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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抱你"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非常公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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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依雨心晨"
作者: ☆〝讌 寶〞☆ 日期: 2007.12.17  天氣:  心情:

會開始接觸網路,
我想,都是因為心雅的緣故吧。
心雅是我認識了18年的好朋友;
兩個人在一起同班了將近15年,從幼稚園開始。
和我只相差一小時出生的心雅,
時常笑說我倆的相遇是命運錯弄的安排。
其實我也常這麼覺得。
當我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
像是姊姊與妹妹的關係。
可是我們並沒有同樣的一對雙親。
說穿了其實也沒有什麼,
心雅她們家和我們家是關係密切、且相互往來的世交。
所以,基於人情道義的因素,
我得喊她「姊姊」。
而她也樂得順水推舟,把我當「妹妹」看待;
儘管我們倆的年紀只有一個鐘頭之差。
從小到大,心雅就一直是我亦姊亦友的知心伙伴。
在平常的日子裡,
兩個女孩是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
而兩人的情緒,也幾乎都是一起高興、或是一起難過,
要不然就一起平平淡淡的,什麼都沒有。所謂「如影隨形」,
我想我們可以詮釋得很完美了。
只是有時是我如影隨心雅的形,有時是她如影隨我的形,
這樣的區別而已。我們倆生活中的細節幾乎每一樣都交集到了,
就只差沒一起談戀愛。因為我很怕男生。
也不是說男生都不好啦,只是我總覺得男孩子的個性都很急躁火爆,
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記得國三快畢業時班上有兩個長相粗獷的男生,
一言不合就在教室裡大打出手。
當老師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雖然說結果並沒有血濺五步那麼誇張,但是兩個人後來都被送進了醫院。
渾身上下都是瘀青的他們,其中一個傷及肝臟,
另一個左小腿骨折。那是我第一次覺得男生是一種很可怕的生物。
目睹整個打架事件的我,只能躲在心雅的懷裡暗自發抖,
差點沒掉出淚來。自此之後我就變得很怕男生,
生怕哪一天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們生吞活剝。
幸好高中考上的是女校,讓我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過心雅可就不這麼想了,她還是很喜歡找男校的學生一起去聯誼郊遊。
而可憐的我每次都在找不到藉口不去的情況之下,
變成一堆蒼蠅口下的食物。每次和心雅出去聯誼的時候,
同行的男生之中一定會有人問我:
「同學….妳長得很漂亮呢….有沒有男朋友啊……?」
然後睜著一雙銅鈴也似的大眼,不懷好意地盯著我全身上下,
好像巴不得把我一口吃進去的樣子。
而每當我向心雅哭訴這些男生「劣行」的時候,
心雅也只是笑著拍拍我的肩膀,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安慰我道:
「男生嘛,哪個不像蒼蠅?既然像蒼蠅就得到處東沾西沾的,隨風飄蕩;
見到了秀色可餐的食物,哪有不動心的道理?」
「所以了,習慣就好囉。誰叫妳長得這麼漂亮?不然蒼蠅們也不會黏著妳了。
妳要是不喜歡男生的話,大可以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言下之意,就是要我不要去理他們。
所以後來我就索性當個啞巴,在有男孩子出現的場面裡一句話也不講。
就這樣含混過了三年,也沒出過什麼大的漏子。
只是「冰山美人」這樣的封號跟著我的沈默不脛而走。
而心雅在高中三年之內倒是前前後後交過了四任的男朋友,
只不過每一任的時間都很短,「任期」最長的一個不過才43天而已。
「唉…..交男朋友也是會累的啊…..而且,自己的時間也變少了…..」
這是心雅和到目前為止最後一任的男友分手之後,對我說的話。
那一次我微笑地看著她,也拍拍她的肩膀,
就像當初她在安慰我時那樣地安慰她。我和心雅就這樣一路走來,
直到考上大學,還是一樣相互扶持。
其實心雅是可以填上更好的志願的,因為她的聯考分數比我還多40分。
就因為媽的一句話,使得她放棄原來想念的法律系,
轉而和我念一樣的企管系。
「小雅啊….我看辰辰只能填上C大企管系呢….妳說該怎麼辦?」
媽在看著我填志願卡的時候,望著當時也正在填志願卡的心雅問道。
「不怎麼辦….辰辰念哪我就念哪….」
心雅頭也不抬地答道。雖然我都沒說過一句感謝的話,
但我相信那時我的眼眶一定是濕潤的。就這樣,
我和心雅又再一次成了同班同學。
心雅真的是很照顧我的,尤其是在我的健康這方面。
由於我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緣故,天生的體質原本就比一般人弱。
她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都會囑咐我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
然後按時吃藥。而我也真是個名符其實的藥罐子了,
一年四季都得讓大大小小不同的藥丸,陪著我過春夏秋冬。
不想要卻不得不要,想要的時候卻又求之不得,
我想,這就是身為人的悲哀吧。也許,這也是我的宿命吧。
儘管如此,我對於生活的態度,還是很樂觀的。在我的生命之中,
如果真的含有包括宿命的部份,就讓它歸於宿命;
至於其他的部份,我要自己掌握。我不能永遠當個只受心雅保護的小女孩。
所以我把自己放逐在靜態的平面世界裡,
讓各式各樣、形形色色的書本填滿我渴望藍天的想像。
偶爾也會提起筆,在日記本上紀錄只屬於我的心情樂章;
但這些塗鴉的部份,也僅僅是我追逐自由的構想藍圖罷了,
有沒有付之行動的可能,都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我還是很平淡地過著我的生活,
然後把所有不平淡的事情都交給心雅去處理。
即使是上了大學,蒼蠅們也還是一樣圍繞在我和心雅的身邊,
而且好像一隻比一隻更飢渴的樣子。
在我們的寢室裡,一到晚上,電話鈴聲就可以用「不絕於耳」四個字來形容。
要追根究底的話,我和心雅是頭號戰犯。
而不堪其擾的室友們,每次要是接到男生的電話,
都會一致性的回答:「雙心小姐現在不在!」
當場讓想找我或心雅的男生啞口無言,不知道下一句話該怎麼接才好。
雖然這樣的辦法是心雅所想出來的退敵之計,不過顯然並收不了奇兵之效。
因為找我和她的電話一樣還是多如繁星,未曾有減少的跡象。
所以我的室友們一再地向我和心雅抱怨:
「心辰啊…心雅啊…請妳們兩位雙心小姐行行好吧…
我們的電話線快燒斷了啊…」雖然我們知道
只這樣接個電話並不會讓電話線燒斷,但還是苦笑地向室友們點頭道歉。
經過了幾個禮拜的疲勞轟炸,心雅索性把自己埋進電腦螢幕當中,
再也不管電話的事了。後來只要一有找我們的電話,就交給室友們去發落,
任她們隨意「宰割」那些蒼蠅,我們也不管了。由於宿舍裡有宿網,
所以上網很方便。在遠離了電話所帶來的煩擾之後,
心雅便開始迷上了所謂的bbs。
而我十足是個電腦白癡,所以還是樂得以看書當消遣。
雖然我不懂得怎麼玩電腦,但有時還是會跑到心雅的身邊去,
看著她跟所謂的「網友」聊天。
而每當望著她飛快地敲著鍵盤,和著未曾謀面的網友交談時快樂的模樣,
就會讓我有種羨慕的感覺。這種感覺該從何說起呢?其實我也不知道。
只是覺得,如果能透過螢幕,和線上未知的某處相連接的話,
應該就可以看見更多更遼闊的世界吧,我想。所以我很羨慕心雅。
雖然如此,我還是依然故我,一點也不為心雅的慫恿所動。
所以儘管她老是向我「宣揚」bbs的有趣以及方便之處,
我還是充耳不聞,彷彿未曾聽過一樣。
直到經濟期中考結束之前為止,電腦還只是我寫報告的工具之一;
因為我只認得鍵盤上的注音符號。而只要認得注音符號,
我就可以讓它們組合成我所要交的報告。
但是經濟期中考的考卷卻是我改變我對bbs看法的轉捩點。
並不是說考卷上有著闡揚bbs理念的題目,
而是它的分數讓我著實難過了好一陣子,使我的焦點轉移到bbs身上。
沒想到「一分耕耘,沒有收穫」這樣的慘事真會發生在我身上,
讓我對著高分all pass的夢想徒呼負負。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的話,更說又有何用?
考卷發完的那個下午,我靠在寢室的窗戶旁,
望著天上的朵朵白雲,楞著發呆。想說已經盡力了,
就不該為了不彰的成效嘆氣。
可是我是個凡事盡求完美的處女座女孩,一個小失誤都會讓我心感難安了,
更何況是期中考考差了這樣的大事?典型處女座的人力求完美,
同時,也很固執。
要是讓心雅來說的話,她就會說他們很「龜毛」,
儘管她也是處女座的。所以,我在窗邊楞了一個下午,直到夕陽西下。
心雅也知道對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時間是撫平我激動內心的最佳良方,
因此她一句話也沒說。心雅果然是我最知心的好朋友。
到了快晚餐的時候,心雅打開電腦上了線。
一陣熟悉的嗶嗶聲漸次響起,我的內心不禁震動了一下。
究竟是為何而心動的呢?在窗邊的我頓時陷入了思索這個問題的迷霧中。
「要不要試試看?冰山小美人。」
心雅看出了我的心事,用力地在鍵盤上敲了一下,對我緩緩地問道。
「好…」就像是被施了催眠術那樣,我不由自主地走向電腦。
然後,我對電腦的看法就從單調的作業完成工具,
升級成了多采多姿、可以接觸世界的線上傳媒。
我的世界就此被改變。[心辰暫落凡世間 依雨猶思紅塵戀]
「妳聽我說就好了…」
心雅起身把座位讓給了我,然後向我解釋bbs的註冊與使用方法。
「還要註冊…?好麻煩ㄟ…」我望著螢幕上閃爍不已的綠光,向心雅抱怨道。
「我說妹妹啊…想要發掘到bbs更多的資源寶藏,不註冊是不行的…」
「…妳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無可奈何地說道。
「真心為你」是我們學校內最大、也是網際資源最為豐富的bbs站。
經過了心雅一番的解說之後,我在「真心為你」上面以ver作為ID,
開始了我的網路漫遊。而為什麼會用ver作為ID呢?
