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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月光咖啡館--4
作者: 文生李	日期: 2004.03.07　　天氣: 　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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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
最難解的習題，
就是愛情，
因為它的發生，
如此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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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希一起把店關了，我就先回家了。回到家後，我先把衣服脫下來，拿到浴

室裡，自已一點一點用手把咖啡渣渣洗掉。洗完了衣服，累得像個什麼似的，我

乾脆洗澡好了，洗完了澡，我就坐在沙發上看娛樂新聞，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

麼多人喜歡看，還不都是聊一些八卦，中國人就這麼喜歡探人家的隱私權丫？真

想不通，我轉到HBO，嗯，這台還好一點，雖然最近一直都在重播"不可能的任務

2"不過丫，還真是百看不厭呢，不曉得什麼時候，我竟然睡著了，睡得正香甜的

時候，被好擾人的電話鈴響吵醒，我爬起身，捉起電話桶：「喂，這麼晚了誰丫

？」「喂，VNZ麼？是我，小希」「哦，小希丫，怎麼啦？」「嗯，我生病了，

咳咳…你先去開店好不好？我要去看醫生，咳咳…」「丫？怎麼啦？那麼嚴重丫

？快去看醫生吧，嗯，店裡面的事，妳就放心好了，我一個人做得來的，妳別擔

心啦！！快去看醫生吧！」「嗯，好，咳咳…那掰嚕」我掛掉了電話，看了看時

間，嗯，早上四點鐘，還真早丫，我都忘了我的咖啡有那麼早開的了，我關掉了

昨晚不小心睡著就忘了關的電視機，然後換了一件連身的衣服就出門去了。

我走著走著，「月光流域」到了。它的位置，就是通常會有一個咖啡館的地方

，它在一個老公寓的底樓，在街道的拐角，於是，我的咖啡館就比鄰兩條街道。

「月光流域」的窗戶開得低低的，因為這樣才能讓想坐在臨窗的客人滿足。早上

五點鐘丫，我想，大多數的咖啡館都還沒開門吧。我打開了鐵門，一絲絲傳來的

味道，是昨夜的咖啡和巧克力蛋糕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外面早上第一個來的客人

，是輕煦的陽光。我走到了店內，好久好久沒好好看看店內是長成什麼樣子的了

，我泡了一杯咖啡，坐在吧台上，環顧四周，這個咖啡館，是我的好朋友幫我設

計的，我的店並不大，可以看見的空間，大約有十多坪吧，燈光是明亮的，除了

我這個吧台外，還有十二張舊得可以的桌子、椅子，因為我喜歡舊舊的東西，讓

人覺得舒服。往後面看，一座吧台，有一張油畫，是我和芸一起選的，有一次我

到海邊看完日出，就隨便逛逛，走著走著就看見了一家製作油畫的店家，於是我

們就走進去看看，看到了一幅油畫，它的名字就叫作"印象.日出"，我看梓芸很

喜歡，就買下來了，本來是放在她那裡的，後來，我就拿到我的咖啡館掛著，"

