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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ANSWER遇見妳之後﹝28﹞
作者: 翁志銘﹝櫻木川和何弼﹞ 日期: 2006.09.24  天氣:  心情:

   28:幸福 


  


  隔天星期日,傍晚,她們搬進來了。一輛三噸半的貨卡車載來她們的行李。夏大宇在中午的時候就清理好他的主人房,搬入兒童房。


  或許是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會有這一刻,所以當初住進來時選了客房,也因此當她們三個整理房間的時候,我在納涼。不是我不幫忙,而是女人家的東西我不好幫手,而夏大宇的東西我懶得幫手﹝呵﹞。


  大家整理好自己的房間,時間是晚上八點。夏大宇應該是昨天的幸福上癮了,又提議要請吃飯慶祝,以為這句話又可以再換來一頓幸福晚餐。但是昨日晚餐的那種幸福不是天天能有的,莉邡說她時差還沒調整好,今天要早點休息,溫蒂說昨天瘋夠了,明天要上課,今天得預作準備。最後,我們買了四個便當回來吃。


  我還是沒機會跟莉邡談那個敏感的問題。老實說,那個問題兩個人真面對面坐下來,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考慮再三、反覆思索、翻來覆去、想來想去……最後我決定不主動找她談。


  我要的答案,正是她的選擇,主動權在她,不是嗎?當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來找我說,要是她不想說,而我找她談,說不定反而破壞了現在兩個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的氣氛,萬一導致無法共同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結果,那我豈不是很不智。你說是嗎?


  雖然,我很想知道她現在跟法拉利男是什麼狀況……但是……我忍下衝動,讓事情自然發展。


  


  星期一的早上,我跟夏大宇都沒課。按照慣例我應該會在日照三竿的早上九點以後才醒來起床。但或許是莉邡搬來一起住導致興奮過度吧,我五點就醒來了,不過,我賴床到七點才離開房間。當我走出房間的那一剎那,我看到餐桌上竟然擺了早餐。而夏大宇已經坐在餐桌邊享用。


  『早啊。』夏大宇笑咪咪地說。


  「早…」我走到餐桌旁。


  我看到餐桌上有:一碟花生,但是只能從碟子上的花生皮知道裡面曾經有花生。一碟醬菜,但是只能從碟子上面的甜汁知道裡面曾經有醬菜。一盤炒蛋,但是只能從盤子邊緣的蛋屑知道裡面曾經有炒蛋。一盤炒芥蘭,但是裡面只剩兩片很小、小到挾不起來的菜葉。一鍋白稀飯,但是裡面只剩薄薄的一層,顯然不夠一碗份量。


  「喂,現在是什麼情形?」我問。


  『呵呵…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夏大宇說。


  「把我的早餐吐出來……」我掐著夏大宇的脖子。真的有點用力。


  『放手…放手…』夏大宇掙扎著:『你聽我說……。』


  「給我一個好理由,」我說:『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這些都是溫蒂做的,』夏大宇吞吞吐吐地說:『我一開心,就一直吃、一直吃。』


  「算你狠。」我說。有異姓沒人性的道理我懂,更何況這是溫蒂做的早餐,我好像沒有發脾氣的權利。


  『溫蒂六點就起來做早餐了。』夏大宇開心地說著。


  「喔。」我漫不經心地回答著。我將就吃著剩下不到一碗的白稀飯,裡面拌了菜油、甜醬菜汁和早餐殘骸。


  『她做完早餐出門買菜去了。』夏大宇又說。


  『喔。』我的回答還是很漫不經心。我吃乾抹淨碗裡面的最後一粒米,只差沒把碗拿起來用舔的。


  放下碗,我看到餐廳牆壁貼了一張電腦打字的表格,上面的中文字寫著這一週的早餐和晚餐的菜色,備註欄上的阿拉伯數字則是一週的飲食預算和實際支出。想也知道這是溫蒂和莉邡的傑作。


  『對了,溫蒂說,我們兩個食量大,要負擔五分之四的菜錢。』夏大宇說。


  「很合理,應該的。」我說。同時,「家」這個字,在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腦海裡面逐漸放大,一直放大到無邊無際的大,十多年了,我終於又一次體會到「家」的感覺。


