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線小女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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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簡介】
沒錯,父仇不共戴天,她當然應該聽從家人的話,
對那一子不像話的大男人進行恐怖的復仇行動,
只是,現在已經二十世紀末了耶!
她總不能跟人家打打鬧鬧,砍砍殺殺,砰砰一尢,一尢
弄得自己滿手鮮血淋漓吧!否則...咦~~那多丫心咩!
不過,為了不讓她那陰魂不散的家人們成為她的背後靈
有事沒事就在她的耳邊陰惻惻的吹氣,外加砰砰唸,
她只好用她最最聰明的小腦瓜子想出絕妙好計,
努力的使出渾身解數,針對仇人家人每個人個性上的特色,
進行各別擊破的恐怖大作戰,整得她們突爹喊娘,
卻又抓不到她這個超可愛的罪魁禍首!嘿嘿嘿....
但她沒想到,在報仇的同時,她她她....竟然對仇人之子動了心
天哪!讓她了吧!看來,她得去老爸的墳前說說好話,
看她能不能只整他的兄弟,而且,是整她們一輩子喔!
但對她的尢,就順便偷偷的放一咪咪的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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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烏龍復仇者
我要報仇!
丁純雅第N次為自己打氣,為了今天,她已經足足準備十四年整了。
當躺在病榻上的老父握著她的手,逼她發誓定要為丁家的淒慘落魄報仇時,才八歲
的她,當然只有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的份。
那A按呢?她困惑地轉頭望著哥哥。
應該是他吧?連續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父仇子報,兒子死光光了才輪到女兒出馬
的嘛!
「阿龍是丁家的根,不能讓他去冒險,而你是女孩子,犧牲了也無所謂。」
就算真的是這樣,也不必說得那麼白嘛!純雅不滿地噘起了小嘴,教人家去「犧牲
」,也不會先說點好聽的話!
「發誓!」
不妥!除非你先說點好聽的,譬如說我比哥哥可靠啦!或者我比哥哥能幹啦......
「發誓!否則我死了也要回來找你!」
哇咧!那太恐怖了吧?謝謝啦!爸爸,我不需要守護神,你還是去跟在哥哥後面吧
!
「發誓!」
覷著父親那雙陰森恐怖的死魚眼,純雅不禁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趕緊在父親嚥下
最後一口氣前發下了誓言。她可不希望往後一輩子都讓爸爸趴在她肩後對著她的脖子吹
冷氣,順便陰惻惻、顫巍巍地吐出幾句,「報仇啊!為丁家報仇啊......」
於是,才八歲的純雅,就這樣硬被戴上了復仇的伽鎖,而後的兩年,她努力的為自
己做好心理建設,然後就開始認真的用功......尋找復仇的方法!
好裡加在,母親還不算太無知,沒有叫她包袱款款地到深山峻嶺去尋找名師學習高
深的武藝,現代人還是要用現代方法比較穩當。
所以,她依然能順利完成高中學業,而且成績極好,好到不但輕輕鬆鬆地通過了大
學推薦甄試申請,也得到了獎學金。
可就在她開始大學新生生涯的同一年,她的母親和哥哥也同時向她說「莎喲娜啦」
了。
混了五年才國中畢業的哥哥,在完成國家規定的教育義務後,便直接給他混入黑道
耍狠,結果惹得敵對的幫派殺到家裡去七斬八砍,救兒心切的母親也順便給她嗚呼哀哉
了!
工讀到很晚才回家,險險逃過一劫的純雅,只得到一小筆哥哥所屬幫派給的安家費
,卻也憑著這點安家費,才讓她省吃儉用地熬到了大學畢業。
之後......她也找不到理由再拖下去啦!雖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可她給老父拖
了十四年,好像有點......太久了耶!
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幸好,爸爸還沒來!純雅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想想,還是
不要再拖下去了吧!反正早晚都是要上戰場的,若是等到爸爸來對著她的脖子吹冷氣,
那就太遲啦!
所以,為了當年不得已而發下的誓言,純雅只好趕鴨子上架,硬卯上去啦!
現在,她掌握的唯一優勢是!爸爸並沒有規定她一定要怎麼報仇,譬如殺人放火什
麼的,也就是說,她覺得怎麼樣就算是報了仇,便是怎麼地。
可這也是她最大的問題,她到底該怎麼報仇哩?
給對方全家死光光?
哇!這未免太狠了吧?那到時候對方也給她來個「脖子上猛吹氣」怎麼辦?還一來
就來好幾個哩!
那......讓罪魁禍首翹辮子就好了!
可是......他好像早就嗝屁了耶!
好吧!老爸可以叫她女報父仇,當然對方應該也是要父仇子償,否則這個仇怎麼報
得下去啊?
那......問題又來了,她要找對方哪個兒子下手哩?
一、二、三、四......哇咧!真不公平,對方居然有四個兒子耶!
好,就憑這一點,她就要心肝給她放狠一點,四個統統跑不掉!
嘿嘿嘿......沒有要給他們死,可卻是要讓他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一章報仇報仇啟示錄第一篇!要報仇最好就是深入敵境,然後在他們身邊給他神
不知、鬼不覺的暗暗下毒手!
可是沒理沒由的,她怎麼窩到對方的家裡頭去呢?
嘿嘿......沒問題,這點小小的困難還難不倒她這個T大畢業的高材生,她決定扮
成女傭混進去,「敵人」絕對不會注意到她的「目的」的!
好,她得仔細想想,女傭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哩?
嗯!聳聳的?遣個她得打扮一下;要會講「台灣狗魚」,那也沒問題,她過世的阿
母就講得一口「台灣狗魚」,從小聽到大,不會也會了;介紹信?那就自己掰一篇「報
告」羅!
ok!包袱款好,她準備要出發上戰場啦!
哇徵!她的運氣真的很好耶!他們家正在招請傭人,她可以......哇靠!怎麼那麼
多人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搶公家飯碗哩....哇操!還有外國人咧!這不是撈過
界了嗎?
哼!管他那麼多ABC,反正她一定要給她混進去就對了啦!
你年輕?哈,偶比你更小!
你粉會煮菜?那算什麼,偶阿母傳授下來的廚藝才是一流的哩!
你粉刻苦?嗟,偶更耐勞,打工打了那麼多年,難不成都打假的嗎?
你會howdoyoudo?noproblem,偶都大學......呃、不是,是......是......哦!
對了,偶上一個僱主是阿兜阿,自然就給偶學會了咩!
而且,偶自認是最清秀可人的,可以順便給他們當裝飾品,看起來多賞心悅目啊!
最重要的是偶沒有男朋友,絕對不會給他們偷溜出去月下偷情,偶甚至沒有家人,不必
「摸」點殘羹或舊衣服什麼的回家孝敬一下。
怎麼樣,就偶吧?
咦?真的中選啦?
耶?因為偶最聳,所以應該是最乖、最聽話的?
☆#$☆□$#*※@#$......唉!既然如此,她就只好給他繼續「聳」下去羅
!
報仇啟示錄第二篇:要摸熟敵境,免得落跑時跑錯方向,更要搞清楚敵人的手下,
哪個是蠢蛋可以善加利用、哪個是危險人物必須小心應付,只要這些都給她弄清楚、搞
明白了,不但可以事半功倍,更可以趨吉避兇。
好,首先,裴園裡一大片庭院是由園丁老方和老方的小兒子小球整理,至於他的大
兒子大方則是裴毅豪的司機,而小方又剛娶了負責清理少爺們的房間和大書房的阿美,
阿美的母親則是掌廚的福嬸。
還有負責打掃一樓空房間和一樓部分的小蘭、玉香和洗衣的月姊,她們三個都有共
同的毛病,一是常常丟下工作,躲在傭人房裡和男朋友用電話講悄俏話,二是常常請假
和男明友出去happy,三是常常為了和男朋友的口角而茶飯不思。
整個裴園裡,除了主人之外的頭一號人物,當然是在裴家待了四十年的老管家胖媽
,聽說她是跟著裴家老夫人嫁過來的,從未結過婚,一直把裴家四兄弟當成自己兒子一
般照顧,所以是個危險人物,因為,保護小雞的母雞最是兇惡了!
可這個危險人物待在裴園的時候卻不多,因為裴家兄弟體念她辛勞多年,所以沒事
就送她和一些朋友們出國觀光旅游,讓她享享清福。另外,她也有一個自小帶大的侄兒
,已經在英國結婚定居,也非常孝順她,老是催她過去頤養天年。
這一回,聽說是她侄媳婦生了一對胖寶寶,又是頭胎,所以她特地過去幫忙,因此
,幅嬸便成了代理管家啦!
而純雅的工作,則是哪邊缺人手,便到哪兒幫忙,譬如三餐用飯時,她必須到餐廳
幫忙排餐具、送菜、添飯等等,之後就去協助阿美整理她負責的部分,再來就是一樓的
清理了;等伺候少爺們用過晚餐後,若是沒有其他額外的事,她才能休息。
算起來,她是最辛苦的人了,可她卻暗自欣喜,因為若不是這樣,她哪那容易便能
搞清楚敵境裡的一切人、事、物?而且,如此一來,又何嘗不是給她更多的下手機會嗎
?
報仇啟示錄第三篇: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打勝仗就必須將敵人的、底細摸得一
清二楚。
大學四年,除了念書、打工之外,賸餘的時間,純雅都用來打探裴家四兄弟的資料
,如今混進裴園了,就能更深入地了解那四兄弟的個性,以便找到最能令他們「痛苦」
的事和最好的下手方法。
然後,兩個月過去,終於給她發現到一件很有趣的事,裴家四兄弟的個性,恰恰好
跟他們的排行相吻合,連明明是極為相似的俊逸五官,看上去居然也是一人一個樣,酷
、俊、斯文、帥氣。
老大裴毅豪,三十四歲,為人一絲不苟,呆板成性,整天板著一張臉到處晃,說話
的語氣就像死神般冷冰冰的,還兼有「整齊癖」,對次序有幾近於變態的執著,意即多
髒都沒關係,只要不亂就行了。
好吧!既然多髒都沒關係,那她就給他髒個夠本羅!
二十五歲的裴毅昂,是個名副其實的「老麼」,意即樂觀開朗兼頑皮搗蛋,時時刻
刻都像個墨西哥跳豆般蹦蹦跳跳的。每天晨起、睡前,必定以惡作劇當作一天的開始和
結束,捉弄的對象不定,可能是自家兄弟,也可能是倒楣的下人們。
嘿嘿!這個簡單,他愛整人,她也就教他嘗嘗被整的滋味。
三十二歲的老二裴毅傑則十足像他胯下的「老二」一般,是個日日少不了女人,成
天只會用「老二」的花花公子!但他也是個標準的美食主義者,不好吃就寧願餓肚子也
不多吃一口。另外,他還有個習慣,每天起床必先灌一壺咖啡才醒得過來,不過,截至
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煮得出合他意的「美味」,所以,他只好自己動手煮了。
ok!這傢伙愛吃,可吃太多也容易胖,花花公子太胖可就花不起來了喔!
所以,她不妨想辦法幫他「減肥」一下羅!
至於二十九歲的老三裴毅軒就比較難纏了,因為他是個好好先生兼差不多少爺,脾
氣好得令人想海扁他一頓,再怎麼惡搞他,他也頂多只是給她一臉驚愕的表情,從不發
脾氣;而且,除了公事一絲不苟外,對於其他任何事,都是差不多就可以了。
譬如他要一杯冰牛奶,你給他一杯滾燙的,他也會笑笑的跟你說:「沒關係,這個
差不多有點冷了!」
或者他要炒飯,你給他煮麵,他還是會無所謂地照吃不誤。「沒關係,這個差不多
有點、呃......像了,至少它們都是熟的,不是嗎?」
天哪!像這種人,她要如何讓他感覺到「差不多」有點痛苦呢?
報仇啟示錄末篇------良心先扔去給狗啃,之後就可以開始動手啦!
晚上八點前五分,這時候,通常裴毅軒會叫人替他弄杯牛奶和爆米花,因為他總是
喜歡像看電影似的一手飲料、一手爆米花的觀賞AXN的「海灘警騎隊」影集,而這項工
作總是由新來的純雅負責,只因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溜到哪裡去快活啦!
之後,因為裴毅豪再用過晚餐後,必會到一樓的大書房處理公文或看點書,直到十
點左右才會回房睡覺,純雅便會乘機溜到他的房裡弄點「小把戲」。而裴毅昂則會在九
點左右到健身房去健身,也是約十點左右回房洗澡睡覺,所以,她也是有一個鐘頭的「
搞鬼」時間。
還是裴毅傑最阿沙力了,總是給了她最充裕的時間,因為他幾乎每晚都是不過十二
點不回家的。
最麻煩的還是裴毅軒,他很少出房門,差不多都是在房裡看書、看電視、看錄影帶
等等。而且,以他這種濫好人個性,純雅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對他下手,明明是要報仇,
可怎麼弄都好像是她在欺負他似的,所以,她想了好些天,才決定要怎麼「招待」他。
這日,她正在清潔餐廳,剛清理過書房的阿美從客廳一路尋到餐廳來。
「阿雅,小蘭和玉香呢?」
「小蘭好像在打電話,玉香說她出企一下下就回來。」純雅故意說著一口「台灣狗
魚」。
「又是......這怎麼行啊?」阿美一聽,不禁大皺其眉。「從你來工作之後,她們
就越來越會偷懶了,再這樣下去,我看只有領薪水那天她們才會出現了!」
純雅失笑道:「你說得太誇張了啦!阿美姊,她們不會這樣的啦!而且,這些工作
偶都做得來,沒有關係的啦!」
「這不是你做不做得來的問題,而是她們不應該如此怠惰,裴家給的薪水特別高,
大家應該要更努力才是,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扛起所有的工作呢?」阿美不以為然地說
。
「沒有要緊的啦!」純雅大咧咧地笑道。「偶阿母說,吃虧就素佔便宜啦!多做一
點事才不會給她胖起來啊!胖了就沒有男生給她要了啦!」
聽著雅純那口「純正」台灣狗魚,阿美實在是有點給她受不了。
「阿雅啊!拜託你好不好?國語講標準一點嘛!要是有客人來的話,誰聽得懂你在
講什麼啊?」
純雅一臉困惑的問:「偶講得不標準嗎?阿母說偶講得粉好啊!」
「哦!天哪!」阿美揉揉鼻頭,「你這樣算標準,那我們講的就是外國話啦!」而
後抬眼打量純雅片刻。
「真的很奇怪耶!你要是不說話,看起來真的是個長得很清靈可人、很有氣質的女
孩,要是換套衣服,再把那兩條發瓣解開梳直,說你是大學生都沒有人會不相信哩!」
「大學生?」純雅粉三八地揮了一下手。「麥阿呢講啦!這樣人家會粉不好意素的
耶!人家也只不過給他念到國中畢業而已,哪裡會有什麼氣竹啊!」
「氣竹?我還氣泡咧!」阿美忍不住搖頭歎息。「沒用啦!除非你是啞巳,否則你
這嘴巴一張,就什麼底都漏光了!」
「啞巴?」純雅茫然地搔搔腦袋。「偶為什麼要做啞巴?」
阿美翻個白眼,不再搭理她,逕自向從廚房出來的福嬸報告。
「媽,小蘭和玉香又溜了,又只剩下阿雅一個人了。」
福嬸聞言,立即沉下臉。「這樣怎麼行呢?她們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我看是因為胖媽不在,她們才敢如此隨便。」阿美沒好氣的說。
福嬸哼了哼。「好,我就看她們能逍遙到什麼時候,等胖媽一回來,我就讓胖媽請
她們回家去吃自己!」
吃?一個簡單的字驀地在純雅的腦袋中點起一盞靈光。
「啊......福嬸啊!偶差點給他忘了啦!」純雅忙喚住正要離去的福嬸。「那個,
少爺有給偶吩咐,叫偶告訴福嬸一下,說以後早餐要照他的交代去做。」
「為什麼?」福嬸詫異地問:「以前三少爺從來不在意早餐吃什麼啊?」
「啊......這個嘛!偶也不素粉清楚啦......」純雅的腦筋急速地轉動著。「那個
好像素說......那個......喔......那個大少爺、二少爺和素少爺都有固定的早餐給他
出,所以,三少爺也想給他弄一個固定的來出。可是一俗珠間,也不珠到要給他出什麼
,所以才想每天給他出一種,然後給他出到最喜歡的東西俗,就可以固定下來了。」
「是這樣子嗎?」福嬸狐疑地想了想。「那三少爺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這個喔!那個三少爺素在我昨天晚土給他送牛奶俗,跟偶講的啦!他說早上俗他
來不及講,就想給他算了,然後下班回來後又給他忘了,每促都到要睡珠前才記得。就
素因為這樣,他已經拖了粉久,所以才讓偶轉告的啦!」
「哦!」福嬸了解地點點頭。
「我明白了,那我以後在晚餐時就順便問他好了。」
「不行的啦!」純雅忙道:「正在出晚餐,怎麼可能想得到第二天早餐要出什麼哩
?當然是晚上睡前,肚子空一點俗,才會想到要出什麼嘛!」
「也對,那......」
「沒有關係的啦!以後偶替三少爺拿牛奶的俗候,會順便幫你問一下的啦!」
福嬸頷首。「那也好,以後記得早一點告訴我啊!」
「珠道了啦!」
望著福嬸和阿美離去的背影,純雅不禁樂得笑開了嘴。
耶!成功!
傭人為一向準時坐上餐桌的裴毅豪送上稀飯和小菜,臨走時,卻眼神怪異地瞄他一
眼。接著是像股旋風般卷進餐廳來的裴毅昂,他的固定早餐是小籠包加叉燒包,再配一
碗油豆腐細粉。
然後是一臉憤怒地沖進來,臉色蒼白的指著裴毅昂大吼的裴毅傑。
「你這個混蛋,是不是你在我的什麼食物裡加料了?」
正要大口塞下小籠包的裴毅昂愕然的放下小籠包。「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少給我裝蒜了!」裴毅傑怒吼著。「媽的!我已經連續拉了好幾天的肚子了,不
是你還會有誰?」
裴毅昂一聽,不由得失笑,然後繼續吃他的早餐。
「不是我,這兩天我光是找文件,就找昏頭了,哪有時間去整你們。」說著,他也
歎了一口氣。「真奇怪,我的文件好像都長了腳哩!老是到處爬爬走,一下子跑到衣櫥
裡,一會兒又飛到雜物櫃頂端,也可能在髒衣籃內,有一次我還是在床墊下找到的呢!
」
裴毅傑聞言,雙眼立刻彎成漂亮的上弦月。
「真的?太好了,你這個專門整人的傢伙,居然也有叫苦的一天?嘿嘿!我看是老
天終於長眼了,肯定就是他給你的懲罰羅!」
「咦!你的態度很可疑喔!」裴毅昂濃眉一挑。「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呿!」裴毅傑嗤之以鼻的瞪他一眼,順便拉開椅子在裴毅豪的右手邊坐了,傭人
隨即送上吐司、荷包蛋、煎培根和純橙汁。
「像我這麼有氣質的人,才不會去做那種幼稚沒水準的事哩!」
「不是你?那會是誰?」裴毅昂喃喃道。「老三嗎?」
「算了吧!老三?」裴毅傑哼了哼。「整個家裡就他脾氣最好了,他哪有可能去想
點子整人?」
「難講喔!」裴毅昂舀了一口油豆腐。「惦惦呷三碗公,最不可能的反而是最有可
能的喔!」
「好了,你們夠了沒有?」老大裴毅豪終於不耐煩的開了金口。「老二,你除了早
餐之外,都是在外頭自己解決的,老四哪有機會去整你?我看是你自己在外面亂吃吃壞
了,還想回家來誣賴別人!」
裴毅昂得意的神情剛露出一半,裴毅豪的箭頭又指向他了。
「還有你,早告訴你們公事要盡量在公司裡處理,不要拿回家來,就算真的要拿回
家做,也是要仔細放好,像我,每樣東西都有固定的位置,一切都清清楚楚的,絕對不
會搞丟什麼,也不會找不到什麼,而既然是你自己懶散到處亂放,就不要怪別人,懂嗎
?」
向來裴毅豪在說話的時候,是沒有人敢回嘴的,只見兄弟倆悶不吭聲地乖乖受教,
低頭猛吃早餐。
而一向習慣早餐桌上吵吵鬧鬧的裴毅軒,頗奇怪地在裴毅豪左邊坐下,同時好奇的
看看這個、瞧瞧那個。
「奇怪,今天早上怎麼這麼安靜?」
見沒有人回答他,他也就沒有再問,因為他已被自己面前剛放下的「早餐」給弄傻
了。
他敢發誓,他已經連續吃了一個多月不同的早餐,雖然他一向沒有指定早餐形式,
但像這樣從最辣的五更腸旺,到最甜的八寶粥,還有最苦的苦瓜盅和最酸的酸辣面....
..好像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不過......好吧!反正也差不多啦!只要能吃飽就行了,可是眼前這個......香蕉
船?!
「老三,你最近的口味越來越奇怪了喔!怎麼早餐吃起香蕉船來了?」
裴毅軒愣愣的瞥一眼端早餐給他的清秀小女傭,再看回自己的「早餐」,而後喃喃
幾句,「算了,差不多啦!反正都是可以吃的東西嘛!」然後挖起香蕉船上的冰淇淋送
進嘴裡。
突然,身上隨時散發著濃烈古龍水香味的裴毅傑,臉色怪異地朝裴毅豪聳了聳鼻子
。
「老大,你是不是好幾天沒洗澡了?怎麼你身上好像......臭臭的?」
裴毅豪臉一沉,正要開口罵人,另一邊的裴毅軒也跟著點頭道:「對,我一坐下來
就聞到了,不過,我聞到的是酸味。」
坐在遠一些的裴毅昂則拿湯匙指著裴毅豪短袖襯衫的肩膀處。「我看是忘了換衣服
吧!那件襯衫昨天被我滴到了紅酒,你們看,酒漬還在呢!」
裴毅豪剛轉頭去瞧自己的肩膀,裴毅傑又接著說了。
「連長褲都忘了換哩!前天下雨時,他褲腳上濺到的泥漿也還在喔!」
裴毅豪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褲腳,裴毅軒拈起餅乾做的「船帆」,邊吃邊上下打量裴
毅豪。
「真奇怪,你大前天好像也是穿這套耶!還有大大前天......」
幾秒鐘後,裴毅豪抬起頭,恰好迎上三雙詭異的目光,意思是指------你到底多久
沒換衣服了?!
有鼻竇炎老毛病的裴毅豪嗅覺一向不太靈光,幾乎是要把大便黏上他鼻頭了,他才
聞得到臭味,所以,他自然是聞不到「區區」的酸臭味羅!
而且,他的作息時間及習慣又是超級刻板的,連穿衣服的順序都死板的一律從左穿
到右,也就是說,他從衣櫃裡拿衣服時,永遠都是拿最左邊的那一件來穿,甚至連看都
不看一眼就穿上去了。
此外,他也習慣在回家後立刻洗澡,所以,純雅只要利用他晚餐後待在書房的機會
,悄悄地溜去他的房間把他剛換下來的髒衣物,再掛回衣櫃的最左邊,然後扔一套乾淨
衣物進髒衣籃裡,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裴毅豪再穿一天髒衣服了!
想想也真可惜,這一回若不是其他兄弟們雞婆,她肯定可以為裴毅豪創下一個星期
穿同一套衣服的紀錄了!
不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決定暫停幾天「髒衣作戰」法,因為,裴毅豪這兩
天肯定會多注意一下自己穿的衣服,她最好是收斂一點,免得被逮個正著。或者......
她可以換個花樣整他......「三少爺,您的牛奶和爆米花。」
「哦!謝謝。」裴毅軒忙扔下遙控器,伸出手接過來。「咦?怎麼是原味的?沒有
起司口味的嗎?」
純雅一愣。「氣屬?什麼氣屬?」
裴毅軒忍不住失笑道:「不是氣屬,是cheese?以煎福嬸都只買cheese口味的爆米
花,這一回怎麼買原味的了?」
純雅仍是一臉的茫然。「偶不珠道三少爺在說什麼,可素福嬸說,原來的口味賣光
光了,所以,她只好給他先買一些這種的來放著。」
「哦!這樣啊!」裴毅軒不疑有他的聳聳肩。「無所謂,都差不多啦!」
「那偶明天企跟福嬸說一下,讓她再企幫三少爺找找看有沒有那個氣屬的。」
純雅殷勤地建議。
裴毅軒先把熱燙的牛奶放在茶几上。「沒關係,不用特意去買。」
純雅跟在他後面白告奮勇的說:「那偶企幫三少爺買好了。」
裴毅軒回過身看著她。「不用了,你還有工作要做,不是嗎?」
「沒有關係的啦!」純雅慷慨地說:「偶還素有粉多空閒俗間的啦!幫三少爺買爆
米花也可以順便給他運動一下嘛!」
「你工作很認真喔!」只是有點糊塗,老是給他拿熱牛奶來。
「這素偶阿母說的啊!領人家薪水,就要給他粉努力的企工作,否則就素對不起老
闆啦!」純雅一本正經地說。
現在的女孩子似乎已很少有這種既單純又聽話的典型了。
裴毅軒不自覺的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乖巧的小女傭......嗯!小小的個子,模樣也
長得頂雅緻清純的,就像她的名字「純雅」一般,特別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如
此的靈活動人,每次一眨動,便像是在做無言的傾訴,如果她不出聲的話,還真可說是
個相當出色的女孩哩!
只是,她的打扮似乎土了些,老是一件舊式襯衫、一件寬大的長褲,把她原本就小
的個子「襯托」得更小了,看那個土樣,說不定還是她母親留下來的哩!還有那兩條小
女生的麻花辮,以及額前幾乎要碰到眼睛的劉海,差不多遮去她大半張臉,一看就知道
她是個很鄉下的鄉下土包子!
裴毅軒微笑著。「如果你一直這麼認真,年底的紅包一定會多給你一點。」
小孩子最喜歡的大概就是在過年時可以領個大紅包了吧?
「不用的啦!」純雅扭捏地說。這素偶應該做的嘛!」
彷彿疼愛一個小妹妹般,裴毅軒笑笑的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好了,我已經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雅純的大眼睛眨了眨,很盡責的問:「真的沒素了?」
「沒事了,去休息吧!」他肯定的點點頭。
純雅隨即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那偶去洗澡睡覺羅!」
關上房門後,裴毅軒背靠在門上直歎息。
天哪!她那口台灣國語,聽多了真的是會讓人生病哩,裴毅豪靜靜的喝著稀飯,裴
毅昂一走進餐廳,他就很不高興地把一份卷宗扔到他的位置上。
「警告你多少次了,別把東西亂放,你都聽不懂嗎?居然還丟到我房裡去!」
「耶?」裴毅昂訝然的大叫,「我還以為是我忘了帶回來呢!原來跑到你那邊去了
,可是......」他蹙起眉,表情滿是不解。「怎麼會跑到你房裡去呢?」
裴毅豪本想多嘮叨幾句,可一見到裴毅傑,他似乎更火大了,這樣一點也不有趣!
