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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統治集團♥情夫-戀愛無限 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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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緊迫盯郎我朋友寫ㄉ小說很多字
作者: 統治集團♥情夫-戀愛無限 日期: 2005.08.01  天氣:  心情:
第一章
“藍月”PUB內,紀如晴的視線超過舞池內的熱舞人群,落在圓形舞台上那唱得渾然忘我的樂團主唱身上。
  挑染著紫藍色的短發,在舞台燈光下耀動著絢麗光澤,濃密有型的劍眉揚起,炯炯有神的黑眸猶如磁石般吸引著她的眼神。
  這輩子,她還是頭一次對男人動心。
  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完美了!
  “如晴,你若再盯著駱邦看,小心眼珠子受不了刺激彈出來!”
  白亞鈴喝著“試管嬰儿”,用夸張的口吻警告好友。
  “真受不了你!”白亞鈴笑著將喝完的空試管往她額頭輕敲一下。“喜歡他就去追嘛!有什么好歎气的?”
  “追?”真是痴人說夢話;“別開玩笑了,我才不敢倒追男生哩!”
  她吐吐舌,接著說。“天鵝會喜歡上丑小鴨?哈!別開玩笑了,我去追他只會自討沒趣。”
  看看長相和自己一樣平凡,即使在PUB內落單,也不太可能有男人前來搭訕的好友,白亞鈴還真是不得不承認——的确希望渺茫!
  “不一定喔!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身為好友。講些鼓勵的話是應該的。
  紀如晴撇撇嘴,“別出‘東施’就不錯了。”
  “接下來要開始點唱時間——”矮瘦的鼓手一出聲,現場霎時安靜許多,而一名穿著火紅連身短裙的女服務生,則將裝有客人點歌單的一個超大玻璃酒杯拿給駱邦。他從中抽起一張,再將酒杯交還給女服務生。
  “這是白亞鈴小姐要點給今天剛滿二十歲的紀如晴小姐,并祝她生日快樂。點唱的歌曲是Mchael Learns To Rack所唱的——PAINT MY LOVE。”
  念完,他沉吟了一會儿,隨即又抬眼笑望著台下群眾,“請問紀如晴小姐是哪一位?”
  “是她!”
  紀如晴完全不知道白亞鈴點歌給她,一時之間還傻怔著,白亞鈴只好自己舉手引來駱邦的注意,再指向坐在對面的好友。
  駱邦看了紀如晴一眼,突然走下舞台,筆直地朝她走來。
  “如晴,你有福羅!”
  紀如晴還搞不懂好友為何突然冒出這句話,駱邦便已在她面前站定,彎下腰就在她額頭獻上一吻,現場立即鼓噪起來。
  “生日快樂,這一吻是你朋友要我代送的生日禮物。”駱邦對她說完后,抬頭環視著眾人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羅!下次你們准備朋友的生日禮物別再把我算進去。”他皺皺鼻,扮個鬼臉。
  “万一被告性騷扰,那我可慘羅!”在眾人的笑聲中,他飛快重回舞台,輪指一撥,無限深請他彈唱起“PAINT MY LOVE。”
  紀如晴仿佛醉了,陶陶然地,心跳失序,額頭被他吻過的地方像是火灼一般,又熱又燙。
  “亞鈴,我是不是在做夢呀?”她還是不大相信那是真的。
  “是啊!還是‘春夢’咧!”白亞鈴糗她一句,再將一張紙條遞給她。“喏!生日禮物第二波,這可是我動用不少關系才得來的資料,里頭不僅有駱邦的生日、血型、興趣,還有地址、電話等等。要不要化被動為主動,全看你自己羅!他今天以前是沒有女朋友,今天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化被動為主動?她真的要倒追地嗎?看著手中的字條,紀初晴果真陷人了無人交戰,不知該如何決定才好呢!
   
         ☆        ☆        ☆
   
  看到駱邦的住址;紀如晴才赫然發現兩人竟然住在同一條街上,不過,一個住街頭、一個住街房。
  所以,她開始做一件傻事,每個禮拜都去他的住處,偷偷放一封匿名信在他的信箱里,就這么過了大半年。
  信里沒有露骨的愛慕告白,有的只是她對他的感覺、听他唱歌的心情,還有對他的鼓勵。信紙沒有署名,信封不留地址,沒有期待他的回信,自然也不會有收不到回信的失落感,雖然這樣的心態有些“鴕鳥”,不過她倒是還滿能自得其樂的。
  可惜,她悄悄送信跟他進行另類“交往”的日子,只能再持續四天了。
  方才在PUB里,駱邦宣布了他跟唱片公司簽約出唱片的好消息,卻也說了他必須离開“藍月”、搬到台北全力發展的“坏消息”。
  雖然紀如晴一直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成為駱邦的情人,但她以為也許有一天,他會發覺角落里平凡的她,能和她成為朋友,但如今連這份小小的希望也破碎了。
  畢竟以他俊朗的外貌,再加上天生的好歌喉,与作詞作曲的音樂才華,出道后肯定會擄獲不少歌迷的心,而她充其量也只能是他眾多歌迷中的一個罷了。
  她回到住處,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起床寫了一封底.將風衣一穿.跟著拖鞋,也不管已經是半夜一、兩點,她一路快跑到街尾駱邦住處的樓下。
  她气喘吁吁地,又瞧瞧四周無人,連忙要將信投入他的信箱中,卻發現信箱上貼著一張紙條

  嗨!朋友:

  我要搬家了,恐怕你無法再親自送信了吧!
  為什么不留下你的住址呢?每次看完你的信,
  總有想立刻回信的沖動,卻不知該將信寄往何處,
  就像現在,我想通知你我的新地址,卻只能用“公告”的方式,
  總之,希望你能看見羅!還記得你在信中提過的那間咖啡屋嗎?
  我在留言板上寫了我的新地址,不過并不完整,最后是5F之1,
  這么一來,能把住址組合起來的應該只有你了。

                    知名不具

  這時,天空突然飄起了蒙蒙細雨。
  駱邦把她當成了朋友!
  紀如晴一再地重复看那張紙條,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么做。
  白亞鈴總愛笑她傻,說這年頭只流行E-mail,像她這种親自送仰慕信,只想付出而不求回報的“怪物”,全世界大概只剩下她一人了。駱邦大概會覺得送信的人是個怪胎,連看都不看就往垃圾筒里丟。
  但是,從駱邦費盡心思用“組合法”告訴她新地址的這點看來,他還挺重視她這個奇怪的“筆友”呢!
  撕下紙條,她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風衣口袋中,把原先已寫上住址要送給他的信收回另一邊口袋。
  她臉上挂著微笑,心滿意足地步入絲絲細雨中。
   
         ☆        ☆        ☆
   
  駱邦的唱片甫一推出,不到一星期就狂賣了將近三十万張,一路直沖上銷售排行榜寶座,人气旺得連同時出片的那些天王、天后也得靠邊站。
  走進唱片行,十家有九家正播放著他的CD。兼具實力与魅力的他,連續几場校園演唱會
  為自己豎立了口碑,PUB里的演唱經驗使他輕而易舉的成為帶動現場气氛的高手,一時之間風靡了無數少男、少女。
  當紀如晴由系上的布告欄得知,駱邦就要到她們學校演唱開始,她的情緒就一直處于亢奮狀態,老是在想到他時露出傻笑,而這時如果白亞鈴在她身邊,總會笑罵她——
  “花痴!”
  一轉頭,看見紀如晴對著空蕩蕩的舞台露出傻笑,白亞鈴就忍不住取笑她。
  她又咧嘴笑說:“如果當初在超場替你先付錢的人不是駱邦,而是個丑八怪,你就不會對他一見鐘情,二見發情啦!”
  “發你個大頭鬼啦!”紀如晴紅著臉,握起拳便往她頭頂敲下。
  原來,兩年前一個飄著細雨的傍晚,紀如晴在超場里買了一大堆東西,結帳時才發現她的錢包竟不翼而飛,而她身上沒有半毛錢可以付帳。這對候,排在她身后的駱邦掏出錢包為她付帳,解決了她的窘境。
  正當她要留下他的住址,打算將錢寄還給他時,他已騎上他的重型机車消失于雨幕中。
  再遇見他已是三個月后的事,紀如晴參加一位學姊的生日聚會,在“藍月”看見駱邦舞台上的表演,從此她的心就被他綁死了……
   
         ☆        ☆        ☆
   
  演唱會准時開始,紀如晴心不在焉地看著台上的歌手載歌載舞,心里卻一直期待著駱邦上場。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演唱會即將結束,駱邦卻還是沒有出現。
  “駱邦該不會是不來了吧?”
  在主持人訪問歌手的空檔,紀如晴悄聲問白亞鈴,而主持人卻像是听到了她的疑問,以滿是歉意的口吻說明駱邦在途中遇上大塞車,可能赶不及參加這場演唱會。
  “亞鈴,我想走了。”過了一會儿,紀如晴突然出聲。
  看她一臉失望的模樣,白亞鈴知道她已經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于是向她點點頭,与她朝舞台右邊的側門低調离開。
  但是,誰也沒料到,就在她們要從禮堂二樓往下走時,卻正好看見駱邦以及隨行的工作人員正要上樓。
  “如晴,你看,是駱——”
  “哇啊——”
  白亞鈴還沒說完,就瞧見紀如晴在發出慘叫聲的同時,整個人夸張地往前摔了出去。
  不止是她,連剛要上樓的那群人也被嚇傻了,全都定住不動。
  眼看滑飛出去的紀如晴,就要從樓梯上摔下樓,卻見駱邦飛快地沖了上來,硬是伸出手臂將她接住,還差一點被她撞倒,把同行的工作人員嚇出一身冷汗。
  “你沒事吧?”
  一站穩,駱邦便急忙詢問她的情況,因為她一臉的恍愧,心跳聲劇烈得連他都听得見。
  怎么可能沒事!
  “呃……我還好。”
  持續著被他擁抱的暈眩感,紀如晴結結巴巴地回答,頭低得不能再低。
  “駱邦,快來不及羅!”
  宣傳催促著他,這時他才記起自己還抱著她,于是連忙將她放開。
  “小心點,別再摔跤羅!”
  他微笑交代一聲便隨著宣傳离開,而紀如晴的視線則一直跟隨著他的背影移動,直到自亞鈴帶著一臉曖昧的笑站在她面前。
  “真是因禍得福呢!”白亞鈴促狹地眨眨眼,
  “被擁抱的感覺很不錯吧?”
  “我只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她倚著牆,深怕自己真的會不支倒地。
  “你太單純啦!”白亞鈴以過來人的口吻說:“我現在跟我男朋友進展到‘三壘’,才偶爾會有你這种暈眩感。”
  “那是因為你們交往四年,已經進入老夫老妻的階段了!”
  紀如晴糗完好友,突然有些感傷地輕歎一聲。
  “但是,這可能是駱邦這輩子唯一抱住我的一次了。”
  “那可不一定,也許你跟他真的有緣呢!”白亞鈴鼓勵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讀的是大眾傳播,還怕日后沒机會跟他近距离接触嗎?,只要作科技一些,總有一天他會發覺你的存在的。”
  “是嗎?”她深表怀疑。
  “當然!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堅持今天要蹺課占位子,好近一點看駱邦了!”
  白亞鈴故意換換話題,“你看得可真近,‘近’得整個人都貼在他胸口上了!”
  紀如晴聞言立刻又鮮紅了臉,“那個……我……”
  “別說了,還不快回禮堂去听你的駱邦唱歌,走吧!”
  二話不說,白亞鈴拉她就走,而此時禮堂內,駱都充滿磁性的渾厚嗓音正悠然回響……

