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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理的女兒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蠻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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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鄰居聊兩句
作者: Prinz 日期: 2011.12.04  天氣:  心情:



「妳怎麼受得了她?我要是妳呀,早就搬出去了!」

楊太太激憤不已,邊說邊用手指戳前方的空氣,彷彿歐太太的婆婆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似的。

歐太太搖頭道:「這有甚麼,這還算小事咧!昨天我還發現她翻我衣櫃,把我的內衣翻得亂七八糟。」

「怎麼可以這樣!這是侵犯隱私權!難道連妳穿甚麼內衣她都要管?真可惡。有沒有少?」

「妳說內衣?少了好幾件哪!」歐太太不自覺地摸摸下腹,好像在確認自己今天穿哪一件。楊太太都看在眼裡。

「我說啊!這樣是不行的,有這種婆婆日子還怎麼過?一點隱私都沒有,妳得想法子反抗一下,最好是搬出去住。妳老公怎麼說?」

「唉,我也想啊!可是我們夫妻倆都要上班,小孩沒人帶。」

「這種事一定要告訴妳老公,懂嗎?讓他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時候,老婆被人虐待得多慘,叫他選邊站。反正妳有兒子,妳們一家三口,妳老公一定會選妳的。」

「這可難說啊,他這人很孝順的。」

「那妳就帶兒子回娘家,急死他。」

「不行啦!我要上班哪能回娘家。而且小來很黏奶奶,一下子沒看見奶奶就要鬧。」

「所以我跟妳說,小孩不能老是讓婆婆帶。妳要是沒時間就請個菲傭,黏菲傭比黏婆婆好。反正妳老公有錢,又不是請不起。」

歐先生在航空公司上班,待遇還不錯。

「他不喜歡。他說菲傭會把小孩的口音弄壞掉。妳也知道菲律賓人那種英語,要是弄壞了以後上學很難調整回來。」

「菲傭還好啦!妳要是聽過我們家那個『雅蒂』講的英語,保證妳當場吐血。」

雅蒂是楊太太家的「印傭」,來台灣三年多了國語還講不好,楊太太跟她講話常常要用猜的。

「雅蒂會講英語嗎?」

「當然,人家在印尼可是大學畢業的喲!我都騙我婆婆說她聽不懂國語,只會英文,這樣我婆婆就沒辦法指揮她做事了。」

「不讓她用?妳還真聰明!」

「當然啊!印傭的薪水可是我付的,怎麼能給那個老太婆用?妳知道里長他們家的印傭吧,原本是自己家裡的,結果他岳母也拿去用,他大舅子家也要用,還要去照顧隔壁托兒所的老奶奶。那個老奶奶都植物人了,每天去幫她清理屎尿然後再回家餵里長的孩子吃飯,噁心死了!」

「一個印傭四家共用?會不會太剝削了?」

「剝削無所謂,重點是自己花錢買的東西怎能讓別人剝削?里長他老婆也真是的。」

「不對阿,他岳母大舅子用也就算了,怎麼還要去隔壁家做事?」

「妳不知道嗎?」

「不知道甚麼?」

楊太太左右望望,公園裡沒甚麼人,只有兩三個孩子在玩蹺蹺板,還有兩個外籍新娘在孩子附近聊天,遠遠的聽不見她們在說甚麼。不過楊太太認識其中一個越南新娘,知道她丈夫在大陸開牙科診所。

楊太太壓低聲音說:「妳真是的,都沒在看新聞的嗎?里長跟隔壁托兒所的老闆娘,那個那個……………」楊太太伸出兩手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妳是說那個那個嗎?」歐太太也做相同動作。

「不然還有哪個?我說妳呀,社區裡的事要多關心,哪天妳老公外遇了妳搞不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不會啦!他沒那個膽。」歐太太笑了。