其實這只是我註冊時剛好瞄到心雅最喜歡的Converse背包而已。
這個字給它去頭截尾,就只剩個ver了;
算是開她一個小玩笑,希望以後告訴她時不要被她敲頭就好了。
倒是在選暱稱的時候,差點沒被心雅罵死。
「心辰?喂…小姐,妳頭殼沒壞去吧?是暱稱ㄟ…妳填個本名幹嘛?
誰不知道妳徐心辰是企管之花?想再引來一堆網路蒼蠅嗎?」
心雅連珠炮似的用一堆問題質詢我。
「我不知道啊…人家想不出來還有什麼暱稱可以選的嘛…
而且我覺得這比較傾向我的本性… 自然嘛…」
「算了…自然就自然…以後妳就會知道什麼是不自然了…」
心雅攤了攤手,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於是,ver心辰,這個ID跟暱稱都極為俗氣的女孩,就此加入網路一族,
和芸芸眾生有了交集的機會。第一次上網,感覺十分的新鮮,
暫時讓我忘掉了期中考分數的夢魘。
其實bbs還真的是很有趣,看一大堆的人在網路上競飆想法、心情的模樣,
就會讓我不禁粲然一笑。原來這就是網路世界啊,
難怪有這麼多人會沈迷其中而不自拔。
幾個小時下來,我發覺我也漸漸地愛上這片天地了。
儘管其間不時會有幾個人「丟水球」過來,詢問我的「身份」,
一如心雅之前警告我的那樣,
但後來還是都被心雅一手遮天地敷衍過去了。在所有開放的各版當中,
我對Article與Story兩個版最為獨鍾。尤其是Story版,簡直是愛看小說的我的天堂。
心雅要是早知道我會賴在Story版裡遲遲不走的話,
我想她也不會鼓勵我上線來玩bbs了。
「ㄟ…辰辰啊…快九點了ㄟ…我們還沒吃晚飯呢…」
心雅發難了好幾次,我都置若罔聞。「等等…等我把這篇『阿妹』看完再說…」
這篇「阿妹」的作者是jht,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竟然可以把這麼平凡的一個題目發揮到如此淋漓盡致。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想他以後一定是個能聞名遐邇的作家;
因為從他的作品裡可以看到所謂的自然和真摯。
我看到簡直有點走火入魔的感覺了,到最後還是心雅硬把我拉離椅子,
我才依依不捨地把page關掉離線。不過看完好幾篇小說之後的溫暖,
還是縈繞在我的心頭,
感動久久不曾散去。走出寢室之外,望向天際,
第一次覺得星空是如此的耀眼迷人。夜色,總是迷人的。
尤其是在這寒星點點的秋夜裡,那種薄帶涼意的迷人感更甚。
可是我未曾留戀,在晚餐結束之後。投身bbs的第一個夜晚,
我讓Story版的小說陪伴了我一整夜。那比星空的迷人更值得我期待。
往後的幾個日子裡,我都游走在Article與Story兩個版之間。
看看別人的心情,或是別人的故事,都會讓我有一種悸動的感覺。
而我,就特別喜歡這種感覺。
心雅還是很熱心地介紹我其他的bbs站,還有所謂的網路術語。
就是那種可以代表心情或表情的符號,
像是「: )」、「: (」、「: P」、「^_^」等等,
真可謂琳瑯滿目,美不勝收。只可惜對我來說這些表情我都用不到,
因為我難得和別人聊天。既然如此,何必浪費時間去敲這些符號來表示我的感覺呢?
我只喜歡一個人靜靜的閱讀,閱讀社會的人生百態,心情的月圓盈缺。
一個飄著細雨的深夜,我在結束了隔天要交的報告之後上了線。
到Article與Story版逛了一圈,沒看到什麼新的文章或小說,
我打了一個呵欠,準備下線睡覺。心雅早就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報告對她來說,不會比寢聯來的重要,
所以,她準備明天再動工。希望上天能夠賜給她比常人多一倍的幸運,
讓她可以在助教回家之前將報告安然無恙地送到他手上。
回到主選單,本想說直接下線算了;
可是突然覺得就這樣揮袖離去,會讓心情有個空缺。
既思之則行之,於是,我轉到了Mood版,
在版上留下了我的心情,也是第一次的發表文章。
我的網路處女作內容並不驚人,表現當然也不會突出。
只是我的感覺抒發罷了:「雨,來得不是時候。不管何時,
我都會企求著妳的出現。除了今夜。」
短短的三行字,沒有遣辭著墨,連標點加起來不過30個字的內容,
已經把我的心情詮釋得十分貼切了。是的,今夜的雨,
下得讓我特別有一種奇異的感受,沒來由的。
好像是預告著有什麼事情將會發生似地,窗外的雨聲,聽起來竟有些詭異。
也不管版主看到這篇post之後是否會「砍」無赦,
反正我已經忠實地紀錄了自己的心情,就這麼走吧!
回頭再view了一下我的post,準備離線。就在這個時候,
pc發出了嗶嗶的聲響。有人丟水球過來了。我睜著惺忪的眼,
準備在對方問我是否是企管系的徐心辰的同時,
回他一句:「我是男的。」這是心雅教給我最快解決蒼蠅們糾纏的辦法。
不過這個方法似乎用不到了,因為送過來的message跟以往的都不太一樣。
「雨,什麼時候才會是妳所想要的呢…?妳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為什麼送過來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而且語氣好像還不太友善…我楞了一下。
「抱歉,我知道這樣做很失禮。我只是剛好看到了妳的plan罷了;
如果妳不想回我水球的話,那無可厚非。」很快地,第二個水球砸了過來。
我望著pc的螢幕,瞬時之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沒關係…可是我並不了解你所指的意思…」我想了沒多久,
咬著嘴唇,敲了一句話回給他。
「呵呵…雨啊…真的很抱歉,打擾妳了。」
「如果妳想知道的話,明天,我會寫信告訴妳的。」
「夜已經很深了,還是睡覺吧。睡眠對女孩子來說是很重要的…不是嗎?^_^」
又是接連三個水球丟了過來。我有點生氣。什麼嘛,
是你自己先丟我水球的ㄟ!為什麼要我作為等待回音的那一方呢?
而且最後那個笑臉看起來就有點輕浮的樣子…咦,等等…
為什麼對方那麼確定我是女孩子呢?不怕認錯了性別會鬧笑話的嗎?
總覺得有種被戲弄的感覺,想再回水球質問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落跑」了。
什麼跟什麼嘛…這麼不尊重別人,連最基本的「再見」兩個字也不說就走了。
連他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他卻一口咬定我就是女孩子。
這樣的人我想一定是那種渴望巴結女孩子的蒼蠅,所謂「先斬後奏」,
要對方真的是女孩子的話就算賺到了;要是不小心巴結到男生的話,
再用其他的話來搪塞就算了…反正同樣是男孩子,目標就只有一個:
女孩子;…說不定還能結為同盟呢…我越想就越覺有氣,男生真是噁心的生物啊…
儘管心雅一直說男女要和調才能創造社會的生機…(也不知道她這種論調是聽誰說來的)…
所以上天才要創造出男生這樣的生物來;可是我就是一直不能釋懷。算了…還是睡覺吧。
剛剛沈思了一會兒,沒注意到pc的螢幕,連有新進的信件我都頓了一下才知道。
「直覺罷了…我知道妳想問什麼…這不算回答妳的信…只是想向妳說聲抱歉而已…
唐突佳人,還請海涵。明天見。fore。」是剛剛那個蒼蠅fore的信…
我假設他是蒼蠅。可是他的內容寫得蠻誠懇的,又不太像一般的蒼蠅。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我漸漸搞不清楚了…啊…看看他的名片檔好了…
搞不好會有線索可尋。Q了一下fore的名片檔,卻只在螢幕正中央出現兩行字。「依雨。
找尋一個永遠,忘卻既定的宿命。」他的暱稱就是依雨。
依雨…莫非他是女孩子!?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該說抱歉的就是我了…剛剛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可是誰又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呢?我看著他的名片檔,
呆了好一陣子。從短短的十五個字裡,我竟覺得有一股悲傷充斥其中。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出現呢…?是和今夜的雨有關係嗎…?