第二章
不知是駱邦真有得天獨厚的音樂才能,或者是老天對他特別眷顧,讓他出道兩年,張張專輯大賣,再加上一支在全亞洲同步播放的手机廣告,更是將他的人气推向巔峰。
  “阿波,今天的通告排到几點?”他疲憊地閉上眼,一邊養神一邊問宣傳,他已經連續四、五天忙得每天只睡兩、三小時,体力已嚴重透支。
  阿波想了一下,“最后一場通告是晚上十二點的電台現場訪問。”
  “喔!”他應了一聲。又是那么晚!
  看來他今晚只能跟自己那張雙人床“溫存”三、四個小時,明天一早他就要下高雄展開另一波宣傳活動了,唉!
  “駱邦,待會儿我們會經過你住的地方,要不要先把你今天收到的禮物和鮮花拿上樓?”阿波坐在駕駛座上,用羡慕的口吻說:“前座和行李箱都堆得滿滿的,再不處理,恐怕我們得叫一輛貨車專門放你的禮物@NB462B!”
  考慮那一束束龐大的花束的确很占空間,駱邦點頭同意,“好吧!先把東西拿上去也好。”
  突然,一只狗沖出大馬路,為了閃避而緊急煞車,這時車內一個扁長形的禮物因強大的沖力而飛落在駱邦的手上,吸引了他的目光,信封上熟悉的筆跡,令他眼睛為之一亮。如果他沒記錯,這應該是那個寫了許多年匿名信給他的女孩的筆跡。
  嗨,駱邦!
  沒錯!為了給你一個惊喜,趁著大學生活告一段落,正在等待畢業典禮的空檔,重拾畫筆溫習一下,把自己印象中的你畫了下來。
  怕郵寄途中會毀損,便決定在你的簽唱會上親手交給你,不過,你的歌迷這么多,我想你大概也不會記得我吧?
  無所謂,我不奢望自己能在你的心中留下,只求一直這樣默默的支持你就夠了。
  最后,希望你會喜歡這幅畫。
  PPSP我想你該給自己放假了,雖然你帶著熊貓眼也很迷人,但充足的睡眠還是很重要的,保重一下自己,好嗎?
   
         ☆        ☆        ☆
   
  看完信,駱邦立刻小心翼翼地折掉禮物的包裝紙,在瞧見她的畫作的一剎那,對她又折服了几分。
  畫中的他,仰躺在一片如夢境般的紫色薰衣草花田里,閉著眼,像熟睡,又像在思考,似有若無的微笑挂在唇角,讓他看了產生一股恬适、安詳的感覺,臉上不禁泛起柔柔笑靨。
  “哇!畫得真棒!”阿波夸張地嚷著,他從照后鏡瞥見駱邦聚精會神的模樣,便好奇地轉過頭,才瞧見擱在駱邦膝上的那幅畫,立刻叫好。
  “是啊!讓我恨不得像畫中的自己一樣,馬上找一片薰衣草花田,躺上去試試那滋味。”
  “阿波,你還記得送這幅畫給我的女孩子嗎?”
  從一大早睜開眼睛到現在,阿波不知已看過几万人、收了几百份的禮物和花束,他若能記得才有鬼!
  阿波看著駱邦手上的粉彩包裝紙,想了半天,卻仍是搖搖頭。
  真可惜,如果時光能倒流就好了!
  如果今天的簽唱會可以重來,他絕對會仔細記下每個送他禮物的人,也許那是查出“她”的身份的唯一机會呢!
  重來一遍?
  “阿波,你記不記得今天有哪几個電視台的攝影記者出現在我的簽唱會的現場?”駱邦急忙問。
  阿波連想都不想就回答:“所有娛樂性節目都派人來采訪了!”
  “那么,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駱邦心里有個主意,“幫我借來今天簽唱會的錄影帶。”
  “好!”阿波一口允諾,“但是,要那個做什么?這個簽唱會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他不解的問。
  “嗯,里面有一個人對我很重要。”他据實回答。
  “誰呀?”阿波豎起了耳朵,難道是駱邦的秘密情人?
  “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啊?”這是什么狀況?
  是啊!他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是誰,但是她在他心中卻是個難得的知己。
  不理會阿波的疑問,駱邦徑自將視線轉移到那幅畫上,除了他,沒人能体會他對畫圖的女孩那份奇特的情感吧?
   
         ☆        ☆        ☆
   
  紀如晴畢業后順利地進入唱片公司當宣傳,她原本以為有許多机會可以遇見駱邦,誰知她入行將近三個月,卻從不曾見過他,甚至連上通知也与他擦身而過,真是令她扼腕!
  “如晴,我臉上的妝會不會太白了?”問話的正是她帶的歌壇新人,才十七歲的柳瓔,有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長相甜美,像個可愛的搪瓷娃娃,讓紀如晴羡慕极了。
  “嗯!好像有點太白了。”她也有同感,“我再幫你補些潤色蜜粉吧!”
  這是柳瓔宣傳期的第五天,雖然之前也上了不少電視、電台的通告,但卻是頭一回參加黃金時段的大型綜藝節目,不只是她本人緊張,連遠遠站在觀眾席旁邊的紀如晴,也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幸好,節目首先上場的益智問答單元,柳瓔表現十分不錯,主持人突然興起要她獨舞一段,而她也落落大方地配合演出。
  但是,當工作人員推出“恐怖箱”之后,紀如晴就發覺大事不妙了,她記得當初在接通告時,說好柳瓔是不玩這項游戲的。
  看見柳瓔站在台上嚇得臉色發白,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去找節目的制作人“溝通”羅!
  “她不參加?”制作人裝糊涂,“給她机會露臉不好嗎?觀眾就愛看美女被嚇哭,別的女藝人可以,為什么她不行?而且節目都在進行中了,突然叫她离鏡不是更奇怪?反正才几分鐘,一下子就結束了……”
  紀如晴一向不擅長和人辯論,頓時啞口無言。
  但是,柳瓔求助的眼神投向她,眼眶含淚,再加上恐怖箱的布幔一掀開,赫然是半箱的面包虫,連她看了都想吐,更何況是膽小的柳瓔?!
  “對不起,還是請導播NG重來好了,柳瓔的父母堅持不讓她接這類通告,唱片公司也同意的,或許當初聯絡時出了問題,也很抱歉給貴節目添麻煩,但是,她還是不錄這個單元了。”
  她肯定的語气讓制作人十分火大,“不接這類通告?那她也別做宣傳了,小牌新人還拿喬?她能在我的節目上亮相就不錯了,還挑單元?”
  他又斜睨她,“如果她不參加這個單元,以后我制作的節目也不歡迎她參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紀如晴忍不住想反駁。“你什么,還不快跟邱哥道歉!”
  突然,一個聲音介入,而那人還由后按著她的腦袋向制作人賠禮。
  “我為什么要道——”她气呼呼地噘著嘴,轉過頭要爭論,但是一看到要她道歉的,原來是与她有數面之緣的宣傳前輩阿波,她硬是把話又吞了回去。
  下一秒,她的臉又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只因站在阿波右后方,以頗具玩味的眼神看著她的,正是駱邦!
  “邱哥,給我個面子,放那個膽小的新人下台吧!听說她最近身体狀況欠佳,要是把她嚇昏了也不好,至于這個宣傳菜鳥,說話有點不懂禮貌,你就別跟她計較了。”阿波對制作人陪笑求情。
  雖然她被說成不懂禮貌,心里實在很不服气,但是礙于對方是公司的前輩,又有駱邦在場,她只好暫時將委屈往肚里吞,先觀察情形再說。
  “阿波,不是我愛找碴,只是你們公司的這個新人配合度實在很差,連宣傳也——”
  “邱哥,讓我代替她參加這個單元吧!”駱邦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震撼了其余三人。
  好酷喔!
  他的義舉讓紀如晴再次見證了他的善良与熱心,更加深對他的傾慕。
  但阿波可頭痛了,“駱哥,你——”“那就這么說定羅!”
  制作人不肯給阿波勸阻的机會,二話不說,立刻向導播做個暫停的手勢,走上台跟主持人交換意見。
  阿波滿臉的不解,“駱哥,你沒必要自己上場嘛!邱哥就是喜歡人家拍他馬屁,捧他几句就行了,你何必自告奮勇去摸那惡心的東西?”
  “等你拍完他的馬屁,柳瓔大概也嚇暈了。”駱邦揚唇一笑,“你舍不得我嗎?那你代替我上去跟面包虫玩吧!”
  “不了,我從不跟那种軟趴趴的東西打交道!”阿波立刻在胸前打“×”拒絕,“而且,我很有自知之明,以我這种長相,就算我上台吞虫也沒人想看。”
  “對不起……”紀如晴覺得自己該對將駱邦推入“虫坑”一事道歉,但是,她還是認為自己堅持讓柳瓔退出游戲并沒有錯。
  “你是該道歉,你知不知道現在新人要上這种大型綜藝節目有多難?能多一個曝光的机會,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得咬牙去做,你一個小小的宣傳也敢給制作人難堪?你不怕柳瓔被封殺,還是——”
  “痞子波,”駱邦伸手勾住阿波的脖子,“不錯嘛!會擺前輩的架子教訓人@NB462B!你自己說過的話可得記得,哪天你若是有机會出片當新人,我就等著看你上刀山、下油鍋啦!”
  “啊?”看著阿波錯愕的表情,紀如晴不由得抿唇輕笑起來,而此時柳瓔早已花容失色地走下台,一接近她便嚶嚶低泣起來。
  “如晴,不是說好不玩這种游戲的嗎?怎么又……”柳瓔哭得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也不曉得制作單位這么惡劣,想赶鴨子上架。”她連忙拿面紙給柳瓔,“別哭了,我會保護你的,沒事了。”
  她會保護她?
  這句話引得駱邦心頭一笑,這個宣傳還真是与眾不同,口气像是柳瓔的監護人。
  如果方才他跟阿波不出面,或許這個個頭嬌小的宣傳真的會跟邱哥据理力爭,那她大概也准備卷舖蓋走人了。
  不過,他欣賞她的勇气。
  正因為如此,他才決定見義勇為,站出來幫她解圍。
  “對了!柳瓔,是駱邦自愿替你上這個單元,制作人才肯放你一馬的。”紀如晴可沒忘記禮貌,“你應該謝謝他才對。”
  駱邦正是柳瓔崇拜的偶像,剛才她嚇呆了,只顧抱住紀如晴哭訴,沒有發覺站在身后的駱邦。
  “謝謝駱大哥。”她的臉都羞紅了。“同門師兄妹,互相幫忙是應該的。”駱邦的眼光飄向紀如晴,“有你這种保護歌手的宣傳還真不錯,加油!”
  錄影即將重新開始,駱邦朝她淡淡一笑便轉身准備上台,完全不曉得他隨口的一句贊美,讓紀如晴的一顆心輕飄飄地快飛上天了。
   
