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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小角落-鹽神雕塑公園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做自己生命劇場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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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剪一齣信仰與藝術的戲
作者: 小聿 日期: 2012.02.09  天氣:  心情:
說故事 歷史可以剪黏拼貼
仙拼仙 神話可以拼貼剪黏
有喜怒哀樂、有悲歡離合
精彩人生也可以拼貼


已是立秋的午後,安平的豔陽還是霸氣十足。來到台南傳承百年的名店─義豐冬瓜茶安平分店,沒有搶眼的裝潢,只有一位笑容可掬的女士,她邊走邊說:「原本店內有擺設一些裱褙剪黏的作品,不過現在都拿到佳里蕭瓏文化園區展覽。」

文化的路不遠,就在身邊

「剪黏」在台灣隨處可見的廟宇的屋簷總會見到它們,但一般人通常不會去注意這項傳統工藝。只有在美術館、博物館或藝文中心展覽時,人們才會發現原來簇立在高高廟頂、金碧輝煌的「剪黏」是如此神妙的作品。「剪黏」是一種十分神秘有趣的裝飾藝術,色彩豔麗但其材質卻很脆弱,有別於一般傳統工藝。我們來聽,從「祿師」─葉進祿口中娓娓道來,關於台灣廟宇的裝飾藝術「剪黏」,其背後充滿文化意涵的歷史。

葉進祿說,通常一座傳統的寺廟必須要有五步齊全,石雕、木雕、交趾、剪粘、彩繪,缺一就五不齊全,大多為半立體浮雕的工藝品。因寺廟是信仰的中心,具有招祥納福、社會教化之功能,所以造型要強調突出的美感來吸引信眾。其中腰見堵、身堵因為處於伸手可及之位置,故大都以淺浮雕方式來呈現,而水車堵以上則半圓雕方式表現,增強立體視覺與空間深度。在裝飾運用的類型準則上,由於寺廟擔負前述裝飾之三項功能,因此在設計、製作時,不但須講求美學,或典雅、或華麗,亦必須兼符合功能的內涵。

『剪黏』大多是裝置在室外的作品,因受日曬雨淋,所以每幾十年都必須翻修一次,老工匠的作品或遭毀壞、或因古董市場收購之風而遭竊取,所以存留下來的甚少。尤其是『剪黏』的藝術表現不只呈現在建築裝飾上,內涵融入了儒、道、釋三種精神及天人合一的倫理次序,注重貶惡揚善,強調人民最直接的祈福教化,並具體注入戲曲文學、繪畫、捏塑、民俗傳說與宗教哲學的成分,充分表現的地域性與多彩活潑的民族性,為傳統精神的倫理次序及祈福教化,做一具像的反映與詮釋。

阿爸ㄟ技藝,子孫傳

葉進祿,1931年出生於台南府城王宮口(今保安路保安宮前),其父親葉鬃 是府城著名剪黏師傅,畢業於台南寶公學校 (今立人國小),幼時和哥哥葉進益跟著父親學習剪黏技藝,小時的學藝過程非常艱辛,白天要到現場幫忙做粗工,晚上在父親嚴厲的教導下仍不得休息,要訓練繪畫筆路。父親鬃師告誡說「學作剪黏不光只是會做而已,還要從繪畫筆路一步步的磨練,尤其日後自己要出來做老闆,更要把這個筆路練好。」

祿師回憶說「當年看到鬃師都會嚇得發抖!」但也因長年在嚴父兼嚴師的指導下,造就了祿師今日卓越的技藝。祿師在十六歲時,父親鬃師接了西港慶安宮的場,整場交由他畫,他以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畫技,贏得當時慶安宮一些委員對他讚賞。也因此,祿師二十歲時就已經是鬃師得力助手。祿師二十四歲結婚,育有二女三男,其中長男葉明山與三男葉明吉繼承衣缽,其中葉明吉頗得其真傳。
祿師說「剪黏是需要耐心和天份,尤其剪黏要做領頭,不但筆路要練好還要有天份。葉明吉筆路天份比較好些,所以才能做領頭羊接業務,才能顧肚子啊!」

祿師說起那段學藝過往的歲月,至今對父親鬃師嚴厲訓練,依然心存感念。從十三歲出來學藝,迄今已有六十七個年頭,但從他依然敏捷的雙手和清晰的談話中,一點也感覺不出他的年紀,只有鼻樑上微微傾斜的老花眼鏡,才能窺見祿師因剪黏而留下的歲月痕跡。