「這種事可難說了。妳老公是開飛機的,成天跟一群空姐混在一塊兒,還可以到處去玩,妳都不擔心嗎?搞不好他美國養一個,日本養一個,澳洲養一個,飛到哪玩到哪…………」

「他不飛澳洲線。」

「反正妳小心點,這種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妳看我把老公管得多死。」

「妳是馴獸師嘛!呵呵!」

「馴獸師算甚麼?我這叫『湘西趕屍』,就要把他管得像死屍似的,搖一下鈴他才跳一下。」

「瞧妳說的那麼恐怖。」

「妳太沒有憂患意識了,有時候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最危險,所謂家賊難防,鄰居賊更難防。有一次我還看見里長老婆跟『托兒所』一起逛菜市場呢!妳說這女人多笨!老公被人偷了還不知道匪諜就在身邊。」

「不說了,我還要去接小來呢!」

歐太太走的時候,頭低低的好像在沉思甚麼。楊太太則是朝那個越南新娘走過去,準備聊第二場。











里長正準備拆下牆上的紅布條,就看見歐媽從活動中心門口走進來。他皺了皺眉,心想自己站在梯子上沒理由看不見她,只好開口打招呼。

「歐太太早啊!出來散步嗎?」

「來跳舞的。您這麼早就忙啊?」歐媽眼珠轉阿轉的,打量附近有沒有可疑人物。

「元宵節晚會的佈置要趕快拆下來…………拆得差不多了。我這就先走囉!」

里長合上鐵梯便匆匆離開。

「呿!作賊心虛,看見我就溜,八成要去找小妖精…………」

正在自言自語忽然看見門外一個中年婦女經過,歐媽立刻扯嗓子喊道:「曹大媽!!!」

「哎喲!嚇我一跳。原來是歐媽,一大早就出來練嗓子呀!」

「練甚麼,我天生就這麼大嗓門。上哪去啊?」

「去我兒子家。妳這麼早來活動中心幹嘛?」

「跳國標舞,上個禮拜開班的還沒上過幾次課。要不要妳也報名參加,老師不錯喔!」

「咦?妳不知道今天國標舞停課嗎?剛才遇到馮太太聽說的。」

「怎麼沒人通知我!真是的。」

歐媽即使不特別用力說話,聽起來也好像在罵人。

「反正都出來了,要不要陪我散散步,一塊兒去我兒子家瞧瞧?他們房子才裝潢好,挺不錯的,花了兩百多萬呢!」

「妳兒子真有本事,聽說房子買了三千多萬,多少坪?」

「連地下室差不多八十幾坪。」

「八十坪這麼大!怎麼不把你們接過去住?他們不是才四口人嗎?加上妳跟妳先生也夠得很。」

「我們兩老自己住習慣了,全擠在一起也不太方便。而且都在社區裡嘛!走幾步路就到了。」曹大媽拿出手帕擦擦額頭。這一天太陽挺大,有些曬。

「那是妳兒子媳婦孝順,買房子也買在咱們社區裡。要是我讓兒子搬出去,說不定一搬就搬去美國。」

「妳兒子也不錯啊!聽說最近升機長了。恭喜啊!」

其實兒子的升等考核沒過關,還是副機師,如果下次考核再不過,恐怕要遭到停飛的處置。但這些事歐媽絕不會對人說的。

「兒子好有甚麼用,媳婦不好還是命苦啊!」

「妳媳婦長得漂亮,人又聰明,不是在大公司當主管嗎?我哪有妳這麼好命,我那個媳婦成天就知道玩,又愛亂花錢,沒事淨跟我吵架。」

「其實會吵的還好,最可怕是那種悶不吭聲的,背地裡算計妳。我家那個每天就跟我說三句話,不多不少,也不知道肚子裡打甚麼鬼主意。就說昨天吧,我打掃房間的時候居然發現……………」歐媽忽然噤聲。