         ☆        ☆        ☆
   
  一晃眼,紀如晴入行已經七個月了,而她的工作感想就是——宣傳真不是人干的!
  “唉!”“有什么煩惱嗎?”她垂頭大歎一聲,沒想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駱——啊——”她惊嚇過度,由椅子上重重地跌落。
  “你沒事吧?”駱邦來不及扶住她。“好痛——”她眉頭全皺在一起了。
  駱邦忍不住糗她,“誰教你要坐得歪七扭八的?!”他朝她伸出手,“起來吧!”
  紀如晴也伸出手,讓他拉她起來,心里直咕噥著自己是不是被頑皮鬼纏身,怎么每次都讓駱邦看見她出糗的模樣?
  “你還好嗎?”駱邦幫她把滑開的椅子拉回來。
  “還好。”她輕輕地拍一拍褲子上的灰塵,順便掩飾自己的困窘。
  “你不是在帶永捷嗎?”他在她旁邊的空座位坐下,問起她這次帶的男歌手。“他今天沒通告嗎?我記得他跟我說今天中午要去電視台錄影,怎么你現在還一個人坐在公司里?”
  紀如晴坐回原位,“他說他拉肚子拉了一整晚,連爬到門口的力气都沒有,所以只好把通告全部取羅!”
  “是嗎?”駱邦看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儿,“我今天的通告排得滿滿的,大概沒辦法去探望他了。”
  紀如晴知道他倆的交情不錯,便告訴他,“你不用替他擔心,他有女朋友隨侍在側,選在情人節‘拉肚子’,拉得還真是時候。”
  這么說,駱邦便懂了。
  “啊!他換女朋友的速度絕對能登上世界紀錄。”這點一直令他難以苟同。
  她抿抿唇,“也是因為這世上有太多沒大腦的女人,才會成就他那种男人。”
  駱邦晒然一笑,“還好你有長大腦,否則一天到晚待在永捷的身邊,你恐怕遲早會變成他的女朋友。”
  “跟他?下輩子吧!”她擺出敬謝不敏的表情。“我不是美女,不在他的狩獵范圍內,可以安心不受他騷扰。”
  她講得很輕松,像是毫不在意,但駱邦卻在她的眼中看到淡淡的憂傷。
  “如果我說,你的美值得人細細品味,你大概會覺得我是在安慰你吧?”
  他和煦的眸光落在她臉上,“每個人對美的詮釋与觀點都不同,像我就覺得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美麗之處,都有自己的風格与气質,若能自然散發出知性美,那才是真正具有魅力的女人。”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哪個男人不愛美人?他也不會例外吧?
  紀如晴在心里這么想,可嘴上卻不敢說出口,畢竟駱邦也是一番好意,比起說她長得很“無害”的永捷好太多了,她不禁怀疑這兩個個性南轅北轍的男人,怎么會變為好友?
  “算了,不談那种沉悶的話題了。”她看了一眼他擱在桌上的一束花,再將視線移回他身上。“對了,你怎么有空坐在這里陪我聊天?你中午沒有通告嗎?”
  他看看手表,“兩點有個電台節目要上,我跟阿波約在公司會合,我想他應該快到了吧?”
  “噢!”真令人气餒,原來駱邦找她聊天只是為了打發時間,她還以為他帶著鮮花出現在她面前是“預謀”,結果卻只是“湊巧”。
  唉!她還是別做白日夢吧!
  “這么無所事事地閒坐還真舒服,如果時間能暫時停止,讓我除了發呆和睡覺外,什么事都不做就好了。”駱邦看著她桌上的小魚缸,突然心有所感地說。
  “是啊!”她附和著,其實,她希望時間不只是暫停,而是永遠停止,那她就能一直待在他身邊看著他了。
  “你今晚有沒有什么計划?”他以手托腮,當真和她天南地北地聊開來。“情人節,你應該會跟男朋友去吃情人節大餐吧?”
  談到這,她耳根子立刻熱起來。“我沒有男朋友。”
  “呵!我也一樣,從大三那年和初戀女友分手后,我就再也沒有度過情人節了。”他突然回想起過去。
  紀如晴有些訝异,沒想到他會跟她提起自己的私事,難道他已經當她是朋友?
  “你一直沒再交女朋友,是因為忘不了她嗎?”她對他的感情世界一無所知。
  “不是,是因為我一直沒能遇上与我心靈契合的女人,不過——”
  他原本想提起那個一直單方面与他通信的“筆友”,但想想又覺得不妥,便就此打住。
  只是,說也奇怪,他怎么會在一個還不算認識的女孩面前提起這些事?他在演藝圈所磨練出的警戒心呢?
  “不過什么?”“唔……沒什么啦!”
  他敷衍的帶過,眼尾余光正好瞥見阿波走進公司,正環顧四周在找他。
  “阿波來了!”他站起身,向阿波揮揮手,示意他先去開車等他,然后才又把眼光移回紀如晴身上。
  “我得走了,”他拿起桌上的一大束粉紅玫瑰,把花遞到她面前。“歌迷送的,我就借花獻佛,祝你情人節快樂,早日找到好情人吧!”
  她愣了一下才收下花,“呃,謝謝。”又結巴了!
  捧著一大束玫瑰目送他离開,這情人節的意外惊喜讓她都傻了。   
  
第三章
搭著電梯上樓,駱邦發現自己住處門前坐著一個身穿皮衣皮褲的男子。
  那男子把頭埋進雙膝之間,像是睡著了,還發出輕微的鼾聲呢!
  駱邦走上前去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要把他叫醒。
  “唔……你可終于回來了!”
  終于,對方打著呵欠醒來,一抬頭,原來是駱邦以前合組樂團的鼓手,楊子強。
  “你什么時候開始留起長發了?”
  駱邦邀老友進屋,兩人坐在客廳里喝著啤酒。
  “在澳洲的時候一時興起,就留起來了,怎樣,還不錯吧?”
  楊子強還故意取下綁頭發的細繩,甩個頭發給他看。
  “神經!”駱邦笑罵他一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你的碩士學位至少得花個八、九年才拿得到呢!”
  “拜托,你當我有智能障礙呀!”
  “不,我當你有學習障礙!”駱邦半開玩笑地說:“從大一到大四,每學期都有科目得重修的人,能在兩年內讀完碩士還真是奇跡哩!”
  “呵!那我再告訴你另一個奇跡吧!”他咧嘴一笑,“我要結婚羅B!”
  駱邦睜大眼,十分地意外,“真的?你不是老說要游戲人間,三十五歲以后才要考慮結婚嗎?”
  “是啊!但是我女朋友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及了!”他有些尷尬地搔搔頭,“一時失算,只好奉子之命結羅!”
  “恭喜你,雙喜臨門!”駱邦用啤酒罐輕碰了一下他的,“婚禮什么時候進行?”
  楊子強拉下皮衣拉鏈,由內袋取出一張淡紫色的喜帖。
  “你呀!手机號碼換了也不通知,還好你的住址沒換,否則我就少了一個大紅包了。”
  駱邦可有話說了,“你還說呢!那時一位神通廣大的女歌迷查出我的手机和號碼,二十四小時吵得我不得安宁,不換都不行,而你住的地方又沒有電話,撥你的手机又在停話中,你要我用心電感應跟你聯絡啊?”
  他想起來了,“哦!我有一次回加拿大看我老媽,忘了帶走手机;還有一次忘了繳電話費,最慘的是,最后我那支手机還被偷了,只好挨餓一陣子存錢買支新的,你大概是在那期間聯絡不上我吧?”
  駱邦听了直搖頭,“唉!你這個人還真是迷糊,結婚那天你可別又這么漫不經心!”
  “不會啦!”他打了個酒嗝,反問:“你呢?報紙上關于你的緋聞滿天飛,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沒半個是真的。”
  “真的。”
  “我騙你干嘛?”駱邦慵懶的躺在沙發上,“那些全是宣傳的噱頭,我說又沒有人相信,干脆由那些無聊的記者去羅!反正我又不痛不痒的。”
  楊子強隨性地將腳放在茶几上,“演藝圈認識美女的机會那么多,你怎么還是沒半個交往對象?眼光別太高了!”
  “美女又如何?我選擇女友可不是非要美女。”他歎一口气,“是我眼光太高嗎?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大概得遇上了才知道吧?”
  楊子強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那個一直匿名送信給你的女孩子,還在跟你通信嗎?”
  “有啊!”駱邦一提起“她”便滿臉笑意,“她還是每個禮拜都會寄信給我。”
  他想起一件事,手指向客廳牆上的一幅畫。
  “喏!那幅畫還是她親筆畫的,在一場簽唱會上送給我的。”
  楊子強十分惊訝,“你跟她已經見過面了?她長得怎么樣?”
  駱邦兩手一攤,“她當時沒有表明身份,而我又替一大堆歌迷簽名,根本不曉得她是哪一個,事后我看過各節目的錄影帶,結果只看到一個綁著馬尾送畫給我的女孩的背影而已,到現在我對她還是一無所知。”
  “駱邦,你該不會對那個沒見過面的人動心吧?”
  他對“她”動心?
  這一點,駱邦從來沒有深入想過。
  只是期待她的來信,喜歡讀她信中的內容,總是會在她筆下找到心有靈犀的感覺,渴望著見她一面,這就表示他動心了嗎?
  “你別傻了,她或許是個丑八怪呢!”楊子強拿啤酒罐往他額頭敲兩下,“清醒一點,都什么年代了,去找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女朋友吧!寫信的那個女孩子不留下姓名和地址,誰曉得她安的是什么心?把她歸入一般筆友就行了,你可別——”
  “你別瞎操心了,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從沒見過面的女人?我本來就是把她當成筆友而已。”
  駱邦站起身,把空鋁罐投進垃圾桶。“很晚了,你今晚就睡我這儿吧!”
  “當然羅!我原以為十二點你一定在家,沒想到你那么晚才回來,害我在門外等得都睡著了。”他說完還伸懶腰,打了個大呵欠。
  “是、是,算我對不起你。”駱邦指向臥房,“你先進去睡吧!我得先去洗個澡。”
  他走去拿換洗衣物,而楊子強則脫下皮衣,站起來打量這十几坪大小的空間。
  “駱邦,你這几年應該也賺了不少,干嘛不買間大點的房子住?”
  “反正我一個人住,這樣就綽綽有余了。”
  其實,他不想搬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擔心他再也收不到“她”的來信了。
  不過,他還是閉口不談比較好,要不然老友肯定又要說他不正常了。
  呵!或許他真的有點不正常吧?
   