不知道。心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突然覺得有點昏眩,
我勉強關掉page離線。夜雨、心悸。
今夜的我睡得不是很安穩,像是有一把重錘置於胸上一般,
難以呼吸。和fore相遇之後的第二天,我在商數課上昏倒了。
醒來的時候是在寢室裡面,心雅正面色凝重地望著我。
「辰辰啊…昨天是不是沒睡好…?妳又熬夜了?」心雅一字一句,
邊扶我坐起來邊問。「嗯…這次我…我沒進醫院…?」我撐起身子,困難地問道。
還記得上次在經濟課昏倒,大伙兒手忙腳亂地把我送進醫院。
「我力排眾議…就這樣…」心雅一邊幫我梳著頭髮,一邊答道: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妳的情況。醫生不是一再囑咐妳別熬夜的嗎…?為什麼不聽話呢?」
「沒…也沒多晚…」我記起昨晚的情形。才不過兩點多睡而已,應該不算太晚吧?
「哪,吃藥。」心雅遞過來兩顆藥丸,和一杯白開水。
「我說妹妹呀…別再讓姊擔心了好嗎?妳知道,姊只有妳這個妹妹的呀…」
「…」我默然無語。心雅和我都是獨女,所以彼此都更珍惜這份姊妹情緣。
停頓了許久,我才幽幽地吐出:「姊…對不起…」
「算了…吃藥吧。」心雅愛憐地望著我,一副心疼的模樣。吃完藥,
我抬頭望了望壁鐘。六點多,已經是華燈初上的初夜時分了。
「姊,報告呢…?」我放下杯子,問道。
「早幫妳交了…」像是早知道我會有此一問,心雅不疾不徐地答道。
「不是…我是問妳的報告…」「啊?」心雅倒想不到我會問她的報告。
「這個…有的是機會交…」
「姊…上次的人哲報告妳也是這麼說…」「別擔心我啦…倒是擔心妳自己的身體吧…」
「嗯…我知道了…」我沈默了一會兒,慢慢地說道。
「餓不餓?」心雅邊問我,邊走到窗戶旁,推開了窗子。
「還不會…姊,幫我開電腦上線好不好?」
我望著窗外隱約朦朧的月影,說道。
「嗯。」意外地,心雅並沒有問我為什麼要上線。「真心為你。」
我翻身下床,還是覺得頭重腳輕,渾身都不對勁。
「大家呢…?」我順手披了件外套,來到心雅身邊,看著她熟練地操作pc。
「吃飯去了。」心雅離開了椅子,把座位讓給了我。
我慢慢地在鍵盤上敲下了ID和密碼,然後回頭對心雅說道:
「姊,如果妳餓了的話可以先去吃飯…」「等妳一起吃囉…我也還不餓。」
心雅在我身旁拉了張椅子,
也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了一本雜誌翻看。「謝謝姊…」我望著pc的螢幕,
由衷地感謝道。「對了,徐媽說妳下星期一還要再去醫院檢查一次。」
「嗯…」我答道,把畫面帶至主選單。果然有一封新的mail。
「妳好,心辰小姐。請先原諒我昨日的不告而別,其實那並非我的作風。
我一向是很注重禮貌的。
說是不告而別,其實也不全然正確,因為至少隨後我有捎一封信給妳。
不是嗎?好了,閒話表過就算。雨…其實是一種很奇妙的自然現象…她很清新、很靈巧、
很自由、很潔淨。無瑕透明,澄澈滴心。而為什麼我會這樣說呢?
因為我蠻喜歡雨的,而且我也十分了解她;就像我的名字一樣。
抱歉了,我假定妳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
依雨,那是我的本名,並非網路上的暱稱。
雖然我的名字時常會被人家誤會為我是女孩子,不過我還是很喜歡用它來代表自己;
這個名字本來就是父母給了我要來表達自己用的。
自然不做作,那就是我。至於我為什麼昨天會丟妳這樣的水球呢?
我只是覺得,雨是自然的,並不能隨我們的心意想要就要。
我們只能試著用感覺去配合她的節奏,讓我們的心情與她共鳴。
所以,無所謂來得是不是時候的問題;只有心情適不適合的問題。
也許妳會覺得很難懂,不過世界上容易懂的事情其實也不多。
只要自然就好了。再向妳說一聲抱歉,我並非有意搭訕,也不是想表現自己。
我只是很自然地表現出我的自然罷了,就像雨一樣。
如果妳覺得我以上的文字並不能回答妳的問題,甚至還有些無聊的話,
那也無妨。人,還是自然點比較好。fore。」
我邊按著Page Down的鍵,邊思索著他信的內容。這個依雨,
還真是喜歡自然啊;一封信沒多長卻用了七八個「自然」的字眼。
自然…我也是喜歡自然的…他是有意或無心提到的呢?
雖然他自己已經承認了他蒼蠅的身份,可是我還是覺得他應該不是普通的蒼蠅。
突然有了一股想要認識他的念頭。
會主動想要去認識一個男孩子,對我而言恐怕是十八年來的第一次。
而為什麼會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我自己也不知從何說起。
該是這封充滿了「自然」的mail的緣故吧。
Q了一下fore,卻發現他並不在站上。我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心情好像缺了一角似地,有一種空虛感。要不要回信給他呢?在心中,我拿不定主意。
心雅像是聽到了我的嘆息聲,緩緩地放下了手邊的雜誌,輕聲問我:
「怎麼了?」「沒…我們去吃飯吧。」我答道,最後還是決定先不要回信。
離了線,我開始思索下一次在站上遇到fore時,該問他什麼事情。
真的是很難得,我竟然會去思考要問一個宿未謀面的男孩問題。
不過fore好像自從寄了這封mail之後就消失了一樣,一直都不見他的蹤影。
以後幾次上站,我都會特別留意使用者名單,就是看不到有fore這個ID出現。
直到兩個禮拜後的某個雨天。那是個陰冷潮濕的午后,
偏低的溫度蔓延在充滿雨意的空氣裡,頗讓人覺得十分地不愉快。
讓心雅幫我請了下午會計的假,因為從早上一起床之後,
我就一直有不舒服的感覺。心雅臨上課之前,還不忘叮嚀我:
「妳多休息一點吧。檢查報告說妳的貧血有加重之勢…還是小心一點會比較好…」
「姊…我知道了…」我靠在門旁,向著心雅說道:「我會注意自己的身體的。
妳快去上課吧…筆記要專心作喔…」「嗯…妳進去吧…」心雅輕輕地帶上房門。
回到寢室內,我隨便找了條橡皮筋把長髮束起來。沒有作太多的打理,
我拉開椅子,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打開pc,上線。很自然的一個動作。
雖然身體很不舒服,可是心裡就是不想休息。很不自然的一個念頭。
我望著閃著綠光的螢幕,頓時茫然起來。
陡然間,在使用者名單內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ID。是fore。
fore…依雨…真的是只有在雨天才會上線的嗎?也許只有當面問他,
才能得到答案的吧,我想。「你好ㄚ…fore…好久不見了…:)」
不假思索地,我敲了第一句話給他。
「是啊…好久不見。妳好嗎?…看起來妳的心情似乎不錯?」
幾乎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一個水球就回了過來。
他…打字的速度還真是了得ㄚ,我在心裡小小地為他喝采了一下。
「不…一點也不好。事實上,我的心情今天一直在飄雨,就像天氣一樣…」
「呵…也許我們今天的心情都不適合雨吧…她…今天冷多了…」
好怪異的回答ㄛ,為什麼他會這麼說呢?「算了…我不應該這麼說的,
冷的雨…不是第一次了…」又是接著一句話丟過來,而且更讓人摸不著頭緒了。
「呵…當我隨便說說…妳…心情不好嗎?」我望著螢幕,不禁發起呆來。
依雨…為什麼只看他說的話就會令人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發生呢?我頓時又心悸起來。
「我…是不好。你真的是只在雨天才上線或出現的嗎…?」
「不…也許是巧合,也或者是宿命。但那又如何呢?…」
「我只是照著自己的『氣』在走而已…」
「你的話好難懂ㄟ…你都是這樣子和別人說話的嗎?」
「我很少和別人聊天…沒有所謂懂不懂的道理…只有契不契合的交流…」
「和人之間…。就這樣,我說過,世界上容易懂的事情其實也不多…」
「只要…」我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因此老早就準備好水球了。
「自然」地,「自然就好了…」幾個字送到他的螢幕上。
當然也「自然」地出現在我的螢幕上。我微微地一笑。
是真正的微笑,非「:)」這個符號可以表達完全的。
「:)…你的ID蠻奇怪的…fore…前…有什麼特殊的含意嗎?」
我問。「就是前面吧…沒什麼其他的意思…老實說,我是隨便亂取的…呵…」
「:)…你可能蠻有趣的,如果不看你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的對白的話…」
「或許吧…所以我一般都不和別人聊天…」
「我也是很少和別人聊天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和你聊…」
在送出這句話之前,我思考了許久。說這句話…會不會讓他以為我是個輕浮的女孩子呢?
可是念頭一轉,卻又覺得不需要做作…「自然」就好嘛…不是嗎?
「如果我說…我也是和妳同樣的想法,那妳相不相信呢?」
「無所謂相不相信的結果…只有真不真誠的念頭…:P」
「很好…!!呵呵呵…!!: )」他終於也用了表示高興的符號;
我彷彿看得到他在螢幕前大笑的模樣。我的內心百感交集。
身體,是有著不舒服的成分存在的;
而雨,是陰冷濕黏、擾人心思的;可是這兩者所帶給我的情緒效應…
竟然因為現在愉快心情的催化而都已然消失不見…
就連剛剛因為看他的回話而產生的心悸也漸漸從心上褪去。
我不禁為自己的心理反應感到訝異。不過依雨在連笑了三聲之後,
pc就沈默了下來。他是當機了嗎?還是有什麼事情idle了呢?