豪情壯志話當年

光復後,台灣百廢待舉,許多廟宇需翻修改建,因應市場龐大需求,讓祿師過了一段相當忙祿的生活。葉進祿回憶說「當時做壁堵剪黏時,廟方通常都會請兩位師傅對場,在『在輸人不輸陣,輸陣歹看面』強烈較勁的氣氛中,大家無不卯足全力去完成作品。」最令祿師難忘的對場,是安平開台天后宮那場,在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利於他的情況下,花了一年時間完成長寬約2公尺見方的《九曲黃河陣》,大型的背景與亭景都是現場施做。而精緻的人物、花草則是在家中完成才帶到現場固定。說起這段過程時,祿師神情相當自豪「我的作品人物比例勻稱,做工精細緻,非對手可望塵莫及。」也許是「媽祖疼憨人」讓祿師因這件作品,而聲名遠播。


最讓葉進祿津津樂道的是三十歲時,與父親鬃師到學甲慈濟宮修補葉王交趾陶與何金龍剪黏的壁堵作品,從修復作品中不斷地臨摩擷取兩位前輩作品的精髓,在這段自我學習與挑戰的歲月中,祿師到了廢寢忘食的階段,在捏了數萬個尪仔頭後才發覺出其中奧妙之處。費時六年鑽研,終讓葉進錄自身開始以細緻風格為取向,達到剪黏技術的顛峰,成為台灣地區剪黏師的翹楚之一。

看似沈默寡言的祿師,只要一談起剪黏總能滔滔不絕,彷彿自己早已如同剪黏一般,是生存在廟宇大舞臺的主角。一級古蹟赤崁樓整修工作,祿師就參與三次,二次隨鬃師,最近一次是1993年和其子明山合作,完成赤崁樓剪黏整修。

祿師從事剪粘至今凡六十餘年,作品無數,屬於量產型的藝師,成就甚高,於69歲(1999年)獲省政府頒終生成就獎,77歲(2007年)獲頒第14屆全球中華文化藝術薪傳獎,為台灣地區唯一傳承三代剪黏的世家。葉進祿作品遍及全台,如北台灣新店青潭明聖宮、新莊慈佑宮;中台灣草屯將軍廟、二水安德宮;南台灣佳里埔頂通安宮對場、台南元和宮、天壇、開基玉皇宮、保安宮、下林建安宮,與鬃師一起合作的有,南鯤鯓代天府、學甲中洲惠濟宮、台南祀典武廟、孔廟、西羅殿步口水車堵、將軍馬沙溝烈池宮、將軍李聖宮、高雄縣永安鄉永安宮、朝天宮、高雄市哈瑪星代天宮……等數百間寺廟。

發現剪黏新舞台

1996年某天,葉進祿突發其想到下林建安宮,去看看自己在廟裡早期的剪黏作品,正好遇到廟裡整修,廟方準備把他舊作的壁堵剪黏丟棄,請人重做一堵大陸雕刻作品。祿師審視這些在壓克力罩保護下的作品有些破損,但大致狀況應該還不錯,只是被汙穢沒擦拭的壓克力罩所矇蔽。便興起把這些作品買回家的念頭。隨即與廟方交涉,以新台幣五十萬元成交。當搶救了這些作品之後,讓祿師開始思考剪黏的定位問題,也替這些失去舞臺剪黏藝術找到另一個生存空間。葉進祿與葉明吉兩父子將這些作品,一一整理修護、裝框裱褙。葉明吉說「現今大眾對剪黏的認知太過貧乏,剪黏不能只停留在廟的屋簷或於寺廟內殿,隔著壓克力罩和群眾相望,這導致大家對剪黏這技藝很陌生,不懂欣賞剪黏的美與在傳統工藝上的重要性。讓剪黏從寺廟裝飾朝向藝術品精緻化、平民化、普通化的發展,是剪黏登上文化殿堂的必經過程。」

因此,祿師為了讓更多人認識剪黏,進而收藏剪黏,和兒子葉明吉開始創作一些花鳥、龍鳳、動物等較具吉祥意義與大眾化的作品。但從廟宇轉化到家庭中的剪黏,因和觀賞者距離拉近了,就必須做得更精緻,更細膩才能吸引大家的注意與提昇收藏的意念,題材也從舊有的大舞台式劇情中抽離出來,以進入一般場所展現之美為主的剪黏藝術。

「剪黏」這項工藝在台灣的藍天下已佇立數百年,多少名師在這舞台上揮汗演出。但殊不知這段父與子的傳承歲月中,也傳承著台灣文化與歷史,從工藝到美術,從歷史到傳說,在每個尪仔的身上看到了葉進祿與葉明吉這對父子,以勤奮、執著與責任感灌溉這一塊文化的福田,齊心打造出光彩奪目的剪黏新舞台。