         ☆        ☆        ☆
   
  一夜無眠。
  紀如晴走進浴室,看著鏡中自己的黑眼圈,還真是欲哭無淚,虧她昨晚還特地提早上床睡覺呢!竟然輾轉難眠!
  還有時間,拿著兩片眼部面膜一貼,坐在椅子上反而有了點睡意。
  也難怪她緊張得連覺都睡不好,她夢想多年的心愿終于實現,她興奮得徹夜難眠。
  從今天開始,負責駱邦最新大碟的宣傳人員就是她了!
  阿波离職,公司選中她取代阿波的工作,從現在開始到宣傳期結束,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駱邦“如影隨形”了。
  打開衣柜,她拿出所有的衣服在身上比試,還是選擇T恤配牛仔褲,像平常一樣的穿著。
  雖然她也很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現在駱邦眼前,但到時只怕見過各色美女的他,壓根儿沒發現她的刻意裝扮,倒是公司同事全發覺她喜歡駱邦的秘密,那還得了?
  換好衣服,在鏡子前整理好儀容,她帶著要見情人的雀躍心情蹦蹦跳跳的下樓,騎車一路直奔他住處。
  她很快的找到他的住處,按了電鈴沒人應,打了電話沒人接,她馬上從背包中取出阿波移交給她的“寶貝”——駱邦住處的備份鑰匙。
  “駱大哥?”
  進了屋,關上門,她很有禮貌地先喊了几聲才踏進客廳,而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就是她送他的畫。
  “沒想到他真的挂上了!”
  她開心不已,因為駱邦收到不少歌迷送他的畫,但環顧這小小的客廳就只擺了她的畫,可見他一定相當喜歡。
  “駱大哥,起床羅!”
  她由客廳走到半掩的臥房,出現在她眼前的是駱邦裹著棉被,不動如山的熟睡姿態。
  “好可愛!”
  一定是上帝被她的痴情感動,才給她這個大好机會,讓她能親眼目睹心上人的睡態。
  听說駱邦十分愛賴床,所以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房間鑰匙交給阿波,好讓他能進來叫醒他,今天她總算是見識到了。
  只見一個鬧鐘被按倒在床頭柜,一個鬧鐘陣亡在地板上,而她也喊了他好几聲,但他依然熟睡如故。紀如晴除了佩服他睡覺的功力之外,還有些心疼,因為她知道,駱邦每天都只有短短几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坐在床側,她忍不住輕撫他熟睡的臉龐,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一刻,也知道自己大概只有在這种時候才能与他如此親近。
  無論她有多愛他,他卻可能永遠都不知情,也不可能愛上平凡的她吧?
  緊張興奮的心情開始冷卻,她縮回手,站起身,知道這就是自己与他最近的距离了,也許她有机會成為他的朋友,至于情人,就別奢望了。
  “這樣我就該滿足了……”
  她硬將心痛的感覺壓下,她沒忘記自己此刻的身份,平复了情緒,她拿起預藏的口哨,湊近他耳邊用力一吹——
  刺耳的尖銳聲響猶如魔音穿腦,駱邦睡得再熟,也被這催魂哨音給嚇醒了。
  “天哪!”
  他捂著耳朵,蹙著眉,看到她時微微一愣,稍后才想起公司派她帶他宣傳一事。
  “小姐,你想收我的魂嗎?”
  他懶懶地坐起,頭發亂糟糟的,眼睛像加菲貓一樣浮腫,好像下一秒鐘又會倒頭睡去。
  “這是阿波教我的,听說要叫醒你這只貪睡豬,這一招最靈!”她看看表,“快起來吧!赶不上下高雄的飛机就麻煩了。”
  “阿波這么教你?”他恨得咬牙切齒,“可惡,下次見面我絕對要殺了他!”
  紀如晴笑看著他說:“你現在這副模樣很适合去演小混混,一點偶像的形象都沒有。”
  “呵!若連私生活都要顧慮形象問題,那日子也未免過得太痛苦了吧?”
  說完,他朝她伸出手,只見她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遲疑地伸出手与他交握。
  “當我的宣傳很辛苦,以后就請你多多照顧@NB462B!”
  他溫柔的笑容像和風拂過她的心,由他手心傳來的暖意更是熱紅了她的雙頰。
  “嗯……以后也請你多多指教。”她已經盡量讓自己別結巴了。
  “指教?”他放開她的手,“好,第一件事就是麻煩你別再用口哨叫醒我了,否則我遲早會被嚇死。”
  “OK!”
  其實她也只是好玩試一試,真要她用這种方法叫他起床,她才舍不得呢!
  看著他起床梳洗,跟她像朋友似地閒聊,紀如晴覺得彼此像是早已習慣了對方的存在一樣。
  她有這种感覺很正常,畢竟駱邦是她暗戀多年的對象,但是駱邦只不過和她聊過几次而已,可看她出現在他房間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据她的觀察,駱邦很少主動跟女孩子說話,仔細想想,公司里的女宣傳也不少,但他好像只跟她閒聊,為什么呢?
  難道是——他沒把她成當女的?
  “如晴,走羅!”
  駱邦已經打理好一切准備出門,見她還坐在沙發上發呆,便喊她一聲。
  “喔!”
  她拿起自己的背包,連忙跟了上去。
  不管他把她當成什么,只要能這樣陪在他身邊,當什么都可以。
   
         ☆        ☆        ☆
   
  持續著前一次的銷售佳績,駱邦的新歌一下子就攻上銷售排行榜首位,通告更是應接不暇,不止是他忙,連跟著他四處奔波的紀如晴也忙得一塌糊涂。
  但是,就算再累她也不忘每天泡一壺澎大海,放進保溫瓶里帶著,隨時讓駱邦潤喉,而他從一開始的推卻,到現在竟養成了飲用的習慣。
  不只如此,連他賴床的惡習都讓她在半個月內以妙計改善,而且只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跟他“混熟”,熟到連他內衣、褲放在哪個抽屜都了若指掌。
  “呼!今天的通告總算全都結束了!”
  駱邦坐在駕駛座旁的位置,喝完最后一口澎大海,心情也終于整個放松下來。
  紀如晴開著他的車,凌晨一點,街道上的車子雖然比白天少了許多,卻多了那种趁夜飆速的車子,方才她就差點撞到一輛蛇行的机車,但疲累的他卻好像沒發覺到。
  “半夜一點多了,結束的是昨天的通告,今天的通告還沒開始呢!”
  “唉!”他听完輕歎一聲,“好累,真希望今天沒通告,可以好好的睡一覺。”
  “沒辦法,誰教你這么受歡迎,大家都想邀你上節目或做訪問呢!”
  她才這么說,收音机里馬上傳來他最新專輯里的歌,只不過并非主打歌。
  “你這張專輯里,我最喜歡這一首。”她听著歌,隨口提起,“你這首慢歌的詞曲都很不錯,有居爾特音樂的味道,單純的弦樂正好襯托你純淨、嘹亮的歌喉,有點流浪的——”
  “如晴,你在我家裝了針孔攝影机嗎?”他突然截斷她的話。
  她瞪大無辜雙眼,“我哪有?!”
  “那我跟你是心有靈犀羅?”
  “啊?”
  如果不是她正好遇上紅燈停下車,他這句話大概會讓她惊訝得直踩油門去撞牆了。
  “不騙你,那首歌的旋律的确是我在听一首居爾特音樂時引發的靈感。”
  他頓了一下,“老實說,這張專輯里我最鐘愛的也是這首歌,但它不是主流音樂,公司在挑選主打歌曲時,還是會以市場的喜好為优先考量。”
  “是嗎?”她淺淺微笑,總算明白他所謂的心有靈犀是指什么了。“沒想到我們的想法還滿一致的嘛!再跟你久一點,我大概就可以當你肚子里的蛔虫,把你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羅!”
  “呵!是有這种可能。”
  駱邦不否認,這個女孩子与自己的契合處太多了,兩人的想法、興趣,甚至對音樂類型的喜好都极為相似,彼此的默契好得像雙胞胎一般。
  最奇怪的是,他一向不善于跟女人相處,總覺得有些別扭,唯獨跟她在一起時感到輕松自在,從來不會有局促不安的時刻。
  對于是家中獨子,高一那年又因火災喪失雙親的他而言,体貼溫柔的紀如晴,是頭一個能讓他感覺安心、自在的女人。
  對她,總有股奇异的熟悉感。
  “如晴,在你當宣傳以前,我們真的沒見過面嗎?”他總覺得很久以前就認識她。
  “沒有啊!”她扯了謊,心虛地問:“你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很久以前就見過你。”他雙肩一聳,“算了,當我沒問吧!”
  听他這么說,紀如晴不禁猜想著,難道他在PUB駐唱的那段時間,也曾經注意到老是窩在角落,目光一直流連在他身上的她嗎?
  “如晴,你為什么會想當宣傳?”
  綠燈了,車子一啟動,駱邦又有了新問題。
  “呃……”她能老實說是為了他嗎?
  她沉吟片刻,“為了一個很幼稚的理由,你不會有興趣知道的。”
  “讓我猜猜看。”駱邦饒富興味地接著說:“該不會是想藉机接近你心目中的偶像吧?喂,小心!”
  被說中心事的她心一震,方向盤轉了一下,車子便往右滑了出去,幸好她反應很快,在撞上分隔島前連忙將車回轉過來。
  駱邦沒被嚇到,不過,這下他可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有多靈了。
  “我猜中了?”他心里早有底。
  “拒絕回答!”她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
  他看見她害臊的樣子,故意逗她說:“如晴,你想接近的偶像該不會就是我吧?”
  “你少胡說了,我——”
  “快踩煞車——”
  紀如晴急著否認,一個閃神沒發現前頭的車已經踩了煞車,被他出聲警告反而兩手僵住,全身凍直。
  來不及了,駱邦立刻傾身“越界”,握住她緊握方向盤的雙手回轉,車子立刻惊險的繞過前一部車。
  “真是千鈞一發!”
  當駱邦松開她的手坐回原位時,撞車的危机已經解除。
  “只是開個玩笑,不用邀我跟你共赴黃泉吧?”他故意以幽默的口吻逗逗被嚇得花容失色的紀如晴,“我看以后你開車,光有安全气囊還不夠,可能連安全帽也得戴上。”
  紀如晴仍未回神,不曉得是為了剛才的意外,還是因為他的親密動作,使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個不停。
  “對不起……”
  她有些內疚地垂著頭,討厭极了自已被他說中心事時的手足無措。
  “別放在心上,反正已經沒事了。”他伸手拍拍她的頭,“走吧!我已經恨不得能立刻跳上床,好好睡一覺羅!”
  他總是這么溫柔,紀如晴在心里輕聲歎息著,待在自己想愛卻無法去愛的人身邊,是不是太折磨自己了?
   