「發現甚麼啦?」曹大媽眼睛一亮。

「哎喲!那種東西她有臉穿我都沒臉講,真是羞死人了!」

「到底是甚麼嘛!」

「就是那個…………那個丁字褲啊!」歐媽做了個好像拉彈簧的手勢。

「丁字褲?妳是說像山胞穿的那種嗎?原來妳媳婦是山胞。」

「不是啦!曹大媽妳真是。是那種很下流的,只用一根線綁起來,穿上去整個屁股蛋都跑出來那種……………」

「要死囉!這是怎麼回事來著!她幹嘛穿那玩意兒!」

「就是說阿,哪個正經女人會穿那玩意兒。瞧她每天穿著名牌套裝去上班,人五人六的,誰知道裡頭居然這麼下賤!」

「真難為歐媽妳了,還得幫她洗那種內褲。」

「鬼才幫她洗!」歐媽再度恢復大嗓門。

「妳不是收拾髒衣服的時候發現的嗎?」

「我只是…………偶然經過他們房間看見的。」

歐媽不想把自己翻媳婦衣櫃的事說出來。

「這就是我說的,住在一起有時候也不大方便。妳家房子雖然也挺大的,不過那聲音…………聽得見吧?」

「我那個破房子哪能跟曹大媽你們家比哪!小多了,簡直就不是人住的。就是隔音還不錯,小來還算個安靜孩子…………」

「我不是說小來。我是說他們夫妻倆那個…………不會吵嗎?」曹大媽露出奇妙的表情。

「吵架?」

「嘖!妳聽不懂我的意思。我說,妳兒子在外面開飛機久久才回家一趟,難道他們夫妻倆不會那個那個?」曹大媽雙手勾住小拇指。

「呵呵!曹大媽妳這人。」

「說嘛說嘛!」

「這種事有甚麼好說的,還不都一樣,真的沒甚麼好說的…………我才不會去注意這種事咧!…………只不過有一次呀,我半夜睡不著想去客廳看電視,居然看見他們倆在客廳…………呵呵…………」

兩個老女人邊走邊聊,沒多久就來到曹大媽兒子的新家。











「曹太太早啊!出門逛街啊?」

馮店長正往玻璃櫥窗上貼廣告。他經營這家房屋仲介公司,店面就在社區門口,專做社區裡中古屋的買賣。

曹太太一如往常打扮得花枝招展,扭擺著肥臀;那件緊身裙撐得好像熱氣球表面。

馮店長放下手中的廣告單,倒了杯熱茶。

曹太太說:「哪有閒工夫逛街。我跟我老公正要出去,他還有點事耽擱著,我先來你這兒轉轉。」

「是全家出遊嗎?」

「才不,難得週末天氣這麼好,我才不要帶兩個小鬼頭出去。我婆婆會來家裡帶孩子。」

「兩家人住得近,這樣也滿好的。」

「好個鬼啦?就因為我婆婆要來交接孩子我才提早先溜出來,讓我老公跟她交接。我才不想見到她咧!」

「曹大媽人不錯啊。」

「不錯?老馮啊,我說你們這些做生意的怎麼眼裡都只有錢,你收了我婆婆的佣金就知道給她說好話。」

「嘿嘿嘿!話也不是那麼說的,我退的二十萬佣金不是進了妳曹太太的口袋嗎?」

「不是說好了這事兒別再提了嗎?」

曹太太臉色微變,馮店長忙著陪笑:「不說了不說了。對了,新房子住得還滿意嗎?」

「講到這我就生氣!聽說C棟那間房子,就是以前蕭太太住的那戶,你賣了兩千九,為甚麼我買房子就要花三千一?足足貴了兩百萬!坪數不是一樣的嗎?」

「不能這樣比呀!蕭太太那間是三樓,曹太太妳買的是一樓還附地下室,使用面積差很多哪!去年我在A棟也成交一戶,跟妳的一樣,人家可是花了將近三千五才買到哩!」

馮店長把眼鏡取下來用面紙擦拭。他只要一緊張就會開始擦眼鏡。

「去年景氣多好,買貴了也是應該的。本來想今年房價下跌,等到今年才買,沒想到最近聽說房價又跌了,真嘔人!」

「妳就別想這麼多,住得開心比較重要嘛!」馮店長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妳認不認識C棟四樓的盧先生,就是以前住蕭太太樓上娶了越南新娘那個?」

