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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尋（初）
作者: 小強強(蒸發關檔中)	日期: 2011.10.29　　天氣: 　心情:

（民國２６年秋末冬初，德國南部小鎮外郊）
　　兩個年輕人在鄉間小道上奔馳著，在駕駛位上的是一個金髮的德國少年，旁邊則是道地的中國人，二人看來都不過二十來歲。
　　「阿離，你看這鄉間景色多美，待會我們到鎮上你還得睜大眼，這裡有很多藝術學院的學生，不是繪畫就是音樂，都很有氣質啊，看上哪個到時候我一定幫你。」
　　「漢克兄，是立！不是離！」
　　「喔對不起，漢語實在太難了。」那金髮年輕人伸伸舌，接著說：「到了，我們中午在這吃飯吧！這的豬腳非常好吃。」
　　忽然那中國人無意間在路旁瞥見一個令人親切的東方面孔，他不自覺地回頭望了望，本想喊停車，可又覺得似乎小題大作了點，覺得不太好意思，於是就直望著那東方身影消逝在街角。不過在旁開車的漢克似乎沒注意到這事，仍自顧自地邊開邊介紹風光，當個稱職的導遊。
　　進了餐館兩人挑了個靠裡的座位，眼看將食畢，忽然看見那熟悉的東方身影走進店裡，阿立心頭一緊便默默寫下便簽煩請服務生轉交。不久，服務生帶了回簽，只見上面用秀麗的漢字寫著：「原來是適才在街頭巧遇的邂逅呀！請原諒小女子的不敬，您的英挺在這孤懸的海外令人深刻，兩人終究僅是偶遇？還是能譜出令人難忘的樂章？緣分，未來，想像，一切都正無限地蔓延著。」
　　阿利笑了笑，轉頭朝那桌望去，只見多了個年輕金髮女子，兩個人用德語愉快地交談著。漢克此時已經結了帳，拉著阿立往外走去，礙於朋友的熱情，只好隨著離開餐廳上車奔往下個景點。
　　翌週，阿立自己一個人又來到這鄉間餐廳，選了那天那熟悉身影所坐的位置坐下，一坐就是好幾個鐘，直到服務生表示中午時間已經休息了才依依不捨離開。臨行前隨手寫了張中文便簽交給服務生，懇請他如果在見到上回那東方女子時轉交給她。
　　又過了一週，阿立再度到訪這小鎮餐館，只見服務生又遞了一紙寫滿漢字的便簽給他，從此兩個人便藉著餐廳服務生往返書信。阿立每逢放假就必定會來餐廳取信，每次都如此，直到……