印象.日出"的畫家名字是"莫內"，他出生於法國，從小就愛畫圖，在1855年就是

個小有名氣的諷刺畫畫家。他是早期印象主義創立者之一，而且他終其一身堅持

這個畫風，也是生前便贏得大認可的畫家。雖然我不是多專業的賞圖家，但至少

我可以感覺到他當時的感觸，莫內以灰色做為基調，深淺層次不同的灰色使海面

與天空幾乎連成一線，中間交界的部份以快速而短促的筆法，平塗出停靠在岸邊

的商船，以及船上突出的桅桿，而海面上以類似畫刀刮塗的斷續橘色線條，呈現

剛露出雲層的旭日倒景。快速而簡短的深灰色線條，伴隨著白色的筆觸，就像每

水起伏的波紋，並且他以連續刷塗來表現的雲彩，彷彿被煙囪冒出的濃煙吹散。

"塞尚"曾以一句話來形容莫內的作品：「他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但這是多神奇的

一眼啊！」這句話不僅貼切的道出莫內繪畫的精妙，同時也點出了印象主義的精

髓。對於繪畫和藝術我真的不懂，對於"莫內"，自已的認知也是有限，不過任何

人都看得出他畫裡的滄桑…所以就一個畫家而言，我想，莫內已經成功了。視線

轉回天花板，我的這個朋友，長得算是滿粗獷的了，所以連他的設計也是粗獷的

，天花板是用一段一段細長的木頭併裝起來的，做成有點交錯的感覺，交錯網裡

，還有未經掩飾的建築管線，而牆壁則是以類似粗糙斑駁的水泥紅磚疊成，而地

板則是鋪上紅色的壁紙，而吧台的旁邊，放著一台復古式的點歌機，只要投十塊

錢下去，就會有輕輕淡淡的爵士樂浮現，曾經有客人跟我說，這裡的氣氛很好，

可以是抒情的，也可以是隨意的，只看自已的喜好。

上午八點鐘，客人一個接一個的進門來買咖啡，差一點害我忙不過來，少了一

個人，還真是少了什麼似的，差點就累趴在吧台上了。上午十一點，陸陸續續的

有客人坐在咖啡館裡喝著咖啡，或者聊天，或者聽聽淡淡的爵士樂，我這裡有個

不成文的規定，客人如果帶自已的咖啡杯來這裡喝咖啡的話，我就不收錢，因為

畢竟，我只是因為個人的喜好而開的，目的也是讓大家享享喝咖啡的樂趣，所以

客人如果自已帶咖啡杯來的話，我一律不收錢的，有人養貓，有人養狗，養寵物

，我覺得挺有趣的，於是我稱這不成文的規定叫"養一只咖啡杯"。

淡淡的查特.貝克的爵士樂輕輕的流洩，在某個時候，我忽然被所謂的爵士樂

這個音樂迷惑，從此以後，我的大半人生，都伴隨著這種音樂一起度過，對我來

說，所謂音樂的這種東西，經常都是非常重要的，而其中我對爵士樂的佔有位置

，是特別不同的。對我來說，咖啡館裡啊，最好玩的一件事情，就是看人。現在

有個女人，坐在我的吧台右方，點了一杯曼巴，她的桌前攤著一本書，她向桌子

底下長長的伸出腳去，手指在杯子口上轉了一圈又一圈，臉寂靜而悠長，她在聽

著查特.貝克的薩克斯風的樂音。我把頭往大片的窗外看，外面的黑雲遮暗了天

空，看來，快下雨了。下午一點。「碰！」的一聲，打雷了，跟著下來的，就是

中學時期所學到的，下雨的形容詞，"大珠小珠落玉盤"，街上一片的滄茫，連對

街的「回到1999」年的招牌都已看不清了，就知道雨有多大了，風吹得風鈴叮噹

叮噹的響，我喜歡風鈴的聲音，清翠的響著，很好聽，每次聽到這聲音，就表示

有客人進門了，有個女孩推著門進來，她穿著被雨洇濕的連身長裙，是她……。

她拿著一只透明的咖啡杯走了進來，已經沒有單獨了的桌子了，我對她抱歉的

笑了笑，她就在在我吧台的對面坐了下來，「嗨！」「嗨！」她輕聲的應了一聲

