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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nz 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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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協理的女兒
作者: Prinz	日期: 2011.12.02　　天氣: 　心情:

「小李，這次的銷售案，成敗全靠你了！希望你不要感覺到壓力，畢竟咱們是一個團隊。去年咱們業務部一直抬不起頭來，全是因為提不出好的行銷策略。而這一次，我敢說一定能創造空前亮麗的成績！只要有企圖心，甚麼行銷策略根本就不重要，就算沒策略也會成功！

其實公司的業績一直很好，在市場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除了『宏發』和『豐慶』這兩家…………還有『南洋』………除此之外，我們公司向來不輸給誰。好好幹吧！公司的升遷管道非常順暢，只要有表現，升職加薪是指日可待的。

你看看張協理，他都已經四十幾歲了才升協理。再說我嘛，也是快五十歲才爬到處長這個職位。你還年輕，要懂得做人，不是努力工作就行了，明白嗎？年輕人最重要的就是純真，我希望你不要失去了赤子之心。尤其要懂得判斷形勢，所謂形勢比人強嘛！你知道甚麼是形勢嗎？」

鄭處長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神情，讓小李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對了！電影裡演的「東廠」大頭目，大太監，就是這種神態。如果把頭髮和眉毛染白，就更有「九千歲」的味道了。

「老張，你告訴他甚麼是形勢。」

協理清了清喉嚨，傾斜上半身說：「處長就是形勢！」

「嗯，不錯。好好教育阿！小李可是咱們的明日之星。」

小李與張協理離開處長辦公室的時候，恰好十二點整，兩人便一同去職工餐廳吃飯。

小李今年二十七歲，進公司還不到一年，但他表現得非常出色，很快便成為各方人馬拉攏的對象。

這家公司就像所有達到一定規模的公司，必然產生「派系」這種東西。

所謂的「派」，是指「橫向」的黨同伐異，不同派之間往往勾心鬥角你死我活。而「系」，指的是「縱向」的連結，就是上司與下屬的連帶關係。想在公司裡吃得開，背後必須有靠山；靠山的背後還有靠山，一山還比一山高。一個派系的強弱，往往取決在最後那座山夠不夠高大。

小李的靠山是張協理，張協理的靠山是鄭處長。據說鄭處長背後還有更高層、更有實力的大靠山，不過，那不是才進公司一年的小李所能明白的事。

公司的階級文化，在職工餐廳裡顯示的十分清楚。

中午來吃飯的人絡繹不絕，然而在紛紜雜沓之中，可以從座位的分佈看出階級光譜。表面上是自由落座，但愈靠餐廳內側的階級愈高，愈靠近門口的愈低，誰也不會搞錯，也不敢亂坐。

餐廳呈長方形，可以容納二百多人，最深處有大片落地窗，窗外是小橋流水的人工造景。窗前第一張餐桌上，墊著絲質桌巾與小花瓶，隨時插一朵玫瑰。這是副總的位子。

至於總經理或董事之輩，根本不屑在職工餐廳吃飯。

按理說，小李的位子應該挨著餐廳門口。不過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樣，一進餐廳，協理就把他帶到了「協理區」。當他穿越「黑人區」、「小職員區」、「科長區」、「副理區」、「經理區」，明顯感到殺傷性的嫉妒目光與挑逗性的崇拜眼神。

P.S.黑人區是指黑掉的人，不是Negroes。

「小李，你來公司有一年了吧？」

協理品嚐著「協理級」的咖啡，意有所指地說。

「下個月就滿一年了。」

「嗯。這些日子以來，我還算照顧你吧？」

「全靠協理栽培。」

「知不知道我為甚麼特別照顧你？你看那邊，都是你業務部的同事，他們只能喝三合一咖啡，連水果都沒有。你再看看科長，他桌上的水果是上個星期的。因為他們都是笨蛋哪！我這人沒甚麼優點，就是有一双慧眼，我能看見人才。小李，你就是個人才！」

「不，不，我還在努力學習。」

「不需要太謙虛。剛才處長也說了，這個案子的成敗都在你一個人身上，我相信憑你的實力一定能夠圓滿完成。」

「我會盡力而為的，絕不會讓協理與處長失望。」

「很好。不過工作之餘也要懂得照顧身體才行，下班和上班一樣重要，必須兩頭兼顧。男人如果在事業上全力衝刺，背後就要有個女人照料，否則不能算成功人士。像我和處長，後面都有個賢內助才能達到今天的成就。你好像還沒有女朋友吧？」

「還沒有合適的對象。」

「嗯，小心一點是對的。選擇女朋友甚至結婚對象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在工作上有所幫助，反而是累贅。很多人都不懂這個道理，隨隨便便談戀愛，不但消耗心力浪費時間，甚至影響工作，最後弄得兩頭空。你明白嗎？」