「認識阿,路口牙醫診所的老闆嘛!他不是去大陸了嗎?怎麼了?」

曹太太察言觀色,知道馮店長有情報。

「只是聽說的啦!妳也聽聽就好。聽說盧先生不是去大陸開牙科診所,而是…………唉,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種事…………」

「你別在那兒勾腸子好不好?快點說啦!」

「其實,盧先生他是去了蘇州。」

「那還不是去大陸麼?」

「他不當牙醫了,改行賣鹹鴨蛋。」

「賣甚麼鹹鴨蛋…………哎喲喂!你是說他…………翹辮子?」

「嗯,而且聽說是被人宰掉的。他的越南老婆先把他灌醉了,然後拖進浴室裡燒炭,燻了大半天,臉都燻得烏七抹黑的。」

「怎麼會有這種事!我怎麼都沒聽說!天哪……………他們也太沒道德了,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怎麼可以封鎖消息?里長知道這件事吧?」

「不清楚,我想應該不知道吧。聽說那個越南女人殺人後,把盧牙醫包頭包臉穿上大衣,趁三更半夜叫計程車把死屍運走。」

「怪了,計程車司機沒發現載了個死人嗎?再說越南女人個頭小,怎麼扛得動一個大男人?還死沉死沉的,不合理嘛!」

「妳聽我說。她叫計程車直接開進C棟的地下停車場,然後用輪椅推死人,搭電梯到地下一樓。她騙計程車司機說突發急症要上醫院,所以不但鄰居沒人發現,開計程車的也沒懷疑。之後的事就沒人知道了。估計那個開計程車的也人間蒸發,陪盧先生一道去蘇州賣鹹鴨蛋了。」

「咦,他家怎麼會有輪椅?」

「開診所的有輪椅很正常啊!」

「可是燒炭的死屍應該味道很重吧?像塊臘肉似的,司機怎會沒感覺?」

「她………她涮過了嘛!妳怎麼專門注意這種細節。」馮先生似乎很不滿,頻頻擦拭眼鏡。

「是你自己講了許多細節。」

「甭管細節不細節了,反正事實就是這樣。妳想想,越南人是共產黨,全都是心狠手辣的,她殺了人還告訴別人她老公去大陸開診所,沒錯吧?鎮定得不得了呢!事發到現在快半年了,有甚麼異狀沒有?完全正常,照樣去美容院、跳國標舞,輕輕鬆鬆過日子。曹太太妳也有參加舞蹈班吧?」

「嘖!」

曹太太想到居然跟這種「殺人藏屍」的女人一起跳舞,渾身疙瘩都冒出來了。











瑪莉走進托兒所的時候,陽光正溫暖的灑在花朵上。

瑪莉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的托兒所幫老奶奶換尿布、餵早餐。

一樓是托兒所,二、三樓是老闆娘的住家。老闆娘的婆婆已經八十幾歲了,雖然還有意識但全身癱瘓,連話都說不清楚,牙齒掉光了只能吃打成泥狀的莫名其妙的食物。

大約快掛了吧?就像開了三十年的車,隨時都有可能報廢,你卻猜不到究竟還能跑多久。

老奶奶的房間在二樓。通常瑪莉到的時候,老闆娘已經把準備好的泥狀食物擺在桌上,瑪莉可以直接開始工作。

先換好尿布再餵食,餵食完畢還要幫老奶奶按摩腹部。因為消化器官非常衰弱,如果不對腸胃按摩,即使是泥狀食物也會堆積在腸道造成嚴重的便秘。

按摩二十分鐘後,就去洗衣服、晾衣服、掃地拖地,最後還要到外面巡視圍牆一圈。有些不動產業者會在托兒所的圍牆上亂貼廣告,瑪莉就得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廣告撕下來交給里長。