，我笑著問：「妳怎麼會知道自已帶咖啡杯來喝咖啡，就不用錢呢？」「呵，是

小希告訴我的丫」「小希？」「是丫，小希是我表妹，她沒跟妳提過有這麼個漂

亮的表姊麼？」「哦，原來如此丫，嗯，她是沒提過，呵呵…」「笑什麼？」「

沒有丫，很少人會說自已長得很漂亮的。」「是麼？呵呵，是因為我太有自信了

吧…」「嗯，妳要喝什麼咖啡呢？」「你能幫我介紹麼？」「好丫，等我一下下

哦」「嗯」我拿了十塊錢，去點了Andy Williams的Our Love Is Here To Stay

，淡淡的小喇叭樂和咖啡混合，飄在空氣中，我繼續回到吧台，對著她笑了一笑

：「我這裡比較特別的有四種咖啡，第一種是"Mocha摩卡"杯中的Esprsso，混合

著熱牛奶，再加上鮮奶油淋上巧克力醬，如此繁複的Mocha，就像愛情，甜蜜中

帶著些許的苦澀，甜美的歌聲，夾帶著悲傷的詞句，是Sarah Vanghan的歌聲？

是Chet Baker的小喇叭，亦或是Benny Goodman的搖擺樂？」「呵呵，」她笑著

說，「厚，你一定很會說話厚？要是有考作文的話丫，你一定可以拿很高分哦！

」「沒有啦，只是混口飯吃，我是天橋底下說書的哦…呵呵」她笑得很燦爛，跟

芸兒，好像好像…「那還有另外三種呢？」她忽然打斷了我的思緒，「是，小姐

，我們的第二種咖啡是"Latte拿鐵"我滿喜歡喝拿鐵的，Espresso少一點，牛奶

多一點，就像我對愛情的想像，要甜一點，苦澀少一點，在寒冬中喝著溫暖的拿

鐵，會想有一段，很美的Fine Romance，再Walking On The Sunny Side Of The

Street，然後就會想要把愛情停留的幻想。」「那還有兩種呢？」「喂喂，小姐

，妳好像忘了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了厚？」「呵呵，不急，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

，你先把其他的兩種也說完嘛」「好好好，妳也不賴嘛，挺會用廣告台詞的。」

「呵呵，你比較厲害啦，不哈啦，快說完！」她用命令的語氣對著我，「是，太

太，」「喂喂，我還沒有男朋友呢，怎麼會叫太太呢？」「是是，小姐，對了，

還不知道妳姓什麼呢？」「嗯，這是我的名片」我伸手拿著她遞給我的名片，"

宋薰嵐"，是個知名電台廣播的主持人，「哦，妳是電台dj丫？」「是丫，我的

節目是晚上零點開始的哦，有空的話，你可以聽聽看，嗯，節目的內容是分享聽

眾的心情丫，聽眾想點的歌，還有一些訪談性的節目。有空的話，你可以聽聽看

的。」「嗯，有空的話，我會聽聽看的。」「嗯哼，那你繼續說吧。」「說什麼

？」「你的咖啡丫，你咖啡還沒跟我介紹完哩」她的笑容淡淡的蘊開…甜而不膩

…溫和而柔順「丫，是，我們這裡的第三種咖啡是"cappuccino卡布吉諾"就像妳

的笑容一樣，甜而不膩，溫和而柔順，一切都剛剛好，比例最完美的咖啡1/3的

Espresso、1/3的熱牛奶、1/3的細密奶泡、再輕輕地灑上肉桂粉，滑順入口，精

緻完美，一切都剛剛好。」「呵，你果然很會說話，還有一種呢？」「嗯，最後

一種就是"Espresso濃縮咖啡"對於咖啡的信徒而言，不玩花樣、沒有任何的調味

、純粹的Espresso，是最好的，最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糧，那麼未婚的小姐，妳想

