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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answer遇見妳之後﹝26﹞
作者: 翁志銘﹝櫻木川和何弼﹞	日期: 2006.09.13　　天氣: 　心情:

　　　26：公寓　
　　
　　我們進入公寓，我才剛把莉邡的行李放下來。夏大宇已經迫不及待地跟他們倆個介紹公寓設施。
　　『我跟妳們說明一下……這裡是客廳，八坪大，放在三十吋液晶電視上的是電視遙控器，放在音響上的是音響遙控器，妳們可以任意使用，不過，那一對喇叭音箱很貴，走路小心點，不要把它撞倒。』
　　『慢，』溫蒂問：『你說喇叭音箱很貴，有多貴？』
　　夏大宇先伸出右手的食指，然後比出左手五個手指頭。
　　『一萬五？』溫蒂說。
　　『後面再加一個「零」。』夏大宇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齁，你是音響發燒客。』溫蒂睜大眼睛。
　　『沒有啦…我只是單純的愛聽音樂…』
　　「你只是單純的愛聽音樂！竟然不單純地花這麼多錢買音響喇叭，你家一定很有錢對不對，不然怎麼會花十五萬買了一對音響喇叭？」
　　『這…我…』夏大宇的表情很尷尬。
　　『算了，你不用說了。』溫蒂笑著說：『對了，既然我們有可能住這裡，有件事要先問清楚。』
　　『妳問吧。』夏大宇鬆了一口氣。
　　『我們搬進來後，電視和音響的優先使用權歸誰？』
　　『當然是歸妳們。』站在一旁的我，搶在夏大宇面前回答。呵呵，慷他人之慨這種事我很會。更何況，我很少看電視，更少聽音響。
　　『他的話算數嗎？』溫蒂問。
　　『算數。』夏大宇看了我一眼。
　　『好，這樣很好。』溫蒂滿意地說。
　　聽到法律用詞從溫蒂口中說出，我忍不住偷偷問莉邡：
　　「溫蒂真的是新聞系的嗎？她是法律系的吧？」
　　『她的前任男朋友是法律系的。』
　　「難怪她會知道什麼叫「優先使用權」…」語頓，我追問：「等一下，妳剛剛說的是…前任…男朋友，那是說溫蒂現在沒有男朋友囉？」
　　『沒錯，她跟她前任男友在三天前剛分手。』
　　我忍不住分別看了夏大宇和溫蒂一眼，說：
　　『是喔，怎麼也是三天前，真巧。』
　　『她沒跟男朋友分手，不會答應跟我一起搬過來，如果她沒陪我，我不會一個人來住這裡。』
　　「是喔，那真的要祝她「分手快樂」囉。」我說。此時我心裡想的是：「溫蒂，妳分手，我快樂。」
　　這時候夏大宇又開口了，說：
　　『這個酒櫃是用來區隔客廳跟餐廳的。』
　　『這裡酒還真不少。』溫蒂說。
　　「這裡的酒的確很多……」我接著說。
　　我的話尾韻還在飄，夏大宇像機車搶匪般狠狠插入說：
　　『這裡的酒，妳們可以隨意拿下來喝。』
　　『是嗎？這裡的酒真的可以隨意拿來喝？』溫蒂問。
　　『是的。』夏大宇說。
　　這時候，溫蒂走向電視櫃，於是我趁機偷問夏大宇：
　　「你幹嘛搶我的話？」
　　『不搶話，我的酒又被你拿去做人情。』夏大宇說。
　　「啊！」
　　『啊什麼啊，』夏大宇用有點不以為然加有點不爽加自以為是的眼神睥睨著我，『你剛剛毫不客氣地賣掉我的電視和音響的優先使用權，我自己賣掉我的酒的任意使用權，有什麼好啊的？』
　　啊！