這就是瑪莉每天早上的例行工作。

不過今天有點不一樣,樓下的托兒所一個人都沒有。

雖然是星期天,但通常還會有一兩個孩子被送來。瑪莉上到二樓,發現桌上沒有老奶奶的早餐,正準備朝三樓喊太太就聽見樓上傳來說話聲。她噤口不語,默默聽著。

「怎麼送人家這種東西嘛!」是老闆娘的聲音。

「這可是名牌貨喔!要不要試穿看看?」不是里長,是個陌生男人。

「你好討厭,要人家穿這種東西給你看。」

「我又沒要妳穿給我看。妳自己進去穿,看看Size合不合。」

「你是不是也買給你太太?」

「那種女人…………我才不會買東西送她呢!」

「騙人,你就會哄我。」

「我沒騙妳,我這次出差只買了妳喜歡的東西喔,我心裡只掛記妳一個人。可惜妳有很多人照顧,又不差我一個。里長對妳不錯吧?」

「怎麼連你都這樣亂講?我跟里長真的沒甚麼。他只是看我一個女人可憐,丈夫死了還要照顧老太婆,所以叫瑪莉來幫忙。你們這些人就知道背地裡說三道四的,誰來幫過我?

你以為我一個人經營托兒所還要背著一個老不死的,很輕鬆嗎?我多希望有個男人可以依靠。人家里長心腸好,就被說成養小老婆,連你也這樣…………」

老闆娘聲線流轉,還帶著一點哭音,明顯是撒嬌。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男人急了:「大家都這樣說,我怎麼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難道我不想照顧妳嗎?可是妳每次都拒絕我,不給我機會。妳願意的話,我也可以叫我家的印傭來幫忙阿!」

「不必了,誰都知道你家那個雅蒂是你老婆專用的。」

「那倒是。要不這樣,我出錢幫妳請一個,我請的保證比那個瑪莉好用一百倍!」

「你還是趕快回家吧!等一下瑪莉就要來了。要是被她看見你跑上來,看你老婆怎麼抽你!瑪莉可是咱們社區裡數一數二的大嘴巴。」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那個要穿喔!下次我要親自檢查。」

「討厭啦!」

瑪莉聽到這裡,趕緊輕輕跑到樓下,假裝正在收拾孩子們的玩具。不一會兒,一個男人從樓上走下來。

男人看見瑪莉似乎吃了一驚,也沒打招呼就匆匆閃到門外。接著老闆娘在二樓喊道:「瑪莉,妳來了嗎?」

「來了!太太。」瑪莉應聲隨即撇下玩具上樓。

「妳甚麼時候來的?」

老闆娘仔細瞧著瑪莉的臉,但瑪莉棕黑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剛剛才進來,樓下亂亂的沒有小孩子,我收拾玩具一些都放在籃子的裡面。」

「嗯。等一下餵完豬就可以回去了,不用打掃。我今天要出門,晚上十點才會回來。妳跟里長說一下,後面停車場不知道誰把腳踏車放在那兒,很容易刮傷我的車,叫他去處理一下。」

「是。」

「還有,妳剛才看見的事不要亂講,知道嗎?我跟楊先生沒甚麼,他是來跟我談他小孩的事…………」

原來是住在B棟的楊先生,難怪覺得面熟。

瑪莉決定今天下午一定要去找雅蒂講這件事。不,等一下就打電話給她。

瑪莉的黑臉蛋上浮起一抹微笑,只是老闆娘看不出來。











「好端端的,越南新娘幹嘛要殺人?」曹太太還是百思不解。

「這我可就不清楚了。搞不好她們在家鄉沒事就喜歡殺個人玩玩。」

馮店長聳聳肩,再度取下眼鏡擦拭。

「我再強調一次,這事我也是聽說的,妳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喔!就算說了,也別說是從我這兒聽來的。」