」他低聲怒叱著,同時把一包東西扔到裴毅傑的身上。
被罵得滿頭霧水的裴毅傑,傻傻的接過黃皮紙袋打開一看......「咦?這不是我的
......」他愕然的抬起頭。「老大,你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有興趣了?居然到我的房間
偷拿......」
「鬼扯!誰說我對那個有興趣了?!」裴毅豪怒罵道:「不是你把它放進找房間裡
的錄影機裡的嗎?居然還給我定在半夜兩點打開,你實在是大無聊了,你喜歡看就自己
躲著去看,為什麼要擾人安寧?」
「我......我沒有啊!我......」裴毅傑連忙英名其妙地喊冤,「我怎麼可能做那
種事嘛!誰不知道你最討厭那種妖精打架的片子了,我哪會......」說到這裡,他突然
頓住,而後猛然轉向裴毅昂。
「該死!是你對不對?」
「又是我?」裴毅昂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裴毅豪這才恍然大悟。「啊!對喔!難怪你的文件會跑到我的房裡去,原來兇手就
是你!」
「哪......哪有這種事?」裴毅昂看看裴毅豪、又看看裴毅傑,不禁氣急敗壞地叫
道:「我......我真的沒有啊!早告訴你們了不是我,最近我自己都忙得焦頭爛額了,
哪還有空去捉弄你們啊!」
裴毅豪和裴毅傑互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藉口!」
裴毅昂急得站了起來。「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啊!」
裴毅豪和裴毅傑冷眼瞧他,還不信的冷哼一聲。
裴毅昂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隨即閉上,他來回瞪著他們片刻,他驀地大吼,「混
蛋!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嘛!」
但是沒有人肯相信他,因為他的紀錄實在是太差了,所以,裴毅豪依然怒瞪著他,
而裴毅傑更是信誓旦旦的說要報復回去。
至於裴毅軒呢?他在三兄弟吵得最不可開交的時候進入餐廳,才一坐下來,就緊盯
著面前的「早餐」直髮愣,根本沒有空去理會他們到底在吵些什麼。蛇羹外加一杯蛇膽
酒?!他是體虛,還是腎虧了?需要補得這麼「兇」嗎?
四兄弟發呆的發呆、吵架的吵架,整張餐桌上一團亂,唯有一旁伺候的純雅差點暗
暗的笑破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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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裴毅軒看了看表,嗯!「海灘警騎隊」快開始演了。
他本想叫傭人弄杯冰牛奶和爆米花過來,但在考慮了五秒鐘後,他決定還是自己來
好了,因為雖然室內有空調,可在這種大熱天裡喝熱牛奶,實在是很怪異哩!
裴毅軒輕快地來到廚房,恰好看見福嬸收拾好廚房要離開。
「咦!三少爺,您還要什麼嗎?」
裴毅軒笑笑,到櫃子裡拿了一包爆米花向福嬸揚了揚,「爆米花。」然後扔進微波
爐裡按下三分鐘,接著又拿了一個杯子揚了揚,「牛奶。」說著,打開冰箱拿出冰牛奶
倒滿一杯。
「這可以叫阿雅來弄就好了嘛!」福嬸不以為然地說。
「無所謂啦!」裴毅軒先灌下半杯,而後又倒滿。「誰弄都一樣嘛,瞧,我自己來
還能多喝一點哩!」
「可以讓她整罐都拿上去給您啊!」福嬸好心的建議。
裴毅軒將牛奶放回冰箱裡。「那多麻煩,喝不完還不是要再拿下來冰。」
「那就再叫她拿下來嘛!」福嬸理所當然的說。
「唉!福嬸,人家累了一整天,總不能等我睡了她才能睡吧?」
「要不她領薪水是干嘛的?」福嬸對他的話很不以為然。
裴毅軒無奈的搖搖頭,「別說這個了,福嬸,我倒有一件事想問一下。」為免福嬸
再羅唆,他連忙轉開話題。
「什麼事?」
「你這樣每天替我變換早餐口味,不會太辛苦了嗎?」
福嬸一聽,便詫異地睜大了小眼睛。「耶?那不是三少爺吩咐的嗎?」
這個答案著實讓裴毅軒愣了一下。
「我吩咐的?有嗎?」
「有啊!您不是每天晚上都在阿雅幫你拿牛奶的時候,順便吩咐她來告訴我的嗎?
」
聞言,裴毅軒又愣了片刻。
「是......阿雅?」
「是啊!」福嬸說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難道不是嗎?雖然剛開始我也覺得怪
怪的,可是阿雅說,三少爺也想找個自己最喜歡的餐點當作固定的早餐,所以才要嘗試
看看各種料理,我看三少爺一直沒反對我所做的東西,便就這麼做下去了......」她狐
疑地注視著裴毅軒。
「真是她亂講的嗎?這樣不行喔!我得去......」
去幹嘛?罵她?還是辭了她?事情好像沒這麼嚴重吧?不過是她自作主張的讓他在
一個月內,嘗盡「酸甜苦辣」的滋味罷了!
也許是她年輕好玩,或是她「英英美代子」,所以雞婆了點兒;也可能真是她好心
,看其他兄弟們都有各自喜愛的早餐,因此想讓他也找出一樣最喜歡吃的來......但無
論如何,濫好人的裴毅軒,當然無法忍受看到下人因為他而受責罰,甚至讓她回家吃自
己,所以,他連忙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來。
「啊,對了,是我自己一時忘了啦!嘿嘿,一時忘了,這種天氣本來就是很容易讓
人腦袋發暈,而且,我每次都是昏昏欲睡時才吩咐她的,有時候還會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說的呢!」
福嬸這才釋然地「哦!」了一聲。
「我就說嘛!像她這麼乖巧認真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會亂來呢?她來工作三個多月
,平常不但搶著做事,也沒見她到處亂跑,或是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朋友來找她,挺規矩
單純的哩!」
是嗎?裴毅軒暗忖,想想,他還是要搞清楚那個「乖巧認真、規矩單純」的小女傭
為什麼會這麼做,因為,不管任何人,對於被蒙在鼓裡的感受,都不會覺得很愉快的。
「沒錯,福嬸,她的確做得不錯。」裴毅軒盲目的附和道。「你知道她多大了嗎?
看起來好像滿小的哩!不是說只請滿十八歲的女孩子嗎?」
福嬸一聽便笑了。「大家都這麼覺得,她個子小小的,臉蛋兒也小小的,只有一雙
眼睛特別大,又老是綁著兩根辮子,看起來的確像是十五、六歲的小女,但其實啊!她
已經二十二歲了哩!」
「二十二?」裴毅軒吃驚地低呼。「那個小東西真的有二十二歲了?」
「當然是真的,我看過她的身分證。」福嬸突然指了指微波爐。「三少爺,爆米花
。」
裴毅軒「啊!」的叫了一聲,連忙回過身拿出爆米花,幅嬸也遞過來一個大竹碗,
讓他把爆米花倒進去。
裴毅軒邊忙碌著邊問:「她好像來工作沒多久喔?」
「是啊!剛來三個多月,負責到處幫忙的,所以,三少爺若是有事,儘管吩咐她就
是了。」
裴毅軒丟了幾顆爆米花進嘴裡。「你剛剛說她從來沒有去過,也沒有人來找她?」
「沒錯,聽她說她的家人都去世了,也沒有什麼親戚或男朋友之類的,所以,她放
假時都待在自己的房裡看書。」
沒有任何家人、親戚?哇!好裡加在,要是他不小心害她被趕出去流浪街頭,那豈
不是天大的罪過?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她到底為什麼要「假傳聖旨」?
她覺得這樣整他很有興趣嗎?
綜合壽司?!
裴毅軒忍不住瞄一眼純雅,她卻是垂著眼瞼看地上,彷彿地上有寶似的,讓她得專
心的盯著,一等主人離開後,就可以趕快撿起來落跑似的。說好聽點是恭敬,但也可能
是......防止心中的思緒從眼中洩漏出來......「奇怪了,老三,你的早餐到底要變到
哪一年啊?你不會是想把全世界的料理全吃透透吧?」裴毅傑好奇地問。
裴毅軒聳聳肩,沒做任何回答,逕自把一個漂漂亮亮的生魚壽司塞進嘴裡,可他不
過才嚼了幾下,便劇烈的嗆咳起來,差點沒把嘴裡的東西全給噴出來,而且,他還越咳
越劇烈,連眼淚鼻涕也跟著全體出來報到,再瞧他猛灌開水的樣子,不必想也知道是發
生什麼事了。
裴毅傑未經思索便伸手越過桌面,用叉子叉起一片生魚......「哇!老三,你也太
厲害了吧!這麼多的哇沙米你居然吞得下去?!都快比飯團還要多了耶!」
裴毅軒立刻灌下一整杯開水,勉強嚥下嘴裡的壽司後,他抓著餐巾擦拭眼淚鼻涕,
同時偷覷純雅一眼,卻見她依然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雙眸低垂,看似毫無異象,可她
顫動不已的唇角,卻洩漏了她的心思。
「你真的要吃這麼辛辣?」裴毅豪也覺得很懷疑。「還是幅嬸自己......」
「這樣才過癮嘛!」裴毅軒聲音沙啞地搶著說,眼角視線仍停留在純雅的臉上。是
我特地吩咐福嬸加多一點的。」
裴毅軒看見純雅的眼瞼倏地揚起又垂下,在這一剎那間,他瞧見了她眸中的心虛和
驚訝。
「真是受不了你!」裴毅昂不敢苟同地猛搖頭。「看你這種吃法,總有一天會吃出
胃病來。」
裴毅軒瞪著盤子上剩下的八個壽司,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
「阿雅,請你再幫我倒杯開水。」
「不會吧?」裴毅傑驚叫出聲。「你還要再吃?你不怕嗆死啊?」
「老三,弄掉一些哇沙米再吃吧!」裴毅豪也不甚贊同地建議。
裴毅昂卻是瞪大雙眼等著看好戲。
「既然是我自己吩咐的,我當然要把它們吃光啦!」裴毅軒說著,側過頭去望著純
雅。
「阿雅,拿開水來啊?」裴毅軒提醒愣在一旁的純雅。
一向行動敏捷迅速的純雅,這時卻反常地遲鈍,她慢吞吞的抬眼注視著裴毅軒。
「阿雅,麻煩你,開水。」裴毅軒再度催促著。
純雅垂下眼瞼,咬了咬下唇,這才慢吞吞地拿著水瓶去替裴毅軒倒開水。
「謝謝。」
就在八道緊張目光的注視下,裴毅軒非常勇敢的把第二個壽司放進嘴裡,可他雖然
已有心理準備,卻依然吃得「很難看」,但他還是在又嗆又咳老半天後,再次吩咐純雅
為他倒一杯水。
「阿雅,麻煩你再來一杯,謝謝。」
接著是第三杯、第四杯,裴毅豪看得直搖頭,裴毅傑和裴毅昂卻變態的興奮叫好,
還直喊加油呢!然後,當裴毅軒要純雅替他倒第六杯開水時,純雅終於低聲地開口勸他
。
「三少爺,不要再珠了啦!」
裴毅軒這才抬眼直視著她好半晌,「你真的覺得我吃夠了?」他非常認真的問。
純雅又垂下眼瞼,遮掩住眼中所有矛盾、不安、心虛、歉疚等等的複雜情緒。
「是的,三少爺,您吃這麼多,應該飽了。」
「不是飽,是脹!」裴毅軒喃喃道。「光是這五杯開水,就夠撐死我的了。」
純雅沉默不語的退開,裴毅豪則不耐煩地站起來。
「好了,戲看夠了,大家該去上班了吧?」
裴毅軒知道了!
純雅敢肯定,裴毅軒一定知道那些「千變萬化」的早餐是她搞的鬼了,但是......
他知道多少?他為什麼不揭發她?甚至勉強自己繼續接受她的虐待?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
他會以為她只是「年少無知」,看著他沒脾氣、好欺負,所以,故意整著他玩嗎?
可他又為什麼會忍耐她的惡作劇哩?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呸!少臭美了!純雅暗暗的罵著自己。
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爺,愛上低低在下的貧家小下女,然後來一段纏綿徘惻、哀怨動
人的愛情大悲劇情節,是電視上或小說裡才會有的,現實生活中,傭人早就不再是屬於
卑賤一族的了。
就說她吧!堂堂T大畢業生,她可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哪點比人低下!
不過,以他這濫好人的習性,他應該不會跟她計較那麼多;既然不計較,也就不會
想太多;既然不會想太多,大概也會只認為她是頑皮好玩,而選擇他來惡作劇一下,那
麼,他當然是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啦!
至於他為什麼還要忍耐嘛......嘿嘿,就當他是犯賤羅!
不過,老實說......雖然她最近好像都沒說過什麼老實話,可至少她必須對自已承
認,從開始「報仇」之後,每一回看到他們四兄弟又出模、又痛苦的模樣,實在覺得很
爽。
當然,並非因為她有虐待狂,而是實在忍不住要欽佩自己,居然能夠神不知、鬼不
覺地整到那班號稱商界四蛟龍的兄弟們!
對裴毅豪或許只是覺得挺好玩,堂堂一個大總裁,居然將近一個星期沒有換衣服,
而且,他自己還完全不知情,真的是有夠可笑的!
可那個花花公子裴毅傑和專愛整人的調皮鬼裴毅昂,就真的是活該被捉弄了!她早
就聽阿美她們說過這兩位少爺的「功績」,為了那些被裴毅傑玩弄的女性,和家裡被裴
毅昂捉弄的下人們,她可是整他們整得粉心安理得哩!
但是!對於那個濫好人裴毅軒,一開始她就不太知道該怎麼「處理」他才好,畢竟
她的良心還沒有完全被狗啃光光,總覺得有些下不了手。
好不容易想到「早餐招式」,可每一次見他不是皺眉,就是苦臉地硬吞下那些「早
餐」,而且半句怨言也沒有,她還真是有些不忍心。
可不忍心歸不忍心,仇還是得繼續報下去才行!
但是,心虛的她,猶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裴毅軒沒有揭穿她,甚至責怪她呢?在
看他鼓起勇氣和那些生魚壽司拚老命,她不但覺得有些不忍心,甚至連愧疚感也給她跑
出來「閒晃」了!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她還會向他跪地磕頭道歉哩!
所以想想......還是算了,她就暫且放過他,專心對付其他的人吧!
扔開英文小說,裴毅軒伸伸懶腰,又轉了轉脖子,然後起身想到廚房去,可轉念一
想,他又改變了主意。按下喚人鈴後,他拿起小說繼續看,不一會兒,輕巧的敲門聲就
出現了。
「進來。」
純雅應聲進來,「請問三少爺有什麼吩咐嗎?」面前的她,與以往的天真活潑不同
,她像在餐廳伺候時一般,乖乖的垂眼望著地下。
「幫我弄杯冰牛奶和爆米花來,好嗎?」
「是的,三少爺。」她恭敬的退了出去。
不到五分鐘,他所要的東西就送來了,而且,這回可是貨真價實的冰牛奶。
裴毅軒不自覺的露出饒富興味的微笑。
「三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不過......」裴毅軒指了指書桌旁的另一張椅子。「坐下來陪我聊聊如何
?」
純雅一聽,立即不安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樣不好吧!三少爺,我只是一個下人,
不適合跟三少爺一塊兒聊天。」
裴毅軒微微揚起雙眉,他發現她剛剛說話的時候,原本很重的台灣國語竟然不翼而
飛了,看來,她之前的台灣國語也是裝出來的,只是因為擔心被他留下來「盤問」所以
才不小心露了「餡」,頓峙,他心裡所有的好奇心都被她挑起了。
「阿雅,你來這兒也有一段日子了,該知道我從來沒有把你們當下人看,你們也是
領薪水做事的人,並沒有比誰低下啊!」
純雅戰戰兢兢的低頭斂眉。「是沒錯,三少爺,但是水準不同,我們說出來的話根
本搭不上邊。」
是嗎?光聽這個回答,他們的水準似乎並沒有差多少哩!
「福嬸說你很喜歡看書?」
福嬸真是個大嘴巴!純雅在心中暗罵,嘴裡卻仍是恭敬地回答道:「只是普通的小
說而已。」
「羅曼史小說?」
見鬼,當然不是!但是,她也不可能跟他說實話。純雅將頭垂得更低,假裝他猜對
了。「嗯!」
可裴毅軒還是在她臉上捕捉到一抹飛掠而過的不屑之色,於是改口問:「你的家人
都過世了?」
「一個也不留。」她回答的很乾脆,聲音裡卻有隱藏不住的自嘲與無奈。
即使他們都還活著,對她來講,也等於沒有,因為,她對父母而言,不過是一個復
仇的工具罷了!但無論如何,她還是寧願他們仍活著,至少她不會是一個人孤伶伶地活
在這個世界上,或許,這才是她進行這場報復行動的真正原因吧!
因為「報仇」是她與父母之間唯一的牽扯,即使他們全都過世了,她還是希望能得
到他們的認同與嘉許!
裴毅軒卻是為她神情中的那份苦澀而感到困惑且心悸,他原以為她只是個單純頑皮
的小女孩,卻沒料到竟然會在她身上看見落寞、孤寂的痕跡。
「請問三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若是沒有,我想回去繼續和我的愛情小說奮斗了。
」純雅語帶嘲諷地說。
裴毅軒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凝視她半晌後,才開口,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謝謝三少爺。」純雅冷淡的說。
裴毅軒看到純雅大大的吁了一口氣,而且急急地轉身便走。可純雅剛離去不到十秒
鐘,他忽然想到明天的早餐......唉!要他吃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再來哇沙米了!
只見他動作迅速的衝到門邊打開門,探出頭去正想叫住她時,卻又猛地將到口的話
嚥了回去,他震驚地看著純雅閃入裴毅豪的房裡,他知道裴毅豪這時候應該都在樓下的
書房中,而且,這會兒也不是整理房間的適當時刻,那麼......純雅私自進入裴毅豪的
房間有何用意?
他絞盡腦汁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於是想直接去問個清楚,可腳才剛踏出房門一步,
腦際驀地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了!
難道這些日子以來,裴毅豪所碰上的那些模事也都是她做的?
還有裴毅傑和老麼裴毅昂......只是......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裴毅軒好奇地盯著面前的蝦肉餛飩細粉。
「阿雅。」他滿心好奇的叫喚她。
「三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這是我的早餐?」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問。
「素的,三少爺。」她用「台灣狗魚」回答。
「正常口味嗎?」
「素的,三少爺,只灑了一點胡椒而已。」
「以後我的早餐都會是這個嗎?」
「您最喜歡出這個,不素嗎?」
裴毅軒滿意的笑了。「是的,我的確是最喜歡吃這個。」
裴毅昂好奇的問:「你們的對話雖然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為什麼我聽起
來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好像其中有什麼特殊含義我沒聽懂似的?」
裴毅軒慢慢的舀起一顆餛飩。「因為你IQ低,所以聽不懂嘛!對不對,阿雅?」
純雅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但她連忙忍住。「呃......您說對就對,三少
爺。」
裴毅傑和裴毅豪也納悶的互視一眼。
「那就是說......我們的IQ也不夠高羅?」裴毅傑悻悻然的開口說道。
一個星期後的某一天,下班前的一個鐘頭,裴毅軒突然沖進裴毅豪的辦公室裡。
裴毅豪頭也不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問:「什麼事?」並在各式的文件上簽下名字。
裴毅軒卻沒有立即回答,他先是走到裴毅豪身後,望著窗外片刻後,才回過身來到
桌邊。「你聽過記昌嗎?」
裴毅豪猛然地抬起頭。「你說什麼?」
「記昌,你聽過嗎?」
裴毅豪放下筆,注視著裴毅軒良久後,才慢吞吞地問:「你為什麼會問這個?」
「因為我想知道。」裴毅軒說。「如果你知道的話,就告訴找。」
裴毅豪又凝視他半晌,這才往後靠向椅背,半閉上眼。
「我們都是一上大學,就得在沒課時來公司實習,而那是我大二那年的事,也是一
件很棘手、很複雜的事,我還是簡略說明一下就好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那時,我們和記昌在搶一件關乎十五億美金的工程,當然,最
後是我們贏了,可在那之後,我門才知道記昌為了和我們搶這件工程,竟然把一切都押
下去了。
「最糟糕的是,記昌的老闆丁超川用的是卑鄙手段,也就是賄賂,卻反而害到自己
,因為,有大部分接受賄賂的人,對這件工程很本沒有干頂的能力,結果,他不但沒搶
到工程,還搞得自己傾家蕩產。」
他輕歎一口氣。「當時,爸爸還曾經表示願意協助他東山再起,但是,丁超川卻恨
極了爸爸,他認為若不是爸爸和他搶這件工程,他也不至於搞得這麼淒慘!
「其實,嚴格說起來,記昌並沒有能力接這項工程,他只想在搶到之後,再轉給我
們好賺一手而已,所以,在能力不足的情況下,他只好用賄賂來爭取勝算。
頓了頓,裴毅豪突然緊鎖眉頭。
「我還記得那時候,是我和爸爸一起去他家的,他的太太和一兒一女都在,當時,
他根本不讓爸爸有說話的機會,只是一逕的指著爸爸破口大罵,最後還說一定會找爸爸
報仇,即使他無法親自報仇,他還有兒女會為他報仇,總之,他就是將爸爸當作令他失
敗的大仇人!」
報仇?!
裴毅軒明白了,丁純雅到裴家來的目的,就是報仇!
但是......裴毅軒斜睨著裴毅豪襯衫後領上的紅唇印,不禁感到好笑。
她報仇的手段可真怪異啊!
除了走在前頭的裴毅軒,後面的三兄弟一直是吵吵鬧鬧的走進裴家大宅裡。
「你們聽不懂嗎?我沒有蹺班,沒有蹺班!」
裴毅豪大吼著,裴毅昂則直接扯著裴毅豪的襯衫後領吼回去。
「沒有才怪!看你領子上這個唇印,不是你偷溜出去玩,難道是你的秘書留下來的
嗎?」
裴毅豪百口莫辯,他無奈的道:「見鬼啦!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怎麼來的。」
裴毅傑曖昧地摟著裴毅豪的肩膀低語。
「我說老大啊!思春就思春嘛!講出來有什麼關係哩?所謂食色性也,這很正常的
呀!不要以為你是老大,我們就會因此而看不起你,老大也是男人,也是要娶大嫂的嘛
!」
裴毅豪正想反駁,裴毅昂又搶著說:「對嘛!老大,我們又不是不讓你去玩,只是
不喜歡你明著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卻暗地裡偷偷的干,這樣很不光明正大耶!尤其我
們還是兄弟,你更不應該瞞我們啊!」
裴毅豪不再辯駁,只是氣極的咆哮一聲,「他媽的!」然後就沖上樓去了。
「咦?」裴毅昂怪叫著。「叫我們不准講髒話,他自己居然破戒了!」
裴毅軒對著正在偷笑不已的純雅擠了擠眼,也隨後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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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丁純雅,二十二歲,T大英文系畢業,八歲時,父親丁超川病逝,十八歲時,母親
朱孝梅與兄長丁雅龍同時被殺,之後以半工半讀的方式完成學業,現今在裴園工作。
其父丁超川曾經營記昌營造工程公司,卻在與天心財團歷經一場工程競爭失敗後,
宣佈倒閉,並導致傾家蕩產......裴毅軒放下丁純雅的調查報告書,皺起眉思索著。
她是來報仇的沒錯,可是,卻不知道她打算如何報仇?或報仇到何種地步?
若是以目前她做過的事來判斷,她似乎沒有打算使用兇殘的報復手段,只是想整整
他們四個兄弟而已,但是......就只有這樣,還是這只是她報仇的開端?
最重要的是他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丁超川於十一月十七日病逝於......十一月十七日......嗯!再過半個月
就到了,想來她應該會去......」他喃喃自語著。
「叩叩叩!」突然,敲門聲傳來。
裴毅軒連忙將報告書塞進書桌的抽屜裡。「請進。」
純雅開門進入。「三少爺,出飯了。」
出飯?裴毅軒饒富興味的勾起唇角,她那口聽了會讓人「花轟」的台灣國語,到底
是從哪裡學來的?能說得如此自然流利,應該是長期訓練的,會是她母親嗎?
「阿雅,你母親是台灣人嗎?」
「素的,三少爺,我們都素嘉義鄉下人。」
胡扯!丁超川明明是江蘇人!
裴毅軒以手撐著下頷,微笑著又問:「聽說你才國中畢業而已?」
「素的,三少爺,鄉下人能給他念到國中畢業就很了不起了啦!」
瞎掰!她明明是以第一名從T大英文系畢業的高材生!
不過,如此一來,就很符合她的「外表」了,原先他還覺得很訝異,為何一個土裡
土氣的鄉下土包子,竟然會有如此出眾的外貌和氣質?
他敢肯定,如果她換回正常的打扮,絕對會是個相當出色亮眼的女孩,而事實上,
他早已經越來越覺得她吸引人了,至少,非常非常的吸引他......也或許,他早已被她
吸引住了......「從來沒有人追過你嗎?」他好奇的問。
純雅刻意移開雙眸,小聲的回道:「沒有。」
又說謊!「你已經二十二歲了,怎麼會沒有人追過你呢?」
他是什麼意思?是在譏諷她沒有人要嗎?
純雅不自覺的猛抬起頭來,瞪圓眼睛,氣呼呼地盯著他。「三少爺,您別忘了,您
自己也素已經二十九了,卻沒有女朋友喔!」
在那張寫滿了不悅的秀氣瓜子臉上,烏溜溜的大眼睛盈滿了生氣,雙頰上的淡淡紅
彩,更添她撩人的風韻,微微噘起的紅唇,彷彿誘人的果實般,只待有緣人采摘......
裴毅軒不由得睜大眼,一臉彷彿是頭一次看見她似的表情,同時夢游似的起身來到她身
前,俯視著她那張娟秀清麗的小臉蛋。
他伸手撥開覆蓋在她眉上的劉海,露出她雪白飽滿的天庭,接著,手指又順勢滑到
她的下巴上,輕輕勾起食指頂住。
「你知道你長得很美嗎?」他喃喃道。
純雅驀地漲紅了臉,一雙大眼睛似乎瞠得更大了。「三......三少爺,你......你
......」
天哪!為什麼她的心會突然跳得這麼快、這麼猛?就好像賽龍船時急速、猛烈的擂
鼓聲,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每一聲咚咚的重擊,而每一下也都似乎要將她的心從胸口
撞出來!