「這方面我不是很懂。」

「我會敎你的。身為你的上司，當然必須照顧到你的全部生活，不能讓你下了班就亂七八糟，否則處長會怪我啊！嘿嘿…………」

小李直覺到協理有些企圖，卻猜不出來。聽他神秘兮兮的乾笑，小李心裡有些不安。

不久，水果也吃完了。協理壓低聲音說：「我給你介紹個人，怎樣？」

「哦。」

「這話還真是難以啟齒…………是這樣的，我的女兒………」

原來是這麼回事，小李總算明白了。

「我女兒今年二十五歲，長得很可愛喔！國立大學畢業，個性也很溫柔。以她的條件不是交不到男朋友，只是………她有點內向，不太擅長與人交往。而且，你也知道，現在外面壞人這麼多，身為父親當然不能讓寶貝女兒出去冒著被人欺騙的風險，要交男朋友，最好經過我精挑細選。」

小李低著頭，不知道該說甚麼。協理忽然一手按在他肩上說：「你是我見過的年輕人當中，最優秀的！頭腦好，做人又誠實可靠，將來必定會受到公司的重用。我想，我可以放心地把女兒交給你。」

「不，這個…………」

「你不會想拒絕這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吧？」

協理的臉色一沉，瞬間又恢復微笑：「沒關係，都還沒見過面呢！你別瞧我這副長相，我女兒一點也不像我，像媽媽，母女倆可都是大美人哪！我保證你絕不會失望的。這樣吧………」

協理從口袋掏出一把鑰匙交給小李。

「這輛BMW我很少開，就停在公司地下室。明天是星期六，早上九點你開車來我家接我女兒。對了，她叫美雪，你明天帶她出去玩吧！」

「可是…………」小李握著車鑰匙，心裡還是有些掙扎。

「你不是有其他約會吧？」

看著協理臉部的肉有些跳動，小李不再說甚麼，用力點了頭。

協理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

「別遲到喔！美雪不喜歡遲到的男人。」

八點五十七分，小李按下協理家的門鈴。

對方似乎早就潛伏在大門後面，門鈴聲還沒完全消失，人就出現在小李面前。

足足有一分鐘，小李全身的血液凝固著，張開的嘴巴一絲空氣也無法進出。第一次體會到「下巴墜落」是甚麼感覺。

一分鐘後，他默默地為她打開車門。

BMW的隔音效果十分良好，音響也沒開，兩人就這樣浸泡在窒息的寧靜當中。

小李不想講話，他一個字也不想說，他恨不得自己是個啞巴一輩子都不必說話。

過了很久，「美雪」伸出左手，輕輕放在小李的右手上。如果不是小李的駕駛技術還不錯，恐怕這一下子就翻車了。

「你想去哪裡玩？」美雪終於開口。

「……………」

「我喜歡接近大自然。人太多的地方，不舒服。」

「……………」

「你好帥，我…………好高興。」

「……………」

「你是不是常常健身？你的肌肉………」

說著美雪的手便摸上小李的右肩。小李縮到幾乎整個人都貼上了車窗，還是無法讓她停止撫摸。

「為甚麼你都不看我？是不是嫌我醜？」

「不………我得專心開車。」

「看一眼嘛！只看一眼不會出事的。」

小李不得不瞧她一眼。那一瞬間，他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

車子漫無目的的前進，車廂內保持沉默。

小李不是沒有計畫，他前一晚就已經想好了今天所有行程，也訂了法國餐廳，不過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完全不想實施既定的計畫。

