!」夏鷗笑著罵,臉上也同樣印著分嶄新的喜悅。

「夏鷗!夏鷗!!我的好夏鷗,你快告訴你兒子,他老爸是個天才!」我興奮
地撲向她,捧著她的臉就親。

夏鷗被逗得咯咯直笑,笑過後又問:「為什麼你是天才呢?」

「因為我讓你有兒子!」我理直氣壯的吼「那還不是天才麼?」

她就笑得更歡了。

當天晚上我就去買了紙尿布和奶瓶,加一打嬰兒的小衣服小鞋子,然後捧著那
些精緻小巧的鞋念「小鬼,你一定像你爸一樣聰明帥氣!」

第二天我就拉著夏鷗去商場買了最漂亮的嬰兒床。

「孩子出生還早吶!」夏鷗提醒我。

「你懂什麼?難道孩子出生了要跟著我們睡?我可不願意誰來和我搶我的夏
鷗,我兒子也不行!」

「我看你是得神經病了。」她罵,笑得好窩心。

以後的生活豐富而燦爛,給小孩想名字啦,看教科書啦,學習怎樣做個好爸
爸。

夏鷗曾小心地提過一句想現在不要孩子,等畢業再打算,被我嚴厲的否決了。
要知道我是用我全身心的在愛和期待這個孩子。

我和夏鷗的第一個孩子。

夏鷗見我那麼堅決,就沒多說什麼了,她一向不喜歡多發表意見,就笑咪咪的
享受做母親的快樂。

夏鷗會在床上,躺在我懷裡,小聲而自豪的告訴我,做母親的心情。

「要是媽媽能看見她的外孫,該多好啊。」她說著,感慨。

夏鷗的母親?我腦中晃過她死去前的一幕,和她腰間的青痕。但也僅僅是晃
過,因為夏鷗沒在學校睡了腰上的痕跡也漸漸消失。

「別想那麼多,媽會在天上看著我們的,和我們的孩子。」

我真不知道生命的意義可以那麼繁多,多到你一一去品位但都嘗試不完。工作
的順利也助成我無憂的理由。

「夏鷗?」我抱著她,親熱地叫。

「什麼?」她輕聲應。

「我很愛你和孩子。」

「我也是。」

「你是我一個人的夏鷗嗎?」

「嗯,我是你一個人的。」

這些話,聽得我好窩心。

我在算著,在情人節那天,親手給夏鷗帶上早已準備好的婚戒,然後她將是我
唯一的愛人。

我在那時絕不會想到,我以後還會叫別人老婆,而那顆代表忠貞承諾的戒子,
夏鷗一輩子都沒機會戴上。
第8樓

九、

胎兒快一個月時,帶夏鷗去醫院做了個全面的檢查。當那中年醫生笑著說大小
都安好一切正常時,貼心極了。然後回家按著醫生的指示,燉湯熬補品。

「你不無聊嗎?」夏鷗對著廚房裡忙得不亦樂乎的我說。

「不啊,我很快樂得充實!」說著把她趕到臥室去休息。

然後她又去寫著什麼。

晚飯後,我洗了碗,發現茶几上多了張紙,上面是夏鷗的字跡:

送我至愛--斌

我把愛情燉成湯

沒放調料不加糖

下鍋摻上點心情

噗噗淌淌

我把愛情燉成湯

哀愁喜樂守在旁

開了小灶慢慢煮

欣欣賞賞

我把愛情燉成湯

不欲傾訴拒張揚

偶爾四下無人後

偷偷嘗嘗

我把愛情燉成湯

十里無風百里香

滲透付出跟給予

清清亮亮

我把愛情燉成湯

無慾無物前途長

擔憂愛果成熟時

熙熙攘攘

--夏鷗贈

我歡天喜地的拿著紙條,默念了N次,直到背下。然後進屋去依著我的夏鷗,親
親熱熱的稱呼她為小詩人太太。

她邊笑變說我恭維她。

「我不誇獎我老婆去誇獎誰呢?」

學校那邊本來想叫她別去了,但是她不肯,她說還有幾個就畢業了(夏鷗讀的
專科,三年制)她說工作了有時間還要升本。

這些其實都不是我所關心的,我只在意她的身體和肚子裡的寶寶。

我已經決定了,等她一畢業就結婚。她將成為我的小新娘,只是要大著肚子參
加婚禮。但是她無論怎樣都是最美麗的

而且她的美麗將是我一個人的財產。

有天中午公司突然停電了。於是提早下班。就想帶夏鷗一起去吃午飯,順便陪
她到公園裡去看看猴子。夏鷗最喜歡的動物就是猴子,她說像我。她每次這樣
指著我說像我時我都會抓她過來打她的小屁股。

那天是3月9號,那天雲裡有絲絲太陽。

我把車停到離校門還有點距離的地方下了車,因為夏鷗說不喜歡大家都注視自
己時的氣氛。

還沒靠近夏鷗時就看見了她,和另一個男人說著什麼,看不清楚。

我開始緊張了,我又不相信她了,我悄悄靠近他們,躲在一棵大樹下。聽不見
他們說什麼,只看得出夏鷗很驚恐,偶後很憤怒。

那男的說了什麼,夏鷗好一會沒說話,沉默了一陣,期間夏鷗毫無表情。最後
那男的又說了些什麼,她似乎很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後進學校去了。

那男人從我身旁走過,我仇視地盯著他離開。當我認出他就是兩年前包養夏鷗
的中年男人。心裡一陣劇烈的疼痛,呼吸困難了。

我覺得壓力很大。我告訴自己要相信夏鷗。並且她已經不是個人人可碰的妓
女,她是我快過門的老婆,是我兒子的母親。

晚上夏鷗準時回來了,我一陣狂喜,說不定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只不過碰見了
說說話。

但是還是有點疙瘩在心裡,我看著夏鷗,想仔細研究她,但是沒成功。她是一
汪清透的水,什麼都看得見,其實看見的什麼都不是。

我想問她那男人是誰,但是那麼她會對我的懷疑傷心的。但是我必須問她,不
然我會鬱悶死的。

在我去上了第4次廁所出來時,我下決心問問她了。

「夏鷗。」

「嗯?什麼事?」

「今天在學校還好嗎?」

「呵呵,好啊,還是以前那樣。」

「哦,就沒遇到點什麼意外?」

她沒說話了,盯著我研究。我怕了她那銳利的審視了,好像我做賊似的。急忙
解釋:「哦哦,我想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動,今天我睡午覺時夢見它叫
我爸爸吶。」

她笑了,溫揉的依在我懷裡「才一個月大,怎麼動?傻瓜。不過今天碰到個熟
人,還告訴我怎樣安胎呢。」

她笑罵我傻瓜。笑得我真想做她身邊最親的傻瓜。

我連著三天請假早早的在她放學時去接她,一切安好,也沒什麼不多餘的麻煩
發生。而我也實在在她臉上找不出什麼風浪。我那顆戒備的心才漸漸鬆緩。

一星期後在公司接到大板的電話,問我夏鷗現在應該在哪裡。那時是早上10點
左右,夏鷗應該上第三節課。於是我就說在學校的。問他問夏鷗幹什麼,他沒
多說,就以隨便問問為由,掛了。

