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一封信,那信口一直沒有封上。
每天,第一個習慣動作,就是把它取出,細細的品讀它。
內容,改了又改,斑駁了雙手,也蹉跎了歲月…
妳說,那個明治時代,每個人對感情是保守的,即使愛了,也是遠遠看著。
當妳紥著辮子,追尋著所謂的教育時。嚴苛的日據統治,父母辛苦的哉培,妳
只能偷偷望著,那個苦哈哈的窮小子。
你們很少交談,甚至連他知不知道妳的心意,都沒辦法揣測而知。可是妳就是
喜歡看著,那一付憨厚的模樣,傻笑的表情。
卡桑對妳的期許,讓妳背負著不能說出口的壓力。妳知道家世的差異,就算
妳堅持,也會被迫分開,更何況他是個沒有父母的孤兒,一個拉車的馬伕。今天他
賺取的,只是卡桑和多桑給的些許卑微的銀圓。
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妳只知道,曾經一條手絹的遺落,他會拼
命的幫妳撿回來,就算是掉到溝裡他也會不顧一切。也知道,當妳害怕家人給予
妳,一種要找個門當戶對,可妳又不愛的期許時,妳的壓力告訴他,他只會安靜的
聽妳說。必要時,他一個拉起手袖想幫妳拭淚,卻又發現自己踰距的傻表情,會讓
妳不自覺的發笑。
就是一種無法廝守的情感,讓妳痛恨自己的家世,讓妳很想拋開一切包袱,跟
著他…
很久了,這個泛黃老舊的故事。
從台灣光復後,妳就失去他所有的消息。記得那一天妳得知,台灣知識份子的
抗日民族運動,他加入林獻堂。妳手中握著前一晚寫的信,一直想把沒說出口的
話,用字字句句告訴他。但是,一封信還在手中,愛還沒坦白,天還沒亮。他已經
背起簡單的行囊,為台灣的明天離去。
從那天起,妳把眼淚往心裡埋。而手中那未封口的信,也成了妳唯一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