他只想把時間消耗掉，每渡過一秒他就更接近救贖的彼岸。

不知不覺來到了郊外，是個海邊的風景區，許多遊客漫步其間。小李心臟突然一緊─────為甚麼他會下意識地服從她「接近大自然」的指令呢？一群恐怖的螞蟻爬上心頭。

下車後，「美雪」一個人走到堤岸邊，找塊大石頭坐下。

這兒看海的角度相當不錯，有幾個遊客正在拍照。他們一見到美雪，立刻慌張得不知所措，還有個小孩當場哭了。小李不知道該不該過去，直到美雪朝他招手。

「海風鹹鹹的，好吃。」美雪伸出舌頭來回舔著上下唇，一副好滋味的模樣。

「小時候家裡很窮，沒東西吃，肚子餓就吃鹽巴。也不能吃太多，只能在嘴唇上抹一些……………」她朝小李嘟起嘴，說：「想不想吃吃看？」

小李感覺到胃液即將湧上喉嚨，急忙轉過身去。

「那邊…………那邊有座燈塔，我過去看看。」小李說。

「我也去。我從來沒有靠近過燈塔。燈塔裡不知道有沒有人？我想進去裡面…………」

一想到「燈塔裡沒人」，小李忽然有了危機意識。

「我又不想去了。還是去喝咖啡吧！」

距離海岸不遠有一排商家。有賣泳衣泳具的，也有玩射擊遊戲的，還有燒烤滷味冰淇淋之類的小吃攤。

小李在露天咖啡店找了個位子。突然間，附近的客人全都停止談話，目光全都投射在美雪身上。

小李眺望遠處海浪，試圖改變心情，希望廣闊無邊的大海能讓他暫時尋回內心的平靜，更希望反復拍打的波浪就這樣捲走他今天的每一秒鐘。可惜沒多久就有人來打擾他的禪定，將他從神遊方外拉回到恐怖的現實。

披圍裙蓄小鬍子的咖啡店老闆上前問：「這是怎麼回事？做節目嗎？攝影機在哪兒？」

小李搖搖頭。老闆又說：「你們也太沒禮貌了吧？就是拍電影也要先打聲招呼，哪有就這樣直接來的。我這家店可是有註冊的喔！沒經過本店同意不許拍攝。」

小李陰森森地說：「你有看見攝影機嗎？這不是拍電影。」

「不是拍電影，那怎麼………難道……………」

「對，就是這樣。」

老闆仔細端詳了一番，接著好像觸到高壓電似的，猛然嚇退了好幾步，雙眼暴凸。

「不會吧？我的媽救命呀！」

「給我一杯咖啡，甚麼都不要加，愈濃愈好。對了，有賣酒嗎？」

美雪挨到小李身邊，勾住他的手臂，溫柔地說：「你待會兒要開車，還是別喝酒。要喝的話，今晚去你家我再陪你喝，好嗎？」

咖啡店老闆急忙摀住嘴，調頭逃走了。

夜晚終於降臨，即將結束這災難性的一天。

小李驅車駛向市區，打算直接送「美雪」回家。然而才進入市區，美雪就說：「你走錯路了。」

「沒錯啊。」

「你家不是走這條路。」

「我家………？」

「我想去你家。」美雪居然露出害羞的表情。

「不好吧？我家很窄小，沒甚麼好看的。」

「我不介意。」

「第一次………第一次約會就帶……女孩子回家，這樣似乎………」

「沒關係，我喜歡你。」

她低著頭囁嚅著，簡直就像個普通女孩。然而她愈這樣，小李的胃就愈翻滾。

「還是不要啦！時候也不早了，你家裡會擔心………」

美雪突然抬起頭，目露凶光：「甚麼不早，才七點而已，你是不是想不負責任？你答應過我爸爸，說會好好對待我的！你現在是不是想把我甩了？」

「我甚麼時候答應過…………」

「那你為甚麼不讓我去你家。啊！一定是有太太！你已經結婚了，還在外面欺騙少女的感情，嗚嗚……………」

美雪邊說邊擦眼淚，彷彿真的傷心落淚似的。

「我……我還沒結婚啊！」

「我不信！除非你證明。」

「………這是我的身份證……」

「這不算，讓我去你家看看我才相信。」

小李萬般無奈。想起協理昨天在餐廳說的話，他只有咬緊牙關，忍耐到底。他心底不停迴盪著一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他又想起故鄉的母親。明年，他要把母親接到城市裡住，讓她住有電梯有警衛的大廈。再過三年，他要買更大的房子，把爺爺奶奶也接來，還要請傭人照顧他們。

無論如何，他要先讓這個「美雪」高興才行。

走進那十五坪大的屋子，美雪羞答答地站在牆角。小李迅速收拾沙發上的雜物。

「坐吧。要不要喝茶？」

「有啤酒嗎？」

小李嘆了口氣，從冰箱拿出罐裝啤酒。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再度陷入沉默。

良久，美雪的身體開始扭動起來，好像某種深海無脊椎動物，一寸寸擠向小李，小李也一寸寸地退，最後退到沙發邊緣，沒得退了。他只好站起來，無所事事地走到鞋櫃前，抬頭一看牆上的時鐘，八點整。這時傳來美雪尖銳緊迫的嗓音─────

「我爸爸說………你很優秀，將來會成為公司的棟樑。我爸爸還說，社會上好男人不多，溫柔體貼懂得照顧人的更少，遇到了就要抓緊………我爸爸就被媽媽抓得很緊。我覺得你真是個溫柔的好男人，小李哥哥，如果你要我…………我今天可以晚一點回家。我爸爸說，不回家也沒關係…………」