我直覺事情不那麼簡單,大板從來不多過問我的這些事,更沒習慣去提到夏
鷗。忐忑不安的撥了夏鷗手機號碼,一個優雅的女人的聲音「對不起該用戶已
關機」讓我心裡發毛,一個上午都心神不寧的,那句「相信你孩子的母親。」
的自我安慰在那時絲毫起不了什麼作用。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急忙趕去夏鷗的學校,在她寢室門口見到她的好友,問之
夏鷗的去向。答:「夏鷗今天沒來上課。」

我的心,猛地落到了谷底。

下午沒回公司,直接回了家。

沒吃東西,沒開電視也沒上網,我就那麼坐在沙發上,看著牆上的大鐘。秒針
飛弛,分針慢跑,時針也移動了一個半圓。

在晚上九點時夏鷗終於回來了。

門開了,她進來。我注意了她的表情,沒內疚也沒害怕。她帶著一臉的疲憊,
重重地窩進了沙發。她閉上眼睛,甚至如負重托般一聲長歎。

我搞不懂得很,也累極了,我快被她那什麼都表現不出來的眼睛整怕了,我也
沒什麼精力和耐性再去猜測和探索她,更沒那麼善良去體貼她的感受。

什麼受傷不受傷。她被我保護得好好的,我卻片體零傷了。

「你去哪裡了!?」

「別問好嗎?」

她那一臉的鬆弛,和不可思議的回答,讓我完全不能接受。

「我去洗澡了。你也早點睡吧。」

然後她留我一個人在沙發上,自己則去了浴室。我呆坐了大約十分鐘,就瘋狂
的撲上前。

踢開浴室門的那一刻,我怎麼也想不到我回看見讓我永世難忘的一目,而我自
以為和夏鷗很堅固的承諾,就在那剎那徹底瓦解了。

她正用燒酒拚命的揉她的腰部,而她手觸碰到的地方,是一片驚心觸目的瘀
青。

我一語不發,噴火似的瞪著她,她那混淆了我4年的眼睛此刻正閃著明顯的不
安。下一刻我像一個精神病患者般衝出大樓。

當我突然出現在大板視野的那刻,用大板後來的話形容就是一頭眼睛冒血的公
牛,他說他從沒想過我會有那麼可怕的一面。

「哇,斌,你怎麼了?」

「告訴我你今天看見什麼了。」

「什麼?」

「告訴我!我要知道!你今天看見夏鷗那婊子在哪裡?」

那是我第一次稱呼夏鷗婊子,並且被憤怒沖昏了頭似的還說得很順。

「她都說了些什麼。」大板警惕地說,「唉兄弟,女人嘛,用得著你那個樣子
嗎?你看你」說著他用手臂來勾著我「頭髮都沖直了。」說著他奸笑兩聲,用
很下流的聲音說了句「哪個女人沒用需要的時候呢?何況你也不想想她以前是
幹什麼的。說不定是你小子不能滿足……啊!」

他還沒說完,右臉已被我揮過一記毫不留情的重拳。

「我*你媽!誰問你這些的!?老子現在是問你你上午看見什麼了!」

大板反過身就是一下回擊,打在我胸前,悶響。「你他媽的是不是被那婊子整
瘋了?連兄弟都不認識了?我告訴你又怎樣?我早上是看見她了,你那寶貝,
不得了的心肝,和一男人去**賓館賣去啦。你還在這裡緊張她,你沒看見她跟
那男人的親暱勁,干她娘的看著就騷!她長的就天生的婊子樣,她媽是婊子,
她比她媽更厲害!你沒見人家開的什麼車,是你那小別克能比的麼……」

大板還在口沫橫飛地大罵著。我早已在聽見那句「**賓館」時就停止了一切思
想。

後來大板安慰了我幾句,拉著我去喝酒了。

喝醉了回家看見坐在沙發上急切的夏鷗,想起大板的話,越看她那雙水靈的眼
睛越覺得她賤,一個氣憤不夠,拖她到床上狠狠地強姦。

第二天眼睛被陽光得醒過來,頭痛得厲害。見了醒了夏鷗忙端來一碗醒酒湯,
和以前一樣美好的哄我喝下,好像昨天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也開始迷茫了,我看著她泛著水波的眼睛,那麼無邪清靈,不帶任何瑕疵。
我又些腦筋轉不過來。以為這是上帝送給我的天使。潔淨善良。

我看見她拿碗的手,覆滿了捏痕,那青紫的顏色刺激了我,我一把掀開她的衣
服,就看到了腰間的痕跡。我總算明白這些瘀血是什麼了,我可以想像那男人
一雙油膩而富足的髒手,淫惡地在上面揉捏,在夏鷗光潔而充滿韌性的皮膚。

而那雙手一定也曾游弋過夏鷗的全身。

我狠狠地望著她,我曾以為她是世界上最純潔的妓女。她也正望著我,目光帶
點怯意。

「讓一下,我要去公司了。」我虛弱的說。恨自己竟還對她滿是歉意和疼惜。

她坐在床上的身軀移了一下,我發現她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然後下一刻我毫不
留戀地穿衣走出了家。

--在她手放那裡還有個指不定是誰的禍
第9樓

十、

接下來的日子可想而知的廢亂,整天呆在公司,時刻忙著,卻也不知道在忙著
什麼。我必須找點什麼事來做,不然我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夏鷗。她現在是否
又在那男人懷裡,任他在腰間或大腿捏出新的瘀青。晚上我也不想回家,我害
怕回去看見那空房,更害怕面對一個指著肚子說有我孩子的女人,而那孩子我
真不敢確認是誰的。晚上或者就在辦公室後面的小床上睡,或者和朋友去妖綠
喝酒消遣。

我滑進了一個凌亂糟髒的次序裡。可怕的是,從來沒想過要爬出來。

大約過了3月中旬,有個很重要的文件存在家中的電腦裡我必須回去拿。我故意
在外面流連到凌晨2點才回家,這樣就算夏鷗在家,也已經睡了。

開了門輕手輕腳進屋,像個鴕鳥般地進屋。電腦在客廳的,所以我不必擔心夏
鷗會發現我。

可是我一抬頭就看見夏鷗了,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馬上跑過來給我拿拖
鞋。

她原本就瘦小的身子現在只瘦得一把骨頭了,瞪著雙充滿歡喜的大眼睛把拖鞋
快速遞給我:

