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的過去,我沒有哭。在我過去的人生裡已經哭夠了。唯一剩下的是││恨。
現在我坐在店裡,那張傑森習慣坐著的單人沙發上。此時我的心情是等待。因為傑森今晚會來。這是我們習慣性的週三約會。
每個星期三晚上,傑森一定會來店裡喝兩瓶啤酒,我們會聊天,隨著夜深,我們或許到其他的夜店繼續喝酒,也或許做其他的活動,但是結束週三的夜晚,總是在我家的床上。
上床,不就是做愛嗎?
是的,我們週三的約會就是結束在床上的做愛後。
但是,我們上床就只是做愛嗎?當然不是。我們做愛後,會有蠻長的談話時間。他會跟我說這個星期做過的事,主要是他公司業務的發展,當然有時候他也會跟我談心情感受││那些他在這一周遇到的人和遇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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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好喜歡跟傑森做愛,甚至到了迷戀的程度。他那年輕的身體讓我覺得自己也變年輕了,彷彿回到十七八歲的青春年代。
呵呵,為了他,我每個星期到媚登峰做兩次全身精油按摩消脂和保養皮膚,前幾個月還特地到日本進行拉皮美容手術,就是想讓自己的身體不要跟他的身體相差太多。
我想,還是說實話好了。我用心保養身體,並不只是為了他,傑森,一個男人而已。
在這個複雜的社會裡面,我算是靠男人吃飯的女人,雖然不是靠出賣身體的皮肉賺男人的錢,卻是最主要的收入,卻是靠著男人心甘情願地供奉。
這點需要先澄清一下。
男人主動地供奉女人和包養女人不同。包養,是條件說,男人與女人談成某種契約││不管是什麼形式的契約,男女雙方都要依約定付出。而,供奉,是一種心甘情願的行為,是一種主動的付出,那種感覺就像信徒對神明的付出。
我相信,供奉我的男人都非常愛我。那些人,都是社會上事業、有成就的男人,已婚,也因此,他們無法正式把我娶回家,偏偏他們又無法離開我、無法放下我,於是跟我用某種方式在一起││就是我所謂的『供奉』。
或許有人會認為我必須經常陪他們上床,然而,事實上,他們並不是很需要我跟他們在床上做愛。沒錯,偶爾還是會有。但是細數下來,我跟他們任何其中一個人,做愛的頻率一個月不到一次。真正大部分的時候,我跟他們只是通通電話,偶爾一起吃個飯。
做愛,真的不是我跟這些男人之間的重點。他們需要的是我的善解人意,以及我的溫柔相待,讓他們能夠找回某種現實生活裡已經失去或難以找到的感覺。
知道嗎?我跟他們在一起,從來不主動要求他們給我什麼,但他們可能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於是會主動地給我大量的金錢和物質,回報我的溫柔和善解人意。
最重要的是││我給他們那種生活裡已經失去或難以找到某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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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種『感覺』才是我跟他們之間相處的重點。
也或許,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他們的心理醫師,填補他們心靈的某些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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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熟男和熟女之間,感覺雖然比視覺重要,但要那些男人完全接受我的善解人意和溫柔,如果我沒有完美的身體和動人的容顏的話是不行的。
這樣說大家會比較明白:『視覺,是熟男和熟女之間感覺很重要的媒介。』
如果我沒有動人的外貌和軀體,他們依然無法從我身上找到生活中已經失去或難以找到的感覺,換言之,我也無法得到他們心甘情願地『供奉』。
所以,在認識傑森之前,上媚登峰和定期美容留住青春,已經是我必做的事。
然而,在認識傑森之前,我覺得做這些事不存在任何意義,直到認識傑森後,我覺得做這些事意義重大。
只因為……傑森,對我而言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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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
這個英文名字對我來說真的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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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中文名字或英文名字,總是有一堆經常與他人相同的『菜市場名字』,像我的英文名字茱蒂,在台灣隨便抓就有一大把女孩子用了這個名字,實在有夠菜市場,我考慮過換個英文名字,但是『茱蒂』從年輕時候用到現在,認識的人叫習慣了,自己也聽習慣了,想過幾個其他的英文名字,別人叫了聽起來很不習慣,於是就不改的。
傑森這個名字也是有夠菜市場的,在台灣有太多男人的英文名字都叫傑森││就連我的初戀情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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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初戀情人的名字就叫傑森,和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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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忘記自己的初戀情懷,好真、好純,沒有絲毫雜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任何目的和多餘的念頭,只是想單純地跟他在一起而已。
唉,會有那場不該有的初戀,只因為自己愚蠢、思慮不周全,在下雨天的日子,居然用紙袋裝了七、八本圖書館借來的書要去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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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那天……我才十七歲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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