我慢慢地等著,直到他送來了一句:
「妳…看過痞子蔡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嗎?」「沒有…」
我真的沒看過,據實回答,應該也算是一種自然吧?
「那好,妳可以試著去看看這篇小說。不過,最好不要在今天看…」
「為什麼?」「妳剛剛說妳今天的心情不好…
而這篇小說會有催化悲傷的作用…所以…我不希望妳再難過了。」
「人類因為有感情而學會快樂和悲傷…但人人都只想要獲得快樂…」
「而拒絕悲傷。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別人都需要快樂的話…
那麼…就讓我們來承受悲傷吧…」「我希望妳是屬於快樂的。所以,若妳有悲傷的感覺…
就讓我來替妳分擔…好嗎?」依雨的水球愈丟愈多,愈多愈快,
我幾乎都快跟不上他丟的速度了。看著他接二連三傳送過來的訊息,
我的眼角不禁微微地泛起了淚光。
沒來由的。真的是沒來由的。我們僅僅萍水相逢而已,
為什麼他會對一個連見也沒見過的人,願意作這樣子的承諾呢?
「我們素昧平生…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呢…?我不懂。」
等到他傳完了所有的訊息之後,我才在鍵盤上敲下了我的感覺。
「嗯…素昧平生。對於兩個沒有共通點的陌生人來說…它的確是個很好的形容詞…」
「你的意思是,你認為我們倆有共通點了…?」
「是…很奇妙。我並非輕浮,這點務請查之。」
「『自然』的話…妳認為她算不算是一個共通點?」
「就從我們丟的幾個水球之中…你就能感覺得出來?」
我有一點訝異。「或許吧。無論如何,我總是希望和我有所接觸的每個人…」
「都是快樂的…」
「但是你說的話讓我快樂不起來…: (」
我輕輕地拭著臉頰上的淚痕,讓心情跟表情同歸於一個頂點。
又再度心悸起來。驀然發現,敲著鍵盤的手指,
因為心悸的關係,竟然微微地在發著抖。
「真是抱歉…所以妳瞭解為什麼我總是很少和別人聊天的原因了嗎?」
「嗯…有一點瞭解了…其實你可以更快樂的…」
「呵呵呵…我現在就很快樂了…」
「真的嗎…?你可不要騙我喔…」
我還是不相信他真的能快樂起來。
他的話,字字句句都含有悲傷的成分,在裡面慢慢地發酵,
最後釀成一股股蘊淚的泉流,無止盡地奔洩在pc的螢幕上。
「妳真像個小孩子。不會騙妳的。對了…我該走了。」
「你還說你不習慣聊天…一說就這麼久了…: p」
我心裡的悸動仍未稍停:「你真的要離線了…?不能再多聊一會嗎?…: (」
「嗯…我有事要做…有機會,我會再告訴妳關於我的故事的…」
「好…再見…希望下次能再遇到你…: )」「『自然』一定可以的…bye…」
然後,就結束了這次的聊天。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把想念未來相遇的心情,用鍵盤在Mood版上記錄了下來。
「我遇到了一場雨,一場很有感覺的雨。他飄落在我空虛已久的心情之外,
情感真摯而動人。我遙想著他溫柔的身影,
在我忘卻了悲傷的夢裡。如果未來還有屬於我想念的心情,
那麼除了雨,還是雨。」下線之後,我把自己埋進了深深的思考裡。
窗外的雨似乎也因為依雨的離去而漸漸地歇止了;
寒冷的空氣逐漸回溫,心情也跟著慢慢放晴。但是我…為什麼還是覺得不安呢?
突然有一股想見他的衝動…好想看看他的模樣…就算是只有一秒也好…
我把頭枕在冰冷的鍵盤上,讓自己的思緒跟著沈澱。網路…真是個奇妙的媒介,
她讓我的思考、語言和動作,都有了不同於平時的表現。她的魅力果真是無遠弗屆。
晚餐時,和心雅聊起了依雨所介紹的作品。「姊,妳知道『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嗎?」我問。
「知道ㄚ…很感人喔…還蠻好看的。
妳不是常逛Story版嗎?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呢?」心雅狐疑地望著我。
「嗯,可是我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嘛。一個網友推薦我去看看。」
「嗯…我想想。第一次的親密接觸ㄚ…作者寫完很久了ㄟ…真心為你的精華區應該會有收錄吧…
不然它也已經集結出版了…在書店裡也許可以找得到。」
「ㄛ…精華區呀…我知道了。謝謝姊。」雖然很想一睹這篇小說的丰采,
可是我還是謹記著依雨的話,等到心情轉好了才去閱讀。
所以,等到我完全看完了這篇聞名遐邇的小說之後,
也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依雨對它的形容還真是貼切,
它真的是悲傷最好的催化劑。我在真心為你的精華區內一段又一段地把它慢慢看完,
淚卻也一遍又一遍地灑落在鍵盤之上。
好在心雅開會去了,否則她一看到我這個情況,一定又會心疼不已的。
也許我選擇她不在的時候來放縱眼淚,對我和對她來說,
都是比較好的吧。不過我的心頭又開始悸痛起來了。
我隱忍著心痛,把隨身的藥丸找了出來;就著開水,一股腦兒就吞了下去。
然後,我慢慢地用左手敲打著自己的胸膛,讓呼吸的氣息能更為平順;
一邊還用右手操控著鍵盤,繼續看著第一次的親密接觸迴響。
它的迴響還真是不少,我一篇一篇地看,
把自己的感覺融入讀者熱切回應的文字裡,然後慢慢地實體化。
jht…還真是了得,每篇作品都如此地扣人心弦…而依雨…
為什麼會推薦我看這篇小說呢…?突然在腦際閃過這個問題。
也許…也許他是有什麼感覺想要和我分享的吧…
嗯…一定是這樣…我頭昏眼花起來。藥效可能還沒到吧…整個心臟難過得像是要撕裂一般。
我實在是疼得受不了了…於是離開了椅子稍微站了起來。
突然間pc發出聲響。有人丟水球給我了。我只來的及看到丟水球的使用者是fore…
還來不及看水球所送過來的訊息是什麼….就眼前一黑,癱軟在椅子上,失去了意識。……。
黑暗。無盡的黑暗。我彷彿在無盡的黑暗裡,聽見了雨飄落的聲音。
低沈嗚咽,竟似哭泣的旋律。慢慢地、一點一滴地,侵蝕著我想脫開宿命的心靈。
不停地,直到我的希望崩潰為止。而不管我怎麼掙扎,就是離不開悲淒的音律;
在無盡的黑暗裡。漸漸地,我覺得自己被吞沒了。被無形的黑暗,也被無形的雨。
雨…應該是無暇透明…澄澈滴心的ㄚ…那麼為什麼在我四周圍的雨…
卻讓我找不到這樣的感覺呢…?為什麼?我猛然驚醒了過來。
意識慢慢地回復,我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無言的慘白。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
我所熟悉的天花板。這裡是…醫院。想當然耳。
而隨著我的轉醒,身邊也頓時喧鬧了起來。「妳終於醒了…」
第一句傳入我耳畔的聲音,是心雅溫柔的話語。她正坐在床邊,雙手輕輕地握住了我冰冷的手。
除了心雅之外,一些平時和我們比較好的班上同學也在。
病房中獨特濃厚的味道刺激了我的嗅覺神經,我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還是進來了ㄚ…醫院…」無可奈何。「姊…」望著心雅,
我微微起了身,困難地發出了一個單音。
喉嚨彷彿燃燒似地乾渴。「不要說話。」心雅制止了我想說話的意圖,
扶著我坐了起來。「沒事的…辰辰。只要妳能繼續清醒著,那就不會有事的…」
心雅一字一句,慢慢地告訴我。
「一切都會沒事的。相信我。」一段溫柔貼心的聲音,從心雅的嘴裡天籟般地傳出。
我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雅握緊了我的手,然後轉頭向身後的一個同學說道:
「小雪,麻煩妳去請陳醫師過來好嗎?就說203徐心辰醒了。」然後回過頭來,
繼續向我說道:「我知道妳會問我一堆問題。但是妳都先不用急,
慢慢來,我會一件一件告訴妳的。」望著小雪離開病房的背影,我點點頭,
表示明白了心雅的話。「剛剛我通知徐媽了…嗯,妳先別緊張,
醫生說妳的情況還能控制,因此她還不會上來…」我倒真的嚇了一跳。
不過馬上就讓心情歸於平靜。我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有太過劇烈的心情變化,
否則只會讓情況更加地難以收拾。
媽這個學期已經北上六次了,每一次的原因都一樣。
如果這次又因為我的昏倒而再讓她上來的話,我真的會過意不去。
畢竟她自己的身體也不好,這樣的風塵奔波只會讓她更勞累而已。
我微微地低下了頭。「辰辰…別這樣。沒關係的。真的。」
見到我這個模樣,心雅連忙補充了幾句話。
我抬起頭來,給了她一個淺淺的微笑,表示我沒關係了。「嗯。這樣才是我的好妹妹。」
心雅也回給我一個甜甜的微笑。我望著她,覺得她笑起來真的好燦爛。
「….對了,差點忘了。」頓了一會兒,心雅從口袋裡翻出了一張疊得薄薄的紙。
「一個網友給妳的信。好像是叫依雨什麼的…」「他託我務必轉交給妳…所以我就一起帶過來了。」
簡單的兩句話交代完,心雅把信遞給了我。
「依雨…」心頭不知怎地,又產生了微微的悸動。
把信捏在手中,我楞楞地發起呆來。「辰辰…又怎麼了嗎?」
心雅再度把我的手握緊了,擔心地問著我。「沒…。姊,告訴我這封信怎麼來的好嗎?」
我不去看信,反而先問了心雅一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只是覺得…依雨的信…他的話…
每次都帶給我心靈上不同的震撼…而心靈的震撼…就像是一種近乎天堂…
無法言喻的…深刻的感受。很深刻的感受。
「嗯。」心雅稍微鬆開了手,也沒奇怪我為什麼會這樣問她:
「妳在昏倒之前,還在『真心為你』上面吧?而且他…依雨,還曾丟了一個水球給妳,對嗎?」
我點了點頭。在來到醫院,重新醒來之前,那的確是我最後的記憶。
「OK。小雪由於經濟老師提早下了課,所以先回到了寢室,
發現了昏倒在椅子上的妳;然後請舍監和同學幫忙,
把妳送到了醫院。」我仔細地聽著,並沒有打斷心雅的話。
「我會開完就五點多了…回到寢室才知道妳又出了狀況。
本來想馬上就來看妳的…不過發現到pc還沒關,就順便看了一下。」
「ㄟ…妳在真心為你上idle了那麼久…居然沒被系統踢出站,
倒是令我蠻驚訝的…」
「嗯。然後呢?」我問。我想,那只是幸運罷了。
「就看到那個『真心為妳』的小伙子啦。」心雅笑道。「咦…?姊,妳是說依雨?」
「對呀。不過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站上等妳就是了…。」
「等等…姊,為什麼妳知道他是男孩子?」「我和他丟了十幾個水球ㄚ,就這樣。」
「用我的ID?」我有點訝異。
「當然囉。不過妳不用擔心啦…沒說妳什麼壞話。」
「而且我馬上就說明事實真相囉。不過那個依雨,人倒是滿好的;
一聽妳進了醫院,就表明了心裡很想來看妳…」「心裡很想?」
心雅的用詞讓我覺得有點奇怪。「對ㄚ,那是他自己說的。
要的話就直接說要嘛…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使用『心裡很想』這個詞…」
心雅攤了攤雙手,表示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還說…總有一天妳會知道為什麼的…」心雅接下去說著,眼睛望向我。
我也攤了攤手,聳聳肩。一鬆手,信,飄落在病床上。我望著床上的信,不由得再嘆了一口氣。
依雨…有太多的秘密了…不管是由哪一方面來說。
在他充滿了自然的言談裡…是否有著不自然的成分存在呢?