         ☆        ☆        ☆
   
  攤開報紙的影劇版一看,紀如晴兩道眉不禁又蹙成一直線。
  最近駱邦的“緋聞”特別多,先是傳出跟一名与他合拍MTV的玉女明星假戲真作;接著又有一名正迅速竄紅的香港女歌手,公開地表示想跟駱邦談場戀愛;然后是网路上有人自稱是駱邦的秘密情人,編了一大堆賺人熱淚的艱辛情史,結果引起网路上熱烈討論他該選擇“新歡”還是“舊愛”?
  結果,記者爭相訪問他“愛的選擇”為何?他气得想召開一場記者會說清楚、講明白,可公司卻認為采取模棱兩可的姿態,讓這多角緋聞繼續熱炒,對宣傳有很大的幫助,所以要他跟媒体大打迷糊仗,一方面又要求他不要談戀愛。
  為此,駱邦的心情很不好。
  昨天他還气憤地說,干脆真的找個女人轟轟烈烈的談一場戀愛,滿足那些好事者的偷窺心理算了。
  跟女人接近就傳出緋聞;跟女人保持距离又被說成同性戀。
  “唉,當藝人真可怜!”
  紀如晴輕歎一聲,看來最好別讓駱邦看到今天報紙上的消息,否則他肯定又會火冒三丈。
  “嗨,如晴!”
  她才剛把報紙放回展開架,就听見身后傳來似曾相識的招呼聲。
  “小玫!”她回頭看,原來是跳槽到其他唱片公司的舊同事。“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
  “馬馬虎虎啦!”小玫指向自己身旁的美麗女子,“這是我們公司的新歌手吳欣戀,我最近就是負責她的宣傳。”
  “你好,我是紀如晴,小玫以前的同事。”她很客气地先向那名女歌手打招呼,“我听過你的歌了,很好听。”
  “謝謝。”吳欣戀不著痕跡地打量她一眼,“听說你是駱邦的宣傳,駱邦人呢?”
  “他正在播音室上現場節目。”她猜測地問:“你也是他的歌迷嗎?”她遇過太多新進歌手向駱邦要簽名了。
  “欣戀是駱邦的大學學妹喔!”小玫一臉八卦相,“她的吉他還是駱邦教的呢!”
  “原來如此。”
  老實說,吳欣戀身材棒透了,臉蛋更是沒話說,標准的大美人一個。
  听到駱邦曾教過這個漂亮的學妹彈吉他,紀如晴心里不禁有些酸澀,眼前這個明艷動人的女孩,有沒有可能曾是他喜歡的人呢?
  “如晴,該赶下一個通——欣戀?!”
  駱邦剛結束完廣播訪問,走出播音室与紀如晴會合,但眼前出現的熟悉身影卻嚇了他一跳。
  “嗨,好久不見!”吳欣戀挂著甜笑迎上前去,舉手投足間盡是風清。
  “看來是真的羅!”小玫突然悄聲冒出一句。
  紀如晴問:“真的什么?”
  小玫眼光勾向正在不遠處笑鬧的兩個人。
  “我听欣戀說,駱邦是當完兵才考大學的,那時她大一,駱邦大二,兩個人都是吉他社的社員,還曾經組團去參加過歌唱比賽,在她大二那年舉家移民紐西蘭之前,她跟駱邦曾經是情人喔!”
  晴天霹靂!
  耳邊听著小玫的敘述,眼里看著那兩人熱絡交談的模樣,紀如晴直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駱邦是絕不可能喜歡上平凡無奇的她,但是,在她心里還是不禁存有一丁點希望,期盼他倆能有日久生情的一天。
  如今有吳欣戀這么強勁的情敵出現,她根本就渺無希望了嘛!
  “對不起,我們得赶下一個通告了!”
  紀如晴硬是切入他倆的談話中,先向吳欣戀致歉,再對駱邦指指手表。
  在互相留下聯絡電話后,駱邦跟著紀如晴坐上電梯下樓,只有兩個人的電梯內,她微噘著嘴,故意站在离他最遠的角落生悶气。
  “你怎么了?”駱邦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的反常行為,“臉色真難看,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她負气的說。
  駱邦主動走到她身邊,站定直瞅著她。
  “干嘛?”她耳根微熱,被他看得別扭极了。
  “除了口紅之外,你臉上沒擦任何化妝品吧?”他突然問。
  “嗯……”他問這個干嘛?
  “剛才那個女歌手是我大學時期的學妹,她臉上原本有不少雀斑,長得可愛卻稱不上漂亮,沒想到現在化妝技術這么進步,硬是把丑小鴨變成天鵝。”
  他朝她咧嘴一笑,“你沒化妝膚質就已經不錯,搞不好化妝后也能成為天鵝喔!”
  她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話意,“你說我是丑小鴨?”
  他雙掌相貼比出鴨嘴張合的動作,笑著說:“是啊!生气時噘著嘴說話就更像羅!”
  “你——”
  明明想生气數落他的,但是一看到他的手勢和笑臉,她反而自覺好笑地笑出聲。
  “這樣才對嘛!我還是喜歡你微笑的樣子。”
  電梯門開了,他摸了一下她的頭,取出挂在上衣口袋的墨鏡戴上。
  “我也是。”她淺笑看他,“我也喜歡看你開心的樣子。”
  他咧嘴一笑便走出電梯,她立刻跟了上去。
  是啊,差點忘了,她接近駱邦并不是想將他占為己有,只是想支持他、幫助他,多看他几個笑容也好。
  算了吧!就算她喝了一缸子醋,駱邦也不會明白她的心。
  當不成情人,就努力當他的知己吧!

第四章
參加完慈善義演再搭机回到台北,已經是半夜了。
  開車回到駱邦的住處,紀如晴已經累得呵欠連連,她确定自己再這么晝夜不分地工作下去,壽命肯定會縮減。
  “車子我開回去羅!晚安。”她坐在駕駛座對著正要下車的駱邦說,反正四個小時后,她又得帶他開始第二天的宣傳行程。
  “嗯,明天見。”駱邦說完便下車,但就在紀如晴准備倒車离開時,他卻又突然敲敲車窗,示意她下車。
  “怎么了?”她听話地下車。“先在這里等我一下。”
  駱邦把今天領到的一座鍍金獎座交給她,自己開了車便駛向一旁的地下停車場入口。
  雖然是一頭霧水,但紀如晴也只好先依他的話,拿著獎座在路邊當銅像。
  過了一會儿,駱邦重新回到她身邊,不等她開口問,便先說:“今天晚上你就睡我這里吧!”
  “啊?!”她瞪大眼,惊呼一聲,沒想到他那么大膽!
  而且,他是不是有點“饑不擇食”?“喂,你是不是想歪啦?”他半調侃地笑說:“我是想省去來回車程,好讓你多睡一會儿,同睡一室可不是指同寢一床喔!基本上,我對‘平胸族’的女人沒什么興趣,你盡管放心。”
  平胸族?!“我三十二B,才不平——”
  她雙頰浮出兩朵紅云,一時口快竟對著他報出自己的胸圍,這么丟臉的事她真難相信自己會笨到說出來!
  “三十二B呀?那你平時的‘隱藏’功夫還做得真好。”
  “我——”他輕拍了一下她的肩,“不逗你了,我保證會做柳下惠,上樓吧!”
  上樓前,駱邦照例先看信箱,只見他取出一疊信,快速抽看信封,然后取出其中一封,開心地像看見情書一樣,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去按電梯。
  紀如晴看著他收到信的表情,唇角不禁也泛起淡淡笑意。
  這還是她做宣傳之后,頭一次看見駱邦收到她的匿名信時的表情,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信會被他這么特別看待,畢竟每天都有許多熱情的歌迷要求公司轉交信件和禮物給他,而她的信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啊?
  “你還不進來嗎?”駱邦一出聲,還在原地想事情的她才發現他已在電梯里等她,連忙快跑。
  已經數不清來過他住處几次了,一進屋,駱邦說要以最快的速度洗澡,要她先上床睡,但等她整理完他扔在茶几上的雜物,和收拾他四處散落的衣物后,他也洗完澡出來了。
  “你真的很賢慧!”駱邦把換下的髒衣物也扔進洗衣机中,“以后娶到你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沒你幸福,有個免費的鐘點女佣。”她說的當然是自己,“以后嫁給你的女人一定很辛苦,整天都得跟在你后頭收拾——”
  她啞口了。
  按下洗衣机的微電腦設定后,紀如晴邊搭著他的話邊轉向后,這才發現駱邦光著上身只穿著一條短褲,就站在她身旁,近得她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怎么了?”駱邦不只發現她臉色轉紅,甚至可以听見她突然急驟的心跳聲。
  “被你這個暴露狂給嚇到了!”她將視線定在他頸部以上,“你會不會穿得太清涼了點?有女孩子在你家,你就打算穿條短褲晃來晃去嗎?”
  “睡袍還晾著,我就直接走出來拿衣服羅!”他手指向晒衣架,愣了一下。“咦,衣服呢?”
  “幫你收好放在床邊了,快去穿上免得著涼。”她無奈聳肩,“唉!答應住你這里真是不智之舉。”
  駱邦走到臥室拿起睡袍穿上,“我可沒叫你整理喔!你早該上床睡了,替歌手整理家務可不在宣傳人員的工作范圍內。”
  “對不起,是我太雞婆了。”他的話讓她倍感委屈,“看來,身為宣傳人員,我也不應該因為貪睡而借住歌手家,那可不在宣傳可享的權利中,我回去了。”
  “別走,我是開玩笑的!”駱邦看她當真要走,連忙攔在她面前,扳住她雙肩。
  “宣傳不該留,但好朋友大可留下。”他赶緊留人,“我可是把你當哥儿們一樣看待,你不會連一點玩笑都開不起吧?”
  哥儿們?
  這种“榮銜”真教紀如晴不曉得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男人跟男人之間才能稱做‘哥儿們’吧?”她嘟起嘴,指著自己鼻頭。“先生,我可是女的喔!”
  瞧她這半撒嬌的模樣,應該是已經消了气,駱邦也就放下心,又開起她的玩笑。“噢!我都差點忘了你是女人了咧!”
  “你——”她掄起拳頭想捶打他,卻被他飛快的握住。
  “再玩下去就沒時間休息了,快去睡吧!”
  “誰跟你玩了?”她微害臊地抽回手,“不理你,我要去睡了。”
  紀如晴已經把床上的薄被搬到坐臥兩用的客廳沙發床上,又循著印象打開衣櫥找到另一床薄被,要躺下時才想起自己忘了拿枕頭給駱邦。
  “你怎么還不睡?”她抱著枕頭出去,卻發現他還坐在沙發上看信。
  “我看完這封信再睡。”他說時還專注地在看信。
  “誰的信那么重要?”她明明已經看見那是她選的信紙。
  “一個長年匿名寫信給我的筆友。”她有些意外,沒想到駱邦會這么老實的回答。
  “看你那么注重那封信,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是情書呢!”
  “如果對方肯留下姓名、地址,也許有朝一日我們真的會成為情人。”他坦然告訴她,“也許你會覺得很奇怪,不過寫信的這個女孩子在思想等等方面都跟我十分契合,而且總覺得她好像就在我身邊,可是我卻沒有一絲被偷窺的不安全感,相反的,這些年來在我情緒低潮的時候,都是她給予我支持与鼓勵。”
  他將看完的信放入信封中,自言自語般地說:“如果她肯現身的話,也許我真的會追求她。”
  駱邦一點也不知道,他這些話讓紀如晴暫停了呼吸。
  “在你的想像中,寫信的女孩大概是美麗、溫柔又可人的吧?因為你對她有著太過浪漫的聯想,所以才會這么說。”
  她可不認為當駱邦發現寫信的人是面前這個平凡女孩時,還有興趣跟她交往。
  “就像网路情人一樣,沒見到面可以任由你想像,等到見了面,也許對方長得像只大‘恐龍’,到時候你逃都來不及呢!”
  “呵……”駱邦笑了起來,“恐龍?沒那么夸張吧!”
  她很“犧牲”地指著自己,“別以為不可能,也許她就長得像我這么平凡,你還想跟她交往嗎?”
  “像你?”他故意摩挲下巴,擺出仔細思考的模樣。“那我得仔細考慮、考慮羅!”
  她就知道是這樣!紀如晴可不知道他是認真還是說笑,有些賭气地把枕頭扔給他,轉身就走。
  “如——”駱邦才要喊住她,電話卻正巧響了起來,他只好先去接電話。
  “喂……欣戀?你怎么了?別哭,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一听到“欣戀”兩字,紀如晴就自動停住了腳步。
  她瞧見駱邦擔憂地皺起眉,而且從他的語气听來,對方似乎哭了。
  “好,我知道了,你待在那里別走,我馬上到。”他說完這句話便挂上電話。
  紀如晴忘了賭气之事,輕聲問:“吳欣戀怎么了?”
  “我沒問清楚,她好像喝了酒……”他邊說邊走到衣櫥前,當著她的面脫下睡袍更換外出服。
  “她沒有其他朋友可以幫忙嗎?”紀如晴低著頭不看他,總覺得這通夜半電話有點詭异。“這么晚了,万一被記者撞上,您是又多一條緋聞纏身了。”
  “那也沒辦法,總不能教我對她置之不理吧?再怎么說,我跟她也曾經是——”他頓了一下,“總之,我會盡快回來,如果赶不及的話,我會在電台跟你會合的,自己小心門戶,我走了!”
  看著他匆匆拿了車鑰匙就离開,紀如晴不再勸阻,默默地看著門扉開了又關,頓時,屋內只剩下她一個人。
  本來嘛!對方是与他有复合希望的初戀情人,而她只不過是他的普通朋友而已,有什么理由阻止駱邦去安慰吳欣戀的寂寞芳心呢?
  鎖上門、關掉燈,她懶懶地躺上床、心一揪,眼淚無聲地滑落枕畔。
   