（民國２６年１１月２９日）
　　「嘿！穿上你筆挺的制服，今天鎮上有舞會，我們去獵豔，走！」
　　「不了，我還有事，我陪你去鎮上，但是不去舞會了。」
　　「來吧！你不來就太不夠意思了。」
　　阿立無奈，心想反正都是到鎮上，到時候再鑽個空子溜去餐廳就好。到了鎮上卻沒想到漢克把車直接停在餐廳那，拉著阿立逕往那熟悉的餐廳走去，進去只見那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嗎？她怎麼會在這？我不是在作夢吧！」阿立心想。
　　漢克拖著阿立坐下，那熟悉的身影伴著先前那金髮女孩坐在桌子對面。顯然那女孩見到阿立的驚喜程度不亞於他。
　　「來，我給你介紹，這是安娜，這是……」漢克故作遲疑地看著阿立，接著說：「這是你茶不思飯不想，每逢休假就推三阻四跑來幽會卻打死不願意陪我來參加鎮上舞會的勾魂者。」說完大笑。
　　阿立尷尬地傻笑：「你怎麼……都知道了啊？」
　　「當然，好兄弟當假的嗎？前陣子我每回放假找你出去你都推三阻四，跟以前完全兩個樣。後來我問大門衛兵才發現每回我前腳剛離營你這小子就溜出去。後來多方打聽才知道你來鎮上，來餐廳，來幹嘛！順道連你的心上人也一起打聽明白了。我就想你們東方人一定要這麼……『含蓄』嗎？怎麼光寫信就好，不打算見個面、吃個飯、跳隻舞什麼的嗎？」
　　阿立只是乾笑搓著手沒說話。
　　安娜開口了：「我們家小姐一開始可打死不願意來，我死磨活泡才把她拖來。喂你這發起人不該給我們介紹一下男主角嗎？」
　　漢克聽到這爽朗地大笑：「是是！這是我的疏忽，光逗著我的好兄弟忘了你們，來，這是我們林順立上尉，受中華民國政府委派到德國來見習，年輕有為所以被選派出國交換見習。換你那邊了安娜小姐。」
　　「這是田中茹小姐，她父親在日本是有名的田中株式會社的負責人，是日本實業家，目前田中小姐在德國遊學，主修建築藝術，來這已經半年多了，是我的室友，目前最近常做的休閒活動就是沒事跑來這閒晃等信。」
　　田中小姐看了安娜一眼，兩輪紅霞飛起，連忙說：「那是因為這附近文藝時代的建築很多所以來看看。」
　　漢克：「真巧！我和林上尉也是室友，我們沒事都交換褲子穿，因為常沒洗所以會偷對方褲子來穿。哈哈。」
　　阿立尷尬地傻笑，心想：「日本女人都很愛乾淨，這下我完蛋了。」
　　只見田中小姐噗哧一笑，漢克和安娜見了彼此眨眼示意，很快地找個由頭兩個人都開溜了。
　　田中和阿立兩人低頭笑著不發一語。阿立想想為了怕尷尬便說了個笑話，說完自己先放聲笑起來，其實他只是想藉著笑聲讓自己壯壯膽罷了。卻沒想到田中小姐連忙用手摀住阿立的嘴，示意看看周邊安靜的用餐環境。這一觸碰化解了所有距離，兩人相視笑了。
　　「我們還是繼續用德文交談吧！」田中小姐說。
　　「為什麼？我以為你中文很好，我看你寫給我的信……」
　　「不瞞你說，我其實姓陳，先祖在明末時為了躲避韃子的統治而移居京都，所以我多少會些漢字，但是漢語實在是缺乏練習，已經不太會了。你是軍人？」
　　「對，我被國民政府派來見習參訪，希望能實地觀摩學習。妳呢？怎麼這麼年經就一個人到德國，我感覺妳很年輕呢！」
　　她噗哧一笑：「我老了，屬兔的。」
　　「喔！那我長五歲，我是屬猴的。」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以德語為主，兼雜國、日語愉快地交談著，彼此都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即使店家已經打烊歇息了，兩個人仍然可以坐在店門口的石階上聊到半夜；即使已經送到她家樓下了，兩個人仍然可以站在門口依依不捨說了半個鐘頭。

（民國２７年０６月中國駐德國領事館）
　　「起立。」
　　「請坐。」一個校級軍官衣裝筆挺地走進會議室在辦公桌前坐下：「請各位來就是要告訴各位華北情勢日益緊張，請各位隨時做好準備，祖國很可能隨時都需要你們的貢獻。此外，各位的報告我都看過了，都很出色，國家沒有浪費栽培你們，我會回傳給國防部，現在請各位先在外面稍坐，待會秘書會安排相關事宜。」
　　正當一行人魚貫行禮退出時，那校官又開口了：「林上尉請留步。」
　　阿立愣了會，回到原來位置上。那校官等到確定所有人都出去了才開口說：「坐，我知道你很努力，很珍惜這國外交換見習的機會，你的各方面表現也很出色，定期報告寫的都很用心，回國後前途不可限量。但是……」隨即話鋒一轉，用極為嚴厲的口氣說：「我聽說你認識了一個日本女子，你必定很清楚目前中日緊張的關係，我相信你也很明白你所代表的情報價值，我不希望你影響中德間軍事合作關係或洩漏任何不該洩漏的情報，那怕影響再小我也不允許！我不清楚那女人是什麼樣的人，我只知道當初選派你來德國時恩師花了很多力氣，如今反情報部門找上我，我不得不把情況據實回報南京。我不清楚反情報那邊知道多少，但我希望你盡快了斷，這是命令，也是同門之情的勸戒！別誤了你前程！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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