他那雙深情地凝注在她臉上的眼睛,更像是扼住了她的呼吸般,令她幾乎喘不過氣
來。
驀地,她發現,原來四兄弟中,裴毅軒才是最俊逸出色的一位,可因為他的個性太
隨和、內斂,所以掩蓋住他的鋒芒,但從他那雙溫和卻深沉幽邃的烏眸中,便可隱約地
感覺到他豐富的內涵。
他的眼神迷蒙、她的目光晶亮;他的呼吸深沉、她的喘息急促......當他情不自禁
的用大拇指輕輕刷過她嫣紅的櫻唇時,倏地引起她全身的一陣顫悸。
眼看著他的腦袋逐漸俯近,她卻一點兒也無法動彈,她知道自己該推開他的,但是
,她卻動不了;她該責罵他的,但是,她就彷彿被催眠了般,只能雙眸越睜越大地期待
著他接下來的動作......「阿雅啊!快點叫三少爺下來吃飯哪!大少爺在催了啦!」阿
美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了過來。
純雅好像被電電到似的立刻跳開來,但裴毅軒卻是鎮定如恆地凝視著她用雙手捂著
胸口,結結巳巴地催促道:「三......三少爺,吃......吃飯了!」
裴毅軒又凝睇了她半晌後,才慢吞吞地往門口走去,但在經過她的身邊時,卻又似
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你到底多高啊?」如果不是她長得那麼矮的話,他早就吻到她了!
純雅生平唯一最恨的就是人家問她的身高了!剎那問,她竟忘了羞赧與驚慌,非常
不滿地噘起小嘴回答。
「一五三公分,三少爺。」
「一五三?」裴毅軒故意的嘖嘖了兩聲。「你可真矮啊!阿雅,難怪人家都要當你
是未成年的小女生了。」
跟在裴毅軒身後的純雅,狠狠地對著裴毅軒的後背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很好!舊恨未解,新仇又結......他等著瞧吧,嘿嘿嘿......裴毅傑邊拖著腳,邊
呻吟地進入餐廳。
「你又怎麼了?」裴毅豪蹙起眉不解的問。
我又拉了好幾天的肚子了啦!今天在辦公室裡,我至少跑了十幾趟廁所,好像連腸
子都要拉出來了。」裴毅傑小心翼翼地坐下,好似深怕坐重一點,腸子就真的會溜出來
。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啊?」裴毅昂抗議道。「現在是晚餐時間,請不要說那
種噁心的事,好不好?」
「是老大問我的嘛!」裴毅傑反駁道。
裴毅軒迅速瞥了一眼純雅,隨即又將眼光轉回裴毅傑的身上。「沒有去看醫生嗎?
」
「有啊!所以才能停止拉肚子。」裴毅傑直歎氣。「唉!拉了一整天,我也沒力氣
去約會了。」
裴毅豪搖搖頭。「身體不舒服還想約會?」
「好像不這樣,你就不會回家吃晚餐喔!」裴毅軒也說。
「其實,拉肚子不舒服不重要,」裴毅昂正經八百的評斷。「重要的是不能約會,
這事才夠嚴重,對吧?二哥。」
「對極了!」裴毅傑贊同的喃喃道。
始終偷覷著純雅的裴毅軒,看到她微微張口,無聲的說了兩個字!
「活該!」
裴毅軒想了想說:「老麼,你沒有再把文件拿回來了吧?」
「沒有了啦!老是飛來飛去的跟我玩躲貓貓,拿回來有個屁用啊!」裴毅昂苦著一
張臉。「可是,現在卻變成我的鞋子會少了一只,或皮夾自動躲起來,每天還不是找得
找昏天黑地的!」
裴毅軒又瞧見純雅在竊笑不已。
「不會是有人在搞鬼吧?」裴毅豪終於起了疑心。
純雅嬌小的身軀陡地一僵,裴毅軒幾乎是反射性地就脫口道:「不會的啦!
要是真的有人在搞鬼,東西會消失不見,而不是只換了個地方而已。我想,應該是
老麼自己糊塗,他向來就愛把東西到處亂丟,從來沒有一個固定地方。你們應該還記得
吧?他曾經把天竺鼠藏在床底下藏得忘了,結果等天竺鼠死了、發臭了,才發現哩!」
聞言,裴毅豪這才松開眉頭,贊同的頷首。
「也沒錯,他還把playboy藏到我房裡去哩!」
「拜託,那是我高中時候的事耶!」裴毅昂大聲抗議。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啊!」裴毅傑幸災樂禍地說:「你這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以前亂七八糟的,現在還是一樣亂七八糟!」
裴毅昂還想反駁,可嘴巴張了兩下,就又放棄了,「算了,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
們都不相信我就是了。」他喃喃道。
「知道就好。」
裴毅軒笑著瞄向純雅,卻發現她正以疑惑的眼光凝視著他,他頑皮的朝她眨眨眼,
令她愣了一下。
他故作無事狀的端起碗來吃飯,心裡覺得有些喜孜孜的,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為
什麼要護著她,她是來裴家報仇的,不是嗎?
裴毅軒知道裴毅昂的事也是她搞的鬼了!
純雅用雙手托著下巴,獨自坐在魚池邊思忖著。
可是,他為什麼不揭發她,反而護著她呢?就算他真是個十成十的好好先生、百分
百的濫好人,可她明明是來搗蛋的,他也不該如此容忍她吧?
而且,她聽說他在公事上也是一板一眼的,這表示,除了有關他私人的事外,他還
是相當嚴肅正經的,而現在,她已經欺負到他兄弟的頭上了,他怎麼可能會放過她哩?
但是......他的確是放過她了,而且還護著她,不是嗎?
為什麼呢?是為了晚餐前那險些成真的一吻嗎?那他又為什麼要吻她?是為了好玩
嗎?
不!她相信他絕對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
那......難道是他喜歡她?不會吧?她裝得這麼土氣,還滿口「台灣狗魚」,而且
是個國中畢業生,他怎麼也不該會喜歡她啊?然而,他想吻她的事也的確是事實啊!這
......到底該怎麼解釋才合理呢?
唉!真是令人想不透啊!
而且......她差點就讓他的吻「得逞」了耶!
大學時代是有不少人追求她啦!但她沒時間,也沒感覺,所以,從來沒有和任何人
交往過,就連牽手、摟抱、接吻這種事她都沒做過了,更別提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了。
她可能水遠也忘不了那一刻的悸動感覺,還有那一瞬間的眩惑與柔情......彷彿箭
矢般,狠狠的刺入她的心中,即使箭身已然拔出,致命的箭頭卻依然留在她的心中,使
得她總覺得胸口隱隱作痛,因為一種莫名的渴望與期盼、一種陌生的戀慕與情愫......
這是什麼?難道這就是愛情嗎?她真的對他動情了嗎?
她......可以嗎?
就在她沉浸在自我的思緒中時,一道頎長的人影悄悄的來到她身後不遠處,靜靜地
凝望著她。
如果他願意承認,他就應該明白,在他第一次仔細認真的端詳她時,他就已經喜歡
上她了!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是個大學生,甚至以為她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
哩!
想來,是她那份清靈、純真可人的模樣,在他不知不覺中悄悄地進駐了他的心靈,
但是,當時他也不過是單純的喜歡她而已啊!
直到那一回,他在她身上發現了令人疼惜的苦澀、寂寥與無奈的種種情緒,感覺到
她那小小的肩頭上,似乎也壓著無盡的重擔,在那原該是無憂無慮的瞳眸中,盛滿了淒
楚之色,令她看起來是如此的惹人愛憐、令人心疼,他也才真正的為她動了心。
而後日復一日,只要用過晚餐後,他就會找她陪他聊天,而每當提到她的家人時,
她總是亟欲迴避,而且,眼中會再度流露出那種令人感傷、憐惜的酸楚與無奈,儘管他
知道她是來報仇的,他的心仍控制不住的逐漸陷落。
她活潑俏皮的一面令他喜愛,她苦澀、淒楚的表情令他心疼,而她的勇敢更令他傾
心。
最後,他忘情地亟欲一嘗她紅唇上的滋味,本能的為她護航,他終於明白,這就是
他唯一想做的事。
至於她要報仇的事......只能再設法一步步慢慢的解決了......十一月十七日,天
氣晴朗。
這日一大早,早已請好假的純雅在晨霧中走出裴園,渾然不知身後有輛車子,正默
默地跟隨她來到山仔後的麥當勞,在那兒的化妝室裡,她換回正常裝扮------一條高高
的馬尾,一件長袖T恤、背心和牛仔褲。
之後,她搭上客運,來到七星山上的某處公墓地,見她下了車,跟在後面的轎車也
停了下來。
純雅往公墓裡走去,最後在這片公墓的最角落,一座小型簡單的墓碑前停下。
「爸爸,我來看你了。」
她打著招呼,同時取下背包,從裡頭拿出一些香燭紙錢等點燃,接著開始擦抹墓碑
、清除野草,等一切都處理完畢後,她在墓碑前盤膝坐了下來。
「爸爸,我已經開始履行我的誓言了,但是,因為你並沒有規定我要如何報仇,所
以,我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了。」接下來,她開始報告進度。
「我把他們四個兄弟整得有夠慘的,你真該看看他們的樣子,實在很好玩哩!」她
笑笑。「老大裴毅豪,平常都是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所以,出模起來最有趣了,尤其
是那次我讓他幾乎一整個星期都穿同一套衣服時,那時候天氣熱得很,他不臭才怪,若
是能再給我多一點的時間,或許連長蟲都有可能哩!」
「還有那個只會用老二的裴毅傑,我有努力的幫他減肥喔!一個星期至少讓他拉個
兩、三次,我看他還有沒有力氣去玩女人!」她皺著鼻子哼了哼。「我最恨這種仗著自
己好看,而去玩弄女人的男人了!」
「至於老麼裴毅昂,他最喜歡惡作劇整人,所以,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讓他也嘗嘗被整的滋味,教他體會一下暈頭轉向的感覺。」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拉著自己的馬尾玩了好一會兒後,她才似乎有點為難
地繼續述說。
「爸爸,只有老三裴毅軒,他真的是個好人耶!甚至好到讓人想海K他一頓,看看
他到底有沒有脾氣哩!我......我也有整過他啦!可是......」她躊躇著,不知該如何
啟齒。「我覺得很不忍心耶!」
她又輕歎一口氣。「每次看他忍耐著吃下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如果他肯發點脾氣
還好,可他卻連吭都不吭一聲,我......我真的是越看越心疼哩!」
頓了頓,她忽然垂下小腦袋。
「好啦、好啦!人家承認喜歡他就是了嘛!」
此言一出,躲在不遠處大樹旁的瘦削人影,驀地雙眸一亮,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純雅無奈地道。「可他就是那麼好,人家一不小心就喜
歡上他了嘛!」
她用手指卷著馬尾上的髮絲,羞赧地瞥一眼墓碑。「所以我想......我想問問爸爸
,我可不可以喜歡他呢?」說著,就看見她從皮包中掏出兩個十元硬幣,放在掌心中,
移到墓碑前。
「爸爸,我知道你不能說話,那你就用這兩個銅板回答我吧!若出現一正一反,就
表示我可以喜歡他,如果是兩個同一面的話,就表示我不可以喜歡他,ok?」
躲在大樹後的人直皺眉的想道,這算什麼?
「鏘!鏘!」只見兩個硬幣在墓碑前滾動著,大樹後的人心焦如焚,純雅的雙眼也
緊盯著滾個不停的銅板......終於,最後一個靜止了下來,在安靜了好半晌後,驀地聽
到她的歡呼聲。
「耶!爸爸萬歲!謝謝爸爸,謝謝,真的好謝謝爸爸喔!真的謝謝你啦!」
純雅撿起硬幣猛親個不停,且再接再厲的再次向父親祈求。
「爸爸,既然你同意我可以喜歡他,那我是不是可以停止報仇了?」
但這一回......「喂、喂!爸爸,有沒有搞錯啊?你都說找可以喜歡他了,干嘛還
要我繼續整他們啊?」純雅哼了哼。「哪!爸爸,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你要慎重的考
慮好喔!」她伸出食指指著墓碑,慎重其事的叮嚀道。
可是......「見鬼的啦!」她低聲詛咒著。「好吧!那......爸爸,至少可以饒過
他吧?我說過他是個好人,真的很好很好的好人喔!而且,我又喜歡他,所以,你應該
可以對他法外施恩了吧?」
然而......「爸爸,你真的粉矛盾耶!你說我可以喜歡他,卻要我不能放過他?你
到底要人家怎麼樣嘛?」純雅跳起來大聲叫罵,並在墓碑前來回踱步。
躲在大樹後面的人連忙往樹幹後縮了縮,怕被她發現。
「不過,你本來就是個很矛盾的人,那件事原本就是你自己的錯嘛!人家都說要幫
你忙了,你不但不要,還把人家當仇人看待!我真不懂,人家到底是惹到你什麼了?你
可以去搶工程,人家就不可以嗎?這算什麼道理啊!」
她倏地定住腳,旋即猛然轉向墓碑。
「告訴你喔!爸爸,其實我根本沒有理由找他們報什麼仇,要不是你堅持,而我又
曾對你發下了誓言,我才不甩你這一套呢!所以,我這樣整他們已經夠了,你不要太過
分喔!」
她忿忿地瞪著墓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可不可以停止報仇行動了?」
說著,她又扔出硬幣。
十秒後,她仰天大罵一聲。「shit!」然後再一次瞪眼。「爸,至少我可以饒過自
己喜歡的人吧?」
再一個十秒後,她又仰天怒吼。「哇靠!干!操!」
躲在大樹後的人,驚愕地睜大了眼,目瞪口呆的瞧著純雅在墓碑前來回不停的走著
,嘴上還嘰哩咕嚕的咒罵個不停,好一會兒後,純雅終於發洩夠了。
「好,爸爸,我就繼續整他們,整到你爽為止,包括我喜歡的人,這樣可以了吧?
」
頓了頓,她又警告似的指著墓碑。
「不過,要如何做,得由我自己決定,懂嗎?我可以整他們,但絕不做你希望我做
的事,譬如搞垮天心這種骯髒勾當,明白嗎?我只會去整得他們雞飛狗跳,其他拉拉雜
雜的事一概不管!」
語畢,她邊開始收拾地上的物品,邊嘮嘮叨叨的念個不停。
「媽的,也不體諒我一下,想辦法整人也是很累的耶!而且,人家裴毅軒早就知道
是我在搞鬼了,是他好心,才沒有揭發我讓我被人給扔石頭,可早晚有一天,他會忍受
不了,到時候,你就看著好了,我肯定會來這兒陪你睡大覺的啦!」
大樹後的人背倚著樹幹,無聲地微笑著。
他想的沒錯,她根本無意真正的報復他們,只是在兌現當初不得已立下的誓言而已
,看樣子,他能做的還是只有繼續護著她了,至於他的兄弟們嘛......只能委屈他們自
求多福羅!
裴毅傑一進餐廳,就把一本閣樓雜誌扔在裴毅昂的面前。
「這是你的吧?」
裴毅昂好奇的瞥了一眼,隨即搖頭否認。
「不是,這是最新的,我已經好久沒有看這個了。」
裴毅傑隨即拿回去,轉扔到裴毅豪的前面。
「那就是你的羅?」
裴毅豪才剛喝下一口稀飯,卻被他的話嚇得險些從鼻子裡嗆出來,「才......才不
是呢!」裴毅豪嗆咳著否認。「你憑什麼說是我的?」
裴毅傑涼涼地端起橙汁啜了一口。
「因為我和老麼都很久沒看這種東西了。」
裴毅豪立刻反手一指裴毅軒。「那就是他......」
「NO、NO、NO!」裴毅傑搖著食指。「阿美說,這是在你房間裡找到的,她以為是
我掉在那兒的,所以就把它拿來給我了。」
裴毅豪的嘴巴一張一合的,一副百口莫辯的樣子,而剛剛險些被賴上的裴毅軒,卻
兀自瞪著自己的「早餐」發愣,良久後,他才可憐兮兮地喚了一聲。
「阿雅。」
「三少爺?」
「我本來的早餐呢?」他有些哀怨的問。
「三少爺,同樣的東西出太多,素會膩的。」
「是嗎?」裴毅軒忍不住朝兄弟們面前那些吃了好幾年的早餐瞄了瞄,再盯回自己
的「早餐」上。
「可是阿雅,早餐吃......青蛙,好像不太適合吧?」看著那堆青蛙肉,他的臉忍
不住為難的皺成一團。
「錯了,三少爺。」純雅非常正經地搖搖頭。「那個叫田雞,你可以把它當雞肉出
,它也叫做素腳魚,所以,你也可以把它當魚出。」
「雞肉?魚肉?它實在不太像雞,也不太像魚耶!」裴毅軒苦著臉喃喃道,然後深
吸了一口氣。「好吧!反正也差不多啦!吃了不會死人就是了。」
「不想吃就不要吃嘛!」裴毅豪蹙著眉建議。「可以叫福嬸另外弄啊!」
「不用了,」裴毅軒慢吞吞的拿起筷子。是我自己叫福嬸做這個的,當然要把它吃
完羅!」
「你叫福嬸早餐做這個給你吃?」裴毅昂不敢相信地叫道:「你真的越來越奇怪了
,三哥。」
裴毅軒覷一眼純雅,她正以同情的眼光瞅著他,他微微苦笑一下,認命地開始吃他
的「雞肉」......呃、或是「魚肉」。
只要她不是讓他吃「米田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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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少爺,您的牛奶......」
話還沒說完,純雅手中的盤子已經被搶走,連帶的,她也被「搶」到了書桌邊,裴
毅軒硬按著她坐下。
「來,陪我下棋。」
純雅瞥一眼桌上的西洋棋,她當然會下,可是她「不能會」啊!然而,她否決的話
才到喉頭,裴毅軒又搶著說了。
「你不會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可素......」
管他葷的還是素的,裴毅軒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開始對她授課。
「好,首先,西洋棋總共有......」
很不幸的,純雅是個標準的、無可救藥的棋迷,不管是象棋、圍棋、西洋棋,甚至
跳棋等,統統都一樣,所以,剛開始時,她還能「假仙」一下,不是這個不會,就是那
個走錯了,可隨著時間的過去,她的「狐狸尾巴」就逐漸露出來了。
「哇靠!你居然敢吃我的城堡?你死定了!」純雅冷笑著把教主挪了一個位子。「
國王!」
裴毅軒挑挑眉,發覺她的西洋棋棋藝實在是很高明,他已經連輸四場了。
「好,我承認西洋棋不如你,可是象棋就不一樣了,我還沒有碰過能贏我的人喔!
」
純雅立刻忘情地猛拍胸膛,大言不慚的說「我絕對是頭一個!」
裴毅軒不禁竊笑地道:「那就明天來較量一下羅?」
「Noproblem!」
所以,翌日晚上......「哇操!我不信,再來一盤!」
裴毅軒並沒有「臭彈」,他的象棋的確從未遭逢敵手,即使在面對純雅這種高手時
,他依然能一心二用,一邊下棋,一邊偷偷地欣賞她各種俏皮可愛的表情與小動作。
譬如她在思考時,總是攢緊了眉頭,而且,老是將一根手指放在唇上點個不停;當
她下了一步自認為很漂亮的棋步時,她會洋洋得意地嘿嘿直笑,同時還「你完了、你完
了!」的念個不停。
若是他下了一步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棋步時,她更是張大了口、瞪圓了眼睛,然後就
「我完了、我完了!」地連連咕噥個不停,接著會皺皺鼻子、捏捏下巴,進入思索階段
。
她真的是個很可愛、很有趣的女孩;如果不是雙方的身分如此地尷尬的話,他早就
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了!可就因為她父視那可笑的「老鼠冤」,害他只能用這種「富家少
爺拐騙無知小女傭」的手段接近她了。
不過,回頭一想,如果不是因為她父親報仇心切,她也就不會出現在裴園,那他們
根本就不會認識了,不是嗎?
離開裴毅軒的房間時,巳是將近十一點了,純雅默默地走向右翼的傭人房,心中開
始浮現不安。
大概有十來天了吧?
每夜,她都會端著牛奶和爆米花到裴毅軒的房裡,然後就硬是被他留下來陪他下棋
,剛開始還玩得挺樂的,可現在仔細一想,實在不太對勁哩!
她知道自己下棋時,即使天塌了,也不會注意到,更別提隱瞞真實棋藝和維持「台
灣狗魚」的事了,可是,他卻始終一句話都沒多說,只是常常用一種很怪異的、會令人
臉紅心跳的大膽眼神凝視著她。
雖然爸爸已經同意她可以喜歡裴毅軒,但是,只要報仇行動不能終止,她就根本不
可能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嘛!
再說,即使他真的喜歡她,可在一次次被她作弄之下,即使喜歡,也都被她給整沒
了,他沒有一腳踢她上月球,她就覺得粉阿彌陀佛了,還喜歡個鬼啦!
而且,因為被他拉去下棋,她也沒有時間進行她的復仇大計,所以,她不禁要懷疑
,他是不是故意讓她沒心思、沒時間去搞鬼啊?
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沒錯,他並不是喜歡她,而是他太好心了,不想
揭發她的「惡行」,卻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受苦,所以就只好「犧牲小我、完成
大我」的想盡辦法來絆住她羅!
可是這樣也不行啊!如果她不認真一點,搞不好下回去向爸爸要求「功成身退」時
,爸爸仍覺得不夠爽,硬是認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要她繼續奮鬥打拚
,那她可就累啦!
所以,她不能再矇混下去了,下一次,她得嚴正的拒絕裴毅軒的下棋邀約才行!可
是......他一定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她,到那時,她又該找什麼藉口來擋他呢?
「阿雅!」
才剛走到自個兒的房門口,純雅就發現阿美坐在傭人專用的客廳裡,而且像是等她
等了好一會兒了。
純雅忙走過去。「阿美姊,你怎麼還沒睡?在等偶嗎?」
「我是在等你,來。」阿美拍拍身邊的位置。「先坐下再說。」
「哦!」純雅狐疑地坐下。「什麼素啊?阿美姊。」
「你剛剛從三少爺那兒回來嗎?」阿美不答反問。
「素啊!素三少爺找偶下棋啦!」
「這十幾天都是?」
「嘿咩!都素在下棋,三少爺好喜歡下棋的咧!」純雅加重語氣的頻頻點頭。
阿美凝睇著她片刻,彷彿在思索著她的心思。
「阿雅,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三少爺了?」
聞言,純雅心中一凜,可表面上依然是一派的無辜表情,當然喜歡啊!素位少爺我
都喜歡啊!」純雅故作天真的說。
「你沒有特別喜歡三少爺嗎?」阿美仍然不放棄地試探著。
「特別喜歡?」純雅歪著頭,像是不了解她的話似的。「偶不懂你的意素耶?」
阿美唉的歎了一聲。「拜託,你都二十二歲了耶!難道真的都不懂得男女之間的事
?」
純雅眨了眨眼,而後恍然大悟地道:「啊!偶懂了啦!你素說男生喜歡女生、女生
喜歡男生的那種喜歡啊?」
阿美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對,你對三少爺有沒有那種喜歡的感覺?」
純雅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可素偶又不珠道什麼感覺才素那種喜歡啊!」
阿美忍不住猛拍一下額頭。「天哪!我真的是被你給打敗了。」
「偶又沒有打你!」純雅抗議道。
阿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算了,算了」她揮了揮手。「不管你有沒有喜歡上三少
爺,反正,有些事是一定要先跟你說清楚的。」
純雅立刻擺出一副聆聽指教的神情。「偶在聽啦!阿美姊。」
阿美注視她片刻,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聽我說,阿雅,我們家四位少爺雖然人都很好,但是,我們要記住自己的身分
,你明白嗎?他們是少爺,我們只是傭人,不要以為小說裡那種少爺和小女傭的故事會
發生在你身上。
「阿雅,那都只是小說,是電視電影裡才有的,在現實生活中,除非你不再是女傭
、除非你能有跟少爺們一樣的學歷、身分等,否則,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懂嗎?」
純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學歷不一樣,話就談不來,尤其是你,你講的話根本就很可笑......你不要生氣
,這是實話,你想想,三少爺要是把你介紹給別人,而你卻用那口台灣國語跟人家打招
呼,我想,三少爺的面子肯定會被你給丟光了。」
純雅似乎很不高興地噘起小嘴。「偶阿母說偶講的粉好啊!」
阿美無奈的搖搖頭。
「還有,三少爺是天心的執行副總裁,算起來是僅次於大少爺的人物,那是因為他
比二少爺認真盡責,而二少爺也寧願作海外業務副總裁。所以,以三少爺的身分,你認
為他可能會要一個學歷低、講話又難聽的女傭做女朋友嗎?」
純雅仍然是一副很不滿的表情。「偶素沒有企給他哮想當三少爺的女朋友啦!可素
偶不認為做傭人的人,身分就會給他比較低下,他們素用頭腦賺錢,偶們素用勞力賺錢
,他們賺得比較多,偶們賺得比較少,就只有這樣的不同嘛!」
「這樣就已經差很多了。」阿美說,「你沒有弰想做三少爺的女朋友是最好的啦!
只要你記得我們跟他們不相配,就好了。」
她忽地又蹙起眉。「我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三少爺會找你去下棋,以前他都是和老爺
下的,而老爺去世後,他就和電腦下,從來沒有找其他少爺下過,更別說是傭人了,這
點可真的是令人想不透呢!」
純雅垂下腦袋暗暗偷笑,沒說話。
「就連卓小姐知道三少爺喜歡下棋後,為了討好三少爺,想陪三少爺下兩盤,三少
爺都婉拒了呢!」
一聽到「卓小姐」那三個刺耳的字眼,純雅的雙耳立刻豎得又直又尖。
「卓小姐?那素誰啊?」
「她是四少爺念大學時的同學,有一回她跟著四少爺到家裡來玩,一看到三少爺,
就喜歡上他了,然後就一直在倒追三少爺,記得那時候三少爺也常常陪她出去玩,以乎
滿喜歡她的。」
她想了想,又說:「我想,卓小姐應該可以算是三少爺的女朋友吧?」
裴毅軒的女朋友?!純雅危險的瞇起眼睛。
「後來,好像是卓小姐的父母堅持她必須去外國修博士學位,所以,卓小姐才會出
國去的,不過,她還是常常會寫信來給三少爺,聽說前些日子,她還特地打電話回來告
訴三少爺,說她正在趕論文,只要通過了,她就可以拿到博士學位回來了呢!」
是嗎?裴毅軒的女朋友就要回來了?
「所以,你最好和三少爺保持一點距離,免得到時候卓小姐誤會了,那就不太好喔
!」
純雅努力的想壓下心中的嫉妒和酸意,但結果卻是醞釀出另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怒,
從她半合的眼瞼下,透過長而密的睫毛縫中,熾熱的怒火熊熊的燃燒起來。
哼!你完了,裴毅軒,你完、蛋、了!這回,我絕對要「遵從父命」,好好的整死
你!
我死定了!
裴毅軒連同他三位呆若木雞的兄弟,一起張口結舌的瞪著那一整杯鮮紅色的......
血,好一會兒都沒人說得出話來。
終於......「我覺得那個顏色......好像不是酒吧?」裴毅昂吶吶地道。
「這是整杯的純鱉血,四少爺,整整四只鱉喔!」純雅興高采烈地說。
「那個......你真的要喝嗎?老三。」裴毅傑也好心的提醒他。「我不能保證你是
不是只會流『一天』的鼻血喔!」
「至少要三、四天吧!偶猜。」純雅幸災樂禍地說。
裴毅豪終於把視線從那杯令人怵目驚心的血上移開,轉到面色鐵青的裴毅軒臉上。
「老三,你為什麼突然想要喝這個呢?」
「大少爺,大冷天的,這個粉補的啊!」純雅「粉」嚴肅地解釋。
大冷天的?老天,他還沒喝,就已經全身發燒啦!