         ☆        ☆        ☆
   
  “不用等了,大家收工吧!”導演一聲令下,攝影棚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紀如晴在向導演賠不是后,悻悻然地往側門走去。
  今天約定要幫駱邦熱賣的唱片追拍一支MTV,結果一群人在攝影棚里傻等了他三小時,他還是沒出現。
  早上取消了兩個電台通告,原以為他至少赶得上MTV拍攝,沒想到他最終還是沒出現,害她到處向人說抱歉,被問起他遲遲未到的原因,又無法實說,只有一再被修理。
  她在側門的階梯上坐下,拿起手机猛撥駱邦家里的電話,依然沒人接,也就代表他還沒回家,而他的手机仍乖乖地擺在他家客廳的茶几上,這下任誰也別想找到他了。
  他還跟吳欣戀在一起嗎?此刻,她的心情更惡劣了!
  “要不要來罐咖啡?”一個溫柔的男聲在紀如晴身旁響起,她猛抬起頭,才發覺原來是染著金色長發的攝影師阿克。
  她跟男人認識的過程總是很搞笑,而她跟阿克會成為朋友,就是因為她絆到攝影机的線,摔進他怀里,撞倒了他,還害他左手扭傷。
  “謝謝。”她收下他遞來的咖啡,“你不跟著導演离開沒關系嗎?”
  阿克搖搖頭,在她身旁坐下。
  “下午三點以后才有另一個歌手的MTV要拍。”他頑皮地眨眨眼,“這還得感激駱邦的無故失蹤哩!”
  紀如晴雙手把玩著咖啡罐,有气無力地低歎一聲。
  “我的空閒時間更多,我看今天所有的通告都得取消,駱邦是不會出現了。”
  “喂,打起精神嘛!”阿克拿自己手中的冰咖啡罐碰了一下她臉頰,“歌手要跟宣傳玩躲貓貓,你也沒轍呀!臉皮厚一點,被老板念一念就沒事了。”
  他拉拉自己的左臉頰,“像我,臉皮早就練得像銅牆一樣厚,被罵也不痛不痒,這圈子里多得是愛遷怒的爛家伙,不練就這种功夫,遲早要去跳樓哩!”
  紀如晴淡淡一笑,“真好,無論何時見到你,你總是這么樂觀、開朗。”
  “我這叫少根筋!”阿克自我挪揄。“那我也情愿自己少根筋。”她喝了口冰冰涼涼的咖啡,移轉話題到他身上。“對了,你上次說要拍紀錄片的事,進行得如何?”
  阿克比了個OK的手勢,“就剩最后的剪輯工作了,完成之后你想不想先睹為快?”
  “嗯,未來名導演的首部紀錄片,我早就迫不及待想看看了。”她很給面子的說。
  “未來名導演啊!”他有些靦腆地搔搔頭,“真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她舉起咖啡罐,輕輕碰了一下他的。“一定會有那么一天的,你不是一直邊工作、邊學習,還存錢要去法國攻讀与電影拍攝有關的課程嗎?我可是等著你當上大導演,給我個角色飾演,過過戲癮喔!”
  “好,我會努力的!”他認真地握拳說話,還用力點了個頭,反而逗得紀如晴呵呵輕笑。
  “看你笑,我總算放心了。”阿克也微笑看她,“等了駱邦多久,就看你悶悶不樂多久,我還是比較歡看那個老愛傻笑的紀如晴。”
  “我哪有老愛傻笑……”她皺皺鼻,抵死不承認。
  他笑飲一口咖啡,“說真的,我總覺得你不該做宣傳,女孩子做這种沒日沒夜的工作太辛苦了,而且依你的能力應該可以找到更有發展的工作,畢竟在這一行里很少有女孩子做長久的,你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另找出路才對。”
  “另找出路……”紀如晴手托著腮,仔細考慮起阿克的話。
  其實他說得沒錯,要她到三、四十歲還帶著歌手上山下海搞宣傳,光想那畫面她都覺得累。
  更何況,她本來就對宣傳這份工作沒什么興趣,支持她每天以快樂的心情去工作的原動力,就是駱邦。
  可是,駱邦總有一天會談戀愛、會結婚、會退出歌壇,難道她打算到他家當女佣,繼續跟著他嗎?
  除非當他的妻子,否則她沒有理由一輩子跟著他,而做宣傳又能待在他身邊多久?而且,她已經不清楚自己這樣待在他身邊有何意義了。
  她最初的愿望不就只是認識他,成為他的朋友嗎?如今已經達成心愿,她不該再有奢望,應該放手了吧?
  趁著他還沒跟別人陷入情网,她是該考慮离開了,否則到時看著他跟別人卿卿我我,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無法變成天鵝的丑小鴨,還是早點离開天鵝池,比較不會自取其辱吧?
   
         ☆        ☆        ☆
   
  吃完晚餐,電影也剛好結束了。
  走出電影院,紀如晴從皮包里拿出手机想再撥給駱邦,才發現手机已經沒電了。
  反正离他的住處不遠,她也懶得再撥電話,机車一騎,十五分鐘左右就到了駱邦住處樓下。
  抱著碰運气的心情,她掏出備份鑰匙准備開門,反正她已經回家洗澡過了,今晚她就耗在這里,看他究竟什么時候才回來。
  她可不是擔心他喔!反正他有美人相伴,肯定愜意得很,她只是想确定他到底要不要上明天的通告而已——她在心里告訴自己。
  “咦?”開了門,她赫然發現昨晚駱邦穿出去的球鞋就擺在玄關處,屋子里還隱隱有股酒味。
  “駱邦?”她喊了聲,不等屋里的人回應,她已經循著酒味來到床前,看見駱邦呈個“大”字型癱躺在床上。
  “是你?”駱邦睜眼看了看她,勉強靠著枕頭坐起來。“倒杯水給我好嗎?”
  “嗯。”紀如晴連忙去廚房倒了杯白開水給他,看他咕嚕咕嚕地一口气喝光。
  “你為什么喝那么多酒?”她有些生气,又有些怜惜。
  “嗯……其實我喝得不多,只是那酒的后勁太強烈了……”宿醉讓他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她捺著性子問:“你今天一天都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說好在電台會合嗎?結果你一整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揉著太陽穴說:“昨天我去PUB載欣戀回她住處,硬被她拖著陪她喝酒,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我醒來已經天黑,我打過你的手机,但是沒人接。”
  “你明知道自己有一大堆通告要上,為什么還要陪她喝酒?”
  一听到他在吳欣戀住處睡了一天,她心里可不舒服了。
  “吳欣戀也真是的,她自己愛喝酒就算了,為什么還要拖你下海?”她語帶埋怨地說:“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可慘了,今天我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曉得說過几百次的對不起,只因為你無故的缺席,而我又無法說出你的行蹤——”
  “對不起!”頭疼欲裂的他顯得有些煩躁,“不過,你當宣傳也很久了,遇到這种情形只要編個合情合理的藉口搪塞過去就好了,一天不上通告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負責了?”她的心情也糟透了!“因為你大牌,通告多得任你挑,所以你就可以不把別人的時間當時間嗎?當你舒舒服服地和吳欣戀相擁而眠的時候,你知不知道在MTV的拍攝現場就多少人在等你?你——”
  “我什么時候和欣戀相擁而眠了?”頭痛使得他心情十分惡劣,“你太囉嗦了吧?得罪人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跟我說教,反正又与你無關!”
  紀如晴的臉色由紅轉白,這還是駱邦第一次用如此冷酷的語气跟她說話。
  “是与我無關,你是天王巨星,我只不過是個小宣傳,我哪有資格數落你的不對?明天早上九點有通告,我會盡職來接你,要不要去隨便你——”
  她眼眶含著淚,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屋子。
  “我是怎么了……”駱邦根本無意把她气哭,他只是對自己面對她的質問時那种心虛的感覺不知所措。
  昨晚也是這樣,他戴著墨鏡和帽子到PUB里把已有三分醉意的吳欣戀送回家,听她哭訴委屈,陪她談往事。
  但是,當她要求复合,并主動獻上芳唇時,他的腦子里卻浮現了紀如晴的臉,讓他立刻拒絕了這飛來艷福。
  為什么在那時候,他會突然想起紀如晴,甚至有股罪惡感呢?
  唉!他越來越不了解自己了。
   
         ☆        ☆        ☆
   
  气了一夜,也失眠了,紀如晴把冰箱里的毛巾拿出來冰敷哭得紅腫的雙眼。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歎了又歎,她真的覺得自己笨得可以,也傻得可怜!老實說,當時她還真想賞他一巴掌!可是,她憑什么呢?
  就算是朋友,她也沒有道理為了駱邦留宿在別的女人那里而怒斥他吧?更何況,駱邦有沒有把她當朋友還不可知呢!昨晚他不是說了,他的一切与她無關嗎?她為他所做的一切,早已超過宣傳對歌手該盡的“義務”,可她對他無怨無悔的付出,卻換來這种下場?
  說好不哭的,但是已用毛巾冰敷的雙眼,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下熱淚。
  因為朝夕相處,她對駱邦的迷戀早已變成真愛,即使昨晚他那么冷酷的待她,她還是想見他,還是希望待在他身邊。
  看看時鐘,已經沒有時間讓她自艾自怜了,在還沒有准備好要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駱邦之前,她已經騎上机車往他的住處飛馳而去。
   