會有嗎?也許有吧,不過除了他自己之外…誰會知道呢?
「最後…他要我把這封信帶給妳。」「他打字的速度一定很快ㄛ…這還是他當場寫的信ㄟ。」
心雅侃侃而談,言詞之間對依雨的打字速度讚賞有加。
「我知道了…」我緩緩地說著,慢慢拆開疊得薄薄的信。
信是心雅從bbs上轉印下來的,她還再三表示一個字都沒看到。
我笑了笑。親如姊妹般的我們,都各自讓對方保有心中的秘密。
暖暖的感覺,在胸中蔓延開來。
From:fore(依雨)Subject:給心辰的信
Date:FRI JAN 8 17:59:26 1999心辰小姐,妳好。我並非刻板,而要在稱呼上流於形式。
只是,我覺得自己應該要有相當的禮貌,不管身在何處。
所以,如果妳認為「小姐」兩個字,帶給妳在我們心靈交流上,
強烈的距離壓迫感的話,那我很抱歉。可是我想妳應該知道的,那出自於我的自然。就是這樣。
從令姊的口裡知道妳剛進了醫院,我十分地難過。原來在妳的身上,
也同樣背負著一種宿命,一種無法逃脫的宿命。
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言語,來表達我對妳的關心。
因為我自己也因為某種宿命的禁錮,而在瀚海生命裡浮沈著。
同樣的,也許的,得不到真正的解脫。所以請妳接受我只能在這封信裡所帶給妳的祝福。
無法親自探望妳,實在是我最大的遺憾。不過我相信,妳一定會得到真正的幸福的,
在未來。或許妳會覺得奇怪,一個只在網路上面,和妳丟過幾顆水球、
未曾Talk過、mail也不常往來,甚至沒有被妳設定為好友的我,
為什麼會寫這封信給妳?不為了什麼,就是緣份吧。其實我也很少寫信給別人。
看了妳發表在Mood版的「遇雨」,我其實有一點心慟。妳所描寫的雨,
我大膽的假設,雙關的中心,應該就是我吧。
果真如此的話,我覺得會虧欠妳更多。真的很抱歉。
因為在不久的未來,雨也許再也不會出現了。不管是在天空中,
還是在網路上。也許。請妳不要驚訝。也不需要驚訝。網路世界原本虛虛實實,我們的相遇,
只是千千萬萬靠著螢幕和鍵盤建立起關係的朋友,他們的其中之一罷了。
對不起…,我私自用了「朋友」這個名詞。相信妳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其中之一。就像痞子蔡和輕舞飛揚一樣。我不想把我們的相遇與這部作品作任何的關係聯想,
因為我是我,妳是妳,不是另一個痞子蔡或輕舞飛揚的網路分身。
推薦這部作品的理由…我只有一種解釋:感動。那存在於最真的兩顆心上,
甜蜜的感覺。然後…就是未來的故事了。
我,現在所說的話也許做不得準。因為沒有人能預知未來。
但如果…我是說如果,有緣再相遇的話,請妳,幫我打造一個永遠吧。
我會很感激妳的。我喜歡寫故事,也喜歡看別人的故事。
因為那會讓我覺得自己的血液無限澎湃,在浩瀚的思海當中。
所以我上網,只是交流自己與其他作者的感覺。不Talk、不寫信、不丟水球。
和妳,應該算是意外的相遇吧。
我感覺得到妳和我有相同的脈動,在不向宿命臣服的這方面。
所以妳看到這封信了。自然的妳,自然的我,就讓故事自然地走下去吧。
請妳把屬於未來的心情,寄託在夜裡想念的星辰上面吧。
星辰,心辰。妳會很幸福的。祝好運。fore。…。
驀然一滴淚,掉落在轉印下來的信上,無聲無息地。
在信上濡成一團淡黑色的哀愁,延伸至我的心裡。然後…無限擴大。
「你…又再一次衝擊了我的心靈ㄚ…依雨。」我喃喃自語著,在病床上呆住了。
「雨…難道不會再出現了嗎?」在心中,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
溫暖的感覺…已經從胸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冰冷。
還是不懂。感覺的距離,在依雨和心辰之間的距離,一樣遙遠。
「辰辰…怎麼又在發呆了?」良久,心雅的聲音才從身邊響起:
「陳醫師來了ㄛ…先把信收起來,待會再看,OK?」
心雅彷彿沒看見我剛才滴落在信上的淚,匆匆地催促著我把信收起來。
「嗯…」我沒多說什麼話,依言把信折好,交給了心雅:
「姊,幫我收著。我看完了。也許,我不會再看第二次了…」
心雅望著我,一副訝異的模樣。「是的,我沒說錯…」
我給了心雅一個極為苦澀的微笑,然後在心中告訴著自己同樣的話。
「自然的妳,自然的我,就讓故事自然地走下去吧。」那是依雨說的。
雖然我還是不知道他是誰…
不過,已經都沒有關係了。要是真的有緣的話…一定會再相見的…一定會的…我相信。
陳醫師可算是我的專任醫生了,因為我每次進醫院來,都是由他診視治療的。
他在簡單地問了我一些問題之後,翻了翻病歷表,想了一會兒,委婉地告訴我:
「我想,妳還是開個刀會比較好…因為…」接連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醫學名詞。
我不置可否。只是,未曾聽清楚他在說什麼的我,淡淡地以一句:「您決定就好了…」
來結束這一次的談話。因為,我的內心實在是亂得可以。而亂的根源,就是依雨。
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未曾謀面過的人…竟然能在心靈上帶給我如此的傷懷…
悄然無息地左右了我的情感…更何況他還是個男生…到底是為什麼呢…?不懂,真的不懂。
夜裡,我躺在病床上,伴著朦朧的月光,想起了依雨曾經說過的話:
「也許妳會覺得很難懂,不過世界上容易懂的事情其實也不多。」
「只要自然就好了。」
「自然就好了。」
我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自然,談何容易?快期末考了…我卻還為了身體的不適而煩惱。
…開刀嗎?那考試該怎麼辦?…不開刀嗎?那身體又該怎麼辦?我真的好想哭。
望著心雅,她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用一隻手支撐著打盹。
真是辛苦了她…為了我還特地留在醫院裡,陪著我一起難過。
「辰辰怕黑…又不習慣孤單…所以我要留下來陪她。」
「你們放心好了…她不會有事的。冰山美人嘛…一定是像冰山一樣,
萬年不化,堅強如山的…。」心雅在送走同學們的時候,還不忘露出她甜甜的笑容。
兩個小酒窩在她的雙頰上綻了開來,模樣甚是美麗。
我實在是很嫉妒心雅…為什麼她的笑容永遠都可以這麼美麗動人的呢?
而我…難道就只適合苦笑嗎?
