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一早和一群技術單位的同事約好去看一位公司的上級, 梁總.
梁總在公司裡面是一位相當有威嚴的上司, 在公司已經將近30年, 能力非常強, 不論在技術或行銷上都非常有一套.
他皮膚略黑, 頭髮黑白混色, 最特別的是他的聲音, 可能因為長期的煙酒讓聲音變得非常低沉及沙啞. 也因為他的聲音讓很多第一次認識他的人相當怕他. 其實他的為人很好很有原則, 只要你做好本份不停止腳步, 他會對你非常好. 他會以身作則的帶領著技術單位的人在現場打拼, 也會和大家像兄弟一樣去外面玩樂喝酒. 同事出差去國外的關係廠, 他不會叫你要用心做, 他只會命令你好好玩, 放鬆心情. 你盡可能不要讓他討厭你, 他一旦討厭你而且工作上又有直接關係的話, 你要付出的努力會多上非常多倍.
我進公司後其實和他的互動不多, 直到2003年中下, 公司第一次決定合併一間美國的同行, 那次公司派了不少上級的人員包括梁總去, 而我因為會英文所以運氣很好也有一起去. 在那次因為我表現的還可以所以讓他對我的評價還不錯. 他也開始會找我, 教我一些基本的道理希望我自己會去好好的想並且用心發揮.
只是之後的這幾年, 我不旦沒有好好發揮, 心裡一直還再想要回去資訊業, 工作沒做好還影響了很多人. 這期間他也找過我兩三次, 每次一進他辦公室就是三字經直接罵過來, 然後一樣跟我講道理, 非常梁總的作風. 再之後, 他就再也沒找過我, 在公司他看到我也只是很禮尚往來的點頭打招呼.
在大約半年前, 上海廠傳來噩耗, 梁總中風了, 在一次上海的策略餐會中梁總突然倒下, 緊急搶救之下雖然救回一命, 但是腦部有受損導致記憶可能會部分喪失而且身體將會活動不便需要長期復健. 隔天他太太馬上飛過去上海陪他. 大概一個月左右, 梁總回到台灣轉到士林的一間醫院裡繼續復健治療. 還好一切狀況都不錯, 記憶部分恢復的很快, 而身體也因為復健讓活動能力變的越來越好.
由他出事開始, 我心裡就很難過和擔心, 而他回國後我就很想去探望他, 但一直到昨天一次也沒有去過. 我不知道為什麼, 但是心中就是一直有著一種歉意讓我不敢去見他, 或許應該說沒有臉去見他.
昨天一群技術部同事約去探望梁總, 我也一同去了. 進去復健中心看見一些同事已經先到了, 而我看到一個人背對著我坐在輪椅上. 當大家往我看過來說"課長到了!", 坐在輪椅上的人回過頭, 可能講話還是有一點點吃力, 他只有"喔!"的一聲和我打了招呼並且伸出手和我握手. 梁總, 以前一個這麼有權威的上司竟然坐在輪椅上, 心裡好痛好難受... 但當時什麼都忍下來, 我也坐下來和大家一起聊天, 中間我和他也都沒有特別的對話.
大概半個多小時, 我們要走了, 大家一個個和梁總握手說掰掰後離開, 而我不知道為什麼很自然的就一直站在那沒走. 後來大家離開房間, 梁總的太太送大家出去後只剩我和梁總, 我直接就蹲在梁總前面握著梁總的手說了一聲"對不起, 讓你一直這麼失望." 真的很難想像, 一個平常這麼強勢的人竟然手去摀住嘴, 眼裡隱約看到淚水緊握著我的手, 然後把我推開擺個手勢叫我走. 那一剎那間我知道梁總還是很看重我, 很期望我能有更多的表現.
離開後我開著車往和同事約定的地方去, 和梁總講了對不起後我整個放鬆下來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一直很想對他說的話我終於說出來. 我很對不起公司, 很對不起梁總, 更對不起的是我自己...
看梁總康復狀況非常良好, 希望可以看見他歸隊, 更希望自己能更清醒不要再混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