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的天氣冷的可以，福星路的前面卻擠滿了人，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能夠讓這群人在這麼冷的天氣下，還能有心情出來逛個街，我只知道，坐在宣傳用的小樓梯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外套的我，真的好冷、好冷.....


『來來來....歐跑推出最新款式的NIKE氣墊鞋，現在年終大特賣，標價商品一律8折，集滿2000元商品在送妳8.5折優惠喔，正在逛街的帥哥、美女們，不要錯過這次機會，歐跑年底清倉特惠......想要嗎？不要懷疑，標價商品一律8折喔！要來要快......』


我在這滿滿是人的城市裡，拿著大聲公，坐在只看到人頭的宣傳梯上，賣力地為店裡拉客。

大概是因為聖誕節也快到了吧，今天的逢甲人潮多，買氣也相當不錯，一群群打扮著新潮的年輕人們進去，不一會兒也帶著滿臉地笑意出來；一群包裹著厚實外套的男女進去，也是帶著幸福洋溢的表情。我喜歡這樣工作，帶著心情愉快地表情出來上班，也希望客人們，都能帶著開心愉快的心情出來消費。

坐在高高的宣傳梯上，其實那種感覺不怎麼愉快，因為即使是這滿滿的城市，坐在上面的也是只有你一個，而且最討厭的是....在上面的你，必須要喊的聲嘶力竭，必須要句句順口不打結，這樣才能吸引著客人們的興趣，但是有的時候也是會遇到一些討人厭的事情，例如是有時候會有些微醺的人，突然地對你罵幾句三字經，不然就是有些看起來就很沒水準的中年人，會隨地吐痰，或是亂吐檳榔汁，因為宣傳梯都是白色的，而且都是我們這些去做宣傳的人要洗.......

所以，那種感覺真的就只有「很幹」兩個字可以形容.......

噢.....真的好冷喔，這樣地冷天氣還會持續到什麼時候阿......


『欸，妳的貢丸湯跟肉圓。』小慧大聲的呼喚著我，並順手拿了包塑膠帶給我，然後一臉不可置信地說：『你怎麼穿這樣出來，你很勇喔？』

我伸手拿了我的「晚餐」，然後一臉冷到爆的表情說：『小姐，你還記得妳穿著我的外套嗎？』


『噢，對厚，我都忘了....』


她傻笑著，想要用笑容掩飾，不一會又板著個臉跟我說：『啊你是笨蛋喔？我可以進去跟我哥要啊，幹麻要逞英雄？會冷要說啊，不要傻傻地，我進去幫你拿一件.........』

這....好像是你出去的時候，就隨手抽走的吧，真是被你打敗了....

但是她並沒有聽到我說這句話，只是輕鬆地轉身走向電動門，我慢慢地走下梯子，慢步地走向櫃檯。


小慧是我的女朋友，她哥哥是店長，個性很好，臉蛋可愛，身材也是凹凸有緻，只是只是可惜的是神經太大條，有時候真的讓人有些無言以對。


當我直挺挺地坐下，倒出我那包熱騰騰的貢丸湯，在打開裝著肉圓的塑膠袋時，小慧正好拿著外套走出來.....



『咦？啊你怎麼進來了？』她一臉不解。

『........我、肚子很、很餓.......』我肉圓才吃了一半，講起話來很含糊。

『我還以為你都不會冷的呢。』

『誰像妳，這麼冷的天氣還穿迷你裙配涼鞋？妳瘋了....？』


『哼，你還不是喜歡看，還敢說呢？』她嘟著嘴，將頭別過。


說真的，她穿這樣倒也挺好看的，只是你知道....男人麻，總希望自己的女友是便宜自己，哪會希望便宜別人？看著她這麼露骨衣服出去....心裡倒是蠻不是滋味。


『生氣了？』我問。

『哼，誰要生妳這大木頭的氣？』她說著，但是頭還是沒有轉回來。


『怎麼了？又吵架了.....？』店長帶著一臉笑意的走過來，我想，準是來看好戲的......


『哼，跟一顆「大樹」吵架，多划不來。』

她用鼻腔哼出一個很誇張的聲音，笨蛋都看的出來她是故意的，看來這傢伙存心找碴.....