「你回來了?來把鞋換了。」她清脆地說,故意把聲音抬得高高的,卻還是在
最後兩個字的尾音時聽出點哽咽。

女孩夏露把鞋放在我腳邊,等著我脫了鞋她又把我的皮鞋放進鞋架。兩年來她
幾乎每天都做這些事,表現得熟練又輕鬆。

後來她懷孕了我就不讓她做了,我體貼她的身子,而她總是不滿的說「你別剝
奪我唯一的喜好嘛!」

我以為我可以不愛她了,經過那些事,至少可以少愛一點。

可以當時我看見她習慣地伸出手去撿我換下的鞋時,竟然眼眶發熱。我努力控
制住自己沒去抱住那瘦弱的軀體。

「你怎麼還不睡?」我問。

她衝我一笑,天真,但是沒回答我的話,只說了聲去給我倒咖啡--我有晚上
喝咖啡的習慣。

我看著她的笑我,覺得自己又要走進她妖媚的圈套了。

倒了咖啡出來她就搬了凳子依到我身邊坐著。我不回頭也知道她在平靜地看著
我。

我實在太不習慣了這一循環了,那熟悉的味道讓我心軟。

作好我要的東西後,我起身,努力不起和她的眸子相碰,不給她捕捉我的機
會。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她說,又向浴室走去。

「呃,夏鷗……」

「嗯?」

我叫住她,我想告訴她不用了我不在家睡,面對她明顯的興奮神態我竟有些說
不出口。

「我……唉 ,你自己去睡吧。我吃點東西就回公司了,那裡還要處理些事。」
希望這些理由可以讓她好受點。

她看了我幾秒,就不聲不響地去給我燒菜。

其實我根本沒什麼胃口。

十分鐘後,她把菜上齊。坐在我身邊看我吃。

「你這幾天幾點睡的?」我看她今天的架勢似乎每晚都等我到深夜。

她看著我,沒說話,只搖頭。

「沒睡?」

「嗯,我白天睡了的。在學校。」

我很吃驚,但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吃飯。

吃完一碗她連忙又給我盛了碗湯,這也是她以前愛做的活動。

我感到我的心酸得不能負荷了。

突然瞟到她盛湯的手,拿著湯匙微微地顫。

我緩緩放下她手上的湯匙,讓她轉過身面對我,然後好像烈士般義無返顧地擁
住她,塌實又溫暖。

「讓我拿你怎麼辦?讓我拿你怎麼辦吶?」

「我只是在等你,做到我能做的最好的。」她聲音立即帶哭腔,也緊緊的抱著
我。

我摸著她的發,柔順又細軟,貼著她的面,熟悉而清香。那瘦得跟猴子似的身
子是我久久的吸引。我永不想在擁著夏鷗時放手。

但是她為什麼又那麼地邪惡?以前那麼對她母親,現在又這樣對我。對她在世
界上最愛她的人殘忍她才能活下去嗎?

我扳過她,看著她的眼睛,紅紅的,我說你這個壞女人。

她沒分辨什麼,眼眶更紅了。

「你告訴我你那晚和誰,幹了些什麼,好嗎?」我還是要問的,而且要她親口
告訴我,不然我一輩子都會被心中那點淤血搞得精神顛覆。

她搖頭,眼睛張得大大的,皺了眉頭,做了我見過最大的面部表情。

「你說啊!」

「你別問好不?」她用盡似於乞求的聲音說,好像只無助的小鹿。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那你希望我怎樣?帶著這分
灰色的自尊陰影跟你過一輩子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想過要認真跟我過?」我
吼,近似咆哮。

然後我就看她哭了。她坐在沙發上哭。

這是她第三次哭,也是我最後一次看見他的淚。

夏鷗哭了,殷殷切切的聲響,微微輕聳的瘦肩,淚水放肆地滑在臉上,她似乎
不想哭,拚命用手背去擦拭臉上的水,擦得又狠又快,我擔心我再不阻止她她
會把自己臉弄破。

「好了,別哭了。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一個人挨。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有什
麼事告訴我好嗎?夏鷗,乖啊,聽話。來,告訴我。」我蹲下,輕哄。溫柔的
用拇指為她擦淚,不停的對她說話。

過了好一陣,她沒哭了。再過了一段時間,才完全平靜下來。

「你真想聽?」

「嗯,我必須要聽。因為我要和你一起生活。」

我以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但是她的第一句還是嚇壞了我。

「我一共被9個男人強姦過。」她說,眼睛裡又恢復了那種淡然。

我以為她在說我吃了9顆櫻桃。但是她說她被9個男人……我驚訝地沒合攏嘴
巴。

「還要聽嗎?」她微帶嘲笑的問。

我望著她,我想我開始有點瞭解她了。

妓女夏鷗。

「嗯,你說吧。」

「我的初夜是在11歲。那時母親第一次帶男人回家。那男人趁我媽不在時,強
暴了我,然後對我說,如果我告訴別人,他就要打死我母親。於是我誰都沒
說。後來母親的接連七個男人都對我做了那樣的事,他們事後都用母親威脅
我。他們大多都把責任怪在我身上,說我……用眼神勾引他們,說我天生就是
我媽的代替者。你能想像一個僅13歲的蕩婦嗎?那時我還沒滿13歲。」

我沉默了,我不敢去想我深愛的女人有個什麼樣的童年,我知道她母親一生周
旋在男人身邊,時刻都想保護自己的女兒,為什麼連這些都注意不到。

夏鷗太會偽裝了。我熟悉她平靜得像井般的眸子

「13歲時母親做了一個男人的情婦,這個男人十分有錢。一下子,我和母親的
生活好起來,我們也跟著像個上流社會的人。我可以讀最好的學校,吃最美味
的東西,而且那男人從不對我動手腳,其實他忙到很少來我家。我一度覺得這
是很幸運的事。我剛上高一那年,一天放學他來學校接我,說帶我去一個地方
吃飯,說我母親在那裡等我。我毫不懷疑地跟他去了。他讓司機把車開到一個
很偏僻的地方,然後當著那司機的面強姦了我。那一刻我想我是個死人了。當
他發現我並不是處女時,很氣憤,他說他等了那麼多年,其實我早就是個小婊
子。他就開始罵,罵我母親,說他是婊子,說我的小婊子。我氣不過就給了他
一腳,結果可想而知,我被他用手捏得混身是傷。他沒用我母親威脅我什麼,
他什麼也沒說,像沒事發生一樣送我回家了。我知道,如果我說了什麼,母親
的一切都沒了。其實我已經放棄要掙扎了,我幾乎信了他們的話--我就是個
妓女,我天生勾引人,我是個壞女人活得微不足道。那天晚上我沒進屋,那天
我遇到了你。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樣走進那間酒吧的,但是進去的那一刻我是真
的想接客了,那時感覺自己死了一般。之所以選擇你,是因為你是你們一群人
中唯一沒叫小姐的男人。」

我回想起那一晚,第一次看見夏鷗,那個滿臉向外溢著純白的小女孩。

「那你以後接開始接客了?」我問。

「沒有,我只跟過你一個人。你信嗎?」她問。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16、7歲般大的孩子是很容易衝動的,後怕起來,也很具影
響。可以理解。