　　我說，夏大宇，其實我沒有打算要賣你的酒的任意使用權，剛剛溫蒂說你這裡的酒很多，我想順勢說下去的是：「這裡的酒的確很多，其中最好的一瓶，是電視櫃裡面那瓶1945年份法國MOUTON酒莊的葡萄酒。」你知道嗎？我打算那樣說可是為了你，一旦她們有興趣把那瓶酒拿出來，你就有機會show你的葡萄酒知識。夏大宇，你這樣誤會你最好的朋友會有報應的。
　　我才詛咒夏大宇會有報應，他的報應真來了。溫蒂竟然很識貨地走到電視櫃前，把裡面那瓶1945年份法國MOUTON酒莊製造的葡萄酒拿出來。
　　『這瓶酒可以喝嗎？』溫蒂看著夏大宇。
　　『啊！』夏大宇這聲啊的音頻高亢、很短促。
　　『啊什麼？』溫蒂問。
　　『啊……』夏大宇這聲啊的音頻低沉、拉很長。
　　『到底是怎樣啦？』溫蒂問：『這瓶酒可不可以喝？』
　　『嗯！』夏大宇這聲嗯聽起來有「壯士斷腕」的感覺。
　　問題是，他要怎樣斷自己的「腕」？
　　『妳如果喜歡的話，就拿去喝吧。』夏大宇悲壯地說。
　　『真的！？』溫蒂問。
　　『真的。』夏大宇說。
　　『不後悔。』
　　『有什麼好後悔的。』
　　『我真的會開來喝喔。』
　　『不用妳動手，我自己來。』夏大宇義無反顧地說。
　　好一個夏大宇，我幫你喝采。
　　要斷的是你自己的「腕」，明明心痛得要死，竟然還是答應了，而且還要自己動手。你這樣做是對的，與其「斷」在別人手裡，不如「斷」在自己手裡。
　　不知為何，溫蒂忽然沉默下來，默默地轉身把那瓶酒放回去，眼尖的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好像紅紅的。於是我偷偷問莉邡：「妳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
　　『溫蒂眼睛紅紅的…好像是難過…』
　　『如果她眼睛紅紅的，應該是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跟她前男友有關。』莉邡不悅地撇撇嘴後，說：『溫蒂的前男友家裡也有一瓶一模一樣的酒，有次她跟他開玩笑地討來喝，誰知她的前男朋友聽了，不問清楚狀況，就大發脾氣狠狠地臭罵她，氣得她哭著立刻離開前男友家，她回來後很委屈地回來跟我訴苦，她說，她不過是開玩笑罷了，前男友幹嘛發那麼大脾氣。我想……她現在這樣，應該是想到以前受過的委屈。』
　　「不，我認為她應該不是因為委屈而眼紅紅。」
　　『不是委屈？那是什麼？』莉邡不解。
　　「那是因為感動。」
　　『感動什麼？』
　　「同樣一件事，溫蒂的前男友不願意，而夏大宇願意；」我說：「她是因為夏大宇的「捨得」而感動的。」
　　『喂，你會不會想太多了？』莉邡看著我。
　　「呃，說的也是……」我說：「我可能想太多了。」
　　故事接下來的發展之前，先說說那瓶珍貴的葡萄酒吧。
　　MOUTON酒莊，是法國五大生產葡萄酒的著名酒莊之一，所製造出來的葡萄美酒，除了甘醇好喝之外，最大的特色是酒瓶的酒標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畫家設計，就連畢卡索的畫也曾出現在MOUTON酒莊的酒瓶上。
　　論起葡萄酒的品質，全世界公認法國1982年各酒莊生產的葡萄酒最有名。因為該年法國各地的氣候非常之好。畢竟最好的葡萄才能釀出最上等的葡萄酒。
　　單純以酒論酒，那瓶1945年份的MOUTON酒莊葡萄酒沒有1982年份的葡萄酒好喝，但以意義和價值來論，卻超過甚多。因為1945年二次世界大戰德軍甫剛投降，法國人民重獲自由，然而其境內國土殘破、人民失離，正有待新建，意外的，該年法國的氣候非常的良好，製造出來的葡萄酒也是歷年來罕見的佳釀，振奮人心之餘，該年法國的葡萄酒也被稱為「慶祝勝利的酒」。