『喂，誰是「大樹」啊？』我有些生氣地問。

『就剛剛坐在外面，像塊「木頭」的那位囉。』接著她轉身看著我，又酸溜溜地補了一句：『啊，抱歉喔，我真不應該說你是「木頭」的，因為「木頭」也沒你這麼笨，至少它還能資源回收，你啊，是塊「磚頭」，脾氣又臭又硬的大磚頭。』


『妳.......』我氣的用手指指著她，氣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咧！笨蛋。』


她向我比了鬼臉，吐了個舌頭，可恨的是.....她連扮鬼臉都是那樣的好看。


『唉，真是....』我一時氣悶，嘆了口氣。


『好啦，你又不是真的再生她的氣，算了吧.....湯都快涼了。』我轉身看著店長，他笑的真的很誇張，讓我終於確定，他是真的「只是來看好戲」的.....


『好啦，那丫頭從小就是這個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點點頭，這倒也是，我從小跟她吵架吵到大，也沒看過我們吵到真的翻臉過。

店長拍拍我的肩膀，笑著跟我說：『好啦，加油，剩不到幾個小時了，再過兩個多小時就下班囉。』



『嗯。』



晚上11點37分，人潮已經不再那麼地多了，店裡12點關門，而我也必須要把特惠的招牌拿進倉庫，準備好點貨，跟收拾的工作。

我緩緩地走下梯子，這晚上的風，似乎是越來越冷了....

街上的精品、服飾店也幾乎都收的差不多，只剩下幾間店面比較大的，還在閃爍著有些微弱的霓虹。


我看到一個小小地、熟悉地身影，正搓著手，慢步地走向那似乎是夫妻的一對男女。


『先生，買花嗎？』小孩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伸出手上的花籃推銷著。

『不用。』那男的一口回絕，身旁的女人卻柔聲的問著：『小弟弟，你這花要怎麼賣啊？』


『大束的150，小束的100。』


『好貴。』那是那個男的唯一的結論，臉上滿是不屑。

『你幹麻這樣？』女人的拉了拉男人的手臂，從一個看起來很精緻的皮包裡拿出了一百塊的鈔票：『我要一百塊的。』


男孩一臉開心，拿了一束玫瑰花給她：『謝謝姐姐，姐姐好漂亮喔。』


『喔呵呵....這小孩嘴真甜.....』


女人笑的花枝亂綻，但其實不過就是個看起來三十左右的熟女，妝畫的跟卡通影片裡的女巫幾乎沒啥兩樣。掩嘴笑著的動作，讓莫名地我想起了電視上的許純美.........


唉唷，好冷喔，我不津打了個哆嗩，而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也拉著那個看起來一臉非常不滿的男人離開，我慢慢地走向前，小孩也看到了我.....


.『嘿，浩浩。』我揮手叫住他，跟他打個招呼。

『晚安啊，阿哲哥。』浩浩開心遞給了我一個甜甜的微笑。

『今天的收穫怎樣，還可以吧？』

他低下頭，露出落寞的表情，小聲地說：『很差，幾乎沒什麼人買花.....』


『不會吧，今天人很多耶，而且也快到聖誕節了，怎麼會沒人買花呢？』

『我不知道.....』他將頭壓地更低，更令人有些心疼.....


這樣低溫的天氣裡，一個7歲的小男孩提著花籃，走遍整個逢甲商圈沿途叫賣，叫的聲音都快啞了，居然沒有人肯停下來，買他一束一百塊的花？看著他蜷縮的在一起的身體，搓著的手掌，我真的心都軟了。我緩緩地拿出錢包，跟他說：『這樣好了，你還有多少花，我全都買下來？』


『不行，你也辛苦的在賺錢，怎麼可以....？』

『小傻瓜。』我輕輕地敲著他的頭，讓他的臉對上我的眼睛，認真的說：『阿哲哥是要買給漂亮姐姐的，最近阿哲哥一直讓漂亮姐姐生氣，你以為我是要幫你才幫你買的啊？小傻蛋？』


『嗯、嗯....』浩皓開心地露出笑容，將花籃裡剩下的17束大小、形狀不一樣的花都遞給了我。

『好了，很晚了，而且又這麼冷........趕快回去喔。』

『嗯....謝謝阿哲哥，阿哲哥掰掰。』


『掰掰。』


看著他嬌小的身影，離開在這城市的角落，令人有些鼻酸......

我再他的這個年齡，可能還在吵著要看哪個卡通節目，又或者跟著一群朋友熬夜玩著任天堂的勇者X惡龍的卡帶，不肯睡去呢.....

這小小的身軀，到底藏著多大的辛酸跟勇氣？真的是令人難以想像........