「知道為什麼我沒接客嗎?因為你當時對我的態度和表情。你毫不忌諱地叫我
妓女,你毫不顧及地在我身上發洩獸慾,然後是甩了500塊錢,連個覺都不讓我
睡就趕我出門了。那一刻我手上捏著我自己掙的500塊錢,我感覺自己像條流浪
狗。」

現在聽夏鷗述說當時的情景,雖然不知這無罪,但是我還是很尷尬。我的愛
人,在對我說著幾年前,我把她當做妓女的片段。

「後來你大概都能猜到了,那男人一直不放棄我母親,我想就是因為我。三年
前你在我們學校門口看見的那個給我錢的男人,就是他的專屬司機。直到遇見
你。我想我沒欺騙你什麼,至少我一直都是你的一個情人而已。」

我沉默了很久,我腦子有點一下子消化不了,我看著面前這個不是妓女卻有著
相同遭遇的女人,我猛地想到什麼,「他是不是很喜歡捏女人的腰?」

夏鷗點頭。

意思就是在她母親過世後,在和我定下終身時,她還私會那男人。

「為什麼還不離開他。他已經沒什麼可以威脅你了。」

「因為……他給了我一個我必須滿足他的理由。」

「是什麼?」

「這個不能告訴你。」她無比堅定的回答。

我死瞪著她,突然有殺人的慾望。宰掉所有欺負夏鷗的男人,也殺了夏鷗。

但是我愛她。

我讓步了,我想她受的已經夠多了。我抱住她,寬慰她「好了好了,都過去
了,以後你還是我的夏鷗,我都不會去計較什麼。但是別再去見他男人了。」
我本以為夏鷗會感動地撲在我懷裡痛哭,感激我這樣理解和包容,再痛改前非
和我一起創造明天,只是我的美好憧憬好沒做完時,就聽見夏鷗,用斬釘截鐵
的聲音回答我「他要是找我,我還是會去的。」
第10樓

十一

我盯著這女人,她說還是會去。她表現得好像忠勇的烈士,她勇敢誠實得殘
忍。

「你不需要解釋一下嗎?」我冷冷地問。

「你別問好嗎?就這樣不是很好嗎?」她渴求地喊道。

「就這樣?這樣是怎樣?你偶爾去私會其他男人,但是每天都膩在我懷裡對我
說『我們的孩子怎樣怎樣』?還是你根本就是個本性難移的妓女有那麼有分需
要?」我歇斯底里的狂喊,窗戶似乎都都震動。

「你……你就把我當個情人,不好嗎?只要你讓我呆在你身邊,怎樣都好。我
可以給你做飯,我不在乎你交女朋友,只要你別趕我走……」她委屈又累極的
樣子,如疲倦的流浪貓般的身子,和她低聲的如乞求般的喃語,都使我震撼
了。我覺得挫敗又無奈,我想挽救夏鷗挽救我們的愛情,可是她不想。

原來,她要的只是我時不時的寵愛或者她根本沒把心放我這。

我原以為,像她母親說的樣子,一個妓女,最珍貴的是一個男人的承諾。可是
我的,夏鷗不要,我硬給,她就犯累。

我緩緩地起身,我必須離開這裡。屋裡空氣太壞了,我像個被關在繭裡的動
物,不能呼吸不能亂動。而對夏鷗那分追求,就是我一輩子最厚的繭!

走到門口時回頭,看見夏鷗還呆坐在沙發上,頭髮凌亂,目光呆滯。我心裡的
千萬句說不出口的憐惜就在那刻決堤。

「夏鷗!夏鷗!」我克制不住地奔過去抱住她,瘋狂地搖撼她,把她的臉扳過
來拚命的吻她的唇,「夏鷗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們可以活得很好的,只要你
離開那男人。」然後我用全身僅存的力氣擁住她,輕聲誘導「你想想,還有我
們的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啊。你希望他沒名沒份嗎?我願意給你這些的。以後
我們會是一對最般配的夫妻,幸福地擁有最可愛的孩子,在公園欣賞他蕩鞦
韆,你猜猜他那時會說什麼?他一聽長得虎頭虎腦的,用稚嫩的童音喊『爸爸
媽媽你們看,我蕩得多高!我要飛到外太空了!』夏鷗,你別犯傻,別鑽死
角,你也要想想我們的孩子啊。」

「我們的孩子?」她喃喃自語,她突然像個精神病般狂笑起來,笑得我出了一
身冷汗,心猛的冷了。「我們的孩子早在你走後的第二天,我就去醫院讓它變
成了一灘血水!或許它真的去了外太空了。」

她還在笑,她一直那樣笑。我不能接受這個瘋子了,她殺了我的孩子!我一心
想去呵護期盼了那麼久,她知道我有多愛那孩子的。

但是她竟忍心把他打掉。

「如你所願了,我的好夏鷗。」然後我匆忙走掉。這屋裡有個瘋子,是殺我兒
子的兇手!我走得那樣急,竟然忘了要換鞋。

走到小區大門時想到自己猶如一個有家歸不得的浪漢。我竟從來沒想過,要把
夏鷗從我房裡趕出來。因為趕她走的話她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後來我再沒回過家,2個月後接到夏鷗電話,她搬走了。

我幾乎是立即回到家,一開門就是一股空蕩的味道。

一個家有女人時,味道是熟悉而不易讓人察覺的,但是一旦她走掉,就會立即
感覺以前有多迷戀那股味。

我檢查了所有的房間,那鑽戒還擺在抽屜裡,衣櫃裡掛著件純白的裙子,我知
道夏鷗穿上它就像輕靈的白雲。浴室裡她的洗面奶沒在了,我看見茶几上還放
著一盤光碟《做個新好媽媽》。我的淚在我毫無知覺下狂趟。我以為會找到她
留的什麼紙條,上面開出什麼條件,比如說如果你怎樣怎樣,我就回家之類
的。但是沒有。家裡又變得像三年前了。

晚上睡覺時在床頭找到根細長的頭髮,如獲致寶。看了又看後,小心的收嘗。

兩個月後大板給我重新介紹了個女朋友。剛滿21,在一所名牌大學上大三。發
自內心的美好,看上去永遠像個小孩。

女友小滿像個好動症患者,我常常覺得她和大板比較般配。可是她說對大板不
來電。她就是這樣,說話總用她在偶像劇裡學到的詞,不倫不類,卻也悠然自
樂。

最開始不能習慣她跳蚤般蹦來繃去,久了就覺得也沒什麼了。

她不會煮飯,我就給她煮。但是逼她必須把那首詩背下來,每天背給我聽。剛
開始她當然不肯,吵著說太長了,我硬的兩天沒理她。就當我以為我和小滿就
這麼算了時,她跑來找我,大大方方地把詩背下來,然後嬉笑著說每個人都有
一些怪癖,兩個人在一起就要相互將就的。