　　溫蒂前男友家裡那瓶1945年份MOUTON酒莊的葡萄酒怎麼來的我不知道，但是夏大宇那瓶是他考上我們學校，家族裡視為大事，於是聚餐慶賀，基於考上我們學校的重大意義，於是他的叔叔特地帶了那瓶1945年份MOUTON酒莊「慶祝勝利的酒」赴宴，當時夏大宇覺得這瓶酒太珍貴，所以沒有開來喝，他叔叔乾脆把酒送給他，如今他居然願意為溫蒂而開，怎麼不讓人意外。
　　溫蒂放好那瓶酒回來，夏大宇繼續介紹公寓設施：
　　『這是餐廳，六坪大，旁邊是廚房，五坪大。』
　　『廚房很大，餐廳也很大。』溫蒂滿意地說。
　　「餐廳和廚房都是「裝飾品」，擺好看的，沒在用。」
　　『對你們來說是裝飾品，對我們來說是「實用品。』
　　『啊。』
　　「啊。」
　　上面那兩個「啊」分別是我和夏大宇一起發出來的。
　　『啊什麼？我跟溫蒂都很會做菜。』莉邡說。
　　幸福的氣息忽然在屋子裡面到處蔓延。
　　幸福喔……日後家裡有人煮飯燒菜囉。在這瞬間，我和夏大宇的臉上不僅同時出現「幸福」兩字，身上也同時閃耀出「幸福」的光圈。
　　幸福的感動後，夏大宇接著說：
　　『前面這間是主臥室，八坪大，我住；左邊那間是長輩房，七坪大，空著；這兩間都有衛浴設備。右邊那間是兒童房，五坪大，斜角那間是客房，雖然小了一點，但也有四坪大，現在林飛住；這兩間都沒有衛浴設備，得用外面的。好啦，該介紹的，都介紹完了，不知道妳們滿不滿意，滿意的話，挑自己的房間吧。』
　　當夏大宇說完這番話後，莉邡把溫蒂叫過去。她們在旁邊嘰嘰喳喳地咬過耳朵後，才又一起過來。
　　『咳…咳…』溫蒂回來後，忽然咳了好幾聲。
　　『妳感冒啦？』夏大宇關心地問。
　　『沒有。』
　　『那怎麼會咳得這麼厲害？』
　　『因為我有話要說。』
　　『有話要說會導致咳嗽嗎？』
　　『如果想說的話有點為難，不好開口，就會咳嗽。』
　　『真的嗎？』夏大宇問。
　　『真的…咳、咳、咳……』溫蒂又咳了好幾聲後。
　　『別咳了，有話就說，不用為難。』夏大宇溫柔地說。
　　『我說個故事給你聽。』溫蒂笑了。
　　『好啊，妳說，我聽。』夏大宇興致勃勃。
　　『有一個害羞的女孩，跟一個很好的男孩子分租了一間房間，但是她租的房間沒有衛浴設備，害羞的她，每次洗澡都得三更半夜趁那很好的男孩睡著才能洗，長期下來，她的睡眠不足，精神不濟，不僅身體搞壞、功課變差，連她的美麗也消失了……』溫蒂楚楚可憐地看著夏大宇，『你聽完這個故事後，明不明白啊？』
　　『明白，』夏大宇苦笑，『非常明白。』
　　『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溫蒂說。
　　『咳…咳…咳、咳、咳……』現在換夏大宇咳嗽。
　　『你咳什麼？』溫蒂關心地問。
　　『一個人在做出犧牲之前，難免會難過而咳嗽。』
　　『是喔。』
　　『是的。』
　　『哪你要做出什麼樣的犧牲呢？』溫蒂問。
　　『我搬出主人房，住進兒童房，』夏大宇說：『主人房和長輩房留給妳們挑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夏大宇說完咳得更厲害，幾乎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
　　『怎麼咳得比剛剛還嚴重？』莉邡明知故問。
　　『咳…咳…犧牲太大了…』夏大宇擺出苦瓜臉。
　　『溫蒂。』莉邡叫喚著。