走回店裡，將那束花悄悄地放在桌上，我寫了張紙條給小慧，我想她現在應該也不會聽我的電話吧？

看看時間，12點半了，我匆匆地關上了店門，收拾好每個角落的鞋櫃衣架之後，騎著我的光陽125一路奔馳回家，閃爍的紅綠燈在我的眼前飛過，冷風呼嘯而過，快把我的安全帽給吹歪。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夜，似乎更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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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的時候，我總會帶著浩浩去吃些東西，而浩浩是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剛開始，他會跟著一起去吃，後來我每次付完錢，他都堅持著一定要自己付錢，雖然我告訴他，因為是我帶他出來吃的，所以照理說，應該是我要付錢，但是他仍吵著要自己付。


『我媽媽說，賺錢不容易，所以不能亂花，但是千萬不能讓別人因為你花錢，因為那樣太不好意思了，所以我不能用你的錢。』


他一臉認真的看著我，一雙小小的手掌舉的老高，出乎意料的成熟。

我能感覺出的他的勇敢，在這囂張的城市，每個人一負心高趾昂的樣子，擺著一附撲克臉出門，好像「花錢當大爺」的那種感覺，也不知道，我們也是很辛苦的賺錢.....就連這樣冷颼颼的天氣，我們都還是得沿街叫賣，想到就覺得難過.....


『欸.......你在幹麻？一下子嘆氣、一下子又搖頭，你有病喔？』


不知道什麼時候，小慧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我把拉回了現實之中.....


『欸，小慧.....』

『幹麻？』她非常不耐煩地回答。


『妳冷不冷.....？』


『嗯....有點，怎樣？』

『幫我買四杯薑茶好不好？』我問。

『好啊。』說著，她跨上她的淑女車，疑惑地問我：『你、我、跟我哥，還有一杯是誰的？』


『幫我找一下浩浩在哪裡好不好？』


『......喔。』



我知道，其實她明白我的心意，因為其實她才是最疼浩浩的人。

每當有空閒的時候，我就會看著她的淑女車在街上向人推銷賣花，其實坐在上面什麼都看的到，連她偷偷地塞好幾張鈔票在浩浩的花籃裡，都是一清二楚。

只是小慧是一個怕害臊的女孩子，又拉不下臉，每次問她，她都說只是去散散心，隨便逛逛。


其實啊，她做什麼我都知道。



呼.....好冷！

一連好幾天都是這樣天氣，看來，這樣冷列的溫度，還會一直地持續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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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著雨。這樣的天氣不用出去做宣傳，店長也怕被她的「兇惡」的妹妹「耳提面命」，唸東唸西，於是....我偷得了一天的清閒坐在櫃檯裡。

下雨的天氣，店裡沒幾個客人，只是小慧小姐不知道跑到哪裡，沒有人的屋子裡，沒有人陪我聊天、陪我鬥嘴，還真的是挺無聊的.....


叮....門口的風鈴搖起。


『歡迎光.....』這話我只說了一半，就硬生生地吞了下來。


『是我，我回來了.....』

是小慧，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


『下雨天耶，妳跑去哪？』我一臉不悅，其實也有些擔心，這麼晚了又下著雨，外面很不安全的。

『我去看浩浩。』

『去看浩浩.......？她怎麼了？』我問。


『他病了、病的很重，還拉著我的手要出來賣花。』她撫摸著她的手，若有所思，一臉心疼的說。


不一會兒，眼框裡已經充滿了淚水......



接連的好幾天的冷空氣，浩浩還是得出門賣花，即使外頭根本沒幾個人，又即使，這樣的雨大的會把的她的籃子給整個壓爛，他還是不得不出門，因為他背負的，是一整個家的希望。

浩浩有個妹妹，才兩歲半，連話都不會講，媽媽懷了妹妹之後中風躺在床上，而浩浩的爸爸在面對這樣大的壓力之下，居然也跑了，只留下不知所謂的浩浩跟2歲大一點的妹妹，靠著低收入戶的微薄補助在過著生活。


我跟小慧曾試著帶著社會局的專職人士來幫他的忙，只是社會局的人們看了她們的經濟狀況之後直接的下了這麼一個結論：『我們可以建議幫浩浩的妹妹找個寄養的家庭，我們手上剛好就有這麼一個....』