帶著一堆胡思亂想,我在不安中沈沈地睡去。夢裡,是一大片聽不見雨聲的黑暗。
無盡的黑暗。和父母還有醫生交涉幾次的結果,最後還是決定要開刀。
只不過,他們同意我把開刀的日期延到期末考之後,
因為有陳醫師的保證。保證我的病情在期末考之前不會有嚴重的變化。
所以,兩天後我就離開了醫院。帶著陳醫師鄭重而懇切的叮嚀,
和各式各樣的大小藥丸,以及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忐忑不安,對於未知的未來。
我嘆著氣,在醫院大門口冷冷地望著隨身藥包。除了無言之外,
我已經找不到其他的表情來詮釋我的心情了。出院的那一個夜晚,星空彷彿不再閃耀。
宿命的悲喜劇,難道非得要循同一個規律上演嗎?而我,在這齣與命運相抗衡的劇集裡,
究竟還需要再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是哭的旦角,亦或是笑的丑角?
實在是,無力再去想了ㄚ,我。靜靜地重新開始學校的生活,我,一切如舊。
只不過,一個人沈思發呆的時間愈來愈多了。不為了什麼。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時常在思考一些人生的意義與生命的哲理,心境轉變得十分清澈。
心雅微微地感受到了我的改變,時常溫柔地問著我:「有什麼心事,就跟姊說吧。」
她總是習慣性地撫摸著我的長髮,微笑地望著我:「憋在心裡對自己不好唷,
如果願意和我分享的話,姊永遠是妳最好的聽眾,知道嗎?」
「…。」我也總是無言地看著她,苦笑著搖搖頭。心事…真的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既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話,也許沈默的笑容,是給心雅最好的答覆吧。無奈。
只有一次,在一個稍帶雨意的傍晚,我給了心雅不同的回應。
「姊,妳知道…什麼是永遠嗎?」在慣有的苦笑之後,我突然問了心雅這樣的一個問題。
像是沒預料到我會有此一問,心雅楞了一下。「永遠ㄚ…,嗯…」不過,很快地,
她就把笑容再度堆滿臉上:「夢想能夠無限的延續…我想,那就是永遠吧…。」
並沒有問我為什麼,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我回給她一個淺淺的微笑,
不再帶有哀愁的微笑。那是我第二次得到關於「永遠」的解釋。
第一次知道永遠,是在一個只有些微星子的夜晚。「心的感覺,建築在等待被了解的未來之上。」
「無論是誰,都能夠看得見。」「然後,就是永遠。」
那是一篇發表在Mood版上的文章,只有短短的三行字。短得令人心悸,
卻意外的並沒有被版主刪除,反而把它收錄進文摘裡面。很不可思議的。
而作者,就是fore,依雨。
在出院回到寢室裡的那個深夜,我在「真心為你」上面看到了這篇post。
一樣地深奧難懂,一樣地不著痕跡。不著痕跡…關於fore的消息。
我隨手Q了一下fore,發現他果然不在站上。看了一下關於他的資料…
最後一次上站是在我進醫院的那一天,一月八日。上站次數1034次,發表文章數698篇。
我默默地唸著這些數字,竟然想從這些資料中拼湊出一個屬於依雨的影子,很可笑的。
當然拼湊不出來。依雨…一個那麼感性和神秘的人…
當然不可能只從一些數據資料就可以瞭解他的身形,他的長相,以及,他的世界。
就算是從他所發表的文章中來找,他的影子依然是一樣地模糊。
我反而笑了起來,在確定了他的確不在站上之後。自然…就讓它自然吧。
如果幸運真的存在的話。把fore加入到好友名單內,我離開了pc,來到窗前,
望著黑沈沈的夜空,無限欷噓著。突然好希望下雨。可是…雨能說下就下嗎?
當然不能。淡星暗月,彰顯著沈默與孤寂的氣氛;而無限的等待,竟是那麼地遼遠而深闊。
雨,真的不再下了。不再下雨了。往後的日子裡,我還是一樣的上線,一樣的閱讀,
在Article版和Story版間周旋著;有時,也會逛逛Mood版,期待著奇蹟的出現。
只不過,每次都失望了。不過我相信,失望是建築在每個未來的希望上的。
而總有一天,失望會聚集成另一個希望。
所以只要每次上線沒見到fore,我都會在離線前寫一封mail給他。很簡單地紀錄我上線的感想,
以及,期待再相逢的心情。每當在按下「確定寄出」的Y鍵時,
我都先預支著下一回上站時會收到回信的喜悅;
雖然每一次的結果都證明了我的喜悅只是一張空頭支票罷了,可是我就是不願放棄。
依雨真的是有寫故事的。在Story版的精華區裡面,我找到了他的舊作,
然後一篇篇慢慢地品嚐。其實也無須贅言,他的作品,總是淡淡的一股哀愁,宿命地旋繞在主角身上。
而故事的結局,也總是一成不變的悲劇。「這是何苦呢?也許你的人生並不是太如意…,
但是為何也要讓你的筆下人物跟著你的創作註定悲傷呢?」
我在心底微微喟嘆著,一樣把想法寫在mail上告訴他。
偶爾也會替他的故事改個比較happy的結局,然後一起寄給他,希望聽聽他的意見。
但同樣的,沒有任何的回音,一樣石沈大海。儘管如此,我還是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直到期末考的那個禮拜。期末考間,室友們一致決定封網,以提高唸書的效率。
我並沒有表示什麼意見,因為平常的我就已經有每天唸書的習慣了。
為了不讓期中考的夢魘重演,出院後的我更加地用功讀書,
除了偶爾上真心為你閱讀文章外,我已經鮮少有其他的活動出現了。
其實,我也不能有其他的活動出現。因為衰弱的身體並不能給予我更多額外的動力。
所以整個期末考週都很平靜的過去,除了每天晚上堆積如山的宵夜外。
望著那些指名要送給「徐心辰」和「徐心雅」的各式宵夜,室友們都打趣的說可以開個小吃店了。
我和心雅只是一貫地苦笑,並沒有提出我們的看法。
只是,我更清楚地看清了一般男生的膚淺。也許這樣說對並不熱衷此道的男孩子很抱歉,
可是,成堆的宵夜很難不讓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不知道依雨…是否也是這樣平凡的一個男孩子?或者不是?
而如果不是的話…那麼在一身悲傷外衣之下的他,
真實的自我,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答案也許就快揭曉了。
考完最後一科經濟的星期五下午,我回到寢室裡,打開pc上線。目標,「真心為你」。
我按著enter,來到了主選單。等待已久的心情得以放鬆,我愉快地望著螢幕。
突然間,我瞄到「真心快遞送達囉」七個字出現在主選單的正上方。有新的信件。我吸了一口氣。
也許是他…也或許是蒼蠅,那些煩不勝煩的網路無聊男子。
總是會知道的。我緩緩地敲著鍵盤,來到了信件選單。
不過看著螢幕上所顯示的文字,我的希望,又再一次的落空。
Mail的寄件者ID是一個陌生的名字。Endless…我實在是無法把它和fore做任何的聯想。
只是…Endless,好像在哪裡有看過的樣子…?想不起來…。
但是不管怎樣,他所發mail的標題已經吸引了我。「過去,現在,到永遠。永遠。」
很依雨的一句話。我不免有點驚訝。我重新把Endless這個名字在心裡重複了一遍。
真的找不出任何熟悉的影子。我嘆了一口氣,還是看看信吧。
「心辰同學妳好。我是真心為你Mood版的版主Endless。」
只看了第一行,我就恍然大悟了。是了,原來他是Mood版的版主,難怪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先跟妳說聲抱歉,寫這封信給妳,好像有點唐突。
不過我是忠人所託,所以請妳務必要聽我幾句話。依雨…fore…我是他的好朋友。」
「有一些事…他現在…無法親自告訴妳了…,因此,身為他的好友,我,接下了他所託付的事。」
「而這封信所署名的標題,也是他所交代的。
那個…我實在是不懂這個標題的意思…但是他說,妳會了解的。」
「就這樣。他希望我和妳見一面。因為他有些話要我轉告給妳。
還有一些東西…是他希望妳接手的…」「嗯…在信裡實在是很難說得清楚。所以,
可以請妳撥個時間出來嗎?而如果妳願意和我見面的話…請妳回個信給我。謝謝妳。」
「再強調一點。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幫好朋友完成最後的心願而已…。
容後再敘。Endless。」信看完,我深深地再吸了口氣。胸口又開始難過起來。
「最後的心願?」…「最後的心願?」我實在不解。
是否…是否有什麼不可知的事情發生在依雨身上了?我喃喃自語著。
陡然間想起了痞子蔡與輕舞飛揚的故事。不過我隨即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我們與他們唯一相同的地方,就只在於,是由一男一女的網際相會,形成一種特殊網路的關係而已。」
「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我拼命地告訴自己。
「我是我,妳是妳,不是另一個痞子蔡或輕舞飛揚的網路分身。」
依雨在信中說的話於瞬間閃過腦際。我沒有再多想什麼,簡單地回了一封信給Endless。
很希望這只是個惡作劇…不管這是由Endless所主演的…或是由fore所策畫的…。
就希望它真的只是個惡作劇…不過…希望就只是希望…
她…很難與事實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否則…就不會有失望的產生了…兩天後,
我和Endless見了面。期末考剛結束,室友們都快樂地享受青春去了。
只有心雅義無反顧地充當我的貼身護士,陪著我留在學校等著開刀。
當然,和Endless的會面,她是絕不會缺席的。而對於一個快進開刀房的病人還能恣意地答應約會,