「不要再提妳爸爸了！」

汗珠緩緩從小李的額頭流下。他緊握著雙拳，要不是為了故鄉的母親，他早就衝上去把那個美雪痛毆一頓了。

「你是不是討厭我？」

是阿是阿！小李在心裡吶喊著，嘴裡說的卻是「沒有阿」。

「我不夠漂亮嗎？不溫柔嗎？人家今天一大早起床，為了你拼命打扮，你看，我捲了頭髮還塗了腮紅，希望給你一個好印象。可是你一整天都沒稱讚一句。你一定很討厭我，嗚嗚…………

我知道我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難道你是那種追趕流行的人嗎？我覺得你不是，你和別的男人不同，你一定懂得欣賞我。我爸爸也覺得你很特別，所以才讓我倆交往。爸爸一直在幫我尋找合適的男人，好不容易你終於出現了。可是你卻討厭我……………

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高興呢？我真的好喜歡你喔！這就是………一見鍾情吧！在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決定給你了！全都給你……………」

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小李轉頭一看，差點嚇昏。美雪正趴在餐桌上，掀起火紅色的裙子，那肥碩的屁股正對著他。

「來吧！」

「妳………妳幹甚麼！？」

「隨便你想幹甚麼都可以。」

美雪伸出一隻手指，輕輕勾住內褲邊緣，緩慢地拉扯。

小李終於崩潰了。

他轉身衝進廁所，抱著馬桶狂吐。

從來沒有吐得這麼痛快過，就連大學畢業那次的歡送會也沒這麼痛快。那次他被學弟灌了差不多十公升啤酒，吐到膽汁都出來了。然而跟現在相比，那次根本算不了甚麼。

他心裡不停吶喊，我受不了啦！故鄉的母親，爺爺奶奶，都去死吧！我和你們一起燒炭自殺算了。難道必須穿越地獄才能到達天堂？難道為了出人頭地就必須毀滅人性？這樣的成功還有甚麼意思？

他腦海中充滿了絕望的陰霾，了無生趣到了極點，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馬桶上。

連續吐了半個鐘頭，他的內臟就像被超強颶風掃過一般，甚麼都沒剩下。腦中的髒東西也彷彿隨之而去，逐漸恢復晴朗的天空。在那晴朗天空下，惡魔的笑聲逐漸遠去，在寧靜空明當中只有清澈的水滴聲。就像狂亂暴動之後總會恢復心平氣和，他的心情也在嘔吐中轉移了。

伏在馬桶上喘息了一會兒後，他起身洗把臉，把臉上的嘔吐物洗淨。走出廁所，小李已經戴上一副大徹大悟的面孔，近乎六根清淨、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境界。

美雪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神情落寞。

小李來到她身旁，摟著她的肩，說：「如果這是我的命運，我會接受的。不過，請給我一點時間，我的腸胃還需要一些時間鍛鍊。妳放心，我會…………我會疼愛妳的，絕不會讓妳…………妳爸爸失望。現在，我先送妳回家好嗎？讓我們留些未完待續，留給下一次約會。」

「那………你要說你喜歡我。」

「喜歡妳。」

「要笑。」

小李努力抽拉十六條肌肉與三十八條神經，使臉部粗具微笑的規模：「………我喜歡妳。」

美雪也笑了。她的笑是那麼純潔，打從心底浮上臉龐的歡愉。小李面對那樣的笑容，原本一清如洗的胃袋似乎又有點東西想要外出了。

BMW停在大門前。

「你在這兒等一下。」

美雪踏著輕快的腳步進了家門。等了大約五分鐘，張協理出來了。小李急忙下車。

「今天還不錯吧？美雪看起來很開心。我就這麼個寶貝女兒，如果有甚麼任性的地方你可得多包涵啊，哈哈哈哈！看你們年輕人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

「協理，我…………」

「怎麼了？」

「………還是算了。」

「年輕人怎麼說話吞吞吐吐，有話就直說吧！」

「沒甚麼。只是想告訴您，這邊…………」小李指著自己的左臉說：「您這邊的腮紅還沒擦掉。還有，脣膏……………」

協理急忙用袖子抹臉，一邊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嘿嘿，這個我等一下再去處理。對了，我內人說想見見你，要不要進來坐坐…………唉呀！老婆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

明亮的街燈下，一個穿睡衣的「婦人」從門口出來，婀娜多姿的身段，有著徐娘半老的風韻。

婦人搖搖擺擺來到小李面前，瞇著眼睛歪嘴一笑。

雖然塗了濃艷的口紅，但在街燈下，人中的青苔依然清晰可見。小李再一次「下巴墜落」，而胃裡僅存的2 c.c.膽汁，也緩緩從嘴角流下了。

原來，協理也娶了「處長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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