從那以後我才從心底的接受她,承認她是我女朋友。當然免不了她向她「哥
們」大板告我一狀。

那以是夏鷗離開的半年後了。我也再找不到夏鷗。

夏天又來了,夏天一到我那放暑假的小女朋友就和我整天粘在一起。

我以前從來沒覺得夏鷗小,甚至她還比小滿要小一歲。

大概小滿的天空永遠都陽光燦爛。21歲的小滿就像一隻精力旺盛的知了,時時
唧唧喳喳個沒完。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無聊至極卻也讓她快樂無比。她最大
的樂趣就是每個早晨悄然溜到我身後摀住我的雙眼問我是誰。然後雀躍於我一
口答出的正確答案:

「老婆。」

她讓我叫她老婆。她說學校裡談戀都這樣。

以前想叫夏鷗老婆的,但是她不許,她笑著說還沒結婚呢。

我逼著自己不要拿小滿和夏鷗比較,因為她會輸得很慘。

小滿確實很小,表現在她的行為:對帥哥的追崇和對足球的不懂讓她每夜和我
一起守著看凌晨2點我歐洲杯,卻能在2:10分準時入睡。喜歡把人惹火後甜甜
地貓般撒嬌。同時也會有女人月事來臨前的急噪……週而復始卻也津津有味。

小滿是個好女孩,小滿是個處女。

第一次和小滿做愛竟是有些醉了時,把她當夏鷗了。

早上起來看見床上那抹玫瑰般的暗紅時,我就呆了。我竟提不起一個寵愛加欣
喜的笑給小滿。小滿沒注意到這些,她只是撒嬌般地樓住我脖子說她一定要嫁
給我的。我當時是一個寒顫,我從沒想過要娶夏鷗以外的任何女人。

我問為什麼。

她滿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因為我是處女。」

我又想到了夏鷗,她平靜的說她是妓女。

然後我就頭痛了。

過了一年,我快32了,我再也沒看見過夏鷗。我就開始考慮要和小滿結婚。

我問自己原因,竟和小滿的一樣。

小滿自豪又理直氣壯的說「因為我是處女。」

小滿像那果汁廣告裡形容的那樣,新鮮活力,張揚著讓人羨慕的青春。她永遠
可以在這一秒決定下一秒做什麼,無規律無計劃。所以當她在沙發上吞下第八
顆草莓時時,就一個響指,把我拉起來:

「走!給你買件新衣服去!你看你連件新衣服都不買,虧得還算個小資呢!」

她總喜歡叫我小資,其實我有些反感。說不清原因。

然後她就開始跳蚤一樣的換衣服,這邊跳到那跳,洗臉梳頭,選搭配漂亮的
鞋,快樂得不得了。我想我不得不跟著她一起笑。

她說:「我要給你買套帥氣十足的運動服,」看我狂翻白眼,她討好的說「哎
你乖嘛!你老穿西裝那怎麼行呢?快快,換衣服出門!」

於是在她的拽拉下,我苦笑跟上。

望著在大街上不斷跳躍著的小滿,聞著她身上時爾傳出的奶茶般的香,就想擁
她入懷,認真考慮是否一輩子面對。

我伸出右手,我就要這麼做了。卻在看見對面走來的夏鷗時收住了手。夏鷗似
乎也看見了我,和我旁邊的小滿,她對我輕笑。

夏鷗站在陽光中,穿著粉紅的小吊帶,白色長裙,帶著淡然的笑,如三年前在
學校大門初見她時一樣美麗。她雪白的肌膚沁透出一種桃紅,那麼寧靜而熟悉
的瀉在這個初夏的早晨。讓人誤以為她是陽光中若隱若現的仙女。

身旁的女友是個凡人。

仙女對我輕笑,我就實在不想留戀凡塵。
第11樓

十二、

夏鷗似乎過得很好,比以前胖了些,不過很勻稱。

她微笑著對我招呼,「嗨!」

我還沉浸在初見夏鷗的驚喜中,一時沒反應過來。

「啊,你好!你是斌斌的朋友吧?我叫小滿!」小滿是個自來熟,她毫不含糊
地上前打招呼。一邊用手肘來碰我「喂人家給你打招呼呢!你這傻大個!」

我這才反應過來,倉促的回應,那時表情一定很狼狽。後來小滿回到家說我那
時表現得像見在首長的農民。

「哦哦,夏鷗。」然後又不會說話了,就直盯著她,也沒忘記要放開女友小滿
的手。

那時實在太突然了,也沒多說出個什麼,她就說她有事先走了,甚至不留個電
話也沒回答我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不過看她的氣色還是不錯,至少表示她的男人(們)沒有虧待她。

我一直目送到她在路口轉彎。10秒鐘後一輛奧迪從我身邊開過,我看見了坐副
駕駛的女人那粉紅色的吊帶,沒看見她的臉,她轉過去了。

「哇!你這朋友來頭好大吶!介紹給我好不好?」小滿天真的嚷。

「她只是個妓女。」我說。

小滿誇張的表示了惋惜後,三分鐘就遺忘了這個插曲。拉著我在滿街亂竄。我
心不在焉地跟她走著,也忘記了要表現出點不耐煩加疲憊她才回停止,我滿腦
子都是夏鷗的影子。

夏鷗現在坐在養她的男人的車裡,也或者在養她的男人的懷裡。不管是哪裡都
與我無關,但是不管哪裡都讓我萬分不爽。

我本以為夏鷗已經離開這個城市了,剛才她出現在我眼目的那一刻我真快暈厥
了。我都出於本能地要去呵護寵愛她了,就好像是我的血液裡流著的職責。但
是她什麼也沒說就走掉了。

而且是坐著她男人的車炫耀般地從我身邊開過。甚至不多看我一眼。

激動全部轉化成憤怒。

我開始了莫名的急噪,我厭煩地忍耐著小滿像縴夫般拖著我到處竄,一個商場
接一個商場,我開始懷疑我進了個迷宮,覺得我們走的地方根本沒變我們一直
又會到原地。

就在我的耐性已經用到極限時,前面一陣尖叫。

「呀!殺人啦來人啊!殺人啦~!」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怎麼回事,就看見走在我前面的路人向右一躲然後就有一人
直衝沖地向我撞來,在我們面對面的碰撞的前一刻我下意識得把小滿推來。

然後那男人就直徑朝我臉撞來。我被碰得退後好幾步才站穩,那男的也摔到了
地上。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他怎麼那麼不小心時,他已經爬起來又跑了。

然後就聽見前面有女人在哭,狼嚎般驚人的分貝。

小滿是個見不得熱鬧的人,她馬上不顧我的反對第一個衝上面去了。圍觀的人
立即把那地上的受傷者和旁邊大哭的路人圍個水瀉不通。

我是滿肚子的火沒地方發洩,心想今天怎麼那麼倒霉呢。就覺得鼻子一陣癢,
感覺有東西流出了。

唉我從小鼻子就小氣,動不動就會流鼻血。可以衛生紙還在小滿包裡呢,她現
在人都不知道被淹沒到哪一層了。我狼狽地用手捂著鼻子,就往商場的洗手間
走去。

「需要紙巾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猛地回頭,就看見了夏鷗那平靜的眼睛。沒等
我反應要說什麼,她就快速用手上的紙來擦拭我臉上的血,然後再遞了一包心
相印。就走掉了。

我覺得那時幻覺。但是她留下的香氣是那麼熟悉,而我手上也的確多了包紙
巾。

半小時後接到小滿電話問我在哪裡,我說在商場樓上等她。她又如跳蚤般蹦過
來,一看我留在臉上的血印,一個勁的自責。

「回家吧。」說完這句就用盡了我全部力氣了。

「哦好吧。唉,叫你去看你還不去呢。你不知道哇,那個男人好慘哇~她老婆好
可憐哇!」小滿邊走嘴就沒停過。我緊皺著眉忍住沒痛斥她。

那個男人慘得過我?