  「莉邡跟溫蒂一起去買菜嗎?」我問。


  『她還在睡。』夏大宇說。


  「了解。」我說。顯然她還在調整時差。


  「我要繼續去睡了。」我站起來。


  『都醒了……還睡?』夏大宇說。


  我沒有理他,回去自己的房間。今天星期一,下午有三節課,晚上有家教。我得預習一下上課內容,還得備課看一下家教的授課內容。這一個月來因為莉邡的關係,我的生活作息被搞得有如天翻地覆的紊亂,今天起該是恢復正常的時候了。最重要的是,莉邡現在在她房間睡覺,我才沒興趣留在客廳陪夏大宇。


  


  中午十二點,我離開房間。往餐桌看去。又看到夏大宇在吃飯。真是飯桶,每次見到他都是在餐桌旁吃飯。想到早餐時他那樣對我,我沒好臉色地走到身邊。


  『午安,』夏大宇笑咪咪地說:『來吃溫蒂作的飯。』


  「溫蒂呢?」我坐下來。


  『她出門上課了。』


  「喔……那莉邡呢?」


  『還沒起來。』


  「喔。」我看了一下溫蒂準備的午餐。一個盤子裡面放了兩隻滷雞腿,另外一個大盤子裡面放了燙地瓜葉,電磁爐上面是一大鍋的苦瓜排骨湯。


  我掀開飯鍋。


  「你怎麼不像早上吃稀飯一樣把整鍋飯吃掉?」我說。


  『你當我是飯桶喔。』夏大宇說。


  「根據你早上的表現,你真的是飯桶。」我忍不住笑。


  『呵,別記恨了,』夏大宇也笑著說:『快吃飯,我們下午有課。』


  我盛好飯坐進餐桌,正要開始吃的時候,夏大宇說:


  『對了,溫蒂交代把盤子裡面的雞腿和地瓜葉吃完。』


  「那莉邡起來吃什麼?」我問。


  『雞腿,廚房裡面的滷鍋還有。』夏大宇說:『地瓜葉莉邡起來會自己燙。』


  「喔,知了。」我說。


  


  吃完滷雞腿飯午餐,我收拾桌上的碗盤進廚房,打開水龍頭,順便清洗。早上的碗盤是夏大宇洗的,中午的碗盤很自然地歸我洗。不久後洗好碗盤,我把它們放進烘碗機。


  這時候,我聽到莉邡的聲音:


  『hello,現在該說早安?還是午安?』


  我轉頭,看到她站在廚房門口。她身上穿著寬鬆的紅色T恤,美麗的長腿穿了棉質的藍色運動褲,蓬鬆、有點凌亂的頭髮下的臉龐看得出她現在很疲憊,但是在她疲憊的臉龐中有著笑容……於是……我知道了什麼叫「慵懶」。


  『幹嘛這樣看我…我還沒梳洗…很醜,對不對?』


  她說話的時候撥了撥自己的頭髮,然後轉動自己細雪的脖子,看著自己的身體,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的身體很自然地擺動著……於是……我又知道了什麼叫「嫵媚」。


  『你是怎麼啦?說話啊,怎麼一直不說話?』


  照理說,她現在的表情應該叫「納悶」才對,但我看到的卻是「嬌嗔」。我忍不住用力地歎了一口氣。


  「痴了、傻了、獃了、蠢了……」我的語氣很呢喃。


  『你在說什麼?』莉邡笑著看我。


  「看到妳現在的樣子能夠立刻出聲的人只有六個字可以形容他……那就是「瞎了他的狗眼」。」


  『ㄘㄟˇ……胡扯什麼。』莉邡笑得好開心。


  兩人沒多說什麼,我就回房間了。因為時間差不多該出門上課了。我準備好下午上課和晚上家教的書籍,我又來到餐廳。


  這時夏大宇已經先在客廳等我。我看到莉邡吃著自己新燙的地瓜葉,還盛了一大碗苦瓜排骨湯。現在她的頭髮不亂了,也看得出來她已經洗過臉。


  『下午有課?』她問我。


  「嗯,到五點…晚上還有家教,九點才能回來。」


  『喔,一日順利喔。』


  「謝謝。」然後,我跟夏大宇出門上課去了。


  


  我和夏大宇出現在教室時,引起小小的騷動。根據同學的說法,上個星期我們兩個人成為班上﹝或許該說是整個系上﹞的「周星星」──因為先是我害當sir住院,緊接著傳出夏大宇甩掉意琳的八卦。