裴毅軒吞了口唾沫,嘴巴張了張,卻還是說不出半個字來,只能以飽含哀求的雙眸
望著純雅,卻見純雅不但毫無同情之色,甚至有著隱隱的怒意。
他不解地皺了皺眉,但心裡明白,今天這杯鱉血,他是喝定了!
「三少爺,快趁熱喝吧!冷了可就不好喝羅!」純雅「好心」的催促著。
好喝?!哼!才怪!
躊躇了半天,終於,在八道目光的「緊迫盯人」下,裴毅軒用左手捏住鼻子,右手
端起杯子,再遲疑了半晌之後......他就猛地仰頭將杯子裡的恐怖東東大口大口的「灌
」了下去!
純雅忙一臉驚恐的摀住嘴巴,以防自己先吐出來,而那三個兄弟則是嘴巴大張、雙
目圓瞪,一副不敢置信,外加欽佩萬分的表情。
「砰!」裴毅軒猛地將空杯子放回桌上,他的臉色完全沒有「進補」之後的紅潤,
反而是逐漸發青。
「我喝完了!」
他聲音沙啞地說,下一步,他便霍地跳起來沖出餐廳,不到十秒鐘,劇烈的嘔吐聲
便傳至眾人的耳內。
三兄弟面面相覷,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早餐,沒有人有胃口再吃下去了......裴毅豪
首先站起來。「我想,今天就讓老三休息一天好了。」
「我贊成。」裴毅傑附和道。「要是換成我,肯定要吐上個三天三夜了。」
「那不是很補嗎?」裴毅昂覺得有點困惑。「為什麼會抓兔子呢?」
裴毅傑輕笑道:「你喝過嗎?」
裴毅昂搖搖頭。「沒有。」
「那你去喝一口試試看就知道了。」裴毅傑說著,搭上他的肩膀往外走去。
「有些人敢喝,但大部分的人都會受不了那種腥味,我那次只是喝了一小口,就吐
了一整天,也不曉得為什麼,那個味道總是會一直殘留在口中,怎麼樣也消不去,搞得
我一直反胃,害我不但頻頻抓兔子,還三天都吃不下飯哩!」
似乎在證實裴毅傑所說的話,嘔吐聲依然不停的傳來,而且還更大聲了呢!
純雅端著一碗稀粥來到裴毅軒的房門外,她略略遲疑了一下,才抬起手輕敲了兩下
門。
見沒有回應,於是,她又敲了一次......可還是沒有聲息,她考慮片刻後,便自己
悄悄的打開門探頭進去。
只見裴毅軒整個人趴在床上,似乎還在熟睡當中,純雅咬了咬下唇,決定偷偷的進
去看看他。
她回身關上門後,踮著腳尖來到床邊,先將碗擱在床頭櫃上,才側身凝視著裴毅軒
的睡容,他的臉色依然很蒼白,幾絡髮絲掉落在額前,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
她本能地為他撩起髮絲,猶豫了下,才將她的手背放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撫挲著。
「為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倏地縮回手,並吃驚地瞪著他緩緩的睜開雙眼。
「為什麼?」他又問了一次。
「我......我不知道你在問什麼?」她囁嚅地道。
裴毅軒翻過身子躺正,雙眼直視著她。「為什麼要我喝那個?」
純雅心虛地迴避著他的視線,言不由衷的說:「那個很補啊!」
他眼神莫測高深地凝視她半晌,而後慢慢的坐起來,背靠在床頭上。
「坐下陪我聊聊,好嗎?」
純雅反射性地搖頭反對。「不要!」
「為什麼?」
她氣呼呼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回答,「因為阿美姊警告過我,說二少爺的女朋友
就要從美國回來了,所以,要我跟三少爺保持距離,免得讓人家誤會了。」
裴毅軒聞言,不由得一愣。「我的女朋友?我哪來的女朋友?」
純雅冷哼一聲。「不要跟我說人家才出國幾年,你就把人家給忘了,那叫無情、叫
冷酷,你懂嗎?」
裴毅軒捺著性子歎口氣,非常有耐心的解釋道:「我真的沒有女朋友啊!你可以去
問問我大哥,我從來沒有交過任何女朋友!」
「去問大少爺?」純雅嗤之以鼻。「我算什麼東西啊?哪有資格去問大少爺什麼事
。」
裴毅軒又歎了一口氣。「好吧!那你告訴找,我的女朋友叫什麼名字?」
「我怎麼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純雅撇撇嘴道。
「阿雅,拜託,告訴我她是誰嘛!」裴毅軒哀求的說。
「我跟你說了我不知道嘛!」純雅不耐煩地說。「我只知道她姓卓,是四少爺的大
學同學。」
裴毅軒這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純雅立刻把滿含怒意的眸子盯回裴毅軒的
臉上。
「現在終於記起來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了吧?」她沒好氣的嘲諷著。
裴毅軒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必須「冬令進補」了!他有趣地瞧著滿臉妒意的純雅,
心想,她根本是在「公報私仇」嘛!
「阿雅,你先坐下來,我保證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好嗎?」
「不要!」純雅仍是斷然的拒絕。
「阿雅,你......」裴毅軒歎息道:「好吧!那就等你高興時再自已坐好。」
「我才不會在你的房間裡坐呢!」純雅固執地說。
裴毅軒好笑地搖搖頭。
「其實,卓巧欣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在追我沒錯,可是,我從來沒有接受過
她,更沒有承認過她是我的女朋友啊!」
「那你還跟她出去玩得那麼開心?而且,傭人們又怎麼會認為她是你的女朋友?」
純雅氣勢洶洶地問。
裴毅軒輕歎。「你知道我的個性的,我向來不忍心拒絕別人嘛!所以,她希望我陪
她出去玩,每次又都有很好的理由,譬如她的生日啦!她舞會時缺男伴啦等等,我只好
陪她去羅!既然陪人家出去,我也不好太掃人家的興,就算再不爽,表面上也得裝得開
心一點嘛!」
純雅不以為然地哼了哼。
「因為我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又只有和卓巧欣出去過,大概就是這樣,傭人們才
會誤認為她是我的女朋友,其實根本不是啊!」
純雅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裴毅軒覷了她半晌,而後小心翼翼地說:「我發誓,阿雅,我絕對不會再和任何女
孩子出去玩了,只要你......」
純雅狐疑地望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他微微一笑。「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純雅倏地雙眼大睜,吃驚地瞪著他,還用手指著自己。「我?」
裴毅軒點點頭。
純雅又愣了好一會兒,才詫異地叫道:「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們根本不配啊!」
裴毅軒雙眉一挑。「誰說的?」
「阿美姊說的,而且,我也覺得她說的沒錯啊!」
「是嗎?」裴毅軒淡淡地道。「你又認為我們哪裡不配了?」
「多得很哪!」純雅誇張地說。「譬如,我是個很土的女孩子......」
「那是打扮的問題。」裴毅軒反駁。「打扮是可以學習的。」
純雅愣了愣。「那......還有學歷咧?我們的學歷差太多了,講話不好溝通的。」
裴毅軒不予置評。「還有嗎?」
「還有,你是個堂堂大財團的副總裁,而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傭。」
裴毅軒依然不置可否。「另外呢?」
「阿美姊還說,我會丟光你的臉,」純雅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說的是......」
她陡然頓住,那副理直氣壯的表情也僵在臉上,最後變成一臉的尷尬神情。
裴毅軒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因為你說的是什麼,嗯?」
純雅非常用力地咳了咳,雙眼視線四周圍轉來轉去的,就是不去看他。
裴毅軒眸中的笑意越來越大。「因為你說的是台灣狗魚嗎?」
純雅沒有回答,只是非常不自然的又咳了老半天。
「其實偶也會說哩!」裴毅軒頑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只素偶不喜歡太過炫耀鵝已
,如果真的要講,偶素不會比你差的喔!」
他還沒說完,純雅已經捧腹大笑起來了,裴毅軒也跟著失笑,同時趁她不注意時,
悄悄的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床邊。他輕輕地揉捏著她柔嫩的小手,直到見她似乎笑夠了
,他才又開口。
「還有什麼理由嗎?」
聞言,純雅眼中殘餘的笑意立刻消失,愣愣地睇視著他。
當然有,而且是唯一的一個理由|她的報仇工作還沒有結束!
但是,這個理由她不能說出來,因為,她總不能跟他說:「抱歉,我是來報仇的,
所以,你最好忍耐我對你們兄弟的惡作劇,而既然你要我做你的女朋友,最好也幫我遮
掩一下,ok?」
而且,如果她真的成為他的女朋友,她哪好意思再繼續整他們兄弟,這結果也太過
殘酷無情了一點吧?
可是,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接受她的拒絕,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裴毅軒仔細地審視著她為難的神情,他當然知道她在猶豫什麼,原本他也有意把事
情攤開來講。
但是再轉念一想,攤開來講對她的處境而言,並不一定比較好,說不定還會令她更
尷尬,甚至......越想越不好意思,結果就溜之大吉了!畢竟,她自己也覺得這個復仇
行動實在是師出無名,沒有道理得很!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他繼續裝傻、繼續為她護航,等仇報完了之後,大家就直接把
這事拋到腦後去。
也許將來有一天,等他們的感情穩定之後,她會自動把這件事說出來,屆時,他會
告訴她,他並不在乎,因為,如果沒有這樁可笑的復仇行動,他們也就不會認識了,而
他絕對願意為了她忍受各種委屈和捉弄。
裴毅軒捏捏她的手,好拉回她的注意力。
「嗯?」純雅愣愣的應了一聲。
「我想這樣好不好?」裴毅軒溫柔的建議。「從現在開始,我就視你為我的女朋友
,而你呢?隨便你,你高興什麼時候開始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就什麼時候開始,我不
勉強你,也不會催你,我只會耐心的等你,ok?」
純雅微微一愣,隨即雙眼陡地一亮。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了,雖然他好像滿吃虧的,可是,對她來講卻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但是,他為什麼願意這麼「犧牲」呢?
她心裡想著,嘴上也同時問了出口。「為什麼?」
裴毅軒噙著一抹神秘的笑容,又捏捏她的手吃點嫩豆腐。
「其實,從那回我想吻你開始,你就該知道我喜歡上你了,所以,我願意為你忍受
一切,也願意為你護航。或許有一天,你會告訴我,你為什麼做這些奇奇怪怪的事,即
使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會不會留在我身邊!
這樣,你了解了嗎?」
純雅認真的凝視他半晌,然後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了解了,你真的願意等我?」她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裴毅軒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願意,等一輩子都願意!」他深情的許下承諾。
「一輩子?!」純雅又驚訝的瞪大了眼。「拜託喔!你不會等得不耐煩,我說不定
會被你搞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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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卓巧欣是個優雅柔美,卻不失現代感的女子,與和她同來的文玲,則是既新潮又狂
野,恰好與卓巧欣是不同的典型,可卻同樣的出色亮眼。
卓巧欣回台的第一天,就打電話向裴毅軒「請安」,第二天就邀他吃飯,淡裴毅軒
以公事太忙回絕了,第四天,她邀請他參加父母為她舉辦的派對,裴毅軒在不好拒絕的
情況下,硬拉著裴毅昂去晃了一圈後,自己就先開溜了。
於是,在那個星期天,卓巧欣就和文玲親自到裴園拜訪了。
當純雅捧著果汁到客廳「孝敬」兩位美女時,一拍即合的裴毅傑和文玲,早已親熱
的坐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說笑了。
她慢慢的放下果汁,兩眼同時在一動一靜的兩個美女間梭巡,疑惑著哪一位才是三
少爺的女朋友?
當她正準備離開客廳時,裴毅傑開口說:「阿雅,去催一下三少爺。」他用下巴往
靜坐在他對面的卓巧欣努了努。「就說卓小姐已經等很久了,叫他快點下來啊!就算巳
經是女朋友了,也沒道理讓人家等那麼久嘛!干嘛?難不成是想試探人家的耐性底線嗎
?」
「哦!」純雅淡淡的應聲,且多望了卓巧欣一眼後才轉身離去。
純雅站在裴毅軒的房門口,輕輕的敲了兩下門,不等裴毅軒回應,她便大聲的嚷著
,「三少爺,二少爺說您的女朋友來了,請快去見客羅!」
裴毅軒無聲的打開房門,一手扶在門上,一手搭在門框上,眼神無奈的俯視若純雅
。
「我告訴過你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了,不是嗎?」
純雅聳聳肩,無辜地瞅著他。「不關我的事,是二少爺說的嘛!」
裴毅軒揚高雙眉。「好,那你先去把二哥給我叫上來!」
「哦!」純雅點點頭,轉身走回客廳。
「二少爺,三少爺請您先上企一下。」
裴毅傑愣愣的問:「我?什麼事?」
「不知道,三少爺只叫我請您上企一下,其他什麼也沒交代。」
「哦!」裴毅傑聳聳肩,繼而轉向卓巧欣和文玲說:「那你們先等一下,我馬上就
把老三帶下來。」然後又吩咐純雅,「阿雅,去把四少爺找來,讓他先來陪陪兩位小姐
。」
裴毅傑上了樓,只敲了一下門,便直接開門進去。
「老三,你不下去,叫我上來干嘛?卓巧欣已經等你很久了耶!」
端坐在書桌後的裴毅軒,兩手搭在下頷。「我想先請問一件事。」
裴毅傑閒閒的晃到書桌邊坐下,「什麼事?」
「你喜歡卓巧欣嗎?」裴毅軒很認真地問。「我是說那種想要她當女朋友的喜歡?
」
裴毅傑皺起眉。「當然沒有,我只是覺得她的氣質還滿不錯的,可從沒有想過要追
她,我想,她大概不太適合我吧!」
裴毅軒輕歎一聲。「很好,既然你沒有想過要她當你的女朋友,那憑什麼我就必須
要當她是我的女朋友?」
裴毅傑呆了呆。「你是說......你不要她當你的女朋友了?」
裴毅軒搖頭再歎。「我是說,我從來沒有當她是我的女朋友過。」
「可是......」裴毅傑吶吶地開口,「你以前常常陪她出去玩啊?」
「那是因為我推辭不了,依我的意思,我根本就不想和她出去。」裴毅軒無奈地道
。「你記得嗎?那時候你和老麼還拚命幫她勸我陪她出去呢!」
「怎麼......怎麼差那麼多?」裴毅傑不由得傻了。「我們......我們一直以為你
是在等她呢!」
「等她?」裴毅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出國時,我還一直祈禱她最好是留在國
外結婚,不要再回來了呢!」
裴毅傑又呆了半晌才說:「那......你最好盡快和她說清楚,免得拖越久,就越糾
纏不清。」
「我的確是會和她說清楚,」裴毅軒嚴肅地說,「可是,請你們不要再雞婆多事,
老是在一旁敲邊鼓。」
裴毅傑尷尬地嘿嘿兩聲。「其實,我們當時是覺得你們的氣質滿像的,所以,才想
撮合你們,否則,要等到你自己主動去追女朋友,恐怕等到我們都子孫滿堂了,還等不
到哩!」
那你們就想錯羅!裴毅軒搖搖頭。「氣質相似,並不一定就適合,也許你們不相信
,但是,我喜歡的反而是那種活潑風趣的女孩。」譬如像純雅那種女孩,就可以讓他心
動。
「真的?」裴毅傑頗為驚訝地睜大了眼。「活潑風趣?」
「嗯......」裴毅軒垂眸沉吟著。「或許再加一些俏皮可愛......還有樂觀開朗..
....最好是兩顆眼睛像貓眼一樣,又大又圓的......個子嬌小玲瓏,還喜歡搞點小惡作
劇......」
裴毅傑越聽,雙眼就瞪得越大,不禁喃喃道:「難怪你不喜歡她,卓巧欣好像沒一
點符合你說的標準哩!」
裴毅軒抬起眼看他。「我對卓巧欣無所謂喜不喜歡,而是根本沒感覺,這樣如何在
一起呢?」
裴毅傑了解地連連頷首。「我明白了,若是沒有兩情相悅,勉強在一起是很痛苦的
。我想,待會兒你就帶她到書房......呃、不行,大哥在那兒,那就到娛樂室好了,你
們在那邊把話說清楚,好讓她死了心吧!」
裴毅軒滿意地笑笑。
「我早就打算如此做了,只要你們別再多事就行了所謂的娛樂室,並不是只有一間
,其中包括了視聽室、健身室、電動玩具室等等,但唯有視聽室是最舒適安靜的。
此刻,卓巧欣正坐姿優美地斜靠在沙發上,裴毅軒則坐在八角窗台上,兩人遙遙互
望了許久,終於,裴毅軒先開口了。
「在美國應該有人追你吧?」
卓巧欣秀眉微蹙,哀怨地說:「就算有,我的心裡還是只有你啊!」
從一開始,她就不曾隱瞞過自己對他的心意,雖然她也感覺得到裴毅軒始終在敷衍
她,但至少裴毅軒「約會」的對象只有她一個,這是她唯一的安慰與希望。
裴毅軒輕歎。「我在信上一直勸你試著接受別人的追求,不是嗎?」
「對不起,我做不到。」卓巧欣毅然決然地說。
裴毅軒又沉默了,良久之後,他終於硬起心腸直接告訴她,「可是,你這樣會帶給
我很大的困擾。」
卓巧欣震驚的咬著下唇,輕聲說道:「我不懂。」
「你懂的。」裴毅軒站起身,慢慢來到她前面的矮桌上坐下。「我並不想說得這麼
直,但是,我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你不應該再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了。」
聞言,卓巧欣的眼圈倏地泛紅,卻仍是輕聲的低語。
「我知道你沒有喜歡過我,但是,那是因為之前我們相處的機會並不多,現在我回
來了,我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互相了解,我相信,你一定會逐漸明白,我們是很相配的
一對。我們的個性、學識、背景都很相似,我們可以搭配得很好......」
「感情不是游戲或運動,卓小姐,」裴毅軒打岔道。「不是能相互搭配得很好就可
以的,那是一種feeling,跟學識背景完全沒有關添,沒有那種feeling,我們就是不適
合,懂嗎?」
「但是,感情也是可以培養的,不是嗎?」卓巧欣卻固執地不願放棄。「我說了,
以後我會有很多的時間,我們可以......」
「不可能了!」裴毅軒再一次打斷她的話。「我的感情早已給了別人,沒有多余的
給你了。」
卓巧欣震驚地盯著裴毅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裴毅軒嚴肅地頷首。「是真的,我的心裡已經有人了。」
沉默了片刻,就見卓巧欣的眼眶開始凝聚水滴,最後,淚水終於墜落。
「我很抱歉,但是,感情的事真的很難勉強的。」裴毅軒歉然的說,並將面紙盒挪
到她的面前。
卓巧欣任由淚水如泉湧般落下,她始終無語地盯著裴毅軒,好一會兒後,她才哽咽
地問:「是誰?是誰那麼幸運能擁有你的心?」
「對不起,因為某些因素,我暫時還不能透露她是誰。」
卓巧欣蹙了蹙眉,繼而疑惑地打量他,片刻後,她有所領悟「啊!」了一聲,淚水
隨即停止。
「根本沒有那個人,對不對?你的心裡根本沒有任何女孩子,對不對?你只是想要
讓我死心,才會這麼說,對不對?」
一連三個對不對,問得裴毅軒的屑頭越擠越緊。
「我沒有騙你,卓小姐,我真的已經愛上一個女孩子了。」
「那就告訴我她是誰!」
裴毅軒無奈的歎口氣。「我真的還不能說。」
「那我就不相信!」卓巧欣斬釘截鐵地道,同時抽出紙巾拭去臉上狼藉的淚痕。
「可是,卓小姐......」
「不必再說了,時間是我的,我高興怎麼浪費就怎麼浪費,更何況,我根本不相信
你已經愛上了其他人。」卓巧欣態度堅決地凝睇著裴毅軒。「即使你真的喜歡上別人,
只要你還沒結婚,我就有權利追求你,不是嗎?」
「我不......」
「不要說不,每個女人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最愛,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卓巧欣又搶著說,根本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我已經愛你愛了四年,我真的不
能就這麼放棄,你明白嗎?」她說著,起身俯視他。
「所以,就從明天開始,我要重新追求你,這一次,我不會再被任何事所阻擾了。
」
話落,在裴毅軒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裴毅軒的雙唇上重
重地吻了下去。
就在這一瞬間,視聽室的隔音門突然被打開......她真的、真的只是想來看看裡面
是否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了,或者大洪水即將來臨了,抑或必須幫著阻止某某人撞豆腐
、吊面線......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是女人被甩時常用的手段,不是嗎?
可純雅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看到的卻是這副景象|只見卓巧欣熱情地親了裴毅軒一
下,然後開開心心地說:「就這麼說定了,從明天開始,我就天天來找你羅!」然後,
她就帶著滿臉噁心的笑容離去了。
裴毅軒一看見純雅,便一臉驚恐地哀求道:「阿雅,拜託你先聽我解釋,好嗎?」
純雅二話不說的,就將兩杯熱騰騰的紅茶,毫不留情的潑在裴毅軒的身上,甚至連
盤子也被她砸到直跳腳的可憐蟲頭上!
戲,終於「圓滿」的落幕了......翌日,裴毅軒的早餐非常「正常」,是他最愛吃
的蝦肉餛飩細粉一碗,可是他還是吃得膽戰心驚,擔心純雅是否把整瓶瀉藥都給倒進去
了。
直到臨出門的前一刻,他才知道真正的恐怖尚未降臨。
「三少爺,請等一等。」
正要上車的裴毅軒聞聲回過頭,瞧見福嬸滿臉狐疑地追過來,後頭還跟著純雅,他
頓時感覺到一陣強烈的不安;他躊躇了一下,隨即把公事包往車裡一扔,轉身迎向福嬸
。
三兄弟只見福嬸對裴毅軒說了幾句話,就看到裴毅軒的臉色瞬間大變,整個人似乎
在剎那間便被驚恐與畏懼給籠罩住了。
福嬸催促似的又說了幾句,裴毅軒卻非常奇怪地望著垂頭不語的純雅,良久後,他
才非常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即使相隔有一段距離,三兄弟仍然看得出來他有多麼地不情願,而當裴毅軒轉身走
回來時,臉上更是佈滿了絕望。
裴毅昂好奇地出聲問:「怎麼了?」
裴毅軒神情慘澹地翹了翹唇角。「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隔日......在瞧見裴毅軒挖起第一匙「早餐」時,三兄弟一起倒抽一口冷氣。
裴毅昂受不了的開口要求,「拜託,等我吃完了你再吃,好不好?」
「不,等我們出去了你再吃。」裴毅傑更正道。
「如果你真的要吃那個......」裴毅豪一臉的噁心樣。「你今天最好再休息一天。
」
裴毅軒的確需要再休息一天,因為,他才剛吞下「第一顆早餐」,就忍不住衝到浴
室去了,等他全部吃完後,他還在馬桶邊足足「看守」了一個多鐘頭,直到確定不會「
有人來偷馬桶」了,他才放心的回到房裡去「苟延殘喘」了。
真是有福不會享,聽說半雛蛋很補的耶!純雅壞心的「抱怨」著。
因為裴毅軒「插定」的早餐越來越怪異,所以,裴毅豪也不得不放他好幾天的「病
假」,其唯一的好處是------每次卓巧欣來報到時,裴毅軒都有很好的「理由」推拒招
呼她的責任。
一個多禮拜後,裴毅軒險些連膽汁都吐出來了,他的早餐才恢復正常,但是,純雅
對他的態度依舊冰冷淡然,主僕的界線也分得清清楚楚的。
不久,小蘭、玉香和月姊都回家去過年了,之後的十天裡,她們的工作都得由阿美
和純雅分擔。
就在她們最忙碌時,卓巧欣竟每天一大早就來纏著裴毅軒,無論裴毅軒如何拒絕都
沒用,到最後,他只能向兄弟們求救了。
可是,裴毅傑現在正和文玲打得火熱,有時候根本不回家,哪還有空管他的閒事啊
!裴毅昂也是天天往外跑,早出晚歸的,根本連他的人影都見不到,更別提向他開口求
援的事了。
至於裴毅豪,他是天天待在家裡沒錯,可他一向不管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所以
,幾乎都待在書房裡思考天心來年的新計畫,而且嚴禁任何人騷擾。
裴毅軒又不能真的把卓巧欣一個人扔在客廳裡不管,所以,只能盡量陪她看看電視
、聊聊天什麼的,但僅只是這樣,卓巧欣就已經很開心了,至少裴毅軒都一直陪著她。
而這一切看在純雅的眼裡,自然更是火冒十丈,她暗暗發下毒誓,等過完年後,非
得讓裴毅軒嘗嘗她更厲害的「非人」手段不可!
初七這天,令人訝異的是卓巧欣竟然沒有出現!中午過後不久,裴毅軒悄然來到正
忙著清潔娛樂室的純雅身邊。
「阿雅,待會兒我先到山仔後的麥當勞等你,然後帶你出去逛逛。」他討好的說。
純雅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的說:「對不起,三少爺,偶們素下人,沒有資格和
少爺們走在一起的。」
裴毅軒輕歎一聲。「我們出去後,再好好的談談,好嗎?」
「對不起,偶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請三少爺不要來騷擾我。」純雅依然冷冰冰的。
裴毅軒凝睇她半晌,仍堅持的說:「無論如何,我都會在那邊等你,不見不散。」
那日晚餐過後,這幾天負責送餐給裴毅豪的福嬸,詫異地跑來問純雅。
「阿雅,三少爺是不是出去了?」
「下午就出企了啦!」
「哦!這樣啊!怎麼都不說一聲呢?」福嬸喃喃自語著。
純雅兀自看她的影集,根本不想管裴毅軒的閒事,反正等麥當勞關門後,他自然就
會回來了。
然而,直到翌日凌晨五點多,純雅驀地從夢中驚醒,她心神不寧的睜開眼,望著天
花板好一會兒,又不安地坐起來瞪著衣櫥半晌,然後擔心地下床踱了片刻方步,終於忍
不住悄悄地溜到裴毅軒的房外,偷偷地開門進去瞧了瞧......該死!他真的沒回來!純
雅匆匆忙忙的換了衣裳就往外沖。
陽明山上的冬日清晨尤其冰冷,純雅就著才蒙蒙亮的天色,在濃濃的白霧中瞇眼前
行,她心急如焚的來到麥當勞前一看!
咦!沒有人啊?她仔細地往廊下走去,左右一探,最後目光定在角落的一團黑影上
,她再往前走兩三步,這才看清那是一個蜷縮成一團的人影,他似乎是在角落邊睡著了
。
她大吃一驚,旋即沖上前去猛搖著裴毅軒。
「該死!毅軒,你怎麼可以在這邊睡覺?!」
裴毅軒神志不清的咕噥兩聲後,就將腦袋更往懷裡縮去,純雅只好拽住他的衣服,
用力的左搖右晃。
「醒醒,毅軒,醒醒,你不能在這裡睡覺,你會得肺炎死翹翹的啦!」
他緊閉的雙眼終於微微的拉開一條縫,在看清眼前的人兒後,瞬間驚喜地大張。「
阿雅,你來啦!」裴毅軒立即爬起來,並歡呼一聲,「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來你個頭啦!」純雅忍不住破口大罵。
「誰教你等到現在的?誰教你睡在這邊的?誰教你......」
裴毅軒被罵得有點害怕,囁嚅道:「我說了不見不散的嘛!」
純雅擔憂的摸摸他的手、額頭和脖子,都是冰冰涼涼的,她真懷疑,他是不是全身
上下都是冰冷的?