那天是星期一。星期三的中午接到了夏鷗的電話,她絲毫沒多餘的話開場就問
我:

「何念斌你會帶我走嗎?」

我沒聽錯的話好像還帶著些壓抑不住的興奮。

「你說什麼?你在哪裡?」

「你別問那麼多。」她又是那句我最怕也最不愛聽的你別問那麼多。我立刻極
度的不爽。「你帶我走好嗎?我們結婚!」

我真的生氣了,我想你大小姐一個不開心就搞那麼多男人出來,叫你從良你不
肯,現在想通了要我娶你我就娶?我還有沒我自己的生活,而且我要拿什麼去
相信她?

「那男人不要你了嗎?」我冷冷的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分鐘,聽見她小聲地說:「你會娶我嗎?」我可以想像到她
此刻咬著唇的樣子,她一定又把下嘴唇咬到發白。

「夏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做事那麼任性而不考慮後果呢?當初也是你
要離開我的。」我緩了口氣,沉重的說。而且我也認為這樣的話題,在一年的
一次邂逅之後,竟通過電話就可以解決清楚的。

「我只問,你會娶我嗎?會帶我離開這裡嗎?」她說得有些焦急了。

「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吧?你如何說服我呢?」

「你還忘不掉我的,是嗎?」

我突然認為夏鷗太任性太不負責了。我像一條被她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公
狗。

但是我那如此不爭氣的心就是要這樣任憑她擺佈。是的,我一直活在兩年前有
她的世界裡。我不得不承認。

我就要心軟了,我就要問她在哪裡了,我想見到她,有和她在一起的機會我就
不想放棄。

突然我看見我辦公桌上的飯盒,裡面是我和我那可愛的小女朋友一起的飯,我
想起昨晚燒菜時她的手被油濺到,她裝可憐的讓去我心疼,撒嬌讓我去哄,淘
氣的讓我親她。那時有個女朋友在身邊真是很幸福的,而且小滿從沒做過一件
對不起我的事。

小滿和我一起時,是個處女。

「我……我已經有自己的生活了。」十分艱難,但我還是說了。

「那麼,如果我有四萬八千五百塊錢呢?你還會不會娶我?」

我想夏鷗根本就沒搞清楚事情的性質。

「不會。你給我100萬都不會。」

「哦……」她被傷害了,可是我又何嘗不是呢?「能……能告訴我,你不愛我
了嗎?」

「抱歉你只是個妓女。」

「對不起。」

兩秒鐘後,電話掛斷了。

我知道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把飯盒裡抄胡的菜全倒進馬桶裡,然後反鎖了廁
所,蹲在廁所裡痛哭了一場。

晚上疲憊地回到家,我的跳蚤女朋友立即粘上來樓住我的脖子說,

「斌斌!我們結婚吧!」
第12樓

十三、

我一聽頭都大了,怎麼在有天之內有兩個女人對我說同一句話呢?

我用疲憊不堪的聲音說:「為什麼想到要結婚?」

因為她以前一直從沒提過要結婚,她說她還小還沒玩夠,婚姻會滅殺她。但是
為什麼她轉變那麼快?難道她……見過夏鷗?

想到這個可能性我背上就一陣寒。

「呵呵,人家剛才看見電視裡的新娘穿婚紗好漂漂哦!我也要嘛~!」

「哎呀 ,今天我累極了,你別鬧了好不好。」無奈地推開她,把身子往沙發上
摔去,重重地陷在裡面,閉上眼睛,盡量不去想這些。

「怎麼?你一聽和我結婚就很累嗎?」她生氣了,湊上來扳著我的臉問。

「不是啊,我今天工作累。」

「哦哦,老公我來給你捶捶肩。」然後她的小手就立即忙碌起來。而且不亦樂
乎。

我把手覆在她吊沙發邊的小腿上,那裡柔軟而彈性。

「給老公捶捶肩啊,老公老公辛苦了,老婆唱首讚美歌。老公你是天,老公你
最大,我是老公的,老公最最好!老公你猜每句的最後一個字連起來是什
麼?」她一邊捶小嘴就一直唧唧喳喳說個沒完,「哈哈,猜不到吧?笨蛋,連
起來就是『天大的好』!老公你天大的好!」

小滿邊說邊一蹦而起。說我天大的好

我看了看她,我想什麼都不懂的人真幸福。

「小滿你真幸福。」我由衷的說。

「是啊!老公你那麼出色!我能不幸福嗎?我們同學一聽你是個大官啊都羨慕
死了!」小滿自豪的說,她從不隱晦對我在公司的地位的崇拜。

然後她就去做飯。小滿現在在開始學著做飯了,因為剛學,興趣還很高昂,就
是菜不好吃也不可以表現出來,不然她要生氣的。

晚上大板來家吃飯,直皺著眉頭說難吃。但是一聽是小滿做的,立即嚴肅的說
頂級!

事後大板告訴我小滿在家從不做飯的。我說我知道,他又拍拍我的肩說小滿真
的不錯,很適合我。

「你小子也該收收心了。別傷害了小滿知道嗎?那麼好一女孩。」大板第一次
那麼正經的跟我談一個女孩子。

也是時候收回我漂泊無岸的傷痕纍纍的心了。

之後很少想起夏鷗了,只在半年後的一次同學聚會上,一個高三的女同學竟抱
著她2歲大的兒子來參加同學會,她說老公加班,孩子一人在家不放心就帶來
了。

小傢伙很淘氣,說話方式和我家小滿一個樣。呵呵。

我感慨我的大多數同學都有孩子了,看來自己真的老了。大家聽說我還沒結婚
都紛紛笑我眼光高。說再不生個兒子以後怕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然後大家都
笑。