「放心啦!我的口風最緊了,誰都知道我這人茶壺裡下元宵只進不出。」

曹太太在沙發椅扭了扭,調整較舒服的姿勢,接著說:「越南新娘殺夫,不是謀財害命就是有了姦夫,或者兩者皆是。嗯…………一定是這樣。」

「曹太妳是不是知道甚麼?」這次換馮店長打聽了。

「我猜一定是越南女人搞外遇,想弄筆錢遠走高飛,結果被盧牙醫發現了,就一不做二不休,送牙醫歸天。」

「有點老套。有甚麼根據嗎?」

「當然有根有據,難道我是亂說話的人嗎?」

「是,是。」

「我也是聽說的啦!」既然馮店長分享了情報,不回報一下似乎顯得自己輸了,於是曹太太也開始「聽說」了起來。

「聽說…………那個越南女人有外遇,而且是咱們社區的。」

「真的嗎?知不知道是誰?」

「還會有誰,當然是小楊阿!」

「妳是說B棟七樓的楊先生?」

「就是他!有名的花花大少,你應該也聽說過吧!那個小楊仗著自己年輕長得帥,身材又好,沒事還老在社區裡慢跑、做義工甚麼的,其實是找機會到處留情。托兒所的老闆娘就是跟他那個那個!」

曹太太瞪大眼睛皺著眉頭,伸出兩隻小拇指勾在一起。

「托兒所啊…………倒是個美人。」

「還有一個歐太太,也跟他那個那個喔!」曹太太的手指再勾一次,還往外拉一拉。

「不會吧!就是老公開飛機的那個?」

「你想想看嘛,她老公成天在國外飛來飛去,一年回不了幾次家,孩子又小,最容易紅杏出牆就是這種情況。」

「歐家我認識。她那個婆婆可厲害了,在她眼皮子底下哪有機會?」

「歐媽管得了家裡,哪管得了外頭的事?她一個職業婦女,每天出門上班誰知道究竟去哪兒了?下了班也未必準時回家,說不定跟小楊約好了跑去賓館幽會。這種女人,一點家庭觀念都沒有!」曹太太看起來似乎很生氣。

「照妳說的,他在社區就有三個女人了,把楊太太算進去的話…………這位楊先生還真有一套啊!」

「你好像很羨慕是吧?」

馮太太忽然出現在門口,冷不防的丟出一句話。

「我正跟曹太太聊天呢!妳不是去菜市場嗎?」馮先生趕緊起立迎接太太,順手又摘下眼鏡擦拭。

「去菜市場又不是去墳場,難道一去不回?」

馮太太把購物袋放茶几上,轉頭對曹太太咧嘴一笑:「我剛瞧見曹先生把車停在社區門口,是在等您吧?」

「哎呀!我忘了告訴他我來這兒呢!得趕緊走了。馮太改天再找妳聊啊!」

曹太太離開後,馮太太往「店長桌」後面一屁股坐下,頗有公司負責人的氣勢。

「我說你阿…………我交代的事你準忘了,對吧?」

「沒忘,逮到機會就講了。」馮店長倒了杯茶恭恭敬敬捧到太太面前。

「老婆妳還算得真準,算到今天一早會有長舌婦上門!」

「我哪知道曹太太會來。反正咱們社區甚麼都缺就是不缺長舌婦,曹太不來,李太王太也得來;早上不講,下午也有機會講出去。」

「哈哈哈!她還說自己是『茶壺裡下元宵』哩!我看不到中午就得傳遍街頭巷尾了。」

「這麼一來,C棟四樓那戶別想賣出去了。哼!賣房子居然不找我們,竟敢找外面的『信義房屋』進來接案子,這死越南人!我跟你說,無論如何這個社區的物件我們一定要全部包辦,外面的仲介就是變成蒼蠅也休想鑽進來,你給我機伶點。做人嘛!一定要有雄心,要有『我賣不到的別人也休想賣』的雄心!知道嗎?」

「老婆英明。不過說真格的,妳怎麼知道盧先生死了?」

「我不知道啊,怎麼盧先生死了嗎?我今兒可是第一次聽說哪!」

「老婆妳…………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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