純雅心急的繼續大吼,「散!散!你的命都快散掉了,還不見不散哩!」
裴毅軒趕緊露出笑容,安慰道:「放心啦!我的身體好得很,從小到大,就是我最
少生病了,以前我高中時,冬天還跑去晨泳呢!」
「屁啦!」純雅咆哮著,同時拉著他往回走。「好漢不提當年勇,你現在瘦巴巴得
像根竹竿似的,還敢跟以前比啊!」
「我哪有瘦巴巴的?」裴毅軒瞧了瞧自己,然後拉住純雅。「等等,我的車在那裡
。」
純雅不敢相信地看看不遠處的車子,再瞧瞧裴毅軒。「你的車子在那裡?」
「是啊!」裴毅軒瞥一眼自己的車子。「不會吧?你不知道那是我的車子嗎?我天
天開著它上班耶!」
聞言,就見純雅眼底的怒意越來越重,甚至氣到幾乎要喘息起來了。
「你這個狗屎混蛋傢伙!有車為什麼不待在車裡等?」
「我怕待在車子裡你會看不見我,然後就以為我走掉了啊!」裴毅軒理直氣壯地說
。
這會兒,純雅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了,裴毅軒看她臉色不對,趕緊拉著她走向自己
的車子,拿鑰匙打開門,兩人坐了進去。
純雅隨即沒好氣的命令,「打開暖氣,你快結冰了!」
「哦!」裴毅軒趕忙發動車子開暖氣。「其實,我只有一點點冷而已嘛!」
「你給我閉嘴!」純雅氣呼呼的大吼。
裴毅軒縮了縮脖子,沒敢再出聲,默默地開車回去。
一回到家,純雅便直接拉著他沖進他的臥室內,先打開暖氣,再放熱水。
「你先去泡個熱水,我去幫你煮點熱的東西吃。」
「不必了,我不餓,你......」
「裴毅軒!」純雅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敢再多說一個字,我保證立刻將你大卸八
塊,你信不信?」
裴毅軒連忙著把嘴巴閉得緊緊的,純雅這才滿意地走出去。
直到將近七點,純雅才把裴毅軒放在熱水裡燙熟,又用熱熱的濃湯把他的肚子塞飽
,再扔他上床,為他蓋好被子,最後下了一道命令!
「睡覺!」
裴毅軒不情不願地合上眼,不到三分鐘,他就沉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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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因為這日裡有許多客人來訪,所以,純雅和阿美特別忙碌,忙到連福嬸嘮叨著,「
三少爺怎麼還在睡?我敲門敲了半天都敲不醒他哩!」
純雅也沒空去探視一下,只認為他是前晚在麥當勞等得太累了的緣故。
可當他睡到晚餐時分依然叫不起來時,就有點不對勁了。
純雅拜託阿美替她招呼一下正在用餐的裴毅豪和客人,自己急急忙忙的跑到裴毅軒
的房裡,想瞧瞧他是不是真有什麼不對勁。
離床邊還有一段距離,純雅就聽到一陣陣劇烈的咳嗽和粗重喘息聲,再走近一看,
只見裴毅軒滿臉通紅,就像只熟螃蟹似的。
純雅立刻不假思索的沖回餐廳,在裴毅豪耳邊低語,「大少爺,三少爺在發高燒,
情形很不對勁,您是不是要去看一下比較好?」
裴毅豪想也沒想的馬上向客人告罪一聲,便隨著純雅來到裴毅軒的房裡。
他也僅是看一眼,便打電話給裴家的家庭醫生,請他立即過來一趟,而後,他坐在
床邊,伸手摸了摸裴毅軒的額頭,旋即皺起眉頭。
「該死,他燒得好厲害!」
純雅趕緊去擰了一條濕毛巾來,放在裴毅軒額頭上,又試著把水滴進他乾裂的嘴唇
裡。
忙了好一陣子,醫生終於來了,聽診、打針、開藥,走前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並表示翌日一大早會再過來。
那天夜裡,純雅和裴毅豪依照醫生的吩咐,不停地喂裴毅豪喝葡萄糖水,還用酒精
替他擦拭全身散熱,怛是,直到醫生再次來到時,裴毅軒仍然沒有退燒的跡象,反而燒
得更厲害了,甚至不斷的囈語著。
醫生更仔細地檢查了一次,然後很嚴肅的表示,如果到了晚上還不退燒,就必須將
他轉送到醫院去。
那天,裴毅傑和裴毅昂都不敢出去,三兄弟輪流守在裴毅軒的床邊,耐心地餵他喝
水和替他擦拭酒精。
終於,裴毅軒在傍晚時分開始退燒,三兄弟這才松了一口氣,醫生交代,夜裡還是
要注意,萬一熱度再上升,就一定要立刻通知他。
所以,那天夜裡,就由純雅和裴毅昂輪流守護著裴毅軒。
初十一早,裴毅軒的燒退到三十八度二,裴毅昂這才放心的去吃早餐,稍後則輪到
裴毅傑來看護他。
純雅俯在裴毅軒的身上,拿著乾毛巾擦拭著他臉上的汗水,突然,他長長的睫毛輕
輕地眨動兩下,而後緩緩的揚起。
「嗨!」他虛弱地笑笑打招呼。「你這個姿勢是打算對我做什麼呢?誘惑我嗎?」
見到他終於醒了,純雅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你終於醒了,睡美男。」「終於?
」裴毅軒困惑地蹙了蹙眉。「我睡了很久嗎?」可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好累、好困,
而且還頭暈目眩、全身無力?
「也不算太久啦!」純雅狀似沒什麼大不了地聳聳肩,繼續替他擦拭著脖子。「只
不過兩天兩夜而已。」
「嘎?」裴毅軒不禁愕然的瞪大眼。「兩天兩夜?我睡了那麼久?都沒有醒來過嗎
?哪有可能?」
純雅沒有說話,兀自拉下床單擦拭著他光裸的胸膛,裴毅軒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
,除了一條內褲外,無其他衣物。
「是你......」他赧然地瞟她一眼。「你幫我脫掉睡衣的嗎?」他真的睡得這麼熟
嗎?竟然連她替他脫衣服都毫無感覺。
「是大少爺。」她回答,同時推動他的身體,好替他擦拭背後。
「大哥?」裴毅軒又愣住了,怎麼連大哥都扯進來了?「大哥為什麼要替我脫掉睡
衣?
「因為要幫你擦酒精。」
「酒精?」裴毅軒仍是茫然不解。「為什麼?」
純雅直起身回答,「因為你老兄發高燒到四十一度,我們必須拚命的替你擦酒精,
好幫你退燒。」
裴毅軒驀地張大了嘴。「四......四十一度?」
「是啊!老兄,四十一度。」純雅雙手叉腰,很不滿意地盯著裴毅軒。「就差那麼
一點點,你老兄就有機會進醫院去泡漂亮的護士小姐啦!」
好半晌,裴毅軒才慢慢合上嘴,「抱歉,你們一定很著急吧?」他不好意思地說。
「才不急呢!」純雅不屑地擺擺手。「頂多就是二少爺、四少爺不敢出門,再加上
我和大少爺四個人,日夜不斷的守在你的身邊,伺候你老兄吃藥、喝水、擦酒精而已嘛
!」
裴毅軒只能嘿嘿傻笑,純雅還想再嘲諷他兩句,卻被一頭撞進來,一看見裴毅軒醒
著,便驚喜地大叫著沖過來的裴毅傑搶去了說話的機會。
「哇!老三,你終於醒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老兄得把握機會趕緊去買張彩券
啊!」
跟在後頭的裴毅豪,則關心地探試著裴毅軒的額頭,「嗯!還有點發燒,不過,已
經沒有那麼嚴重了。」他放下手,關心的問:「你覺得怎麼樣?」
裴毅軒沉默的感覺了一下才回答,「也沒什麼,只是有點冷、頭暈、喉嚨痛、虛弱
、全身酸痛無力、噁心。」他停了停,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還很想睡覺。」
裴毅豪和裴毅傑互覷一眼。
「這還算沒什麼?」裴毅豪搖搖頭。「好了,反正你給我好好休養就是了,你這次
病得不輕,醫生說你差點就轉成肺炎了,即使痊癒了,也要多休息幾天,公司的事你就
不用擔心了,等你沒事後再去上班就行了。」
「好。」裴毅軒頷首應道,同時用眼角瞄一下純雅。「不過,大哥,我覺得很虛弱
,能不能找個人來專門照顧我?」
純雅剛瞪起眼,就聽到裴毅豪說:「就阿雅吧!這兩天她都跟我們一起輪流看護你
,是個很認真盡責的女孩,她也應該很清楚該怎麼照顧你了。」
裴毅軒一聽,便咧嘴開心地笑著。
純雅則馬上表示反對。「不行啊!大少爺,這樣一來,家裡就剩下阿美姊一個人整
理了,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呀!」
「最晚今天晚上小蘭、玉香和阿月就該回來了,不是嗎?更何況......」裴毅豪沉
吟了一會兒。「福嬸跟我提過,說她們三個越來越懶散了,我想再多請一、兩個來幫忙
,如果她們真的不行,說不定就要請她們走路了。」
「那以後阿雅就可以專門照顧我羅?」裴毅軒趕緊乘機要求。
「可以啊!」裴毅豪毫不猶豫的點頭應允。
一旁的純雅聽出裴毅軒的「語病」,「可是,大少爺......」
裴毅軒也不笨,他連忙裝出睏倦疲憊的模樣,同時搶白道:「啊!大哥,我好困喔
!能不能讓我再睡一下?」
「當然,醫生說你需要的就是休息。哪!老二,換你接手了,先讓老三吃過藥後,
再讓他繼續睡吧!」裴毅豪說完,又轉向純雅。「阿雅,你昨晚都沒睡,先去吃個東西
,然後也去睡一下吧!養足精神,晚上好來接手。」
就這樣,純雅被裴毅豪半推了出去,她還想上訴,誰知道,一出裴毅軒的房門,裴
毅豪就逕自回房去了,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那A按呢?她就這樣成了裴毅軒的「專用女傭」嗎?
把最後一匙稀飯餵進裴毅軒的嘴裡,純雅放下碗,正想起身去拿開水讓他吃藥時,
裴毅軒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皮賴瞼的不放她走。
「阿雅,你先聽我說,好嗎?」
純雅用力的甩了甩手,卻怎麼也甩不開他的箝制。「放開我,你必須吃藥了。」
「不,先聽我說完再吃藥!」他的語氣很堅持。
純雅俏臉一板。「先吃藥再說。」
「先聽完再吃。」裴毅軒仍是非常拗。
純雅無奈的翻個白眼,再吁口長氣。「好,那你說吧!」
「那天,就是卓巧欣和我在視聽室談話的那天,」裴毅軒小心翼翼地觀視著純雅的
反應。「我們之間的情況,其實是這樣的......」
他鉅細靡遺地把當時的情形詳細的敘述出來,純雅只是瞪大眼仔細聽著,令裴毅軒
看不出來她心裡的想法。
最後,裴毅軒滿臉無奈地直歎氣。
「我真的很意外她會那麼做,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那麼大膽,所以......阿雅,我
很抱歉讓她親到了,但是,我發誓,那絕對不是我自願的!」
純雅仍然不出聲,依舊瞪大眼在裴毅軒臉上端詳個不停。
裴毅軒不安地捏了捏她的手。「阿雅,你說句話啊!」
純雅歪了歪腦袋,又眨了眨眼,然後......「她有沒有把舌頭伸進你的嘴裡?」
「嘎?」裴毅軒呆了呆,隨即搖頭否認。「沒有,絕對沒有!」
「那她就只親了你的嘴唇而已羅?」
裴毅軒愣愣的點頭。
見狀,純雅釋然的一笑。「那就好!」
語畢,她倏地起身俯到他的身上,裴毅軒在吃驚之余,本能地往後靠,純雅則順勢
俯不頭,用力的在他的唇上親吻著,而且,還粗魯地把舌頭伸進他的嘴裡繞了一圈,可
她才一縮回去,裴毅軒的舌頭便自動自發的跟著溜進她的嘴裡了。
純雅同樣的大吃一驚,她反射性地想抬起頭避開,可裴毅軒的手卻及時按住她的腦
袋,不讓她離開,對於「自投羅網」的獵物,不去「吃」個痛快,那他可就太傻了!
好一會兒之後,裴毅軒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臉色誹紅的純雅,朝他吐了吐舌頭後
,就一溜煙的逃去倒開水了。
其實,在裴毅軒為了等她而睡在麥當勞前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為那件事氣他了。
或許,她早就明白其中一定有誤會,只是無法原諒他竟然會這麼的「不小心」,讓卓巧
欣有機會吃他的豆腐!
現在,他已經為了她而病倒在床上,若是她還不能原諒他,那她就太冷酷無情了,
所以,她也就乘機找台階下羅!
純雅一手端著開水,一手的掌心中放著藥丸,「哪,吃藥吧!」
「你不生氣了吧?」裴毅軒還是要問個清楚,他才安心。
純雅先是搖搖頭,繼而又板起臉。「可是,你如果不趕快好起來,我還是要生氣。
」
裴毅軒這才趕緊接過藥丸吞下去,也把整杯開水都喝光了,才將杯子還給純雅。
「來下盤棋吧!」
「什麼棋」她頗有興致的問。
「象棋。」
「屁啦!西洋棋。」
幾天後,福嬸果真又找了一位阿珠來,她是一個十九歲,頗勤快的女孩,而小蘭、
玉香、月姊,經過阿美的暗示警告後,也多少收斂了些,不敢再隨意怠惰工作了。
病後整整兩個星期,裴毅軒不但完全康復了,在沒有他人騷擾的情況下,他和純雅
的感情也迅速的穩定發展,純推對他的信任度,也相對的提高了。
因此,在裴毅軒恢復上班的兩天後,卓巧欣的再度出現,並未引起純雅的反彈,她
只是斜睨著裴毅軒,揶揄道:「真好,女朋友又出現了喔!三少爺。」
裴毅軒的反應則是猛翻白眼,「見鬼的,她為什麼不待在日本不要回來?」
他喃喃的嘀咕著。
她不是發誓要追你嗎?她又跑到日本去幹什麼?」純雅好奇地問。
「她是獨生女,因此,將來必須接下父親的公司,她從美國回來後,就開始在見習
了,這回是她父親抓她到日本去談生意,順便認識一下日本那邊的廠商。」
「哦......」純雅又瞟了他兩眼。「你不覺得很可惜嗎?放棄了她,也就等於放棄
了她父親的公司喔!」
裴毅軒覺得這個話題實在是無聊得緊,所以,他很自然地轉開話題。「來下盤棋吧
?」
「就把她一個人扔在客廳裡不管?」純雅挑起眉問。
「叫老麼去陪她羅!」
說到做到,裴毅軒拉著她到裴毅昂的門前敲了敲,也不等回應,就大吼著,「老麼
,下面那位就交給你啦!」說完,他掉頭就走,純雅還被他拉著跑。
「就這樣?」她饒富興味的問。
「當然囉!」
但是,幾次下來,裴毅昂終於受不了的抗議了。
「三哥啊!你不能老是把她扔給我啊?」
「為什麼不能?」裴毅軒反問,「麻煩是你帶回來的,不扔給你,要扔給誰?」他
哼了哼。「我沒有和你計較她帶給我的困擾就不錯了,你還不敢緊把她給解決掉?如果
認真一點去追究的話,過年時我會病成那樣,罪魁禍首就是她,難道你要我再病一次,
最好病到送進醫院裡去?」
聽他這麼一說,裴毅昂也沒轍了,只好認命的另想辦法打發卓巧欣羅!
想來想去,自然是對女人最有「研究」的裴毅傑應該知道如何「處理」那個「麻煩
」,所以,裴毅昂就找上裴毅傑!而裴毅傑也滿懶的,轉個眼,就又把包袱扔給文玲去
頭大了。
不過,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當初教卓巧欣死纏爛打招數的就是文玲!
事實上,文玲在美國時,就常主動和個性與她南轅北轍的卓巧欣努力地攀關系,甚
至跟著卓巧欣到台灣來,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另有目的的;而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就很順利地利用卓巧欣達成了她的第一個目標。
現在,如果為了達成第二個目標,而必須犧牲掉卓巧欣,她也毫不猶豫的,反正卓
巧欣對她而言,不過是個「用過即可丟」的消耗品罷了。
很奇怪的,自從她跟卓巧欣說過後,卓巧欣竟然真的不再天天緊迫盯人,而改為一
個星期,甚至半個月才來煩裴毅軒一次!反而是文玲不但天天來,還跟裴毅傑同進同出
,不但陪他上班,也陪他回家,更陪他上床。
最後,文玲甚至就這麼住進裴園,窩到裴毅傑的房間裡了,所有的人,除了純雅和
阿珠之外,全見怪不怪了。
「喂!他們在同居耶!」
「是啊!」裴毅軒隨口應道,注意力仍專注在棋盤上。
純雅瞪了他片刻。「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二少爺常常這麼做吧?」
「也不常啦!」裴毅軒說著,動了一顆棋子。「每一年半至兩年一次而已。」
純雅的雙眸陡地睜得更大。「然後呢?」
「最快一個月,最慢半年後,就會saybye-bye啦!」裴毅軒指指棋盤。
「喂!該你了。」
純雅沒有動,只是死瞪著裴毅軒。
那個風流的傢伙!看樣子,她是休息太久,應該要「復工」了吧?
研究著她眸中的詭異光彩,裴毅軒不禁暗自為裴毅傑捏把冷汗,看來,純雅又想「
開工」了,而頭一個遭殃的肯定就是裴毅傑!
請多保重啊!二哥。他在心裡誠心的為裴毅傑暗自祈禱......同樣精神委靡不振的
裴毅傑和文玲,拖著腳步虛弱的來到餐廳坐下,裴毅昂淡淡的瞟他們一眼,開口道:「
不用問,肯定是又拉肚子了?」
文玲瞄了瞄眼前油膩膩的培根,隨即厭惡地將盤子推開一些,而後抬眼朝站在裴毅
軒身後的純雅命令道:「阿雅,去叫福嬸幫我弄個水煮蛋。」
騷女人!純雅在心中暗罵著,正想移動身子,便聽見裴毅軒淡然卻堅決地說:「阿
雅,你不要動,阿珠,你去。」
文玲訝異地看著裴毅軒,裴毅軒卻頭也不抬地逕自吃著他的蝦肉餛飩。
「阿雅只伺候我,請各位不要亂指使她。」
這下子,連三兄弟都詫異地看了看滿臉無可奈何的純雅,然後又蹙眉緊盯著裴毅軒
。
一向隨和,不與人計較的裴毅軒,何時變得這麼小氣了?而且,任何事都是差不多
即可的他,竟然需要「專人伺候」?三兄弟暗自面面相覷,心中越想越不對勁。
雖然同處在一個屋簷下,但他們四兄弟一向各過各的生活,亙不干涉,可仔細想想
,從裴毅軒大病一場後,他和純雅似乎就太親密了些,彷彿他們之間有其他不為人知的
「關係」。
文玲若有所思地看看純雅,再瞧瞧裴毅軒,然後垂下頭去,在腦海中迅速思考著某
種可能性。
至於純雅,卻不滿的想一拳揍醒眼前昏了頭的裴毅軒,或許......明天該換樣早餐
給他「亨受」一下了?
裴毅軒悠閒的踏進裴毅豪的辦公室,卻很意外地發現裴毅傑也在。
「你找找,大哥?」
裴毅豪頷首。「坐。」
裴毅軒慢吞吞地在辦公桌前坐下,瞄一眼半坐在辦公桌沿的裴毅傑。
「好像不太對勁喔!到底是什麼事?是陵雲的合約有問題嗎?還是美國那邊又出問
題了?」
裴毅豪和裴毅傑互視一眼,在裴毅豪的示意下,裴毅傑直截了當的開口問:「你喜
歡阿雅,是嗎?」
裴毅軒忍不住笑了起來,毫不避諱的回答。「原來是這麼回事。是啊!我是喜歡她
,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裴毅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們,你還想和
她結婚吧?」
裴毅軒輕松地往後一靠。「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裴毅傑朝裴毅豪望去。「他說不是現在?!」
裴毅豪一語不發的盯著裴毅軒,神情高深莫測,見他不說話,裴毅傑只好又轉同來
面對裴毅軒。
「你有考慮到一切嗎?」
裴毅軒歪著腦袋斜睨他。「譬如?」
「譬如?」裴毅傑大驚小怪地嚷了起來。「老天,你都沒想過嗎?你是大學畢業生
,而她才國中畢業,你們......你們之間會有『代溝』耶!」
裴毅軒神秘地笑笑。「還有嗎?」
「拜託!你千萬不要告訴我,說你很喜歡她那口台灣國語。」裴毅傑很誇張地仰天
翻了個白眼。「我偶爾聽幾次,就覺得快生病了哩!」
裴毅軒眨眨眼,「你素說這種台灣狗魚嗎?她講得不錯啊!至少比偶好多了,你說
素不素?」說完,他自己則覺得有趣地大笑起來。
裴毅豪聽得直皺眉頭,裴毅傑則是目瞪口呆,見狀,裴毅軒這才慢慢的收起笑容,
認真地看著兩位哥哥。
「感情這種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既然幸運的碰上了,我當然不會輕易放棄。阿雅
她......」他輕輕的蹙起眉。「該怎麼說呢......這麼說吧!你們並未認識真正的她,
或許有一天,當你們真正的了解她時,再來下評語,好嗎?」
裴毅豪還是不作聲,但他卻認真的在思考著,而裴毅傑在呆愣半晌後,隨即跳下桌
子,來到裴毅軒的身邊蹲下。
「其實,我覺得卓巧欣很不錯啊!」他擠擠眼。「個性不錯、長得不錯、身材更是
不錯,實在沒有什麼好挑剔的,你再試著跟她相處看看吧!」
裴毅軒好笑地瞟他兩眼。「既然她這麼好,你干嘛自己不去追她?」
裴毅傑一聽,立刻像見鬼了似的跳開來。
「開玩笑,那文玲非宰了我不可。」
裴毅軒聞言,不禁上下打量他片刻。「你很喜歡文玲?」
「沒錯,」裴毅傑坦承。「她是截至目前為止最合我意的女孩子。」
裴毅軒頷首。「我明白了,但是,你知道嗎?我對她的印象並不好,或者,該說是
我一點也不喜歡她;可既然她是你所喜歡的人,我當然不會去干涉你,所以,相對的,
也請你不要干涉我,行吧?」
裴毅傑啞口無言,只好朝裴毅豪投去一抹求救的眼神。
裴毅豪沉鬱地注視著裴毅軒好半晌後,終於開口了。「至少你現在還沒有要和她結
婚的打算吧?」
「沒錯,但是......」他頓了頓,然後嚴肅的說:「如果你計畫要找藉口辭退她,
將她趕出裴園,那我會跟她一起離開!」
裴毅軒並沒有把裴毅豪找他談話的事告訴純雅,所以,純雅不明白,為何其他三位
少爺看她的眼神會變得如此怪異,好似她偷了他們的老婆似的。
啊!不會是被他們發現,她就是搞得他們淒淒慘慘的原兇吧?
而裴毅軒仍是一副沒事人樣,依舊開開心心地與她膩在一起,只要一回家,他就死
纏著她不放,下棋、聊天、看電視影集,不到十點,絕不放她回房休息。
他們之間的「特殊」情況,明顯得連所有的傭人們都感覺到了,所以,阿美再次找
純雅談談,打算給她適當的「建言」。
「阿雅啊!大少爺要我提醒你,主僕之間的界線要分清楚哪!」
純雅兩手一攤,「沒辦法,素大少爺自己把偶配給三少爺的,要偶專門去四候他一
個人,偶還能怎麼樣?三少爺叫偶干嘛,偶都只能聽他的羅!」她無奈地道。
她這麼回答,倒讓阿美無話可說了,只能再次告誡她。
「反正你自己謹慎一點就是了,要是惹得大少爺不高興,說不定會把你踢出裴園喔
!」
純雅並不擔心這一點,但是,聽阿美這麼一說,也就表示裴家其他兄弟已經感覺到
她和裴毅軒之間的異樣了,而且似乎並不贊同,這就令她相當頭大了。
如果裴毅豪他們真的想分開她和裴毅軒,只要找個藉口把她辭退就行了,如此一來
,他們肯定會盯著她不放,想盡辦法找她的碴,那她的行動就不太自由了,而她的「工
作」又該如何進行下去哩?
接著,更令她驚訝的事也出現了!
在某個春雨綿綿的午後,文玲突然跑來找她,而且,和她在隔音效果極佳的視聽室
裡交談許久。
之後,文玲搭著她的肩頭,狀似親密地走出視聽室,並說:「我等你的好消息。」
而那天晚上,純雅連輸了六盤西洋棋,令裴毅軒關心地詢問道:「你不舒服嗎?生
病了嗎?」說著,修長的手還往她的額頭上探去。
純雅一掌揮開他的手,惡狠狠地罵道:「你才發燒了呢!」接著就猛跳起來,「我
要去睡了。」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人了。
第二天,裴毅軒一出門上班,她就一個人溜出裴園,來到七星山公墓,直挺挺地站
在父視的墳前好半晌。
「爸爸,我知道你很希望他們垮台,怛是......」她咬了咬唇。「我不希望!所以
,你考慮一下好嗎?我會用更狠毒的方法去整他們四兄弟,可是......不需要把他們毀
了吧?
「想想,如果一下子就毀了他們,那痛苦可能就只有一剎那,但畢竟他們還年輕,
而且,他們是真正有才幹的人,即使垮了,還是可以卷土重來的。」
她低頭偷覷著墓碑。「你不覺得讓他們莫名其妙的被整,不是更好嗎?長期的生活
不順,不曉得什麼時候又會出什麼模,這樣不是挺棒的嗎?所以,爸爸,請你慎重的考
慮一下我的提議,好嗎?」
默禱片刻後,她遲疑地掏出兩個硬幣,輕輕的拋出,十秒過後,她目瞪口呆地望著
第二枚硬幣......正好直直地卡在石縫間,既不正,也不反!
呆愣半晌後,純雅驀地雙眸一亮,神情頗為欣喜。
啊!太好了,爸爸肯定是要她自己做決定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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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剛下班,裴毅軒就被純雅拖到自己的臥房去關著,甚至還落了鎖耶!