         ☆        ☆        ☆
   
  一大早,駱邦難得比鬧鐘設定的時間還早醒來,在等待紀如晴的時間里,他勤快地收拾他昨天換下的衣物,也把房間整理得干干淨淨的。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如此坐立難安?早早地打扮好,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到來,還得看電視机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能忍住不去撥電話。
  她還會來嗎?
  回想自己昨晚對她所說的話,的确是太過分了,那時他頭疼得要命,再加上她在耳邊叨念,實在是受不了!
  可是,等他渾渾噩噩的腦袋清醒,他才冷靜地去体會她昨天因他的失蹤,得去應付多少制作單位的催促,又得跟多少人低聲下气的賠罪、道歉,畢竟宣傳首當其沖呀!他的确是替她惹了不小的麻煩,結果他還惡劣地把她气哭了。
  “唉!”他垂下頭長歎一聲,門鈴正好在此時響起,他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去開門。
  “早安!”
  他的笑容太燦爛了點,從來都沒有想過,看見紀如晴出現在他門前,竟然會是一件如此令人開心的事。
  “早。”她答得有些生硬。
  老實說,紀如晴被他的模樣搞得一頭霧水,他是不是得了失憶症,忘了兩人昨晚不歡而散?
  “你的眼睛怎么有點紅紅的?”發現這點,駱邦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你剛剛哭了嗎?”
  面對他過于溫柔的關心,讓決定要与他保持距离的紀如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是沙子飛進眼睛。”她看見他已經整理好儀容,也換上了打歌服。“走吧!得赶通告了。”
  很明顯的,她還在生他的气。
  駱邦無异議地跟在她身后下樓,坐上車子,看著她駕駛著車子左彎右拐,就是看不見她臉上那熟悉的笑容。
  以往兩人在車里,總是會天南地北地聊個不停,除了他重感冒那几天,這還是兩人頭一次在車內靜默無言。
  他瞥了一眼擺在座位旁的保溫瓶,想著自己昨晚傷了她的心,看她現在還沒消气,八成也沒准備澎大海吧?
  看了再看,他決定去掂掂保溫瓶的重量,沉重的感覺告訴他,他又有得喝了。
  他自動自發地倒出飲料,以前喝得理所當然,今天倒是于心有愧了。
  仔細想想,紀如晴接手當他的新片宣傳之后,對他的确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反而有點寵坏了他,讓他因為習慣而輕忽了她的付出,甚至在她面前變得任性。
  看著她柔順的側臉,他心里突然有些迷惘,以前他一直沒有留意,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在這個女孩子面前可以釋放最真的自己?
  失去雙親,讓他更重視自己的人際關系,他壓抑自己的脾气,以最親和的態度去跟所有人相處,只在音樂中吶喊發泄。
  這樣的他讓所有人都樂于親近,明明有許多朋友圍繞,但他卻總感到寂寞,而真正跨入他生活中,輕啟他心靈門扉的,紀如晴算是第一個。
  他真的很重視她,可是,昨晚他卻再度關上心扉,用言語逼退她,也傷了她,是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她正悄悄地進駐他的心,被人窺探內心世界的惶恐讓他不知所措吧?
  而這一點,直到昨晚看她含淚跑出去,遲鈍的他才開始有所察覺。
  如果他沒猜錯,“日久生情”這句話恐怕在他身上應驗了。
  “鈴……”
  一陣音樂鈴聲響起,把思考中的他喚回神,也看見紀如晴正打著方向燈要暫停路邊。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她跟駱邦說了一聲便接起手机,“喂?”
  “如晴,你看到今天的報紙了嗎?”
  白亞鈴高八度的嗓音由手机彼端傳來,近得像在她耳邊大嚷一樣。
  “我哪有那份閒功夫。”她懶懶地要口,“我可不像你那么好命,每天睡到八、九點,喝個咖啡、看份報紙,再悠哉地散步到電台上班。”
  她頓了一下,看了眼手表。“報紙上寫了什么大新聞?我正在赶通告,請你簡單扼要的說明,等我有空再打電話給你仔細听@NB462B!”
  白亞鈴沉吟了一會儿,“你在赶通告?駱是不是在你身邊?”
  “嗯。”
  “呃……那沒事了,我晚一點再跟你聯絡,拜!”
  “亞——”來不及喊停,對方已經將電話挂上。
  “怎么了?”駱邦看她拿著手机怔忡不語,好奇地問她。
  “我也不知道……”紀如晴把手机收入皮包里,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便向窗外張望著有沒有能買到報紙的地方,恰巧看到不遠處有家超商。
  “我去買份報紙,你在車上等我一下。”
  她說完便下車往超商走去,駱邦則是被她突然的舉動給搞得一頭霧水。
  沒多久,紀如晴手上拿著兩份報紙和一袋東西走出超商,一上車,便把袋子里的食物先拿給駱邦。
  “早餐就在車上吃好嗎?”她將飲料和食物遞給他,“對不起,我想先看一下報紙,沒有足夠的時間繞去你喜歡的那家早餐店了。”
  “沒關系,這樣就可以了。”他發覺自己的話帶點討好的意味。
  一口御飯團、一口优酪乳,這樣的早餐搭配還真是營養!在駱邦怀疑自己待會儿會不會拉肚子之時,眼尾余光卻瞥見紀如晴怪异的表情。
  她攤開報紙看著,但卻像看到了什么惊世駭俗的新聞一樣,一雙唇緊抿成一直線,捉住報紙兩端的雙手還微微發抖。
  “怎么了?”她的表情讓他有些擔心。
  “你……”才冒出一個字,她便無法再接下去。
  “我怎么了?”他的視線瞄向報紙,“該不會又有我的八卦消息上報了吧?”
  她沒有回答,把報紙折好,再從皮包里抽出一本記事簿擱在座位旁。
  “你今、明兩天所有的通告行程都在記事簿里,再見。”
  再見?
  他把飯團往膝上一擱,連忙拉住已打開車門的她,“再見?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跟你在一起!”
  紀如晴甩開他的手,气呼呼地甩門离開,等駱邦打開車門下車,她已經上了計程車,就這么揚長而去,放了他鴿子。
  “我又做錯什么了?”
  看著計程車瞬間消失在視線中,駱邦只好先回車上再作打算,他有一种感覺,把紀如晴气走的關鍵,肯定就在報紙上。
  坐上車,他攤開剛才讓紀如晴看得臉色大變的那份報紙,當翻到影劇版時,他的臉也變綠了。
  “怎么會這樣……”
  看著“一夜情”的斗大標題,再看看那一幅幅從他去PUB把喝醉的吳欣戀扶上車,到抵達她的住處,和下車時她突然倒在他身上的照片,他終于明白紀如晴為什么會一气之下走人了。
  她在吃醋!沒錯,她是知道他昨天醉倒在吳欣戀家的事,但是,看到報紙上登的這張曖昧的照片,以宣傳人員的立場,她會跟他商量該如何面對記者的詢問?以朋友的立場,她會勸他一笑置之。
  但是,以喜歡他的立場,當然會被這些照片气炸,根本不想再看見他。
  “原來如晴對我……”
  他一個人待在車里傻笑,雖然這篇報導肯定已引起軒然大波,而他又得費盡唇舌去解釋這個天大的誤會,不過卻也幫他一個大忙,逼出紀如晴對他的一片心。
  只是,要如何讓紀如晴消气,再相信他跟吳欣戀之間的清白,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斂起笑,蹙起眉,在煩惱那些事之前,他得先解決今天的通告,才不至于讓“蹺班”的紀如晴挨刮,但是,當他拿起她留下的記事簿,翻開第一頁一看,霎時,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了。

第五章
現場節目剛做完,白亞鈴就被紀如晴的電話給急召過來,她一路狂飆机車,大概也嚇坏了不少路人。
  “別哭了,孟姜女哭倒万里長城也沒你那么夸張!”
  遞面紙的同時,她拍拍紀如晴抖顫的肩頭,畢竟她已經听她啜泣十多分鐘了。
  “亞鈴,我是不是很傻?”紀如晴語帶哽咽,紅著鼻子問。
  “是啊!而且還是個大傻瓜!”她可要乘机喚醒她,“我早就說過了,駱邦周遭圍繞的全是演藝圈里的美女,請問哪個男人不貪美色?要交女朋友,肯定也看中那些大美人,像我們這种長相普通的女人,還是安份一些吧!”
  紀如晴咬咬下唇,“我知道,我也不敢奢望能成為他的女朋友,可是……”
  “可是,一看到他跟別的女孩子親熱,你還是忍不住會嫉妒,打翻一缸醋壇子。”她太了解了,“但是另一方面,你又覺得自己根本沒立場吃醋,懊惱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對不對?”
  紀如晴沮喪地垂肩,無助地點點頭。
  “其實,就算駱邦真的和吳欣戀再續前緣,我也沒有立場生气,畢竟我跟他之間,連朋友都不是……”
  “不會吧,連朋友都不是?”白亞鈴問:“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說駱邦對你很信任,什么話都跟你說,這樣還不算朋友嗎?”
  紀如晴歎一口气,“昨天他醉倒在吳欣戀家,一整天我都聯絡不上他,也沒等到他上通告,最后我在他家找到他,說了他几句,可他卻說他的事与我無關……”
  她用面紙拭淚,語帶鼻音地繼續說:“我好像……太一廂情愿了,我想,他大概只把我當成普通同事,還算不上朋友。”
  “离開他吧!”白亞鈴去倒了杯水給她,說出自己的意見。
  “离開他?”她眼光茫然。“沒錯,迷戀人也得有個限度,你追逐他的腳步也夠久了,你為了接近他而選擇宣傳這份工作,結果你得到了什么?再不离開他,你的愛就會越來越病態,而你也會越來越痛苦。”
  “你的意思是……要我辭職?”“嗯,离開他的生活圈對你最好,一開始我就不贊成你接近他了;你若想讓自己下半輩子過得好一點,就离他越遠越好,去找一份新的工作,結束這段暗戀,最重要的是,找個好男人真真切切的愛一場,快點把你的初吻送出去吧!”
  紀如晴扁扁嘴,明明心里很難受,又被好友的說法逗得有些想笑。
  “那跟初吻又有什么關系?”她終于破涕為笑,“你這個小色婆!”
  白亞鈴捏捏她的紅鼻子,“沒有我充當小色婆,你這個傻瓜會哭死喔;听我的,辭掉工作,別再理駱邦那個沒良心的男人了,我會幫你介紹一個更好的男人。”
  “嗯,我答應你,我會仔細考慮的。”紀如晴勉強擠出笑容來回報白亞鈴的安慰,可心里其實還在下雨。
  如果她對駱邦只是單純像歌迷對歌手的迷戀,也許她會因為更好的對象出現而“移情別戀”。
  但是,她是真心愛上他的一切,他的优點、缺點,她全部都喜歡,從多年前在超商里的初遇,她就對他一見鐘情。
  要她忘了他,實在很難,想藉著另一個男人來取代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難,不過白亞鈴說中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她想讓自己下半輩子好過一些,她只有离開駱邦。畢竟,偶爾在報上讀到他的緋聞,總比跟在他身邊,看著他愛上別人好多了!
   