心雅並沒有多表示什麼意見;只是萬般叮囑我,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我抱歉地點點頭,向心雅表示一定會注意的。如此的任性…也許是最後一次了吧,我想。
和Endless約定見面的地點是在學校理學大樓的最頂層。
心雅曾皺著眉表示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地點,要我三思而後行。
不過我卻直覺著這一定是fore…或者是Endless有特殊的用意…才會選擇這個地點的…
心雅拗不過我的直覺感應,所以最後還是讓我成行了。
一月二十五日的下午,我和心雅來到了理學大樓的頂樓。天空中烏雲密佈,
陽光早已不見蹤影。雨意一直蔓延在空氣裡,卻不見任何下雨的跡象。
而陰冷的風…不停地吹送著詭譎變化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好像…
山雨欲來風滿樓…理學大樓總共有十一層,是學校內最高的建築物。
而空曠的理學大樓頂樓,更是這方圓十里內的制高點。由於學校位於半山腰上,
因此由頂樓往下俯瞰,可以把附近所有的景色盡收眼底。
但原本應該美麗的景色此時卻在我的眼底朦朧了起來。
平時管制的理學大樓頂樓…應該是不容易進出的…對於一般平常的學生來說。
但如今我和心雅卻能夠順利地站在這高點…臨著風望著大地…有了一股平時所不曾擁有的感受…
是因為期末考後放了假的緣故嗎…?還是…
陡然從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不,亂想而已…我不能從一堆模糊的影子當中…
來找出切合自己心情的任何一種可能…因為那種通向未知將來的可能…光是用想像的就會覺得很可怕…
會很可怕的。我又習慣性地頭暈起來。真是,沒辦法解決身體的不適…
也減輕不了心頭的負荷…我,真正對自己的宿命感到無力…雖然我是一直不向它低頭的…但…
「妳們好。」正胡思亂想間,一個低沈的聲音突然從耳際響起。
猛然一回頭,我發現一個男孩子就站在通向樓頂水塔的鐵梯子邊。
看起來很斯文的他,手上還拿了個牛皮紙袋。
心雅也注意到了出現在鐵梯旁的男孩,拉著我大步向他走去。
「我是Endless,心三乙劉毅樺。請問哪位是ver…心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我們,男孩先開了口。
我從心雅的背後站了出來,用連自己也覺得驚訝的平靜口氣說道:
「我是心辰。企一甲徐心辰。那個…可以請你先告訴我,fore…依雨,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抱歉,我覺得先不告訴妳…會比較好。真的很抱歉。關於依雨託付給我的事,我盡量長話短說。」
Endless直望著我,眼神卻不似我記憶中一般男孩的兇惡粗獷。
相反的,給我的感覺彷彿是溫文如水…甚至還帶點深藍的憂鬱…為什麼…?
我感覺到一絲不安的氣息。「這裡。是依雨…他平常最常來的地方。我想妳應該也聽他說過,
『自然』與他的關係?」我點了點頭。依雨的自然論,我可以重複十遍都沒問題。
Endless把眼光飄向遙遠的天際。「他真的很喜歡自然…雖然常有人說他怪…
可是他真的是我看過…最能貼切自然的一個人…」
「誠實,不做作。虛偽之於他就好像好色之於柳下惠一樣,都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這裡,遠離他所謂的塵囂。他…一個人時常到這裡來,白天臨風玩美景,
晚上觀月賞繁星。前面兩句話是他自己說的。」
「很怪吧?也不知道平時他是怎麼進出這裡的…平常的時候…這裡…有管制吧?
他從來都沒向任何人說過他喜歡,或常來這個地方…除了我之外。」
Endless不停的說著,可是並沒有給我滔滔不絕的感覺。「嗯。然後呢?」
看他停頓了一下子,我望著他,作了一個請他繼續說下去的手勢。
「然後就是妳了。他覺得妳和他的脈動很像…OK,所以他希望妳也能夠和他一樣貼近這原本屬於自然的脈動…」
「我知道他這樣說十分地怪異,可是他真的就是這樣表示。」
Endless看著我,攤了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他所託付給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請妳上頂樓來看看…呃,
應該說是來感受感受這樣的自然…其實我也不懂。」
我也望向遠方,灰沈沈的天空並不能給我更多自然的感受…
如果要硬說有的話…那麼也許就是…悲傷吧?……。
「他就是這麼怪的一個人,連網友也不放過。唉。」沈默了好一會兒,
Endless才又開口說了話:「他看過妳寫給他的mail了。那個回信…在這裡面。」
順手把一直拿在手上的牛皮紙袋遞給了我。好沈重的一個袋子。
我感到有點奇怪。為什麼他不在站上回信給我呢?還有…一封回信,竟然會這麼重?裡面到底…還有什麼呢?
「為什麼?」我問了一個沒有主題的問題。因為,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了。
所以我總歸起來,用最簡單的三個字,向Endless表達我心中的疑惑。
不過Endless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慢慢地轉過身去,左手握緊了鐵梯。
過了許久,他的聲音才又再度響起:
「OK,說到重點了。現在,我可以告訴妳依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fore…依雨,他…」「他過世了。」「他過世了。」
Endless低沈的聲音在無邊的空間中旋盪著。然後慢慢地擴散。
在空中,也在我的心底。「什麼?…你說什麼?」我不可置信。
原本都只是在旁邊靜靜地聽我和Endless對話的心雅,
在聽到了這樣衝擊的言語之後,也不禁失聲喊了出來。
「我說,依雨過世了。」Endless很鎮定地回答,身子還是背對著我。
「你…開玩笑的吧?」我仍是不可置信地說著。心悸的感覺重又出現了…很難過…心裡的負荷………。
「開玩笑…?我何必開自己好朋友的玩笑?再說,我也沒有必要對原本不認識的妳…
開這種莫名其妙的玩笑吧?」Endless的聲音聽起來無限的苦澀。
我頓時覺得搖搖欲墬。內心的期待在瞬間崩潰瓦解。
心雅趕忙扶住了我,讓我把身子靠在她的身上。
「其實妳不要驚訝…也毋須驚訝。」Endless慢慢轉過身來,望著我,
說道:「他…不過是回到了自然之中罷了…」
「他…其實不希望妳因為他的關係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之前…這是他一直強調的事…」
「當然…他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只希望妳能夠盡快地回復到原本的自己…不再受他的影響…」
「那個…我今天所說的話…大部分都是轉述自他所說過的話…」
「而百分百的原著作者…已然離我們而遠去了。永遠。」
「我…實在是不能為他作些什麼,在他已離開了人世間的現在。」
「所以…幫他完成這最後的心願…是我目前唯一能作的事情…」
Endless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睛裡深藍的憂鬱已然浮出了眼眶。
「我…他…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已經有點意識不清了。
「上星期四。期末考時心臟病發,送醫時不治。」
Endless簡單地回答著,語帶悲傷。「先天性心臟病。聽說是遺傳性的,而且是種極罕見的類型。」
「天氣與溫度會影響病情的發作。特別是寒冷的冬天,更是致命點。」
「而他…沒熬過今年這波的特強寒流…就這樣…」先天性心臟病!?
「夠了…。」我揮著手,不想再聽下去了。先天性心臟病…真的夠了。我驀然滴下淚來。
即使是在身體最痛苦的時刻…我也沒有像此刻這樣的傷悲…一鬆手,
牛皮紙袋掉落在地上,激起了少許塵土。心雅看我的情況不對,急忙摻住我,對Endless說道:
「劉同學,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件事。我會再和你聯絡的。」順手撿起了掉在地上的袋子,
再問道:「關於這個…」「都給她吧。依雨說的。」Endless指著我,繼續說道:
「如果還有任何事情想再問我的話,上真心為你寫mail給我吧。」
然後嘆了一口氣,「我想…他的永遠…也許只能靠她來完成了…」我靠在心雅的肩上,不發一語。
因為我…覺得好累。而心雅望著他,也是一句話都沒說。
「他有一篇寫了很久的小說…都還未正式發表過…因為還沒完成…」
「他曾經鄭而重之地告訴我…他的永遠,就深藏在這篇小說的精神裡面…」
「只可惜…他再也無法完成和見到他所謂的永遠了…」
「所以…他希望能由心辰同學來接手完成…」
「只是完成而已…就這樣…」
「原稿就在袋子裡面。我的話已說完…接下來,就看心辰同學了…」
「也許我表達的不是很理想…但無論如何…」
「都拜託妳了…」
最後留下了一句請求,Endless離開了空曠的頂樓。
灰濛濛的天空,依然雨意盎然。雨意盎然。卻連一滴雨也沒落下來。
是…因為依雨遠去的關係嗎…?
回到寢室裡,我呆坐在書桌前,望著正前方漆黑的pc螢幕,怔怔地掉淚。
也不覺得累了…只是,有很深的感傷。心雅無言地站在我的身旁,握緊了我的手。
什麼嘛…我連他是誰…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他卻要我幫他寫完未完成的小說…?
而且…我又不大會寫小說…交給我,又有什麼用呢…依雨…他,未免太一廂情願了吧…?
只是茫茫網海中偶然相逢的兩個人…他怎麼可以這麼的絕對…?
這麼絕對地…要我接受他所留下的…心的空缺…和未知的永遠?
我才不要…可是…可是為什麼我會掉淚?