沒關係,反正有純雅陪他關在裡頭!所以,裴毅軒也沒多問,只是靜待她主動招出
令她這兩天失常的原因。
足足踱了將近半個鐘頭的步之後,看得裴毅軒差點睡著,純雅終於停下腳步,而且
,非常非常慎重地在裴毅軒的前面坐下。
「這個......我要告訴你的事,可能會令你覺得很意外,但是,毅軒,我保證,我
絕對不是騙你的,也沒有真正的惡意,我......」
還沒說完,裴毅軒便拉開抽屜,取出一份報告書遞給她。
「如果你要說的是這個,那就不必了,我早就知道了。」
純雅震驚地盯著報告書,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不,她是完全無法想!
「我知道你是來報仇的,但是,你的報仇方法實在......咳咳,抱歉,因為實在是
太好笑了。」見純雅倏地抬起眼怒瞪他,裴毅軒連忙舉起雙手投降。「我說了很抱歉的
嘛!」
純雅悶悶的坐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心中的怒氣漸漸消失。
裴毅軒忙坐到她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肩頭。
「我了解你的不得已,也能接受你的......呃、報仇方式,我只是希望,你父親能
早日滿足,解開你的束縛,這樣,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她垂眼凝視著手中的報告書片刻後,輕聲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你安排找吃那些千奇百怪的早餐,又看到你私自進出大哥的臥房時,我想,大
哥出的那些模,大概也是你的傑作,所以,就請人去調查你了。」裴毅軒坦承道。「我
沒什麼特殊用意,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做而已。」
「你......不生氣?」純雅囁嚅地道。
「不,我一點也不生氣。」裴毅軒緊了緊摟著她的手,「相反的,我反倒開始注意
你,而且喜歡上你,甚至還愛上你。」他笑笑。「也許這是上天注定好的吧!」
「我還以為是你人太好了,所以不忍心揭穿我,讓我被炒魷魚哩!」純雅喃喃的咕
噥著。
裴毅軒又笑了。「其實,看你拚命的演好自己的角色,真的很有趣哩!我每次都想
大笑,卻又不敢笑,忍得好可憐哩!」
純雅恨恨的白他一眼。「你還敢說?你分明是在耍我嘛!」
「哪有?」裴毅軒連忙喊冤。「我只是盡量在配合你嘛!」
「還說!」純雅火大地在他的大腿上用力的捏了一下,看他齜牙咧嘴地撫著痛處,
她才滿意地翹起下巴。「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說!」
「不敢了,小姐,不敢了!」他可憐兮兮的討饒。
純雅笑了,可笑著笑著,又突然沉下臉,偷覷他一眼。
「你真的......真的不在意?」
「我發誓!」裴毅軒舉手做發誓狀。「我還打算,你若是一輩子不說,我也會把它
忘掉的。」
聞言,純雅不由得感動地偎向他的胸前,喟歎道:「你真好,真的、真的好好喔!
」
「還好啦!」裴毅軒伸手輕撫著她的腦袋,隨口又問:「怎麼現在突然想要告訴我
實話了?」
聽到他的問話,她猛地跳起來,而且緊張的抓住他的手臂,緊得五指都陷入肉裡了
。
「事情大條了,毅軒,有人要整你們兄弟耶!」
裴毅軒揚了揚眉毛,同時雙目若有所指地盯住她。
純雅微微一愣,繼而又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該死,不是我啦!是除了我之外的某
某人啦!而且,人家是真的要毀了你們喔!」
裴毅軒雙眉一挑,無言的望著她。
純雅連忙又坐下來,稍稍想了想後才問:「你們天心好像是在兩年前開始到美洲去
開拓業務的喔?」
「三年前。」裴毅軒更正。「那又如何?」
純雅斜睨著他。「搞得如何?有聲有色吧?」
裴毅軒聳聳肩。「還滿順利的。」
純雅猛拍一下大腿......裴毅軒的大腿。
「那就對了,幾家歡樂幾家愁,你們順利,自然就有人不順利羅!」
裴毅軒哀怨的偷偷撫著大腿,終於有所領悟地攢起了眉頭。
「你是說......」
「你們在美國開展業務,自然會搶了別人的生意,對吧?」見裴毅軒頷首,純雅便
繼續解釋,「而且,你們越順利,搶到的生意也就等於越多,最糟糕的是,你們搶去的
生意,有七成都是屬於同一家公司的。」
裴毅軒驀地圓睜雙眸。「運虎!」
純雅猛一點頭。「對!也許你們不知道,運虎已經聯合所有被你們搶過生意的公司
,想要一舉整垮你們了!」
裴毅軒不由得大皺其眉。「這......生意上的競爭,是必然的,他們的價錢不好,
東西也不夠精緻,怎麼能怪我們搶走了他們的生意呢?何況,為什麼一定要整垮我們?
把我們踢出美國不就行了?」
純雅不自覺的仰頭瞪了一下天花板。「老天,就算你們被踢回來了,以後你們就不
會想再去試試看嗎?」
「當然會啊!」裴毅軒脫口道。「失敗是很正常的,自然要一試再試,從失敗中求
取教訓,才會有希望成功嘛!」
純雅皮笑肉不笑地瞟他兩眼。「干嘛?你這語氣倒像是在教訓你兒子喔?」
裴毅軒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露出白牙齒。「那個......嘿嘿、是我爸爸常常
說的話啦!」
純雅翻了翻白眼,又搖搖頭。「總而言之,他們認為必須整垮你們,你們才不會再
到美國去發展,他們的生意也才能穩穩噹噹地做下去。」
裴毅軒凝視她片刻。「我想,你大概知道他們打算用什麼方法吧?」
純雅倏地瞇起了雙眼。「內奸!」
裴毅軒一聽,也不禁瞇起雙眼。「誰?」
「文玲!」
「文玲?」裴毅軒驚訝地重複。「是她?為什麼?她是職業的商業間諜嗎?」
純雅冷冷一笑。「錯了!她是運虎董事長的女兒。」
「不可能的!」裴毅軒脫口道。「運虎董事長的資料裡......」
純雅不耐煩地揮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她是運虎董事長的私生女,是情婦為他生
的女兒。她父親答應她,只要她完成這項工作,就讓她正式加入家族裡,成為董事會的
一員。」
裴毅軒愣愣的沒有說話。
「所以,她才會特地親近卓巧欣,因為卓巧欣是『裴家三少爺的女朋友』......」
純雅嘲諷地道。「再藉由卓巧欣認識裴家的其他入,很『幸運』的,裴家的二少爺和她
一拍即合,所以......就這麼回事啦!」
「你怎麼知道?」未等純雅變臉,裴毅軒連忙又加了兩句。「不是懷疑你,只是純
粹的好奇而已。」
純雅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就因為你嗎?」
這回答更令他驚愕不已,「我?怎麼會是我?」裴毅軒吶吶地道。
「文玲跟著咱們偉大的裴二少爺那麼久,我想,你們美國那邊應該開始出問題了吧
?」純雅涼涼地說。
裴毅軒心頭一凜,默認了,見狀,純雅輕蔑地冷哼一聲。
「我剛剛說了,他們不光是要毀掉你們在美國的生意和據點而已,最重要的是天心
本體,但是,二少爺只是負責海外業務的副總裁,天心的整體運作,他並沒有直接參與
,所以,文玲必須在大少爺和你之中選擇一個,另外想辦法偷取機密,因為你們兩個才
是掌控天心運作的主要人物。」
她停了停,繼續說下去。「接著,她發現我和你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於是,她就
開始調查我,想找找看有沒有可以供她利用的地方。當然,她也就查到我們兩家之間的
『怨仇』......」
她嘲諷地笑了笑。「她認為,以我一個大學畢業生,會委身到這兒來做女傭,必然
是為了報仇,所以,就直接找我跟她合作『報仇』羅!」
說著,她還擺出妖嬈狐媚的樣子,朝裴毅軒偎了過去。
「她要我在枕邊多挖一點天心的資料給她,好讓她可以乘機毀了天心!」
裴毅軒挑了挑眉,隨即也配合著露出邪氣的笑容,賊兮兮地攬住她說悄悄話。
「沒問題,只要你伺候得本少爺舒舒服服的,你要什麼機密,本少爺絕對不會保留
半分,ok?」
聽他這麼一說,純雅便握緊了小拳頭,驀地給了他一記爆栗。
「ok你的頭啦!」
「噢!會痛耶!」他慘叫一聲。
「活該!」嘴裡罵著,肘子又順便給了他一拐。「你還不快想想該怎麼解決這個麻
煩?一個弄不好,你們天心就要關門大吉啦!」
「咳咳......我得內傷了啦!」裴毅軒揉著胸口,見純雅雙眸一瞪,他就忙著求饒
。「好嘛、好嘛!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大哥,畢竟,他的個性最沉穩實在,經驗
也最豐富,尤其是又牽涉到二哥的私情,這個......最好還是由大哥以兄長的身分去處
理比較好。」
純雅聞言,不由得沉默了。
沒錯,這的確是最好,也最妥當的辦法,雅純也早就想到了,可是......「要全部
告訴他嗎?」她輕輕地問。
「最好是全部告訴他。」裴毅軒平靜地說,「你放心,無論他怎麼處理我們之間的
事,我都會與你共進退的!若是他不能容忍你,那我們就一起離開吧!」
純雅那躊躇畏縮的神色,倏地變成溫馨感動,貓樣的大眼中溢滿了水樣的柔情。
「毅軒,」純雅呢喃低語。「我......」
他俯首輕啄她的紅唇,堵住她想說的話。
「什麼也不用說,只要相信我愛你,然後陪我去見大哥就好了。」
「可是,不能讓文玲知道我們和大哥談過喔!」純雅警告道。
「嗯......」裴毅軒沉吟片刻。「那我明天就找個藉口,瞞著文玲和二哥把大哥騙
回來一趟。」
裴毅豪的反應,卻是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
裴毅軒先告訴他純雅的真實身分和委身裴園做女傭的目的,而裴毅豪看著手上的報
告書,聽著裴毅軒的述說,卻始終面無表情、沉默不語。
直到裴毅軒停止了好半晌後,他才緩緩的抬起頭來,依舊是神情高深莫測,可眼神
卻隱約的閃爍著幽默的光彩。
「你是說......」他淡淡瞟一眼純雅,「是她搞得我渾身發臭,出模連連,又讓老
二老拉肚子,還教老麼的東西滿屋子亂亂飛,甚至那些讓你吐得半死的早餐......」他
又瞟她一眼。「都是她做的?」
「都是我,大少爺,」裴毅軒還沒出聲,純雅已經很勇敢的全盤招認了。
「我是來報仇的,那些都是我的報仇行動。」
裴毅豪點點頭。「原來你不是真的滿口的台灣國語,你知道嗎?你說的實在有夠標
準,多聽幾次,真的會讓人昏倒......嗯!也許那樣才是最好的報仇方法喔!」
純雅赧然地笑了笑。「我媽媽都是那樣講話的。」
裴毅豪再次頷首。「原來是令堂『教導有方』啊!」
純雅當作沒聽到他那句話,很勇敢的挺起胸膛說:「如果大少爺不能容忍我,儘管
把我辭退沒關係,反正,我還是會另外想辦法報仇的。」
裴毅豪突然笑了!
老實說這還是純雅第一次看見裴毅豪的笑容呢!她不禁看得有些發愣,怎麼他不生
氣,反而笑起來了?是怒極反笑嗎?
「我想,我的肚量應該能夠容忍這種......」裴毅豪聳聳肩。「報仇方式,如果你
硬要說它是報仇的話。」
純雅呆了呆。「大少爺是說......」
「你儘管報仇吧!」裴毅豪說著,又笑了,「老實說,裴家從來沒這麼有趣過,每
一天,我們四兄弟之間,都不知道會輪到哪一個出點模、鬧點笑話,即便是我......」
他似乎忍不住地再次揚起嘴角。「老天,我這麼嚴肅的人,居然也會制造出那麼多
的笑柄來,實在是......很丟人哪!」
純雅不敢相信地瞪著裴毅豪和裴毅軒,見他們互覷一眼後,就哈哈大笑起來。
「拜託,你們正經一點好嗎?我是在報仇耶!我要整得你們慘兮兮的耶!這是很嚴
肅......不,是很嚴重的事耶!請你們不要把它當作笑話來講好不好?」
「哦!好、好,對不起、對不起!」裴毅豪道著歉,唇邊卻仍是笑意盎然。
「呃......這個......呃,你很聰明,居然能針對我們的缺點來下手,讓我們哭笑
不得,這個實在是很厲害的報仇方式......對,很厲害的報仇方式,我們好慘,真的好
慘哪!」
純雅仍是狐疑地斜睨著他。
「是嗎?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是口是心非,講得有點言不由衷?尤其是他......」
她反手一指正在捧腹大笑的裴毅軒。「很慘會笑成那樣嗎?」
「哦!那是......」裴毅豪想了想。
「呃......苦笑,他在苦笑,很嚴重的苦笑......」
一聽他說的,裴毅軒就「苦笑」的更嚴重了!
於是,純雅的雙眸極度不悅的瞇了起來,瞄一眼「苦笑」出眼淚來的裴毅軒,再瞧
一眼極力憋住笑意的裴毅豪,她陰森森地嘿嘿冷笑兩聲。
「好,好,你們儘管笑吧!明天我就會讓你們再也笑不出來,然後,你們就會知道
我丁純雅的報仇手段是絕對不可被嘲笑的!」
「是,是,是!」裴毅豪仍是心口不一地應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你
會願意暴露出你的身分呢?看我們莫名其妙的出模,不是更爽嗎?」
純雅瞥一眼正努力地收起笑容的裴毅軒。
「這最好讓他來解釋比較好。」
裴毅軒開始向裴毅豪解釋文玲的陰謀,這一回,裴毅豪的臉色就隨著裴毅軒的敘述
越來越凝重、陰沉,聽完裴毅軒的解釋後,裴毅豪又沉思了半晌,而後抬起眼凝視著純
雅。
「對你父親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報仇,不是嗎?就算你不想親自動手,你也可以袖
手旁觀,靜待裴家落魄啊?」
純雅覷視裴毅軒一眼,繼而垂下腦袋,無言的盯著地上。
裴毅豪也瞧一眼裴毅軒,隨即笑了。
「看樣子,不但是老三對你的感情深到願意與你同進退,你也願意為他放棄真正的
報仇方式。」
「我沒有放棄報仇!」純雅抗議道。「我已經答應我爸爸了,所以,我還是會繼續
報仇的,只是......我有我的報仇方法嘛!」
裴毅豪微笑地頷首,「好,那你就繼續依照你的方法報仇吧!我們四兄弟絕不反抗
。」語畢,他斂去笑容,轉向裴毅軒。「你認為呢?」
「不能告訴老二。」裴毅軒斷然的答道。「以他的個性,肯定在知道實情後,就會
立刻爆發出來,這樣一來,我們就失去一個很好的反擊機會了。」
「我也是這麼想。」裴毅豪贊同地點頭。「特別是因為他的疏忽,而使得美國那邊
出了那麼多差錯,在羞愧之余,說不定他還會想親手宰了文玲呢!」
「我想,最好也不要讓老麼知道,他還不夠穩定,一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
裴毅軒建議。
「這個我也同意,不過,最好的反擊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裴毅豪暗示性的眼神朝純雅瞥去。「她肯嗎?」
純雅狐疑地來回瞧著他們盯在她身上的詭異目光。
「干嘛?」
裴毅軒笑笑。「她會肯的。」
「你確定?」
裴毅軒沒有回答他,反而對純雅曖昧地擠擠眼。「阿雅......」
純雅小心翼翼地覷著他。「干嘛?」
裴毅軒倏地露齒一笑。「你愛我嗎?」
純雅一愣,旋即驚喘一聲,繼而怒罵一句「神經病!」,跟著就漲紅著臉轉身跑了
出去。
裴毅軒笑咪咪地望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
「她會肯的!」
翌日清晨,純雅恭敬地佇立在裴毅軒的身後,瞧見裴毅豪喝下幾口稀飯後,她突然
開口了。
「啊!大少爺,偶差點忘了告素你,那個偶覺得你老素出白稀飯沒什麼意素,所以
,偶就很好心的幫你加了一點點料喔!」
裴毅豪夾小菜的動作忽地一僵,臉色突然變得有點難看,他慢慢的收回筷子,小心
翼翼地朝純雅望去。
「我能不能請問一下,你......加了什麼料?」
純雅笑嘻嘻地伸出大拇指。「一級棒的配料ㄋˋ!」
裴毅豪嚥了口口水,而後很不情願,又帶點畏懼地開始在碗裡翻找她所說的「配料
」。三兄弟和文玲都把好奇的視線集中在他的碗裡,終於,筷子夾到某樣「配料」,他
用力的夾了起來,隨著白色飯粒和粥湯的滴落,大家才逐漸看清那是什麼東東......「
砰!」的一聲,椅子翻倒在地,裴毅豪臉色發青地沖出餐廳,裴毅軒更是緊張兮兮地瞪
著自己已經吃掉三分之一的蝦肉餛飩細粉。
「阿......阿雅,那我的......我的......有沒有......」
「當然有羅!」
接著又是「砰!」的一聲,裴毅軒也沖出了餐廳。
裴毅昂臉色蒼白地盯著自己的油豆腐細粉。「阿雅,那我......我......」
「呿!」純雅不屑地嗤了一聲。「你還不夠格加那種配料呢!」
裴毅昂頓時松了一大口氣,而裴毅傑則望著自己的早餐,直慶幸自己吃的不是那種
湯湯水水的東西,但是,即使他們的早餐沒有「加料」,他們也吃不下去了,於是,推
開面前的餐盤,兄弟倆和文玲都好奇地盯著純雅。
「阿雅,你敢整老三不奇怪,可是,連老大你竟然也敢......」裴毅傑搖搖頭。「
你以為有老三護著你,你就沒事了嗎?告訴你實話吧!大哥並不贊同你們的事,你自己
最好謹慎一點,免得後悔莫及喔!」
「安啦!三少爺不會讓人家欺負偶的啦!」純雅猶是老神在在地保持著她一貫的笑
容。「而且,大少爺的肚量才沒有那麼小咧!對不對?大少爺?」
緩步走來的裴毅豪,停在離桌邊尚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遠遠地指著稀飯。
「拜託,阿雅,把它端走,快把它端走!」
純雅俏皮地歪了歪腦袋。「可素大少爺還沒有出完啊!」
聞言,裴毅豪的臉色又開始發青了,「拜託,我怎麼可能還吃得下?阿雅,快把它
端走啊!」
望著隨後緩步走來的裴毅軒,「三少爺大概也出不下了吧?」純雅笑問。
裴毅軒聽見她的話,驀地停住腳,似乎又想回去抓兔子了。
「好吧!那我都端走好了。」純雅說著,就把稀飯和細粉都端起來交給阿珠,口裡
還咕噥著,「真是可惜,居然不懂得享受特別加料的東西。」
裴毅豪和裴毅軒這兩個難兄難弟坐回原位,相視苦笑,裴毅豪歎了一口氣。
「我想,老三,你這幾天就留在家裡陪她好了,免得她老是整人,至於你的工作..
....」他垂下眼眸。「我會叫人拿回來給你,你在家裡處理就行了。你房裡的電腦可以
跟公司連線吧?」
裴毅豪和裴毅軒討論著公事,裴毅傑和裴毅昂則詫異地面面相觀,文玲望向純雅,
見純雅輕輕的點頭。
嘿!一切進行「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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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裴毅豪站在玻璃帷幕前沉思良久,終於決定下一步該如何做了。他返身坐回辦公桌
後,拿起電話撥通裴毅傑的分機。
「老二,你過來一下。」
不一會兒,裴毅傑就開門走了進來。
「大哥,你找我有事?」
「嗯!坐。」
裴毅傑應聲坐下。「什麼事?」
「南美那邊的資料都調查搜集齊全了,」裴毅豪說著,將一個卷宗遞給裴毅傑。「
我決定將它交給你來規畫。」
「沒問題。」裴毅傑打開卷宗隨意審視著。「應該跟北美那邊差不多才對。」
裴毅豪頷首,往後靠向椅背。「是差不了多少,但還是得用點心思,我想,你可能
在未來的兩、三個月裡,都得加班才行了!」
「加班?」裴毅傑一聽,立刻嚷嚷了起來。「兩、三個月?」
「當然,難道你想拖上一整年嗎?」裴毅豪說。「別忘了,你還有原本的工作要做
喔!」
「可是......」裴毅傑面有難色地看了看手上的卷宗。「文玲她會不高興我都沒有
時間陪她的。」
「是樣啊......」裴毅豪故作思索狀。「那就把你原來的工作交給老三好了。」
「好啊、好啊!」裴毅傑頓時眉開眼笑。「這樣我就不必加班了吧?」
「嗯!那今天你就先把你的工作整理一下,明天找就交給老三處理,你也可以開始
進行規畫了。」
「Noproblem!」
雖然是在家工作,裴毅軒卻比在公司裡還忙,他忙著做假資料好交給純雅拿給文玲
。
而純雅也很忙,她忙著在其他三兄弟的房間裡搞鬼,裴毅軒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
只眼的隨她去羅!可其他三個兄弟就很慘了。
譬如,裴毅豪每回進自己的房間,都要很小心,天知道會有什麼東西灑在他身上,
或爬到他腿上,而且,他也要重新培養自己的耐性,每天一次又一次把東西擺回原處,
一回又一回的設法把秩序找回來。
而裴毅傑呢!他會發現咖啡豆居然變成毛豆,咖啡加進糖粉竟然會生泡泡,奶水裡
還養著蝌蚪,最可恨的是,他特別從法國買回來的七彩玲瓏珠保險套,竟然變成小丑的
氣球!
至於裴毅昂,就比較簡單一點了,他只要天天到處找東西就行了。
於是,大家統統都明白,從以前到現在,四兄弟的模事,都是哪一位「大師」的傑
作了!裴毅傑和裴毅昂自然是對這事兒暴跳如雷,拚命找裴毅軒理論,裴毅軒則是一慨
充耳不聞。
可奇怪的是,他們認為,最應該冒火的裴毅豪,卻反而一聲不吭,如果裴毅傑或裴
毅昂去找他嘮叨抱怨,他也總是一句,「難道你們要逼走老三?」來頂回去。
既然拿純雅沒轍,他們也只好忍氣吞聲的繼續在女魔王的淫威下求生存,但私底下
,他們仍想到了一招絕招來應付。
那是端午節前的一個禮拜,毫無預警地,福敦敦的胖媽終於回來了,驚喜萬分的裴
毅軒,立刻拉著純雅沖出臥室到大廳去,笑咪咪的胖媽,一見到裴毅軒,便一把摟住瘦
削的他,嘴裡疼惜地嘟嘟嚷嚷個不停。
「哎呀!老三哪!你怎麼又瘦啦?這樣不行喔!要多吃、多運動啊!別老是窩在房
間裡頭看書、下棋的,他們三個我都不擔心,就擔心你一個,結果,你真的是沒人盯著
不成哪!」
「胖媽,您就愛亂操心,我好得很哩!」裴毅軒辯駁道。「我會瘦,是因為過年時
大病了一場嘛!好了啦!說這些沒有意思,來,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阿雅,她......
」
「我知道!」胖媽搶白道,所有的慈祥和藹,在剎那間全都不翼而飛,她一臉輕蔑
地上下打量著純雅。「我聽老二說過了,是一只妄想攀上枝頭做鳳凰的烏鴉嘛!」
老二?!
裴毅軒和純雅互覷一眼,原來是裴毅傑請胖媽回來控制大局的啊!
「胖媽,是二哥找您回來的嗎?」裴毅軒搖搖頭。「他到底是怎麼跟您說的?」
「該說的都說啦!」胖媽冷冷地斜睨著純雅。「我倒要見識一下,一個小女傭能作
怪到什麼程度。」
裴毅軒皺起眉頭。「胖媽,您想怎麼樣?」
「怎麼樣?」胖媽雙臂抱胸,依然是冷眼的斜睨著純雅。「我要代替她父母好好的
教導她一下,什麼叫做禮貌、什麼叫做尊敬、什麼叫做服從!」
純雅聳聳肩,裴毅軒則雙眉緊鎖。
「不行,胖媽,她是專門伺候我的,您不能使喚她。」
胖媽這才將眼神拉回來裴毅軒的臉上,若有所思的繞了一圈。
「我不能使喚她?老三哪!不要告訴我你真的迷上她了!一個小女傭?大戶人家的
女孩兒你不要,你要個小女傭?」
裴毅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女傭又怎麼樣?女傭也是人吧?我喜歡她又怎麼樣?
我一向都沒有隱瞞這個事實啊!如果你們不能接受,也是你們的事,畢竟要和她相處一
輩子的人是我,不是你們。」他義正辭嚴的宣告。
胖媽雙眼微瞠。「你真的要娶她?」
「時候還沒到,不過......」裴毅軒轉頭望著純雅。「我一定會和她結婚的!」
「是嗎?」胖媽冷笑一下。「那我更得好好教教她什麼叫做大戶人家的規矩羅!」
裴毅軒嘴一張,隨又合上,放棄似的搖搖頭。
「算了,以後你們就會明白了。反正胖媽,阿雅是伺候我的,只有我可以使喚她就
是了。」
「如果你真的那麼需要人伺候,我叫阿美去替換她。」
「不,胖媽,」裴毅軒立即否決,同時拉著純雅往回走。是大哥把阿雅配給我的,
您還是去找大哥說吧!」
「老大?」胖媽揚高雙眉。「好,我去跟他說,我就不信他也像你一樣昏了頭。」
可是,結果是......「不行!」裴毅豪想也不想的回答。
「為什麼不行?」胖媽詫異地大叫,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那張冷凝沉肅的臉。「難
道你真的同意讓他們兩個在一起?」
「胖媽......」裴毅豪注視著從小疼愛他們四兄弟如親子的胖媽。「過一段時間再
說好嗎?」
「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更分不開啦!」胖媽立刻反對。
裴毅豪又注視她片刻後,慢吞吞地從書桌後站起身,走到窗前凝望著夜空。
「胖媽,阿雅她絕對不是像老二和老麼跟你講的那麼糟糕,她是個好女孩,可能有
點頑皮,但是......」他回過身。「胖媽,相信我,她真的是個好女孩,現在你可能已
對她有偏見,所以沒辦法感受到,但是,過一段時日後,我保證你會明白,她的確是個
好女孩的!」
胖媽不可思議地瞪視著裴毅豪良久。
「老大,你堅持不肯辭退她......」
「胖媽,我都說了,她一走,老三也會跟著走的。」
「可你也不肯讓我調換她......」
「胖媽......」裴毅豪頓了頓。「再過一些時候再說吧!」
胖媽瞇起了雙眼。「而且,我也不能使喚她?」
裴毅豪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說:「胖媽,如果你嫌人手不夠,可以再多請幾
個......」
「可就是不能使喚她就是了?」胖媽不客氣地打岔道。
「胖媽......」裴毅豪實在找不到什麼好理由了,只能說:「老三會不高興的。」
胖媽靜立片刻,而後非常緩慢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老二會那麼急著催我回來了。好,現在我知道自
己該怎麼做了!」她冷笑一聲。「老大,我先說好,該做的事,我一定會去做,如果你
不滿意,就隨你處理吧!」說完,她掉頭就走。
裴毅豪直搖頭歎氣。
該死的老二,除了桶樓子找麻煩外,你還會什麼呢?