　　『幹嘛？』溫蒂說。
　　『他犧牲這麼大、咳得這麼厲害，』莉邡笑著說：『過去幫他拍拍背吧，不然怕他好不了。』
　　『好可憐…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來…我幫你拍背…』說著，溫蒂真的過去幫夏大宇拍背。而且是溫柔地拍。
　　「咳…咳…咳、咳、咳……」我趕忙也很用力地咳嗽。
　　『你怎麼啦？』正在幫夏大宇拍背的溫蒂問我。
　　「我…咳咳…也需要人家幫忙拍背…咳、咳、咳…」說著，我擺出我最擅長的苦旦臉。我現在的苦旦臉，絕對比夏大宇的苦瓜臉還要「苦」。
　　溫蒂看了我一眼，然後笑著對莉邡說：
　　『他怎麼辦？』
　　『妳叫他別傻了。』莉邡笑著說：『他又沒有犧牲？』
　　『喂，你聽到了，別咳了，沒用的。』溫蒂說。
　　『早知道當初住長輩房，』我非常遺憾地說：「現在就有機會犧牲了。」
　　好不容易等到夏大宇終於甘願不咳了。溫蒂放下拍著夏大宇的手，然後說：
　　『接下來我們談談房租的問題。』
　　『隨便給啦，隨便給就可以了。』夏大宇很隨便地說。
　　『什麼？你當我們很隨便嗎？』溫蒂的臉色不好看。
　　『呃！』夏大宇心虛地看著溫蒂，『妳的意思是……』
　　『既然要住，房租的事不能隨便，合情合理，日後雙方才不會抱怨。』溫蒂說。
　　『那…妳認為怎樣才合情合理？』夏大宇問
　　『以這附近的房價，』溫蒂打開手提包，竟然從裡面拿出一個計算機，『這樣的房間應該要兩萬塊。』
　　『不用啦，不用那麼多啦。』夏大宇連忙說。
　　『別吵，聽我說完。』溫蒂瞪他一眼。
　　『是，你說。』夏大宇現在好像縮頭烏龜。
　　『現在我要開始跟你算帳。』溫蒂說。
　　『啊，算帳……算什麼帳？』這時，夏大宇變成丈二金剛﹝摸不著自己的腦袋﹞。
　　溫蒂沒有理他，看著屋子裡的環境後，說：
　　『因為我們要負責打掃清理整個屋子，一天得花上一個小時，這件事便宜算你清潔鐘點費一個人兩百就好，二二得四、四三十二，我們兩個人每個月要收你一萬二，看在交情的份上，打你八五折，每月收你一萬零兩百，算了，零頭也不要了，收你一萬元整。你看這樣合理嗎？』
　　『合理…非常合理……』夏大宇幸福地說：『簡直合理的不得了。』
　　溫蒂在計算機按了幾下後，接著又說：
　　『我們還要負責到菜市場裡買菜、在廚房裡做飯，一天要兩個小時，同樣便宜算你鐘點費一個人兩百就好，二二得四，四二得八，八三二十四，一個月下來是兩萬四，然後也打你八五折、再去零頭便宜你，算你兩萬。你說，你是不是賺到了？』
　　『賺到了…賺到了……』夏大宇樂不可支地說：『簡直是大賺特賺。』
　　溫蒂又在計算機上按了幾下，然後說：
　　『我們兩個人在這裡的房租是四萬，減去一萬、再減去兩萬，每個月給你一萬，你說，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夏大宇樂翻天了。
　　夏大宇，你高興什麼？我聽了好害怕。要是她們再幫我們洗衣服、生小孩、照顧小孩，算一算，這樣每個月要付多少錢？
　　喔，我忘了，你付得起……可是，我付不起啊。
　　忽然間，我有點想哭。
　　
　　※洗衣服加五千，生小孩行情價一個一百萬，照顧小孩每月兩萬……
　　※天哪，這輩子我只能當王老五……我真的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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