『.............一定要把她們分開嗎？』我激動的問著，小慧拉了拉我的衣領，搖了搖頭，我這才發現自己真的衝動了些。


社會局的小姐看了看我，推了推眼鏡繼續說著：『抱歉，張先生，因為這類的案件的家庭實在太多，我們只能選擇最近、也最適合她們的方式去做，所以.....』


『沒有其他的辦法嗎？』小慧試著冷靜地問。


『也不是沒有，只是必須要等她們的個案通過審核，審核批准之後，我們才能決定是不是要在用其他的方式給她們另一種補助....』


聽完小姐給我的解釋之後，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像浩浩提起要他將妹妹「暫時」讓人寄養的事情，只是沒想到社會局的人，過沒幾天就到了浩浩的家，像浩浩的母親提起了這件事情，當社會局的人打電話通知我們，我們也剛好隨後趕到的同時，浩浩母親躺在床上老累縱橫，而浩浩則是揮舞著棍子，試著要跟要搶他妹妹的人們拼命。


『她是我妹妹，你們憑什麼帶走她？』他撕吼著，眼底充滿了血絲。


最後搞的很不圓滿的結尾，因為到最後浩浩根本就不讓社會局的人接近，而補助的事情也一直都沒有進展。



『你知道嗎.....浩浩拉著我的手的時候，他的手那麼瘦、那麼小，但是、但是卻要背負著那麼多的東西.....』

『我知道....』我輕輕拍著小慧的身體，試著給她安慰。

『我好氣，氣自己的無能為力......他不過是個小孩子，才七歲.....要上課、要賣花、要照顧妹妹，還要照顧媽媽，他也才不過只是個七歲的小孩子啊.....』


小慧在我的胸膛裡放聲哭泣，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眼淚在他早已崩潰的眼框裡炸開，也輕輕地牽動我那漂浮著、懸在空中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


我找不到其他的話來安慰他，因為在拍著她的背的動作上，我也悄悄地拭去了我臉上的淚。

其實我比她更難過，只是我不能在她的面前掉淚，那麼她會更難過。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隨著兩個懸浮不定的心，這樣深沉的夜，陰暗的天空裡，似乎在告訴我們這場與會下的很久.....


包括，我們心裡的那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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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不可以認養那個孩子？』小慧天真無邪地問。

『不行。』店長很乾脆地，一口就回絕了。


『厚！為什麼......哥，他真的很可憐耶，整個家裡變成這樣，又只能靠他一個人賺錢，你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啊？』


『第一，這是她們家的事，你們胡亂作主意，只是幫倒忙.......第二，世界上那麼多可憐的人，你能幫的了幾個？小慧.....別太天真了，想想現實一點的問題。』


『可、可是......』我試著再幫浩浩說情，只是卻被店長的一句整個打斷。『阿哲啊....聽我說，你們想要領養人家，但是你們，有想過最重要的那件事情嗎？』


『什麼事情啊？』我們面面相覷，異口同聲的說。


『人家有答應要讓你們領養嗎？』


..................................


這話太犀利，才這麼一句話就讓我們為之氣結，什麼話都給吞了進肚子。


『而且你們說，她是家裡面的希望，是唯一有在工作的人，給你們領養了，那家裡面怎麼辦？生活又要怎麼辦？再說......』


『再說.....?』


『再說.....妳們兩個八字都還沒一撇，就這麼急著想要小孩啊？』店長一臉賊賊的笑，讓人看了好不舒服。


『唉唷....哥，你在講什麼啦.....』我看著她的臉，害羞地都紅了，像個大蘋果，而她也害羞地追著打店長的頭。


『唉唷、好啦，不過真的不行啦......不是我冷血，只是這樣不是在幫忙，而是在增加他的困擾，這種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士去做就好了，你們不要瞎操那個心，省的啊，是越幫越忙.....』


其實店長說的對，因為怎麼樣，我們的幫忙還是有限，我們能夠幫的上忙的，就是只能默默地看著他，靜靜地守在他的身邊。


過了幾天，巷子裡又再度看著他的身影出現，看著他幾近沙啞的咳嗽聲，心就會感到很痛、很痛.....



為何都不會有人停下來看看這可憐的孩子？

這條路上的人都是冷血的嗎？這社會是病了嗎？

為何這樣堅強的孩子，卻只能在這條黑暗的街上，摸索著名叫希望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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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陣子，我又到了浩浩的家，浩浩沒有多大的改變，只是堅強的臉蛋上，多了幾份憔悴的樣子，小慧在一旁哭的西哩嘩啦，但這孩子卻一點也沒有哭。

浩浩的媽媽走了，因為接連的寒冷溫度引發腦血管阻塞。

接道通知之後，我們第一時間趕到浩浩的家，他面無表情的，只是跪再媽媽的遺體前，面無表情的看著，從我們到達到轉身離開，整整跪了6個多小時！連沒有血緣關係的我們都為他趕到心疼。


『浩浩....』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真的不曉得，我說不出口.....