「現在怎麼辦?胖媽一定會想辦法整死阿雅的。」裴毅軒擔心的說。
「該死的老二!」裴毅豪喃喃咒罵道。
裴毅軒在書桌前來回走了一趟。
「沒道理叫阿雅在幫了我們的大忙之後,還要教她忍受胖媽的虐待吧?」
裴毅豪皺眉思忖,一語不發。
「不能把實情告訴胖媽嗎?」
裴毅豪抬起眼,「你說呢?」他反問。
裴毅軒愣了愣,繼而歎了一口氣。「不能,胖媽的個性跟老二一樣,心裡藏不住話
,無論什麼事,都會僻哩啪啦先爆出來再說,所以,要是讓她知道了實情,她肯定會先
去抓老二來吼上個三天三夜,這樣一來,就什麼事都瞞不了啦!」
裴毅豪哼了哼。「那你還問。」
裴毅軒隨即又提議,「或者讓她先避開?」
「也不行,」裴毅豪立即否決。這樣一來,文玲會懷疑阿雅給她的資料到底是從哪
裡來的,絕不可能是你自動奉獻上去的吧?這件事要有個最完美、徹底的解決,就不能
讓文玲有任何的懷疑。」
「那到底要怎麼辦嘛?真的要阿雅忍受嗎?我可捨不得。」裴毅軒一臉的不贊同。
「搞不好阿雅還沒叫停,我就已經先起肖啦!」
聞言,裴毅豪忽地雙眸一亮。
「啊!就是這樣!如果情況真的太過分時,我們還有一個辦法......嗯!說不定這
個辦法能讓所有的人得到該有的......」
胖媽將半輩子以上的時間都奉獻給了裴家,她篤定那四兄弟絕對不敢對她怎樣,而
且,她早把裴家的一切當作畢生最重要的責任,為了裴家的未來,她沒什麼不敢做的。
一個囂張跋扈的小女傭,當然對裴家沒什麼好處羅!甚至還會毀了她一向最疼愛的
裴毅軒哩!像純雅這種人,她絕對不允許她繼續存在在裴園裡,進行任何破壞行為。
只是,她也不敢真的直接辭退純雅,要是裴毅軒真的跟她走了,就不妙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那個純雅了解,在大戶人家生存,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不
要以為有少爺撐腰,懂得如何囂張,就能坐穩少奶奶的寶座了。
至少,有她胖媽在,誰也別想跋扈得起來!
然後,等那個小女傭吃夠苦頭,她再對她曉以大義,拿筆錢出來,讓那個小女傭自
動離開裴毅軒,裴家就能恢復原有的平靜了!
而純雅呢!她則是對眼前的情況既好氣,又好笑。
她不是來報仇的嗎?怎麼反而幫起他們的忙來了?
她不是在幫他們的忙嗎?怎麼反而要受他們的欺凌?
她實在是氣瘋了,但是,每回看到裴毅軒就像個老母雞似的護衛著她,也像個復仇
天使似的為她向裴毅傑、裴毅昂出氣報仇,她就忍不住要開心的大笑。
誰也沒料到好好先生、差不多少爺,居然會搖身一變而成為恐怖復仇者。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相對的,胖媽對她的敵意也就更重了,似乎決心不讓她成為裴家的少奶奶!
雖然自她回來後,並沒有看到純雅有什麼類似裴毅傑所說的行為,但是,從裴毅軒
的「改變」上,她就覺得這個小女傭實在很厲害,居然懂得自己「退居幕後」,「唆使
」裴毅軒為她做事。
這種女人絕對會毀了裴家的!
因此,在裴毅豪和裴毅軒暗地裡的計畫之外,裴家的情勢,也因為胖媽的出現而日
日倍增緊張氣氛了。
「阿雅,去廚房幫福嬸準備晚餐。」
「可素三少爺要偶幫他......」
「老三要什麼讓阿美去做,你給我進廚房就是了。」
「哦!」
可不到三分鐘,裴毅軒就找來了。
「阿雅,你到廚房來做什麼?」
「來幫忙啊!」純雅粉無辜的說。
「誰教你來這兒幫忙的?走,跟我回房,幫我整理資料去!」
然而,他們還沒走出兩步,胖媽碩大的身軀便塞滿了出入口,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進
出。
「老三,我已經叫阿美去幫你了,你還要拉阿雅去哪裡?」
「阿美有阿美的活兒要干,不需要耽誤她的時間,我只要有阿雅幫我就行了。」裴
毅軒鎮定地說。
胖媽雙手叉腰,絲毫不肯退讓。「如果你真想讓阿雅留下來,她就得多學一點才行
,包括廚房的事也一樣。」
裴毅軒知道此刻他多說無益,索性抓著純雅,轉身從廚房後門出去繞了一個大圈子
,再從大門進屋,當然,胖媽還是搶先一步等在那兒,一臉的失望與傷心。
「老三,為什麼你現在都不聽我的話了?以前你不是這樣啊!」
「胖媽,」裴毅軒回以滿臉的無奈。「以前您也不會故意找我的麻煩啊!」
「老三哪!胖媽是為你好啊!胖媽不想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而毀了自己一輩子
啊!」胖媽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喜歡她,好,就交給胖媽好好教她一點規矩,免得她
丟咱們裴家的臉啊!」
「是該多教她一些規矩,而且要教很多很多。」
裴毅軒和純雅聞聲同時回頭,只見說話的裴毅傑,摟著文玲和裴毅昂一前一後的走
進大門,裴毅豪則落後幾步。
「你先管好自己吧!少管別人的閒事。」裴毅軒不悅的罵道。
「我?我有什麼好管的?」裴毅傑不以為然地說,「我一切都控制得很好,公事
ok,女朋友當然也是ok羅!」
說著,他還俯下頭親了文玲一下,然後推推她,要她先上樓去,文玲回親了他一下
,便上樓去了。
裴毅傑隨即把不屑的眼神落到純雅的身上,「至於生活嘛......」他哼了哼。
「只要沒她來搗蛋就ok了!」
裴毅軒正想反擊,卻被裴毅昂給搶了先。
「三哥啊!我真的不明白耶!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居然能讓你迷成這樣?」
裴毅昂也不解地打量著純雅。「長得是還不賴啦!但是超土的,而且,每次聽她說
話,我就想拿針線把她的嘴給縫起來呢!」
裴毅軒瞥一眼直偷笑的純雅。
「你管我,我喜歡就好了!」
「可是有她在,我們日子不好過啊!」裴毅昂抱怨道。
裴毅軒聳聳肩。「她是有點頑皮,但是,現在已經收斂很多了嘛!」
「是喔!只是換你來幫她搗蛋羅!」裴毅傑斜倚在高腳花架邊咕噥著。
裴毅軒劍眉一挑。「那是你們活該,誰教你們要欺負她,我當然要幫她討點公道回
來。」
裴毅昂和裴毅傑互覷一眼,裴毅傑使了個眼色,裴毅昂會意地轉過身來,先挺起胸
膛,再揚起下巴,理直氣壯地開口道:「喂!三哥啊!講話要憑良心喔!
我們哪有欺負她?她是傭人,我們使喚她很正常啊!所謂拿人錢財,與人做事嘛!
」
「我早說過她是專門伺候我的,你們還拚命使喚她,讓她在整棟屋子裡團團亂轉,
這不叫欺負還叫什麼?」裴毅軒冷哼一聲。「還有,她又不是園丁,干嘛叫她去除草?
她也不是廚子,干嘛半夜挖她起來幫你們做消夜?還要她幫你們洗車呢!以前不都是請
專人洗的嗎?」
裴毅昂被說得一時啞口無言,裴毅軒斜睨著他又說:「而且,你最沒有資格說話了
,就算你被整得再慘也一樣!」
裴毅昂不由得大大地一愣。「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裴毅軒不敢相信地低呼。「喂!四少爺,你
怎麼不想想,以前你在整人的時候,人家又是什麼感覺?你整別人,別人就該乖乖讓你
整嗎?那別人整你時,你好意思哇啦哇啦的鬼叫?」
裴毅昂頓時羞慚地縮了回去,換裴毅傑抬頭挺胸的站出來。
「我可從沒有整過別人喔!」
「沒有嗎?」裴毅軒更加輕蔑地冷嗤一聲。「裴二少,難道那些被你玩過的女人,
都是活該被玩的嗎?阿雅讓你拉肚子,唯一的目的,就是讓你不能再出去玩女人,你了
不了解啊?她也是女人,她看不慣你老是玩弄女人的行為,這樣她有錯嗎?」
裴毅傑驚愕地張著大嘴望向純雅,無話可反駁,只見純雅朝他吐了吐舌頭,再無聲
的說了一句,「活該!」
「但是,你大哥就沒有做錯什麼吧?他為人一向嚴肅正直,為什麼他也要被整?」
胖媽不服氣地問。
裴毅傑聞言隨即失笑。「這個啊!那可是大哥自找的喔!你去問問大哥就知道了。
」
胖媽果然朝裴毅豪望去,卻只見裴毅豪有點尷尬地咳了咳。
「呃,那個......是我自找的沒錯,事實上,還是我叫她......呃、叫她盡量動手
不用客氣的。」
這下子,除了裴毅豪、裴毅軒和純雅之外,其他人全傻住了人化了好一會兒工夫,
胖媽才找回自己的舌頭。
「即使如此,她還是忘了她下人的身分,」她不認輸地說。「不管老二、老四做錯
什麼,也都輪不到她來管啊!她這就叫做諭矩,裴家不能......」
「胖媽啊!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啊?」裴毅軒受不了地大叫。「早已經不流行老爺、
婢女那套了啦!現在是講究男女平等,職業不分貴賤的峙代,講那些實在是太可笑了啦
!」
「胡說!」胖媽怒叱。「大戶人家的規矩還是要有的,否則,出去會給人笑話的!
所以,你最好還是把阿雅交給我,我會好好的訓練她,讓她......」
「我認輸。」
裴毅軒突然說出投降之語,胖媽面色一喜,正想稱讚他幾句,沒想到,裴毅軒卻是
拉了純雅就走,直接上樓去了。
「老三,你......」
「我認輸,所以,我會帶她回房好好的教她一點大戶人家的規矩。」
胖媽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於是,一場辯論到此宣告終結經驗豎富的胖媽,自然懂得雙管齊下的道理,所以,
她又找了個人來加入「攪和大會」。
「三少爺,胖媽說,卓小姐在客廳等您,請您馬上下去。」阿美站在門外,恭敬的
說。
「沒空!」裴毅軒很不給面子的回答。
所以,沒多久,就見胖媽親自的殺上來了,在門外大喊,「開門!」
裴毅軒親自打開了門。
「什麼事,胖媽?」
「什麼事?不是讓阿美來告訴你說,卓小姐來了嗎?你還不趕緊下去招呼?」
胖媽氣勢洶洶地命令道。
裴毅軒翻了翻白眼。「胖媽啊!我雖然在家裡,但是,公事一樣要辦啊!你以為我
整天閒閒沒事幹,就等著招呼客人嗎?」
「公事?」胖媽懷疑地挑起眉。「真的嗎?」
「你自己看看羅!」
裴毅軒說著,退開一步,將房門大開,胖媽一眼望進去,就看見坐在地毯上邊整理
資料,邊抄寫著什麼的純雅,往左邊望去,連床上也放滿了卷宗夾,再往右邊看,則是
裴毅軒的大書桌,上面也是......亂七八糟的!
「信了吧?胖媽,我可忙得很哪!」
胖媽無話可說了,她知道裴毅軒雖然沒有裴毅豪那種「整齊」的癖好,可還算挺愛
整潔的若真的亂成這樣一團,肯定是真的在忙了。
「所以,卓小姐還是您自己招呼吧!我已經趕不上進度了,沒時間再去跟她五四三
的。」語畢,裴毅軒正想關上門,卻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重新打開門給她瞧瞧純雅工
作的情形。
「哪!您也瞧見了,我是真的需要阿雅幫我的忙,所以,拜託您別再替我找麻煩了
,行不行?我的工作進度會延遲,都是因為您老是把阿雅叫去,結果,她的工作常常敞
了一半就不見人影,而找就得先替她做完,才能繼續找自己的工作。
「然後,大哥那邊就因為等不到我的結果,而氣得暴跳如雷。胖媽,您不會希望整
個公司的營運,就因為您的無聊舉動而停頓下來吧?」
所以,從此以後,胖媽就再也不敢隨意調開純雅,也不敢自作主張的讓卓巧欣來「
欣賞裴園景色」了。
不過,這樣胖媽就拿他們沒轍了嗎?
當然不!開玩笑,胖媽吃過的鹽巴,比裴毅軒吃過的米飯還要多,哪有可能就此宣
佈gameover!
晚餐時分,一向與四兄弟共同進餐的胖媽,就坐在裴毅豪的對面,她才吃了兩口,
便朝裴毅軒後頭的純雅招招手。
「來,阿雅,幫我剝蝦子。」
純雅才想動,裴毅軒的聲援就出現了。
「阿珠,去幫胖媽剝蝦子;阿雅,你先去吃飯。」
純雅依然還未動,胖媽就出聲抗議了。
「為什麼不能讓阿雅幫我剝?」
「因為她要先吃飯,待會兒還要幫我工作呢!」
「我只要三只就好了。」胖媽固執地說。「那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吧?」
「我也要三只。」裴毅傑大聲的追加數量。
「我也要!」裴毅昂也湊上一腳。
裴毅軒環視出聲的人一眼。「為什麼不能叫阿珠幫你們大家剝?」
「那為什麼不能叫阿雅幫我們剝?」胖媽反駁道。「我養你們這麼大,連讓你喜歡
的女孩子幫我剝只蝦子的資格都沒有嗎?」
眼看話好像越說越僵了,純雅忙出來打圓場。「沒關係的啦!三少爺,剝一下蝦子
發不了多少俗間的啦!偶保證動作會給她粉快,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啦!」
說著,她就將手伸向那盤鹽焗蝦。
裴毅軒突然伸出一臂擋住她,雙眼在滿臉得意之色的胖媽臉上逗留了片刻後,他慢
吞吞地點了點頭。
「好,我明白了,您一定要她幫你們剝蝦子就是了。」
他朝裴毅豪瞥去一眼,裴毅豪若有似無地點了一下腦袋,他也若有似無地揚了一下
嘴角,並放下手。
「阿雅,幫他們剝蝦子,整盤都剝給他們。」
就在胖媽和裴毅傑、裴毅昂詫異不安的目光下,裴毅軒和純雅一起動手剝蝦子,一
整盤的大草蝦也不過近二十來只,兩個人很快就剝光了。
然後,他拿餐巾為純雅和自己擦乾淨了手上道才起身頷首道:「對不起,我吃飽了
!」事實上,他不過才吃了三口而已。
他將純雅轉了個身,推向傭人房。「去,把你的行李整理一下,然後到車庫等我。
」純雅一聲不吭的直接回房去了。
裴毅豪說過,這是最好的辦法,否則,計劃早晚會在胖媽的攪和下「貢龜」。而且
,如此一來,純雅就更有藉口直接把大筆的假資料一下子全交給文玲,好盡快將這件事
作個了結。
直到裴毅軒快走出餐廳了,胖媽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老三,你想做什麼?」
裴毅軒的腳步絲毫未停,「帶阿雅離開裴家。」說完,正好走出餐廳。
「離開裴家?!」胖媽失聲驚叫,「那怎麼可以!」她急忙轉向裴毅豪。「老大,
你不能讓他走啊!」
裴毅昂也傻住了,怎麼才剝個蝦子,三哥就要走人了呢?沒那麼嚴重吧?
「是啊!大哥,我......我不吃蝦子了,讓他們自己吃吧!」
裴毅傑也吶吶地道:「太誇張了,他......他是在嚇我們的吧?」
裴毅豪卻始終老神在在地吃他的飯,甚至還伸長筷子去夾裴毅軒剝好的蝦子。「你
們不吃,我吃。」
「老大!」
「大哥!」
胖媽和兩兄弟同時抗議地大叫,裴毅豪才懶懶地抬眼。
「這不就是你們要的嗎?你們不是一直希望阿雅離開裴家嗎?現在她要離開了,你
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可是老三......」
裴毅豪輕歎一聲,放下碗筷。「我早就說過了,是你們不聽,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
子,我能有什麼辦法?」
「可是......」
「不用可是了,現在他正在氣頭上,誰去跟他說都沒用的。他的性子你們都清楚,
平時溫溫吞吞的像攤爛泥,可是一火起來,那執拗的脾氣連我都沒轍。過些日子再說吧
!也許,過些時候等他氣消了,我再去跟他談談,他應該就肯回來了。」
的確沒錯,裴毅軒平常是個沒脾氣的濫好人,但他一旦拗起來,也是相當恐布的。
就拿他十二歲時被父親冤枉偷錢的事來說,他就足足有兩年的時間,都不跟父親說
話,連理都不理他,誰勸都沒用,直到父親親自向他道歉之後,他才恢復原狀。
「不過,你們最好要有所覺悟,老三是真心喜歡阿雅的,瞧他一個沒脾氣的人居然
會為了她而發脾氣,甚至動手報復,你們就該看得出來老三是絕對不會放棄阿雅的。
「所以,你們要記住,即使我把老三再找回來,阿雅也會跟著回來的,而且,如果
你們還傻傻的再把老三逼走,屆時恐怕是怎麼也無法再讓他回來了!」
他看看三張焦急無奈的臉,再瞄一眼文玲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再次端起碗筷,狀似
隨意的說道:「這陣子公事很忙,可能他心情也因此而差了點,等忙完之後,我就會去
找他談談的,這樣可以吧?好了,吃飯,吃飯!」
吃飯?現在事情搞成這樣,誰還吃得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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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這是一棟坐落於公館的小洋房,小小的兩層樓,小小的院子,精巧細緻,是裴毅軒
母親的嫁妝。
二樓只有兩間房,一間是臥室、一間是書房,書房裡的一張長沙發是裴毅軒的臨時
床浦。此刻,純雅正在沙發上打盹,裴毅軒則在書桌前忙著更改資料,他改得越快,事
情就會越快結束。
但資料也是不能亂改的,還是要依據實際狀況,去作適宜的變更,甚至還要夾雜著
一些未經更改過的文件,否則,很容易就會被人看出破綻來的。
突然......「ok!大功告成!」
大吼聲,加上猛然拍桌的聲音,嚇得純雅猝然從沙發上滾了下來,裴毅軒見狀,不
由得失笑,忙趕到她身邊扶起還迷迷糊糊的睡美人。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爸爸又來催我報仇了嗎?」
「沒事,沒事,」裴毅軒忍著笑安慰道。「只是......資料全都準備好了,所以,
你可以......」
「狗屎啦!」純雅臭罵著。「準備好就準備好了嘛!你一定要打雷閃電的昭告天下
嗎?」
「對不起,對不起嘛!誰教我太興奮了,所以才......」裴毅軒兩手合掌朝她直拜
。「嘿嘿!晚上就可以輕松一下了,我們去看場電影,順便壓壓馬路吧!」
純雅撇了撇嘴。「去拿報紙吧!」
裴毅軒忙「乖巧」的下樓去拿報紙,純雅則抓起電話聯絡文玲。
「喂!文玲,是我,你現在方便說話嗎......可以啊!那好,你上次說的那份投標
資料,我抄到了......十三份......耶?應該只有九份啊?」她搔搔腦袋。「我也不知
道耶!反正你叫我找投標單,看到是投標單的,我就全都抄下來了嘛......看看啊?好
吧!你等一下,我拿來念給你聽。」
剛放下電話,裴毅軒便抓著一份報紙進來了,純雅忙拉著他到書桌邊低語,「她說
,應該只有九份,怎麼會變成十三份了?所以,要我念投標單的標的名稱給她聽。」
裴毅軒頷首,立刻把資料拿給她,同樣在她耳邊跟她「咬耳朵」,「你就跟她說,
額外那四份,是我特別小心處理的,甚至不太願意讓你看到,所以,你才特別去偷出來
抄的。」
純雅會意地點個頭,然後抓著資料回沙發上去向文玲「報告」了。
「哪!文玲,我跟你說喔!其實那多出來的四份是......」
十分鐘後,純雅放下電話,向靠在書桌邊的裴毅軒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她說叫我明天早上十點,到台大門口把東西拿給她,然後,再過兩天,她就要回
美國去了。」她忽地蹙起眉。「奇怪,她怎麼突然就要回美國了?」
「沒什麼好奇怪的。」裴毅軒在她的身邊坐下。「這些標在月底和下個月就會分別
開標了,只要一開標,天心『應該』就垮定了,屆時追究起來,肯定會追到你的身上,
下一步就會牽扯出她來了,所以,她得趕緊溜啊!」
純雅恍然大悟。「原來是要落跑了喔!」
「對,等她一回美國,事情就可以攤開來說清楚、講明白了。」
純雅蹙眉思索片刻。「這樣不太好吧?要是她神經搭錯線,又跑回來了呢?
還是等事情真正告一個段落後再說吧!」
「也好。」裴毅軒應道,想了想又說:「索性我向大哥請個假,帶你到香港去玩玩
吧!」
「香港?」純雅雙眸一亮。「日本吧!我們到日本去玩,好不好?」
「日本?」裴毅軒眨眨眼。「我看到夏威夷吧?這時候去夏威夷最棒了!」
「夏威夷?」純雅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嘿嘿嘿......乾脆到蔚藍海岸去
好了。」
「蔚藍海岸?」裴毅軒上下瞟她兩眼。「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
「你要穿比基尼給我看喔!」
西洋的情人節是二月十四日,中國人的情人節是農歷七月七日,西洋情人節
時的裴毅軒,是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所以,中國情人節時,他就得好好的過上一
過羅!
而裴毅軒也確實精心的安排了一下,打算在這一天正式公開純雅的身分,讓大家都
心甘情願地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反而牽扯出一拖拉庫的恩怨
情仇來。
起初,純雅並不清楚裴毅軒是怎麼安徘的,她只是乖乖地跟著他,然後,跟呀跟的
,她跟他回到了裴園,在那兒,裴毅豪早就將裴毅傑、裴毅昂和胖媽聚集在客廳裡等他
們了。
就在眾人驚喜的目光中,裴毅軒攬著純雅出現了。
喜的當然是因為裴毅軒又同到裴園了,而驚的卻是為了純雅的改變,以往十裡十氣
的鄉下土包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爽朗大方的俏女郎。
全數往後梳的馬尾,使純雅俏麗的臉蛋頭一次清清楚楚地呈現在眾人眼前,細緻的
五官、明媚的大眼、俏皮可人的笑容,再加上合身的T恤和短褲,將她嬌小,卻曲線玲
瓏的嬌軀完美的呈現出來。
所有的人,包括裴毅豪,都驚訝的發現,原來純雅是這麼出色動人的女孩子啊,而
更令人吃驚的還在後頭......「嗨!二少爺,好久不見,最近沒有拉肚子,是不是又去
泡了更多馬子了?」
裴毅傑頓時傻眼了。
「你......你說的是......」
純雅沒理他,旋即又轉向雙目圓睜的裴毅昂。
「哇咧!四少爺,我從來不知道你的眼睛有那麼大耶!你在跟我比是不是?」
裴毅昂一時說不出話來,所以,純雅也不理睬他,逕自朝胖媽露出一個頑皮可愛的
笑臉。
「胖媽,這個......嘿嘿,我知道我給你的印象不好,但是,有很多事都是不得已
的,所以,不能完全怪我啊!至少給我們一個解釋的機會嘛!」
胖媽究竟多活了許多歲,人情世故也經歷得較為透徹,她感覺到事情可能並非如她
所想像中的那樣。
而且,只要稍稍回想一下,便可以發現,裴毅豪和裴毅軒有許多行為和他們的個性
並不符合,只是,當時她被一股偏見蒙蔽住心眼,無法看清事實真相而已。
於是,這一次,她以客觀的態度,向純雅點了點頭。
「好,大家先坐下吧!我相信,你們這次回來,應該就是要把事情說清楚的吧?」
裴毅軒和純雅相偕坐下,但他們並沒有再說什麼,僅是把眼光移向裴毅豪。
裴毅豪也沒說什麼,只是從手提箱中取出兩張照片,把其中一張遞給裴毅傑。
「你認得那是誰吧?」
裴毅傑狐疑地望一眼。「美國運虎的董事長,我們在美國最大的對手,不過,聽說
他最近搞得很慘,好像是因為投標失敗的關係。」
裴毅豪接著又將第二張照片交給他,而這一張裴毅傑一瞧,就不禁瞪大了眼。
「文玲?這......文玲怎麼......」
「那是運虎董事長和他的情婦,還有他情婦為他生的女兒的合照。」
裴毅傑一聽,震驚地瞪圓了眼。「他的......女兒?」
「是的,而她這次會來台灣,目的就是為了毀掉天心。」
裴毅豪說得平淡,效果卻有如在平地間響起巨雷,胖媽驚呼、裴毅昂愕然、裴毅傑
更是驟然色變,而裴毅豪則是悠閒地雙手抱胸,靠向椅背。
「如果仔細回想一下,你應該可以發現,你和文玲交往不久,美國那邊就開始出問
題了,那就是文玲搞的鬼。」
裴毅傑的臉色更顯陰郁。
「但是,她的目標是天心,因此,光從你那邊得到的資料並不夠,她需要的是我,
或者是老三所能取得的資料,所以,她找上了阿雅......」
所有的人立刻把眼光投向純雅,純雅朝他們聳聳肩。
「而阿雅二話不說的,直接把事情告訴老三,老三再告訴我,然後,我們三個人就
定下計劃,決定讓運虎自食惡果。所以,那一陣子,我們主要是讓文玲清清楚楚的看到
阿雅和老三有多麼親密,親密到可以得到老三的任何資料;而阿雅就不斷地把老三做好
的假資料交給文玲,直到最後那十三份投標單......」
裴毅傑和裴毅昂再次驚訝地看著純雅。
「你是說,他們會投標失敗、會搞得那麼慘,是......」
「是阿雅,全都是阿雅的功勞。」裴毅豪坦承。「如果她沒有告訴我們,我們絕不
可熊這麼快就發現文玲的陰謀;又如果她沒有幫我們,我們也絕對沒有機會做這麼漂亮
的反擊動作。事實上,如果沒有她,天心至少會毀掉一半。」
突然之間,投注在純雅身上的眼神完全不同了,有感激、有慚愧、有欣賞,發現他
們原本一心想要給她ㄕˇㄕˇ好的人,居然搖身一變成為裴家的大恩人,心中那種像坐
「雲霄飛車」的轉變,真是突兀得令人有些受不了,更別提該說些什麼了。
許久之後,裴毅昂才首先吶吶地開了口,而他說的話,卻頗為令人噴飯。
「呃、阿雅,我想......呃、以後你愛怎麼藏我的東西都沒關係,我......呃、我
會自己去找,自己去找。」
裴毅傑就很直接了。「阿雅,對不起,也謝謝你!」
胖媽最誇張,她又圓又大的屁股,一下子就挪到了純雅的身邊,而且,親熱地抓著
純雅的手直拍,「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啊?」
純雅剛一愣,裴毅軒已失笑道:「胖媽,您可真現實啊!」
胖媽眼一瞪,嗔道:「胡說,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此話一出,全體轟然大笑,在笑聲中,裴毅豪看了看裴毅軒,後者略微點了一下腦
袋,裴毅豪便提高了聲音說道:「好了,好了,我還有些事要說,你們先安靜一下。」
等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後,他才又繼續說:「我想,你們都應該注意到了
,阿雅她不是什麼鄉下人,事實上,她是T大英文系畢業的高材生。」
又是一串驚呼聲傳來。
「而且,她也不是為了好玩,才故意整我們四兄弟的......」他頓了頓。「我想說
的是,她原本應該躲在一邊看我們裴家落魄才對,根本不需要警告我們,甚至幫助我們
,因為......」他很戲劇化的停下來,環視所有人一圈,然後鄭重的宣佈------
「她是來裴家報仇的!」
他的話像一顆原子彈般,轟得所有不知情的人目瞪口呆。
哇靠!這真是......太刺激了!討厭的小女傭,突然變成大恩人,可在一剎那間,
又成了復仇者,這轉變真的非常......他媽的莫名其妙!!!