他們共同的名字是「承擔」。
家傳技藝,尋創新
葉明吉,在「剪黏界」可說是年輕的新生代,從原先光鮮亮麗的白領階級到如今整天在案場不停穿梭,在屋脊爬上爬下,這樣生活的轉變對葉明吉來說「雖危險辛苦,卻甘之如飴」。

「剪黏」是葉明吉成長歲月中的鮮明記憶,陪伴著他渡過童年歡樂的時光。雖然成年後寧可到外面打拼也不願繼承家業,但因父親葉進祿的一句話「再不回來接衣缽,我死後將無顏去見你阿公」,讓做兒子的聽了為之心酸,於是三十四歲那年,辭去營建事業的職務,回家開始從事剪黏。雖說「剪黏」是他從小玩到大的玩具,但父親堅持葉明吉仍要從最基本的學徒做起,起初讓他有點難以適應,後來在逐漸調適下,加上本身自小到大對剪黏耳濡目染的深厚基礎,以及本身學過工程學結構背景,很快走過了學徒階段開始獨當一面。

葉明吉說「剪黏是項費時、費工又費心思的技藝,這不僅是先民流傳下來的工藝,也是藝術,如果只侷限於寺廟裝飾太可惜。」為了將剪黏帶入藝術及生活領域,他和父親葉進祿討論,從1999年起,除將原本建安宮那些作品修復裝框裱褙之外,也嘗試創作可供收藏價值的剪黏,作品從半立體到全立體都有,並在台灣各地巡迴辦展,讓一般民眾可以有機會近距離觀賞剪黏,讓更多人認識先民的智慧與巧思,也能體會到剪黏的藝術價值所在。

談起葉明吉那件「朝天龍」作品,他滔滔不絕的說「一般人都會有普遍性誤解,以為剪黏愈大工序就愈繁復,殊不知恰好相反,是越小越難做。」當初會想創作這件作品,是因為他覺得如果「剪粘」要走上國際舞台,就要創作全立體的作品,要360度都能欣賞的藝術品。這個念頭激發了他往立體剪黏方向創作,雖曾遭到父親反對,但他仍鍥而不捨,花費超過半年時間,尋找各種材料與技術,完成「朝天龍」作品。這一創舉,不但讓剪黏可以與新技術與新科技結合,作品由平面、半立體、到全立體。

近來更有許多外國人慕名來學習,讓傳統的民間技藝躍上國際舞台,希望這種傳承在台灣的每個角落都能發生。


愈剪愈「黏」

基於對「剪黏」有著非做不可的使命感,及本身是營建業出身,葉明吉以結構學理論,將當時業界凌亂的剪黏專業術語、剪黏由來、歷史過程做統合整理。並寫成文章介紹推廣給文化界、政府機關、導覽解說員。讓剪黏的很多說法慢慢統一下來了。

隨著對剪黏熱愛與日俱增,葉明吉也深知他的使命感與責任加重,由於近來廟宇的剪黏大多以「模製量化品─淋搪剪黏材料」來代替傳統剪黏,因是模製量化品、省時、省工又省錢,在同業間強力競爭下製作者根本不需有高超的剪黏技藝,只需向工廠訂製購買所需物件便可完成剪黏工作,但毫無保存價值,這種短利作法壟斷了傳統剪黏技藝的經濟生命與傳承延續。在成本價格考量下寺廟案場難覓,後繼學徒因無工作機會而導致無人意願學習,使得剪黏的傳統技藝老成凋零、後繼無人的情況。這讓葉明吉憂心忡忡,強烈感受到人才斷層的危機,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復古風已然掀起,傳統剪黏的時代又悄悄的來臨。


有鑑於此,葉明吉曾向賴清德市長陳情,為免剪黏薪傳即將式微,有鑑於此,葉明吉曾向賴清德市長陳情,為免剪黏薪傳即將式微,希望能與職校建教合作,透過常態學習以及深入指導,扎根技藝,師傅們也能免於擔憂生計可安心創作,讓剪黏永續傳承。除此之外,葉明吉認為,傳統技藝也應該試著朝新領域發展,讓更多人願意接觸、親近,近年來他積極推動剪黏轉型,希望在寺廟裝飾品外也成為收藏品、擺設品。

雖然葉明吉在剪黏的市場上,已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但他依舊秉持著祖父葉鬃的家訓「習藝者要謙卑,優點讓別人說,不要自己吹噓。一山還有一山高,謙虛是業界必備的品格。」

秋日的午後,這趟文化尋訪之旅是豐碩的。薪傳獎之子葉明吉,以新的思維去開創剪黏的新舞台,從他的成就可以證明,高知識青年也能作傳統技藝匠師的轉型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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