『阿哲哥.....』

『嗯...?』我輕聲的問。

『我媽媽以前常跟我說，痛苦的時候，就要更握緊拳頭，仔細的看著它，這樣事情就會過去，人也會跟著快樂.....』


『.......』


『但是，為什麼我一點也不快樂呢........？』



我看著堅強的他，也掉下了眼淚，我拍著一旁早已成淚人兒的小慧，一把將浩浩擁入懷裡。

我想，這世界上，如果有誰擁有了這樣的孩子，任誰都會覺得很驕傲的吧？

現在，我只想幫這孩子，分擔一點他的痛苦，分擔一點他的難過，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甘願。




接著，社會局的人們幫浩浩的家裡辦了件簡單的喪禮，做了場簡單的法事之後，我就很少在看到浩浩在這城市的街角出現.....


過完了年，店裡面又要開始忙一些有的沒有，要補單進貨，要準備各式各樣的新鞋跟服飾的上架跟出售，一時間我跟小慧也騰不出時間去看看他，看看他最近變得怎樣。

溫暖的四月春光，提醒著我們不要蹉跎這美好的光陰，應該要更好好的享受著青春的時光。


『欸，發什麼呆，還不快點幫忙？』小慧在一旁催促著，但是其實只是我跟店長兩個人在般著粗重的工作，而他只是站在一邊，輕鬆的作盤點。


『再偷懶扣你薪水喔！』

『反正到最後還不是你花走.....』我呢喃著。


『你說什麼？！』她一臉不悅的，兩隻手插在腰間。


『好啦，你們夫妻倆，不要一大早就打的火熱好不好？』店長推著一整車鞋子的推車，邪邪地笑著。


『我才沒有呢！』  『就是啊！』


他笑了笑，擦了一下汗，才恢復一臉正經，突然又笑著對我們說：『你們看，誰來了？』


門口，一個微笑、精神抖擻的小小影子，笑盈盈地對著我們打招呼。


『阿哲哥、漂亮姐姐，你們早！』


『浩浩！』我們異口同聲地，向前擁抱著許久不見的他。



『你跑去哪裡了？這麼久沒來看漂亮姐姐，姐姐好想你喔....想到都睡不著呢。』

『騙人，明明就呼呼大睡....』我調侃著他說，臉上充滿了笑意。


『陳信哲，你不說話你會死喔！』


『哈哈哈....』我跟店長、浩浩三個人都笑了，最後她被我們逗的也笑了。


突然，浩浩一臉嚴肅的說著：『其實，我今天是來跟你們說再見的.....』


『再見.....為什麼？』小慧一臉不解地問。


『社會局的阿姨，幫我找到可以同時領養我跟妹妹的一個家了，他們是在北部的一個山區，我今天來是跟阿哲哥跟漂亮姐姐說再見的.....』


浩浩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小慧一把抱住，她的淚線很容易崩潰，尤其浩浩又是她最疼愛的孩子。



『浩浩，姐姐捨不得你走.....』

『我也很捨不得姐姐跟阿哲哥......』


我在一旁抱住了她們，我輕輕地在小慧的耳邊說著：『別這樣，這樣浩浩會更捨不得走。』

小慧點點頭，擦了擦眼淚，仍是不住摸著他小小的頭，我拿了張紙，用原子筆寫下了我跟小慧的電話，遞給給他。


『到了那邊，別忘了要打電話回來喔，我們都會想你的.....』我說著，眼底仍通滿了不捨。

『嗯，我會的！』浩浩用力的點了點頭，微笑的答應我們。

『漂亮姐姐、阿哲哥你們都要保重喔，再見。』


『你也是，要保重喔....』『再見......』



我們目送著他離開，小小的身軀，才剛剛走了出去，卻又不知怎麼地折了回來。


『怎麼了？』我關心地問。


『我一直都沒有哥哥、姐姐，我可以當你們是我的哥哥、姐姐嗎？』


一旁的小慧又掉下了眼淚，激動的上前擁抱著浩浩，我則是輕輕地笑著，摸著他的頭，對他說：『傻孩子，我們早就把你當弟弟看了.......你看你，害愛哭鬼姐姐又哭了。』


『討厭、人家傷心麻，你管我！』他嬌嗤著，又嘟起了嘴。


說著，我們四個人又同時地笑了，我跟小慧揮著手，看著社會局的人來帶走他，雖然有些不捨，才剛剛多了「弟弟」，卻又馬上又要分開。


不過對這樣的他來說，他也從沉重的負擔裡解脫了，對他來說，應該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