         ☆        ☆        ☆
   
  紀如晴躺臥在床上,咬著筆杆,生平頭一次寫辭呈,卻是不知如何下筆。
  今天她蹺了一天班,電話跳到答錄机,固執地不接任何電話。
  白亞鈴离開后,她跑到小說出租店,一口气租了七本小說,一本接一本,由白天看到黑夜,連飯也不吃,把全副精神投入書里的爰情故事中,就是不去想自己的困扰。
  用這种方法來麻痹自己雖然有點笨,卻也有效,她看得眼睛又酸又澀,但腦子里也暫時剔除了駱邦的影像,胜過于坐在沙發上哭一整天。
  到街口吃了什錦炒面,回家后泡了一個小時的澡,而后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直到自己略有睡意,她才拿著紙、筆到床上寫辭呈。總之,她就是要搞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不讓駱邦跑出來干扰她寫辭呈。
  她決定了,等駱邦的宣傳期一結束,她就遞辭呈离開,再去國外流浪,把他完全剔除在生活之外,給自己一段時間療傷止痛,依她這段時間省吃儉用存下的錢,至少可以“流亡”海外一年半載吧。
  “唉——”筆杆都快被她咬出齒痕了,紙上還是一片空白,而且,今天早上駱邦微笑向她道早安的臉龐,和報紙上他与吳欣戀相擁的照片,又像鬼魅般浮現在她腦海中,交互折磨著她。
  “唉!我為什么不能愛上平凡一點的男人?至少倒追也比較有希望嘛!”
  筆一扔,翻身一躺,她雙眼盯著天花板,開始想起在一气之下一走了之的自己,明天到底要不要去上班?
  上班,她怎么去面對駱邦?不上班,就這么一走了之,會不會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鈴——”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了她一跳,她下意識地要去接擱在床頭柜上的電話,后來才想起自己已經切換到答錄机。
  “如晴,你還沒回家嗎?”在嗶一聲之后開始留言的,正是她已經決定放棄的駱邦的聲音。
  “已經快十二點了,你還在哪里溜達?如果不是想被記者發現,我可要到你家門口站崗,學你昨晚的跩樣,也來數落你的不是羅!
  “對了,今天你選擇蹺班實在是太聰明了,不用陪著我跟記者大玩躲迷藏,你說得沒錯,我實在不應該陪欣戀喝酒,如果我當時找你陪我一起去PUB,或者別心軟的答應欣戀留下來陪她,就不會又惹上緋聞了。
  “對了,今天早上你為什么報紙一扔就跑了?如果是為了昨晚的事,請原諒我一次,接受我的道歉好嗎?我承認自己口气太沖,傷了你一片好心,不過我今天也受到‘報應’了,可不可以就此抵消呢?
  “還有,對于你今天的‘失蹤’,我向公司說是我托你去辦事,你明天可別老實的跟別人說你賭气蹺班喔!明天見,別再放我孤軍奮斗了!晚安!”
  紀如晴站著傻看電話,說好不流的眼淚又在眼眶里醞釀。
  “討厭,人家都決定要放棄你了——”該怎么辦呢?一通解釋兼道歉的電話,又讓她的心舉棋不定了。
   
         ☆        ☆        ☆
   
  “她應該會相信我的解釋吧?”挂上電話,駱邦喃喃自語著。
  他有十足的把握,紀如晴此刻肯定就守在電話旁,因為她不是那种沒事會在外頭晃蕩到深夜的女孩,而她也不可能在外買醉,頂多是窩在家里生悶气,關起門來大哭一場,她就是那樣的女孩。
  受了委屈,她會把傷心往肚里吞;但是,看見別人受委屈,她又會挺身而出,保護他人;她凡事替人設想周到,可卻總是忘了善待自己。
  該說她是善良還是害羞呢。就是這种明明喜歡,卻又不想帶給對方任何困扰,才讓她一直以匿名信單方面地傳達自己的愛意,卻不奢求任何回應吧?
  “這個笨蛋!”口里罵著笨蛋,其實他心里可是甜滋滋的。
  他當然知道紀如晴早上是被報上的緋聞照片气跑的,他在電話留言里裝糊涂,裝作不知道,只是為了給她台階下,否則難保她羞惱之下真的不再理他了。
  失去一個好宣傳,再找就有,但是失去一個与他神交多年的筆友,一個他真心愛上的女人,這种損失他可承受不住。
  沙發上攤放著近三年來他所收到的匿名信,那娟秀的字体早已為他所熟悉,所以他絕對不會認錯。
  今天紀如晴扔給他的那本記事簿,總算讓他解開了匿名信之謎,他終于知道寫匿名信的人是誰了。不會錯的,絕對是紀如晴!
  雖然在翻開記事簿,看到兩行密密麻麻的文字的瞬間,他就發覺了這件事,但為了慎重起見,他一回到家還是馬上翻出信來,仔細地比對一下,這才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測。
  “可是,她為什么不明說信是她寫的呢?”他托著腮喃喃自語:“閒聊的時候我明明說過,愿意跟寫匿名信的女孩交往,為什么那時她不跟我表明身分?難道她有什么苦衷?”
  看來他還是謹慎行事,暫且先繼續裝傻下去,試探她的口風后再說,反正,她已經逃不掉了!
   
         ☆        ☆        ☆
   
  在身心懼疲的情況下,一直到睡前都還沒決定隔天要不要去上班的紀如晴,按掉床邊的鬧鐘,終于沉沉睡去。
  不過,不到二十分鐘,門鈴開始猖狂地響個不停,硬是把她從被窩里給叫起來。
  “這么早會是誰?”她覺得莫名其妙,步下床去走到門前詢問。
  “誰?”她的問話還帶著濃濃睡意。“是我,駱邦。”
  駱——這下子,她真的被嚇得完全清醒了。打開木門,看見真的是他,紀如晴差點昏倒。
  “你來做什么?”她隔著一道鐵門問。“來接你呀!”
  他揚著笑,答得理所當然。
  紀如晴用惊异的眼神看他,完全傻住。
  “要繼續讓我在外頭罰站嗎?”駱邦還真有些擔心她余怒未消,不准他進屋,幸好她遲疑片刻,最后還是抿著唇把門打開。
  “你不應該來的!”把門關上后,她有些擔憂地說:“昨天你才鬧出那么大的緋聞,万一又有記者跟蹤你到這里怎么辦?”
  “那他就賺到了!”這條“緋聞”可是貨真价實,不是誤解或造假的羅!
  什么嘛!“我是說真的!”他轉身環胸而立,好整以暇地仔細打量著她。“你穿這套小熊睡衣,看起來還真可愛。”
  紅潮霍地泛滿她雙頰,“有什么可愛的——”
  她羞臊地低下頭,回避他的視線,繞過他去衣櫥拿了件薄外套穿上。
  “你看起來好像才剛起床。”收拾起玩笑心態,他正經地問:“你該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气,打算繼續蹺班吧?”
  沒錯!紀如晴原本打算來一次“听天由命”,如果准時起床就去上班,睡過頭就算了。結果,她睡過頭了,可她怎么也沒料到,駱邦竟然會一大早就親自來“吵醒”她。
  “我只是睡過頭了。”她實在沒辦法拒絕他,畢竟他都親自來接她了。
  “還好,如果你從此不理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真的會很傷腦筋。
  她抿抿唇,“無所謂吧?公司里多得是宣傳,再派一個給你就好了。”
  “不,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情急之下,駱邦想都不想就冒出這一句話。
  紀如晴被他這一說給嚇呆了。
  這怎么可能呢?該不會是她還沒睡醒,現在發生的一切根本是她在做夢?她不著痕跡地偷偷捏一下自己的手臂——會痛,那就表示她不是在做夢羅?
  雖然駱邦不是要她當他唯一的情人,只是要她當他的宣傳,不過,能得到他的肯定,已經足夠讓她熱血沸騰了。
  “你今天好奇怪——”她真的覺得他有些怪异,“該不會是昨天發生了什么事,讓你大受刺激吧?難道緋聞的事情——”
  “跟緋聞無關,我只是忽然發現你對我真的很重要而已。”
  再講下去,他恐怕真會忍不住抱住她先說“我愛你”,但都怪自己平常太愛開她玩笑,她肯定不會當真。
  “昨天沒有你陪著,我赶通告赶得昏天暗地,還看錯了節目時間,跑錯攝影棚,狀況百出,你絕對想不到那時我還被記者追逐哩!”
  他走到她身后,伸出兩手推著她往浴室走。
  “乖,快去刷牙、洗臉和換衣服,我等你。”
  這种寵溺的語气,讓紀如晴更覺得駱邦今天的行徑怪得可以,好像在特意討好她似的。
  “無故”蹺班的人是她,怎么好像變成做錯事的人是他了?
  怀著滿腔疑惑,她走進浴室梳洗、更衣,卻不再多問。
  反正不管他此刻待她多好,兩人終歸只是朋友,她的辭呈已經寫好,等他的宣傳期一過,他將不再需要唱片宣傳人員跟隨,而她也將遠离他,獨自飛往异國。
  她不可以再度因他的溫柔而有所動搖,否則她這輩子就真的要跟他糾纏不休,總有一天會被傷得体無完膚。
  出了門,駱邦將記事簿交還給她,而紀如晴沒聯想到筆跡被識破的可能,順手就收入皮包內。
  “今天由我來開車。”駱邦打開右側車門請她先坐進去,“算是補償我醉倒在欣戀家那天,你因為我沒上通告而受的委屈;今天當司机,而且晚上上完最后一個通告后,我請你去吃大餐。”
  “由你開車可以,宵夜就免了。”她說完便上車,駱邦愣了半晌才關上車門,繞到左側上車。
  “如晴,你還在气我那天醉倒在欣戀家的事嗎?其實那晚我說的話全是有口無心,我——”
  “我們可不可以別再談這件事了?”紀如晴打斷他的話,“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開車吧!否則會赶不上通告時間。”
  她說完就直接將頭別開,視線調往車窗外,而駱邦也只好乖乖先開車上路再說。
  “你打算跟我冷戰嗎?”十分鐘沒有交談,沉悶的气氛讓他坐立難安。
  紀如晴將眼光由窗外調回他臉上,看他愁蹙著眉,本想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決心又開始軟化。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小巧的臉蛋上隱隱含愁,讓駱邦看了十分不舍。
  “我們和解好不好?”在等待紅綠燈的空檔,他問:“你若還愿意和我做朋友,晚上就一起吃宵夜?”
  “嗯——”這种說法,她怎么拒絕?看她點頭答應,他才松了口气,他可受不了跟她終日沉默以對。
  “對了,今天的通告有點變動,因為下午一點半我會召開一個記者會,澄清一夜清的誤會。”他以充滿歉意的眼神看她,“到時場面恐怕會有點混亂,你大概也得陪著我受記者“騷扰”,我先跟你說對不起羅!”
  “是朋友的話,就不要再說對不起。”她決定在“剩下”的相聚日子里,跟他和平共處。“再說,被歌手拖累也是宣傳的工作之一,我早有心理准備。”
  他哂然一笑,“還好我不是連累你被人追殺,否則你大概打死也不敢再做宣傳了。”
  “被記者纏上跟被人追殺一樣慘吧?”“呵!說得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原本僵硬的气氛總算軟化不少。
  趁現在气氛還不錯,駱邦便試探性地問她:“如晴,你當宣傳也快兩年了,什么時候才要向你喜歡的那個歌手告白?”
  “告白?”她像吞了一顆雞蛋梗在喉中,漲紅了臉,只能重复他的問話。
  “是啊!你是為了接近你喜歡的那個歌手,才選擇宣傳這份工作不是嗎?”他可不讓她狡辯,“別否認,上回我猜中了你的‘目的’,結果你慌得差點撞車,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你的心事。”
  她思索了一下,不打算否認,她略顯哀傷地搖搖頭。
  “我從來就沒打算要向他告白。”“為什么?”他不懂,“難道你不想跟他交往?”
  “交往?”她眼光透過車窗飄向遠方,“他不可能喜歡平凡的我,他周遭有太多比我优秀的女孩子,就算我整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大概也只把我當成道具,不可能注意到我,而我只想在最近的距离守著他,不想帶給他任何困扰。”
  “你不告訴我——”他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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