為什麼…為什麼…?淚水模糊了我眼前的景物,pc螢幕的色彩彷彿是無盡黑夜的延伸。
完全漆黑一片。「辰辰…算了吧。事實就是事實。不管妳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無法改變的…」
心雅溫柔地在我耳邊說著,雙手從背後圈住了我的身子:
「更何況…妳也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網友…讓自己這麼地難過吧…?嗯?」
「不要想太多了…OK?後天還要開刀呢,別讓心情影響了自己…好嗎?」
「嗯…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會不由自主地難過…」我茫然地回答著。
「唉…希望妳能懂得姊的話…」心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看看吧,這裡面的東西。」過了一會,心雅把Endless交給我的牛皮紙袋放到了桌前。
「做個總結束吧。以後別再想了。」
「嗯。」我低頭看了看牛皮紙袋,輕輕地拭去了眼角的餘淚。
「ㄟ…辰辰,現在累不累?」心雅望著我,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不。」我搖了搖頭,拆開了牛皮紙袋的封口。
裡面是一大疊的電腦打字稿和一張手寫的A4紙,
以及,一束不知名的小花。我把花拿了出來。
可能是因為壓了太久的緣故,所以有些花瓣一拿出來,就飄落在桌上,散成一片花海。
我楞楞地望著散在桌上的花瓣。深紫和豔黃交織成一片不同於螢幕的色彩。很炫麗的色彩。
就像是…是生命的象徵。我突然這樣覺得。
最後在花束的底部夾著一張小卡片,在拿出來時,隨著花瓣的飄落,
也跌在花海的中間。沒見過的花。我拿起小卡片聞了一下,
嗅不出它上面有什麼濃烈馥郁的花香。看了看小卡片,
上面用著很娟秀的字體寫了四行字:「星辰。這束花的名字。妳可能沒聽說過。
不過…她是一種很堅韌的花朵,生命力讓人意想不到。
送給妳,心辰。希望妳也能像她一樣,一樣堅韌。」
我望著卡片上漂亮的字跡,剛止住的淚水忍不住又再度氾濫。
堅韌…?堅韌…?我的生命當中…會有堅韌的存在嗎…?
我一直都是很脆弱的ㄚ…是依雨寫的吧…他的字,竟然秀氣如斯,
像是女孩子寫的字…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我把眼光移到另外一張手寫的A4紙上面。一樣的優美字跡,
想必也是依雨的創作吧。「給心辰:妳好。形式不必拘泥,自然就好。
如妳所見,這是一封給妳的信。一封最後的信。
我何以言最後的信?如果妳現在能看到這封信的話,我想,
妳應該就已經知道原因了吧?先跟妳道個歉。理由有二。
其一,上次說過,我要告訴妳關於我的故事。
不過…恐怕無法告訴妳了。至於為什麼,妳應該知道了。
其二,是關於我的態度。妳要說我一廂情願也好,自大傲慢也罷。
可是,我真的是希望,妳能夠幫我打造一個永遠。
打造一個永遠。一個真實的永遠。一個人人都能夠看得見,真實的永遠。
在未來。我有一篇小說,寫了很久…一直都沒寫完。大概也沒機會寫完了。
我看過妳幫我的小說所改的結局。
很好,真的很好。同等的宿命然而卻塑造出不同的個性及氣度…運氣…或者說是天意,
在妳我的身上,可以分辨得很清楚。
存在著相同的脈動,卻有著不一樣的結局。一為憂,一是喜。
憂者為我,也許當已不復存在。喜者如妳,如今正要為著漫長的未來努力。
我十分地讚賞妳所改的Ending…那不同於我的陰沈灰暗。
所以,請妳幫我完成吧,我最後的心願。讓未知的永遠…能夠以喜劇收場。妳知道的。
而既然我已經宿命地承擔了註定的悲傷,那麼就請妳把所有未來的痛苦,都給了我吧,我曾說過的。
就這樣,我會把它一起帶走的…而妳剩下來的…就會只剩幸福了…
妳的幸福…我的祝福。現在又變冷了…我又開始覺得痛苦了…也許…
明天的特強寒流…我會熬不過的吧…?雖然期末考後已經決定要開刀了…
但…我的身體…似乎也已到了極限了…
我還能撐到那個時候嗎…?不知道。所以我現在寫信給妳和阿樺。
就當遺書吧,如果我真熬不過的話。我還是喜歡過自然生活的…一切以自然為主。
所以我不休學…執意要唸完大學。不知道神是否會幫我完成心願呢?
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學的…我一定要唸完…我…
到現在還是這麼地自我…不知道這樣的執著…
是否會成為自己跨越明天的絆腳石呢…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去想了…啊…
竟然寫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話…連我也不知所以然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對妳說些什麼…因為我們甚至沒見過面…
唯一有過的交集…也只是在網路上所丟的水球而已…不過對我來說…那已經是足夠的了。
至少我知道…有一個和我有著相同宿命的女孩…也是盡力地在和命運搏鬥…
所以當我從令姐口中得知妳住院的同時,我簡直心急得快要發瘋了。
可是我無法去看妳…我實在不能去看妳…因為我自己…也正在和命運搏鬥中…
不過…能活著,那種感覺…就是一種幸福。那會讓我感到內心的永遠正在逐漸地形成…
妳也是這樣認為的嗎?相信是的。啊…我一直都和妳說著「妳將來就會懂的」之類的話。
其實,那也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懂與不懂的道理…不是用兩三個字就可以表達完全的…
而是…取決於內心深層的熱誠…能夠和對方的心靈深深契合…
那樣…不管是相隔再怎麼遙遠的兩個人…都能懂得彼此互相的心意的…妳會懂嗎?我的心意。
那不包括任何情與愛的成分,只擁有最原始的自然,與宿命的交集。會吧。
請容我再一次一廂情願地希望妳明白。這些話,也許妳現在還是有些不懂。或者根本未曾懂過。
不過那都無所謂了…不是嗎?就到此為止。我寫不下去了。
最後送上一束星辰給妳。在妳入院的隔天,我跑了好幾家花店才找到的。
希望妳…心辰,能夠像星辰一樣…堅韌而永遠。
就這樣吧。未來…如果還能再見的話…那應該就是…永遠了…
感謝妳讓我擁有了最後的感動。妳的Mail。我永難望懷。真的謝謝妳。fore。」
最下面則有個不同於娟秀筆跡的簽名:沈依雨。一筆一劃間,都有著雨一般的飄逸。
依雨,沈依雨。充滿了無限淒涼的味道,如今這個名字,冷冰冰地躺在一張A4紙上。
再也飄逸不起來了。窗戶外,雨終於飄了起來。
不過,我早已先讓心底的雨飄落在依雨的信上,把娟秀的字跡濡成一團團永遠烙印在心上的哀傷。
握著星辰,我哭倒在書桌前pc的鍵盤上。慟哭著。為了一個未曾謀面,卻彷彿相識千年的朋友。
是該結束的時候了。這一個冬季的憂傷。不管是來自心情或是天氣的寒冷…
都讓雨,一起帶走吧。可是…心底那一份莫名的感受…卻再怎麼也無法忘記…那份曾經溫暖我的悸動………。
人生ㄚ…怎一句無奈了得?夜裡,我茫然地打開pc上了線。
窗外的雨自傍晚起就再也沒停過,不停地飄著,就像是我心內哀淒的失落感般…永無止盡。
我…還是很難過…在一切已成定局的現在。沒想到接觸網路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月…
我卻感覺彷彿已經過了半個世紀。默默地敲著鍵盤,習慣性地連到了真心為你。
閃爍著同樣螢光的螢幕,卻給我不同於以往的感覺。只因為fore,不再出現了。
當然不會再出現了。永遠。我蒼然地苦笑了一下。心雅一樣地陪在我的身邊,不發一語。
從頭到尾,或許她還不是很了解有關依雨的事;
但,她就是很有默契地,在我需要安靜的時候,給我適度的個人空間。
她,真的是我最貼心的好朋友。Article…Story…Mood… 
依序逛完了三個版,我把螢幕停在依雨最後發表在Mood版的「永遠」上面。
「心的感覺,建築在等待被了解的未來之上。」
「無論是誰,都能夠看得見。」
「然後,就是永遠。」
凝視了好一會兒,淚又陡然從心上迸落。低著頭想了想,還是回應吧。
雖然他再也看不到了。
「了解、看見、和永遠。」
「永遠…是對雨的承諾。無論是什麼時候。」
「都期盼著你的出現。」
一樣是三行字,既沒有遣詞琢句,也沒有鋪排文藻。
只是,單純的、自然的心情罷了。
來打造一個永遠吧,既然已和他重逢的話。
我轉頭望著窗外的雨。
「依雨…希望你也能看的見。」在心中,我默禱著。
重新以一個新的名字在真心為你上面註冊了一個新的ID。
很幸運地,這個ID竟然沒有被人註走。
先在暱稱上敲下了「依雨心辰」四個字,然後再編輯了新的名片檔。
「fore,繁星落,夜沈依雨;」
「ver,孤月飄,風徐心辰。」
「forever,永遠的,依雨心辰。」
fore依雨和ver心辰,都將消失在真心為你上面了。
從現在起,forever依雨心辰,將會在網路上,展開另一段新的故事。
故事,Story,對依雨的承諾。
我淚濕的雙眼在「forever」這個新的ID裡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我會很幸福的,一定會的。
在未來。窗外的雨,益發下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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