沒有人出聲,或者,該說是沒有人出得了聲,抑或者,該說是沒有人知道該出什麼
聲!
裴毅豪被他們的表情逗笑了。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她父親因為和裴家有些嫌隙,臨死前,留下遺言要阿雅替
他報仇,所以,阿雅才會委身到裴家做個小女傭,好伺機報仇,最後她決定用整我們四
兄弟來作為報仇手段。」
他又笑了笑,繼續說:「所以,以她來裴家的目的而言,她實在應該袖手旁觀,眼
睜睜的看著裴家被運虎搞垮才對,但是她沒有,她不但及時警告我們,甚至還幫助我們
,我想......」他瞄一眼裴毅軒。「大家都明白是為了什麼。」
「我抗議!」
純雅突然舉起手大叫,所有的人都將視線轉向她。她抗議什麼?裴毅豪有說什麼值
得她抗議的事嗎?
「我不是幫你們,我是......是不想讓他們的行動,破壞了我報仇的機會!」
「呿!」所有的人又轉開頭去,不甩她那可笑的辯解。
「那......是......是我先來報仇的,他們要排隊啊!當然得等我報完仇之後,才
能行動嘛!」
還是沒人理她。
「好嘛!那就是我看文玲不爽,所以,故意破壞她!」
裴毅豪搖頭長歎。
「阿雅,簡單的說,就是你是來報仇的,所以,不可能會幫我們,如果真的幫到我
們了,那也是不小心的,對不對?」
純雅猛一點頭。「對!」
裴毅豪看看其他人,見他們全都是滿臉的笑意,他聳聳肩,再看回她。
「ok,我們都了解了,這樣總行了吧?」
在所有人的竊笑下,純雅滿意地笑了。「行!」
裴毅豪無奈地搖搖頭。
越來越喜歡純雅的胖媽,則又慈愛地拍拍純雅的手,同時好奇地問:「裴家到底做
了什麼事,竟然讓你父親誓言要報仇?我記得老爺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人的事啊?就算
是生意上的手段,也都是光明正大的,從未不擇手段的去害過人。」
「對啊!爸爸那人最死板正經了,就跟大哥一樣,路永遠只有一條可以走,他絕不
走岔路、歪路或捷徑。」裴毅傑贊同地道。「他不太可能會讓你爸爸恨成那樣吧?」
「其實......」純雅不好意思地看看所有盯著她的人,又垂下眼去。「是我爸爸自
己太小氣了啦!他拚不過人家,就說人家不應該跟他拚,這實在是......很可笑的仇怨
,可是,既然我發過誓,我只好盡力去幫他報仇羅!」
「哦!我明白了。」裴毅昂了解地頷首。「是你爸爸做生意輸給我爸爸,所以,他
就恨我爸爸。」
純雅忸怩地點了一下腦袋。
「如此說來,我爸爸恨本沒有對不起你爸爸嘛!那你說要報仇,不是很奇怪嗎?」
「我也是這麼覺得啊!」純雅無奈地道。「可是,我爸爸堅持要我報仇嘛!
我還記得他臨終前的那一刻,蘊藏在他雙眼中的仇恨,非常的濃烈呢!我實在不懂
,可是又沒有辦法,只好隨便整整你們,算是替他報仇了。」
裴毅昂還想說些什麼,胖媽忙瞪他一眼,他只好把話吞回去了。
「遵照父親的遺言去做,這叫孝順,懂不懂?」胖媽教訓道。「而且,如果不是她
來......呃、報仇,又怎麼會幫上我們的忙呢?再說,她也不是真的對你們做出什麼兇
殘的報復手段,不過就是整整你們嘛!」
「被整得很慘哩!」裴毅傑嘟嚷道。
胖媽又瞪了他一眼,這才轉過來對純雅露出撫慰的笑容,親切地說:「別管他們,
他們就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吃一點苦就哀哀叫。不過,你......還打算繼續下去嗎?
」
「恐怕......」純雅囁嚅著。「還是必須繼續下去哩!」
胖媽「哦!」了長長的一聲,四兄弟的臉也同時垮了下去。
「十四年前......」胖媽蹙眉回憶著。「十四年前是哪一件......」
「胖媽,不就記昌那件嘛!」裴毅豪提醒道。「我記得很清楚,爸爸好像為了那件
事,也煩惱了很久哩!」
胖媽怔了怔,旋即雙目暴睜,並失聲大叫,「記昌」隨即又抓緊純雅的手,緊張萬
分地問:「阿雅,你爸爸叫什麼名字?」
純雅狐疑地回答道:「丁超川。有什麼不對嗎?」
胖媽沒有回答,她僅是「啊!」了一聲,然後就失魂落魄地傻在那兒了。
眾人面面相覷,繼而輪流的呼喚著她像是被嚇飛的魂。
「胖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胖媽,你怎麼了?」
「胖媽,你沒事吧?」
但是,不管他們怎麼叫、怎麼問,胖媽似乎都沒有聽到,她只是呆呆的望著前方。
純雅也忍不住擔心地搖搖她。
「胖媽,你到底怎麼了?我爸爸是丁超川有什麼不對嗎?胖媽,你告訴我啊?」
四兄弟都湊了過來,大家一起搖著她,好一會兒,胖媽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她緩緩的轉頭盯著純雅,又過了片刻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問:「阿雅,你......你
就只打算整整他們當作報仇的手段嗎?」
純雅困惑地瞧瞧四兄弟,再回眸看著胖媽。「是啊!我只想過要整他們,可是,不
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就是了。
「你發誓?」
「呃?」純雅呆了呆。「哦!我......我發誓。」
胖媽這才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阿雅,你儘管去整他們吧!胖媽絕對不會怪你的
。」
嗄?四兄弟相互覷一眼,胖媽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胖媽。」裴毅豪問。
胖媽輕歎。「因為這是她的權利。」
裴毅傑和裴毅昂相視良久,他們好想去睡覺喔!也許睡醒以後,一切就不會這麼滿
頭霧水、亂七八糟、莫名其妙了!
裴毅豪也和裴毅軒互看一眼,索性盤膝坐在胖媽面前的地毯上,像他這麼正經的人
,自長大成年以來,這還是僅有的一次咧!
「胖媽,能說嗎?」
胖媽遲疑地望向純雅。
純雅當然也很好奇,忙鼓勵道:「胖媽,說嘛!我也沒什麼用意啦!反正我爸爸、
媽媽都不是被裴家人害死的,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怨仇,可是,我實在很想知道
,我爸爸到底為什麼堅持一定要報仇?你就告訴我們嘛!」
胖媽還在猶豫,裴毅傑也湊過來坐在地上問:「胖媽,不會真的是爸爸做了什麼對
不起人家的事吧?」裴毅昂也跟了過來。
胖媽抬眼掃視四兄弟片刻,終於長歎一聲。
「不,是......是你們的爸爸和媽媽,一起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
全體不禁嘩然,怎麼連媽媽也被扯進來了?!
胖媽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始敘述。
「這事......快四十年了吧?當年,純雅她爸爸丁超川和太大是青梅竹馬,丁超川
非常愛大太,但是,太太並不愛他,因為,丁超川行事為人非常偏激,有時候,甚至是
相當恐怖的。
「可後來,因為丁超川在一次意外中,救了太太的父親,甚至導致自身的殘廢,太
太才和他結婚了。」
「結......結婚了?!」純雅震驚兼不可思議地直眨著大眼睛。
「婚後不久,丁超川就帶著新婚太太北上,而且,把妻子托付給他最好的至交好友
,也就是老爺,因為他要到日本去看看是否能在日本開闢一個新的生意契機的。」
「而老爺,你們的爸爸......」胖媽看著四兄弟。「第一眼就和太太一見鍾情了,
他們在丁超川不在的半年內,不但熱戀,甚至......還有了孩子,那就是你,老大。」
四兄弟頓時瞠目結舌。狗屎啦!原來老大是......私生子?!
「當然,純雅她爸爸回來後,就氣昏了,直嚷嚷著要殺了那對姦夫淫婦,可是....
..」胖媽輕歎。「他實在太愛太太了,甚至在太太的跪求下,笞應和她離婚,好讓孩子
有個真正的爸爸,但是,他還是把一切的罪過都歸咎在老爺身上......」
胖媽沒有再說下去了,也毋需再多說什麼,因為,重點都出現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呢?
在窒悶的靜默中,裴毅豪沉重地開口,是爸爸背叛了好友。」
「媽媽竟然也......」裴毅傑喃喃道。背叛了丈夫。」
「可是......他們有權利追求所愛嘛!」裴毅昂辯駁道。
裴毅軒搖搖頭。「至少也要光明正大的來吧?爸爸是乘虛而入啊!是男人,就要等
待純雅她爸爸回來後,把人家的老婆好好的交還給人家,再坦坦蕩蕩的去爭取吧?雖然
,追求人家的老婆本就是不對,但是,至少得......得......」
得什麼他也說不下去了,因為,基本上,覬覦人家的老婆就是不對,更何況是朋友
妻!
「奪了人家的妻子,爸爸至少也要在生意上讓步一下啊!」裴毅豪對父親的完美形
象已經產生了裂痕。「爸爸難道真的那麼......自私貪婪」
「老大,不是這樣的,」忠心的胖媽自然要為已經無法辯解的老爺說話。
「老爺和太太結婚之後,丁超川就針對老爺,與他在生意上不斷的競爭,剛開始,
老爺也是步步相讓,記昌才能發展到那種地步,可是,老爺也不能一直讓下去啊!難道
真要讓到天心關門嗎?」
裴毅豪無語了,但是,他的神情已經明顯的寫滿了羞愧,為他父親的所作所為而感
到羞愧!
裴毅軒覷一眼兀自發呆的純雅,不自覺的歎息道:「可是,爸爸最後還讓人家傾家
蕩產。」
胖媽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卻只能吐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老爺也沒有想到會那樣啊!事後,他也很後侮嘛!記得當時太太還為此事哭得好
傷心,她一直說是自己害了丁超川,她對不起人家。可是,丁超川始終拒絕老爺的幫助
,老爺也很無奈呀!」
沒有人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於是,沉鬱的靜默氣氛再次降臨,大家只是你看看我
、我望望你,互相歎息不已。
而裴毅軒則是擔憂地伸臂環住純雅,純雅卻始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呆怔著。
「阿雅,你在想什麼?」
純雅慢慢地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怪異地盯向裴毅傑。
「你......沒有玩過人家的老婆吧?」
「我......」裴毅傑只說了一個字,就立刻卡住了,他無助地環視所有瞪著他的人
。「我......」他可以說謊的,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說謊,可他也說不出老實話來啊!
以往,他覺得能夠勾引到人家的老婆,似乎是一種極光彩的事,但此刻,他卻深深的覺
得,那是一種最卑劣的游戲。
純雅冷哼一聲。「原來這種事也會遺傳啊!」
裴毅軒更顯憂慮了。「阿雅,你不......」
「我累了。」純雅驟然打斷他的話,同時猛然掙脫他的手臂站起來。「我可以去休
息了嗎?各位少爺們。」
胖媽忙起身挽住她的手臂。
「當然,是該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晚點再談,來,我帶你去客房。」
純雅並沒有拒絕,她現在亟需一個能夠讓她單獨思考的時間與空間,她真的要好好
想想,想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七星山公墓,角落邊邊的寒酸墳墓前,純雅依然盤膝坐在半尺見方的小小水泥地上
,她雙手托腮,靜坐已經將近一個鐘頭了。
裴毅軒也是盤膝坐在鄰墓前的水泥地上,耐心地陪伴著她。
「爸爸應該早點告訴我的,」純雅突然出聲道。「這麼複雜的問題,應該給我十四
年的時間去思考,但他卻至死都不肯透露半句,我一直知道他好面子,可不知道他是如
此的『死要面子』哩!」她語帶嘲諷地說。
她放下托腮的手,緩緩直起身來。
「其實,這種事是相當常見的,而如果我以旁觀者的身分去評論,我會說,爸爸應
該要有成人之美,畢竟,你媽媽並不愛他;如果爸爸真的愛你媽媽,他應該希望你媽媽
幸福,而不是一味的想要占有你媽媽,這才是真正的愛,不是嗎?」
她輕歎。「但是,一旦這種情況真正降臨到與我有切身關係的人身上,我不禁會設
身處地的想,如果是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會怎麼樣?」
她伸長手撫挲著墓碑。
「結論是,如果他不愛我,根本就不應該和我結婚,無論有什麼特殊原因都一樣;
而如果他和我結婚了,就不應該背叛我,夫妻之間,若是可以這樣說變就變,那還結婚
干什麼呢?不如同居就好了,麻煩還沒有那麼多呢!」
細嫩的手往粗糙的字紋上輕輕觸摸著。「我想,婚姻不該只是愛的結合吧?
還有承諾與責任、容忍與相互配合,如果只是以沒有愛來當作藉口,那就是絕對的
自私!
「就拿找爸媽來說吧!他們之間完全沒有愛,但是,我爸爸是個好丈夫,他對我媽
媽相當體貼,也從不蔑視我媽媽的出身,更沒有做出對不起我媽媽的事;
而我媽媽也是個百份之百的好妻子,她是個舊式女人,丈夫就是她所有的一切。」
她縮回手。
「也許你不愛聽,但是,我還是要說,你爸爸、媽媽真的好自私,你媽媽不愛我爸
爸,就不要嫁給他嘛!這樣我爸爸所受到的傷害,也就不會那麼大呀!可既然嫁給了他
,就該盡好她做妻子的責任。
「然而,她也沒有,一碰到自己喜歡的人,就只考慮到自己,她要愛、她要快樂,
眼一眨就把自己的丈夫撇到一邊去了。在古時候這叫什麼你知道嗎?叫蕩婦!」
裴毅軒張口便想辯駁,可是,他能用甚麼話來辯駁呢?
「而你爸爸最混蛋了,居然偷人家的老婆,虧他還是爸爸的好朋友呢!他根本是個
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嘛!」
裴毅軒只能歎氣。
但是我最最怨歎的,是我忍不住要想,當初如果你爸爸沒有勾引你媽媽,而你媽媽
也沒有背叛我爸爸,我的生命就不會是這麼寂寞苦澀了!」
她倏然垂下頭,眼圈中浮現出一層模糊的水霧。
「我想如果我爸爸不是想生個兒子傳宗接代,他根本不會再結婚了。所以他的眼裡
只有哥哥,我呢,就什麼也不是了!而一向奉夫為天的媽媽自然也隨從爸爸的意思,把
我當垃圾一般扔一邊不理不睬。所以,我從小就是沒人要的!」
「如果......」水滴猝然墜落。「如果我是你媽媽的女兒,我一定會很像她,然後
爸爸就會很疼我,因為他很愛你媽媽,愛屋及鳥嘛!大家都這麼說的不是嗎?」
裴毅軒悄悄跪行過來將她攬在懷裡,讓她靠在他胸前啜泣。
「如果不是恨你爸爸偷了他的妻子,他也不會搞得自己傾家蕩產,他也不會那麼早
死,我哥哥也不會因為沒人管教而淪入黑道,更不會因此惹來殺身之禍,連我媽媽也給
殺了,於是,我真的變成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你可以說我爸爸不該強求不愛他的女人,或者說他太過執著偏激,可是我呢?我
到底做錯了什麼?一直以來,我都是孤獨一人活過來的,可那時我都歸咎於自己不幸有
個重男輕女的爸爸而已。
「而後突然之間,我發現原來我不一定要過得那麼淒慘,只要......只要你爸爸不
去勾引你媽媽,你媽媽也沒有背叛我爸爸,我就可以像一般小孩一樣在快樂之中成長了
!」
她突然握緊拳頭猛捶了裴毅軒的胸膛一下。
「真不公平!你爸爸媽媽才是做錯事的人,可他們卻依然活得幸福又美滿,你們也
是在富裕快樂中成長,而我......」
「你現在有我了,阿雅,」裴毅軒溫柔誠摯地低喃。「過去的事我無法改變,但是
未來我可以盡我所能來補償你,千萬不要沉浸於已逝去的歷史來折磨自己,如果你同你
父親一樣執著於仇恨之中,結果你也親眼看到了,你父親活得比誰都痛苦。當然,你如
果真想報復,我也可以建議你最簡便的方法,你只要離開我就行了。」
他攬住她的腦袋在她頭頂上親了一下。
「我保證,我會痛苦到極點,我會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生活下去,然後全家人也會受
我影響,大家都會很痛苦。可是,阿雅,你也愛我,所以你也會痛苦不是嗎?為了報復
而讓自己生活在痛苦之中未免太愚蠢了吧?
「所以阿雅,不要讓自己陷入跟你父親一樣的痛苦境界,那樣毫無意義啊!
你原就是個開朗樂觀的女孩子,不要讓過去的怨恨改變了你,未來才是值得你去追
求的不是嗎?阿雅,讓我用快樂來填滿你寂寞哀傷的心,讓裴家兄弟一起來補償你,我
保證你不會後悔的!」
純雅靜默片刻,「那我爸爸怎麼辦?我可以釋懷,因為我還活著,我可以改變我的
生命,我還有未來可以期待。」她沙啞著聲音說。「但是爸爸呢?即使他確實是太偏執
了,但錯的始終還是你爸爸媽媽啊!他的怨恨直至死前那一刻都還是那麼深刻,我怎麼
也忘不了他眼中的瘋狂,我知道如果當時我不發下誓言答應為他報仇,他肯定會死不瞑
目的!」
「你爸爸?」裴毅軒受不了地叫了出來。怎麼講了半天,她還是忘不了她爸爸的仇
怨哪!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往後拉,以便看清楚她的神色。她是在開玩笑的吧?
「可是你不是說可以......」
圓圓的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把裴毅軒要說的話全給眨了回去,他張著嘴盯著她好
半天,終於放棄地輕歎一聲。「算了,你就再問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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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裴毅軒和純雅相偕走入客廳時,所有的人,包括胖媽和三兄弟,全都緊張的跳起來
,每個人的眼睛都偷偷地覷著神情淡然的純雅,卻怎麼也瞧不出來,在她平靜的表情下
,心情究竟是highorlow?
「如何?她......還是不高興嗎?」
裴毅軒俯首和純雅對看一眼,純雅聳聳肩,裴毅軒只好苦笑一下。
「阿雅是沒事了,但是,她的父親還是不肯放過我們,所以......」他長歎一聲。
「大家最好有點心理準備,阿雅說,既然裴家真的有錯,以後她就不會客氣了。
三兄弟聞言色變,且連連驚呼哀嚎,胖媽則無奈的搖頭歎息。
良久,裴毅昂囁嚅地道:「有......有假日嗎?」
裴毅傑雙眸猛睜,還拚命點頭。「對、對,假日、假日,就隨公家機關休假吧!」
就連裴毅豪也都吶吶地道:「別......別忘了還有大小周末喔!」
純雅依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好一會兒後,她猛然向後轉,撂下一句,「我要去
休息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愣愣地看著她鎮定沉穩的走上樓梯,接著轉個彎兒,人影瞧不見了
,可是......「哇哈哈哈......爸爸,你真該瞧瞧他們的臉色啊......哈哈哈......真
是......真是有夠瞧的!他們......他們看起來好......好可憐啊!爸爸呀!我就說我
的報仇方法比你的高竿吧......」
四兄弟相視苦笑,而樓上傳來的狂笑聲依然不斷。
日子終於又恢復「正常」了!
裴毅豪戰戰兢兢地在自己的臥房裡「討生活」,裴毅傑一覺醒來,差點被身旁滿身
是血的人偶給嚇出神經病來,裴毅昂則沒事到處去跟兄弟們借錢、借鞋子、借內褲、借
文件......「狗屎!文件能用借的嗎?你還不該死的快去給我找回來?那可是今天開會
要用的耶!若是找不到的話,你就給我死在那邊吧!」
而裴毅軒呢!因為他真的是「越補越瘦」,所以,純雅只好改變戰略,讓他這個外
表斯斯文文的人,在外面出點模!所以......他很有可能在辦公室裡,往自己的副總裁
寶座上坐下去時,會突然聽到從自己的屁股底下傳來一聲清清楚楚的裂帛聲。
不過,想想,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只是讓西裝褲變成開襠褲而巳啊!
也或許,在舉棒指著幻燈片下方的資料報告時,順便讓那些高級幹部們瞧瞧他腋下
的毛毛有多長、多黑羅!
與其他兄弟正好相反的是,他在家中反而是最「安全」的,也許是純雅的私心作祟
吧!和她在一起時,他當然是要快快樂樂的啦!
純雅皺眉苦思了老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讓「車」殺到對方的地盤上去,「該你了
。」
裴毅軒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就把「炮」移到兩卒之間,打算來個「老帥抽車」。
「shit!」
純雅咒罵一聲,皺著眉頭狠狠的盯著棋盤。她下錯棋會罵人、走輸了更是火冒三丈
,但是,她絕對遵從「起手無回大丈夫」的名言。
裴毅軒手托著下巴凝視她良久。
「阿雅,你什麼時候才要嫁給我?」
「拜託,我現在還在報仇耶!」她頭也不抬地叫道。
「那又怎麼樣?你報你的仇,我娶我的老婆,又沒有什麼沖突。」
純雅匆匆的白他一眼,旋即又瞪回她的棋子,彷彿她多瞪一會兒,棋局就會自動從
輸面轉為贏面似的。
「怎麼沒有沖突?我現在還在報仇,就表示爸爸還不爽,爸爸既然不爽,又怎麼會
答應我嫁給你呢?」
裴毅軒猛然翻個白眼。「小姐,我就不信你爸爸要是還在世,你就會乖乖的聽從他
的命令!」
純雅聞言,不由得歪頭想了想。
「也對喔!」
「廢話!」裴毅軒歎了一口氣。「好,那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嫁給我?」
純雅不屑地瞥他一眼。「你叫我嫁我就嫁,那我多沒面子啊!」
裴毅軒頹然的垂下腦袋。「天哪!」
「喂!該你了。」
裴毅軒無精打采地抬眼......「咦?我的炮呢?」
裴毅軒抓著純雅,直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干嘛啦!要吃飯了耶!今天我們的裴二少爺,會有很精采的表演喔!你不看嗎?
純雅興致勃勃地說,想把裴毅軒往回拉,但是,女人的力氣終究還是沒有男人大,
即使他看起來是個相當文弱的男人,所以,純雅還是不情不願地被拉到了裴毅軒的房間
門口。
在門口前,裴毅軒突然停了下來,轉頭對純雅神秘地笑笑。
「阿雅,把眼睛閉起來。」
純雅的雙眸立刻小心謹慎地瞇了起來。「干嘛?」他該不會是想「反擊」吧?
一看她的神情,裴毅軒就猜到她在想什麼了。「拜託,把眼睛閉起來嘛!我保證不
是惡作劇,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已啦!」
純雅依然狐疑地斜眼打量他。「是嗎?」
「真的,我發誓!」裴毅軒舉手作發誓狀。
純雅又審視他半晌,似乎是在評估他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好吧!閉就閉,」說著,她就把眼睛給閉了起來。「不過,我警告你喔!
你要是敢整我的話,我可是會讓你後悔莫及的喔!」
「放心,放心,絕對不會的啦!」裴毅軒邊安慰她,邊檢查她有沒有「打開透視眼
」。「不能偷看喔!」他叮嚀著。
「管你那麼多!反正我數到十,你要是還沒準備好,我就自己睜開眼了。」
警告完畢,純雅就開始不耐煩地數數。「一、二、三......」
裴毅軒忙打開門,小心翼翼地帶著純雅來到「驚喜」的前面。
「好了,可以睜開眼了。」
他洋洋得意地看著純雅睜開眼,繼而越睜越大,他老神在在地等待她的驚喜歡呼,
甚至給他來個「愛的鼓勵」!
可是......「喂!真沒想到你看起來還滿有氣質的嘛!」她的神情輕蔑,語氣更是
不屑。「居然會做出這麼俗氣的事來哩!」
俗......俗氣?!
裴毅軒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不、大家精心所佈置出來的,最羅曼蒂克的場景
......鮮花、燭光晚餐,再回頭瞧著純雅。
「俗氣?」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這叫俗氣?」
「拜託,電影上都這麼演啊!電視上也有這種場景,連小說上也看得到,到處都有
,就叫做通俗,哪!聽到沒有?通俗,俗就是俗氣,了解了吧?」
哦!通俗就是俗氣......見鬼啦!為什麼電影、電視、小說上都可以有,就是他還
沒喊開麥拉,便已經先被喊卡了呢?
終曲「三嫂,拜託啦!我那個文件今天一定要用到,否則大哥肯定會親手宰了我的
,求求你,先給我用一下,下班回來,我一定會拿回來還給你,好不好?」
「自己找!」純雅閒閒的說。
「哦!天哪!救命啊!我真的好想ㄕˇㄕˇ去喔!」裴毅昂哀嚎著。
「阿雅,我親愛的好弟妹,要我跪下來求你都可以,而且,哪一天都可以,就是不
要今天,我有很重要的約......」裴毅傑一臉怕怕的瞪著手中的「東東」。
「沒關係,你可以抱他一起去約會啊!」純雅露出一臉邪惡的笑容。
「啊噗!啊噗!」他手中的「東東」興奮的發出「怪聲」。
「天哪!他在吐血耶!」
「什麼吐血!他是在長牙啦!口水當然會多一點嘛!」她沒好氣的白了裴毅傑一眼
。「哪!奶瓶、尿布,都給你了,祝你約會順利啊!」
「阿雅,我能不能借問一下?」裴毅豪「虛心求教」的問。
「請問。」
「我的公事包裡黏在卷宗上那一團黑呼呼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啊!真不好意思,是寶寶的『黃金』。」
嘿嘿嘿,老爸,我這招夠狠吧?一輩子窩在他們身邊,下一輩子的毒手,讓他們受
一輩子的罪......可是,老爸,看在我這麼努力孝順的份上,我可以少找一個人的麻煩
吧?你知道,報仇也粉累的耶!
所以......就放過我老公,你的女婿啦!嗯....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