喝哪一種咖啡呢？」「嗯嗯，好難選哦，我想喝"愛爾蘭咖啡"耶…你們這裡沒有

賣麼？」「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裡沒有賣"愛爾蘭咖啡"哦，不過我倒是會煮。

只是過程有些繁複，要花一點時間，所以我沒加入menu裡，而且，要喝"愛爾蘭

咖啡"要有二個條件，」「哪兩個呢？」「第一，喝我親手煮的"愛爾蘭咖啡"的

人，要是我的女朋友。第二，她要答應陪我一輩子哦。所以丫，想喝到"愛爾蘭

咖啡"是有點難哦」「哦，太可惜了，我自從看過痞子蔡的"愛爾蘭咖啡"之後，

就一直想要喝喝看的說…」「那小姐，妳到底要喝什麼呢？」「給我杯奶茶，可

以麼？」「可以丫，不過，小姐，妳耍我丫？叫我介紹了老半天的咖啡，妳竟然

給我點奶茶？」「哎唷，反正你口才那麼好，聽你說一說也不會怎樣嘛」她吐了

吐舌如是說著「唉，小姐，妳口才才好咧，算了，我認輸，我鬥不過妳，我去泡

奶茶了，妳等一下哦。」「嗯。」我轉過身，拿出了兩個罐子，一個是紅茶罐，

一個是奶精罐，我仔細的調好奶精和紅茶的比例，然後加入熱開水，等裡面的紅

茶葉泡開了，我就加入一些冰塊，混合著一些奶精，拿著一個透明的湯匙，攪拌

攪拌之後，就端到她的面前，「小姐，妳的奶茶」她喝了一口「嗯，滿好喝的嘛

」我看著她低過身去，起身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紙袋，「喏，這是我昨天撞到

你，"特地"熬夜做來跟你賠罪的。」我驚訝的接過了紙袋，裡面是一件毛線衣「

妳自已打的？」「對呀，小希沒跟你說過，有個這麼多才多藝的表姊吧？咯咯咯

…」說完話，她徑自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牆上掛鐘，布穀鳥大叫了三聲「哎呀，

不好了，我該走了，我還有個企劃案會要開呢！！那就先這樣子了唷，有空要聽

我的節目哦」「嗯」我應了一聲，她轉身就離開了「月光流域」，聽到門外風鈴

叮噹叮噹的聲音，我才從她毛線衣的思緒中回神，看到她走遠了，我小聲的說著

，再見了梓芸，再見了，嵐，她到底是誰…我還是不清楚…仔細一想我才發覺，

哎呀，這傢伙，她還沒付錢呢！！

一整個下午發生了些什麼，我完全不曉得，因為我還在想著她…為什麼？世界

上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為什麼又被我遇到了？為什麼？許多的為什麼在我腦

海中浮沉。等到我真正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是夜了，看一看時間，還差三分零點

，我關了門，往街角走去，我拿了杯咖啡，自顧自的喝了起來…梓芸…我好想妳

，妳知道麼？自從失去妳以後，我就不再交過女朋友了，最近，我遇到了一個跟

妳長得好像的人，其實她的個性跟妳完全不一樣，但是，我有一點喜歡她的感覺

，我該追她麼？最近看過了村上春樹的"地下鐵事件"，文章裡不斷得提到「創傷

適應症候群」那種創作已經恢復，但精神上卻留下難以恢復的陰影偶心裡傷痕，

有些人不敢再搭地下鐵，甚至有人不敢接進人群。我呢？我有受過什麼創傷麼？

是不是因為我曾經幸福過，就害怕會失去了呢？於是我這幾年來，從來都不曾再

交過女朋友了呢？我迷惘了…

回到家，我泡了一杯花茶，梓芸最喜歡喝花茶了，以前她在的時候，常常會買

一些花茶放在我家廚房的櫃子裡，三不五時的就跑到我家，打開櫃子就拿花茶泡

了起來。讓我最記得的是薰衣草，她最喜歡薰衣草的花香了…淡淡的、輕輕的、

柔和的。喵，潘朵拉叫了一下，跟著就玩起我帶回家的那個紙袋，我趕緊撿起紙

袋，拿起了毛線衣出神……我和她的關係，也不過就是咖啡店老闆和顧客的關係

而已…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醒過來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因為今天小希不在，

所以早一點關門，忽然覺得口好渴，於是去倒了杯冷開水喝喝…咦！！那不是嵐

的毛線衣麼？怎麼會破成這樣子？潘朵拉嘴上掛著笑意，腳上拉扯著毛線，妳…

妳…胸口覺得一陣酸麻…忽然覺得好心疼…為什麼我會心疼呢？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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