我勉強跟著笑了兩聲。小男孩一顛一顛地向我撲過來叫我叔叔。

「叔叔」「哎,乖。」我用超乎想像的寵愛去喚他。

我想到了我那還沒見到太陽的兒子。如果能生下來,肯定也差不多大了。而且
會嬌氣地叫我爸爸。

「叫什麼名字啊?」

「蟲蟲……毛毛……」小東西還不怎麼會說話的。也不知道他在說些啥。

然後聽到孩子他媽在對另一同學說:「唉,現在我要帶孩子,生活緊著呢。他
爸每個月就那麼兩千塊收入,二二得四二四得八,兩年也才不過四萬八
千……」

我突然就好像靈光一閃:一個月兩千,兩年四萬八千……

「如果我有四萬八千五百塊錢呢你還會不會娶我?」

那個妓女曾幾何時對我說的話。

四萬八千,加上第一次她16歲那年,給他的五百……

我突然感覺揪心的痛。她是在說明她一直不是個妓女。

後來有意無意的也找過夏鷗,打聽過那男人,可是都沒什麼結果,加上小滿對
我實在沒什麼說的,也就沒想那麼多了。

兩年後在和小滿的婚禮上,大板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別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
的。」他是在大家都對我開玩笑時以一句玩笑話說的,大家都沒在意。小滿的
媽,我那個丈母娘笑得好甜。但是我對她始終不能像對夏鷗的母親一樣親熱。
小滿把她的不滿意表現得相當明顯,因為她的肚子沒法讓她穿她中意已久的用
她的話說就是「漂漂婚紗」。

只半年小滿就給我生了個女兒。當然她是在懷孕幾個月後才和我結婚的。她懷
孕了自己都還不知道呢。我說小滿你月事多久沒來了,她一臉傻相的說「我怎
麼會知道?」然後我們去醫院一檢查,孩子都兩個月大了。

匆忙結婚。為了沒滿足她的婚紗繡她在我耳邊叨念了幾個月,沒辦法小女兒滿
100歲時我們照全家福時又給小滿和我補了一張結婚照。

照片裡小滿笑的很燦爛。

那時我是很幸福是,小滿的可愛,小女兒的嬌憨。也曾一度都以為自己忘了夏
鷗了。

那個美麗的妓女夏鷗。「抱歉你只是個妓女。」我曾經那麼對她說過。

我在知道她為什麼想給我4萬多塊錢後,確實後悔心疼。但是女兒的誕生讓我生
活多了一分新的快樂,我感覺自己已經是個讓人依靠的丈夫和偉大的父親,我
每天最快樂的事,就是看見我的小滿和小小滿在沙發上蹦跳歡笑。

「小滿我要讓你每天都那麼快樂。」結婚那天我在心裡發誓。

我想我做到了。

小女兒8個月大了, 牙牙學語。

「露露(我女兒的小名)叫爸爸。」「爸爸。」

我喜歡聽她含糊不清毫無動機的叫喚。心裡就窩心得純粹。

「爸爸爸爸……」她叫個不停「媽媽……婆婆,多多……」

多多,換她的意思就是哥哥。

偶爾會情不自禁抱著她,小聲說「露露其實有哥哥的,一個小哥哥。小哥哥都5
歲了。」以前我就喜歡和夏鷗一起幻想,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個男孩。所以到現
在我還認定她肚子裡的是個男孩子。

「小多多小多多。」女兒就嚷。

傷感一大片,滿滿是懷念。

我已經是個35歲的男人了,早就過了那些迷戀風花雪月崇拜愛情的年歲,一心
想到靜靜的生活了。

兩千零四年的的一天傍晚,我牽著已經4歲大的露露從公園裡看河馬。她媽最近
迷上了打麻將,只要是別太晚回家我一般都不過問的。她應該有她的活動空
間。我知道她是有分寸的,最多在輸了百來塊時來哭喪著向你撒撒嬌要你補給
她。

小滿一直都是個孩子,說不定以後還要跟露露撒嬌呢。

想到這裡我就不自覺的帶了笑。

走到公園一偏僻的地方時,

「爸爸我要汽水!」女兒叫到。

「好的,露露看見哪裡有汽水了,就告訴爸爸,爸爸給露露買。」

「爸爸那邊有賣!爸爸在那邊!」小女兒用盡全身力氣把我拽到一個路邊的小
攤旁。

「露露這裡哪是賣汽水的呀?」我皺著眉頭說,注意一看,小攤桌子上擺著個
小黑板,用粉筆字寫著「涼蝦每碗一元」

我呆住了,我沒想到在這麼多年後還會看見這種不為人知的小玩意。我心裡的
湖立即決了堤,回憶帶著酸楚一湧而至。

那女孩在陽光下奔跑的影子竟那麼清晰。我想我下意識地已經把她深種在心
底。

心底有個女孩叫永遠,她站在初夏的陽光中,全身都毫不經意的散發著清甜。

「爸爸這是什麼呀?」

「老闆在嗎?買兩碗涼蝦。」我叫。

「哎!來了!」一位老婦女急忙跑過來,她本來坐在另一邊和一大嬸吹牛。我
一叫她就來了,雙手不停地在圍裙上搓著。「兩碗嗎?好的!」

然後利落的盛了兩碗。

女兒歡天喜地的吃,說爸爸真好吃爸爸真甜爸爸真涼呀!

呵呵,我女兒說話不怎麼會斷句。

我慈愛的看著女兒吃完,而自己實在不想吃,我害怕我吃掉的是思念。

女兒吃完了後,心滿意足的跟我走了,在路上還在問:「爸爸剛才那個叫什麼
呀真好吃。」

「叫回憶。」心裡苦澀得很。

於是晚上女兒回去告訴她媽,她今天吃了兩碗回憶。聽得小滿笑個不停。

什麼都不懂的人真幸福,我想。
第13樓

十四、

有天下班回家晚了點。剛下車就發現有人影在後面跟著。

我懷疑是搶劫的,正想趕快進小區裡。

「何念斌!等等!」

我轉過身,驚訝的看著這個能一口喊出我名字的男人,牽著一個大約10歲的小
男孩,男孩比較害羞,躲到他身後只露半個臉出來。

「你是?」我實在想不出他是誰,隱隱覺得有些面熟而已。

「我叫什麼不重要。你快去看看夏鷗吧。」

我想那時當我聽見夏鷗的名字時,我眼睛都瞪圓了。我上下打量著這男人,衣
著相貌都普通,年齡大概在50上下……我像看情敵一般的看了他十多秒,然後
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的?」

「我們公司,有哪個人不認識你何經理呢?」

我更納悶了。

「能借一步說話嗎?」他直接問。

我知道有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他要告訴我了,雖然戒備他,卻忍不住心中憋了多
年的好奇。把他帶回了家,剛好小滿帶女兒回外婆家了。

「喝茶。」遞給他一杯,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哦謝謝!」他本來在環視我家,見我端茶了忙禮貌的客套起來。

「你有什麼事,說吧。夏鷗到底在哪裡,她怎麼了?」我心裡一陣亂翻騰,我
望了他身邊坐得中規中矩的男孩「還有,這孩子是誰?」

「何先生你別心急。我今天來,就是要你去找夏鷗的,我當然會把所有事都告
訴你。這件事,也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我,一個是夏鷗,還有一個,就是
害夏鷗不能脫身的男人。」

我全身的細胞都集中在一起,我從沒這麼緊張又認真的聽誰說過說,我埋怨他
說得太慢,他不會知道這種本就放棄的事被重掀起我會有多心急。

「希希你去看裡面電視。」他對那小男孩說。

孩子乖乖地進屋去了。經過我身旁時我注意到他那抹淡定的眼神竟如此熟悉。

「先生你說吧。」

「夏鷗是個好女孩啊!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他的開場白就差點讓我落淚了。我多年來最害怕的就是誤會了夏鷗。