  其實夏大宇的八卦事件並太嚴重,畢竟校園裡每天總會出現幾對新人,也會分了幾對舊人。倒是我撞倒當sir的事肯定可以選上本校的「每周一星」──要是這件事讓我被選上月星星、年星星我也不會太奇怪。


  大家都知道,不管在什麼地方,總是有那種不識相的白目。我們來到教室,當然有人過來問不該問的事。還好我們準備了口罩,當小白目出現時,我們就把口罩帶起來,讓他們自己知難而退,要是遇到大白目呢?沒關係,我們學柯賜海準備了兩張A4影印紙,其中一張寫著:《白目不要來》另外一張寫著:《污染我的美》


  上完下午的三節課,夏大宇一刻也不留戀地離開學校回公寓,其實我也很想回公寓,但是還有家教課,我的家教學生住景美,於是我往公館方向走去,我要去那裡搭253或236的台北市公車到景美。大家或許還不知道,順便在這裡告訴大家,253和236公車的票數分段點在公館站,從我們學校這一站搭車到景美要兩段票,走個一、兩公里到公館站搭車到景美可以省下一段票的車錢。


  我來到家教學生家樓下。


  按鈴。門開。上樓。進入家教學生家。


  我的家教學生是國中生,九年一貫教育制度下的第一隻受害白老鼠。唉,提到教改,難免讓人唉唉唉……本來應該趁這個機會罵一下那些自以為是的叫鬱家,但是,現在我的心情真的很不錯,放他們一馬算了。


  等一下,你為我用錯了「ㄐ一ㄠˋ」「ㄩˋ」兩字嗎?


  沒有。


  在這裡「叫鬱家」的意思是指:「他們是一群讓學生越來越憂鬱的行家。」


  說真的,能夠教到這個家教學生是我的福氣。因為我開始教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班上的第一名。等一下,大家千萬不要誤會。他這個第一名從後面數來的。所以,在這裡福氣的意思是指不管我怎麼教他都不會再退步了。


  我的家教學生不喜歡讀書,但是他也不會到處亂跑,他最喜歡的事是把家裡的電視拆了又裝、裝了又拆,上次來上課的時候他老爸很驕傲告訴我,他已經把家裡的電視拆裝十三次了,每次拆了裝回去後都還能夠看。只可惜現在的台灣是中華民國九十四年,而不是民國三十八年,否則歌林或聲寶的董事長很有可能會是我這個家教學生長大幹的。


  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他這種拆電視的本事不是一天就會的,在拆電視之前,他先從家裡的檯燈、電話之類的小家電拆起,逐漸成長到拆電鍋、音響等等中型家電,最近才開始拆大型電器。


  老實說,我開始替台電裝在他家外面馬路旁邊的變電箱擔心?呵,或許不用太擔心台電裝在他家外面馬路旁般的變電箱──在我接下這份家教時,學生家長告訴我,他很擔心自己小孩的未來,永遠都是班上的最後一名,將來長大後怎麼辦?但是我教了兩個禮拜後,發現我的家教學生非常有拆裝家電的天份,於是勸這位家長,這種這麼會拆家電的「天才」根本不需要太會讀書,只要努力讓他繼續拆拆裝裝,遲早會拆裝出自己的一片天。


  當然,他這種拆家電的本事留在現在的台灣沒有機會大發展,所以我勸他老爸早早把他送到大陸去,那邊的機會比較多。他老爸聽了我的話﹝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未來是聲寶董事長﹞,已經跟大陸那邊的朋友講好,等我家教學生國中畢業就送過去那邊的家電工廠做工。


  你看,我是不是很福氣?我的家教學生是「第一名」,所以我沒有成績壓力,只要教好他的中文和中華民族歷史就算OK﹝不會被KO辭退﹞,最福氣的是,我很有可能是未來大陸某「聲寶」董事長的啟蒙恩師。﹝我真的很希望我會有那麼一天。﹞


  平常上完家教課是晚上八點,但是我的家教學生快要期末考了,所以多幫他複習了三十分鐘,離開他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半。所以……就如我離開公寓前所說的,我在九點的時候回到公寓。


  


  


  ※你看過扣人心弦、讓人無法言語的慵懶、嫵媚和嬌嗔嗎?


  ※幫你煮飯、打掃…的人誰?不管是誰,你對她的愛都應永無止歇。


  ※就算是永遠的倒數第一名又如何?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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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06-10-02 11:44
他, 48歲,高雄市,法律相關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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