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德慧先生寫著:輕輕喚著你的名,沒有人能奪走我聲音裡的情。
並不是因為稱名的含意有什麼奇特,而是人對他人的存在需要有個舒服的處裡,住於心。
人並不是對存在有了感受,而是人在參與整個世界的存在而有了感受、在流動不住的事件中有了感受。我們從小仰仗著稱名,它即是肉身。
一個人會用某種稱呼來呼喚對方,那來自一個自己願意進駐的世界。
任何兩人都有個僅屬的世界,我們在許多兩人的小世界裡品味親近與疏離。
到了後來在一片叫做社會的地方,人們在稱呼上慢慢飄搖,有時候我們只是沿著社交現成的稱號走著,說說就忘了。
其實,稱名賦與存在意義,此意義是顯像的心思,尚不能完全說明肉身活著。
簡單的把活著是什麼意思化約成人生的意義,那是理性的障礙、奧修的甘藍菜頭。
許多專家常常犯了一個錯誤,認為活著是要有人生目的的經營,斥責那些迷迷糊糊不知自己要做什麼的人。參加喪禮的時候,尤其是顯赫人物的喪禮,我們就會明白要瞭解到活著的意思,就必須把事業與命運徹底的區分開來。
活著是瞬間的事情,如果不是這樣的瞬間,未來不過是在等待死亡。
我們可以在現在閱讀之間停歇下來,問自己為什麼是現在的自己,不是問(我會不會是自閉)、(我怎麼會成為上班族)等問題,而是望著遠處的山巒,或是迎面著清風,在山色或風韻與自己的心跳之間,單純感到生命很奇妙的活著。
一般人說明一個人的一生,常用(蓋棺論定)的邏輯,這樣的命運史觀仍把人的行事經驗當成命運理解,如此即難擺脫事業即是人生的智障。
迷戀事業就容易陷入工具(技藝性)的追求,考量的是人生的策略與方案,忽略的是命運的機緣。
活著即是在人生的機緣裡頭活著。
命運的機緣並不是指運氣或環境,而是指我們在遭逢際遇時,自身引發出來的力量,正是機緣裡自己產生的那股力量決定著有所為或有所不為,於是命運有了動力。
但是際遇不是被預測出來的,際遇永遠等著自己在遭逢某人的時刻裡發生。
人在某些遭逢裡放棄際遇的緣起,也正是讓自己在際遇裡無所作為。
如此,對機緣的把握使我們對命運有了新的理解,每次機緣都是命運自身的動力。
命運的參數與蝴蝶效應的變化使得命運本身不適宜以概念掌握,只有當我們明白命運的不可理喻,我們才容易能放棄對命運的捕捉而轉向他途,在轉向之間,我們對機緣的把握使我們對命運有了新的理解。
每次的機緣都是命運的本身,每次的機緣也都是命運自身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