「我第一次見到夏鷗,她才16歲。可以說,我是看著她長大的。那麼好的年
齡,卻帶著副大人都做不來的表情。我從沒看見過她笑,她說話很少。只是我
眼錚錚的看著她被……唉,說實話那時心裡真為她惋惜,一個女孩,被折磨得
全身都是傷,老闆不在時她還安慰我呢,她說李叔你別擔心我的傷,用燒酒揉
一揉很快就會好的。你瞧瞧,她有時說話真是連大人都要慚愧的。但是我們為
別人做事的,又能做什麼呢?我們也是拿工資吃飯要養妻兒的。哦對了,我是
幫我們老闆開車的。我做老闆的司機都快20年了。」

他喝了口茶,又繼續說:「老闆包養夏鷗的母親其實只是個幌子,老闆很喜歡
夏鷗。就用她母親做誘餌騙夏鷗上勾。夏鷗呢,你別看她一副冷漠的樣子,偏
偏又孝順。於是,幾乎每次老闆回這邊公司,都要把夏鷗叫出來。她才是個孩
子啊,你叫她如何去開心去笑?而且每次老闆叫她時,都是我出馬的。有時我
還真是不忍心。那麼多年來,我都已經把她當親生女兒般了。」

原來他就是哪個司機。我說請您接著講吧,這些夏鷗告訴過我。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接著說:「後來她母親去世了,夏鷗本來對老闆是理都不
理的,但是又遇到了你。其實她完全可以走掉的,既然她那麼憎恨老闆。但是
她依舊乖乖的每叫她就出來,唉,可見那孩子心裡有多緊張你喲!」

我不懂了。但是他在繼續說我沒好打斷他的話。「你見過夏鷗哭嗎?我只見過
一次,就是在她懷孕的一個月左右。」

「為什麼?」

「本來老闆這個人也分不清是什麼思想。但男人對女人……你知道的,有時也
說不清楚。反正平時安全套都是準備齊全了的,而且從來都用了。但是有次老
闆幾乎隔了三個月才回來,就沒帶。夏鷗連自己都不知道吶!後來我從老闆口
裡聽到,才趕快去告訴夏鷗的,那時她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所以說,那時她
是很著急的,她自己也分不清孩子是誰的了。要知道你很喜歡那孩子,她絕不
會殺掉你的孩子。但又怕不是你的,所以就離開了你。那段時間知道分娩都是
我妻子在照顧她。都心疼她的身世。」

我驚呆了,這個傻女人吶!

「直到孩子平安出世,是個男孩。她又急急地找你,只是看見你身邊已經多了
個女人了。小何啊,夏鷗待你不薄啊!孩子都給你帶這麼大了。」

「她怎麼知道孩子是我的?」我立即提出疑問,其實我早在看見孩子第一次那
剎那就覺得有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看見父親啊母親啊之類的親切感。

「還記得那天你陪你女朋友逛街嗎?那時其實我是去接她見老闆去的。但是無
意中遇到了你,本來都上了車的,夏鷗直嚷著說要再看看你。於是我一心軟,
就停車讓她去了。等她回來後,手上拿著團粘著血的紙巾,激動得手一直抖個
不停,說是你的血。」

我想起了,那次被路人撞到了流的鼻血。

「當天她就帶著兒子去醫院做DNA驗證,結果真是你的孩子。得到結果那一刻,
她抱著兒子笑了半天。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沒把孩子交給你。就走掉
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連我都不知道。」

我聽得心都要停止了,手端著茶杯,一端就是兩小時。

他又喝了口潤喉,接著說「直到今年6月的時候,她才脫人找到我,把兒子帶過
來,她人卻沒來。我求那個帶希希過來的人告訴我夏鷗的情況,她開始死活不
說,到今天早上我又去求她,她才告訴我,夏鷗本來在深圳的一個五星級酒店
當領班的,日子雖然苦可帶著可愛的兒子也還有個念頭。兩星期前一個住酒店
的男人乘著酒性就去抱夏鷗,那孩子當然不從,一個失手吧大概,就把那男人
給殺了。經過我也不是很清楚,本來這也算正當防衛,可是夏鷗把人家殺了,
在浴室裡把那男人的屍首用刀劃成幾大塊!我想,那是她心裡埋了二十多年的
憤怒了。偏偏那男人是一大官的親戚,所以,這刑就算最輕也怕是個無期
啊。」

當時忘了什麼感覺,反正就是血液凝固了。

「所以她就叫她那邊最好的姐妹,把孩子給我送了過來。你看,這一大一小,
真是造孽啊!我就是來,讓你快去看看她的,哪怕見個最後一面也是好的啊,
至少在她……總算有個親人……」說到這時,這飽經風霜的男人竟然聲音哽咽
了起來。

我忘記了要哭,我那時腦子是很不清楚的。

「大哥,您告訴我,您老闆是誰!」

「小子,你以為你為什麼在短短四年之內,爬上那麼高的地位?害慘了夏鷗,
你也有份!當然,另一個罪魁禍首就是劉光棟。」當他吐出這三個字時帶著明
顯的恨意,我也呆了。

劉光棟……**外企的總裁。

而我只是他門下一個地區的經理。算起來也是給他打工的而已。我在短短四年
間,從一個小小的科長走到今天,我曾經還那麼得意自己的天才。沒想到竟是
一個女人,用屈辱甚至生命去還來的。

我緩緩的進屋去,一把抱住孩子,我的親兒哪!竟然長到10歲了才見到父親!
我都對你母親做了些什麼啊孩子!

我把頭深深的埋入他懷裡。

晚上我一夜沒睡,訂了第二天一早的飛機。我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妻子,她哭
得驚天動地然後一再表示一定會愛兒子多過愛女兒。

然後第二天我就直飛深圳。

夏鷗,好女孩,我來了。你別怕呵!

三年後的清明節,我一如既往的帶著妻兒來到這裡。全家每人都對躺在裡面的
女人幾拜。

夏鷗當時一定不怎麼難受就過去了,夏鷗是執行的槍決。

她一生都活在悲苦裡,或許這是讓她最輕鬆的解脫。

「哥哥,裡面是什麼人?」女兒問兒子。

「是母親。」

「可是媽媽在這裡吶!」

兒子望著天,淚水在他眼眶裡轉動卻沒流出。他有一雙如他母親一樣的純白乾
淨的眸子,時常帶著他母親一般的安靜。

「這個是天上的母親。」兒子說。

妻子是個敏感的動物,她又在我身邊悄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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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戶回應
 
時間:2008-07-15 22:41
她, 46歲,台北市,服務
*給你留了一則留言*
  
作者回覆說[2008-07-15 22:44]:

我剛剛有寫ㄌ幾篇阿= ="

其實我所有ㄉ日記還有很多你可以慢慢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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