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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flake 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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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心痛
作者: snowflake	日期: 2011.04.07　　天氣: 　心情:

發生一件很令我火大的事情，我想我有點失控。
拎著我的午餐進補習班，進了還不是很習慣的辦公室。
放下包包和午餐，開啟了電腦。
利用等待電腦開機的時間，我到廁所洗手準備吃飯。
就在我走回辦公室的時候，聽到安親課輔班的幾個小朋友好像有爭執。
顯然他們沒有好好午睡，趁著課輔老師在廚房洗碗的時候。

我悄悄的走到門口想聽究竟發生什麼事。
如果是以前，我應該會聽一陣子，確定是什麼事才出面。
但是這次我沒有。

Vic被攻擊了。

一個高年級的男生，看看月曆，今天是星期四他應該讀整天才對。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
我也不知道導火線是什麼，因為我只聽了兩三句話。

那位高年級的男生指著Vic罵：
「你以為你很強？你已經三年級了還跟這些一年級混在一起。」
「英文超爛！念這麼多年還跟一年級同班你以為你很強！」

Vic本來就是一個比較slow的小孩，在語文方面。
但是他的數學能力很強，畫畫也非常棒。
他的抗壓力也很強，幾乎沒掉過眼淚。
我帶了他5年，從中班到現在，我和他比和小猴子更有默契。

他剛出生心臟就動過刀，那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院內感染。
他周圍的心臟病童全部過世，他媽媽則每天被通知病危。
他活下來了，雖然胸口有一道很長的疤。
還記得他大班的時候，同學問他那是什麼？
他都會站的直挺挺、咬字不清的說：『媽媽說這是勇士才有！」

媽媽從來不要求他要考試考很好，只希望他平安快樂的長大。
他自己也很努力，國字、英文字都記不起來卻還是拼命想辦法記。
我明明知道孩子的天賦有限，很多事無法強求。
可是我就是無法放棄他，每次看他吃力的讀著、念著。
我就會一直告訴他，人類有一條神經是從心臟直接通往頭腦。
只要心裡一直告訴頭腦要記得，就一定記得住。

那時候，我對他的印象就好深刻。
因為他真的把這些話聽進去了，每次背書手都放在胸口心臟前。
也似乎真的因此記得一些東西。

開始，我幾乎每天都留下來和他一起寫注音、練國字、背英文。
常常搞到晚上九點多。

我們還常常一起吃一個便當，我們都不敢吃茄子。
有一次便當配菜有茄子，我打開便當的時候大驚，偷偷決定把所有的茄子通通給他。
我還很賊的怕被他發現碗裡的茄子太多，先放一些在他碗的底部，才鋪上飯。
然後再放上其他的青菜和肉，若無其事把剩下的茄子全部放在最上層。

他機伶的看著我的碗，一臉寫著『為什麼妳沒有茄子』。

他哀怨的吃完了最上層的茄子。
然後開心的吃著其他的菜扒著飯。
我永遠都記得他再次看到茄子的表情，那好笑到讓我噴飯。
『怎麼還有！！！』他趴在桌上裝哭，要我饒了他不要吃茄子。

或許是因為他身體不好，媽媽從小怕他被欺負，就告訴他要保護自己。
所以他的防衛心很高，也很少主動對其他小朋友釋出善意。
但他是善良的，這點我深信不疑，就算他常常因為要保護自己講出比較激烈的話。
他做什麼事都會先問過我，都會想到媽媽，考慮到週遭的人。
就連現在我已經不帶他，他還是時常跑到我面前問我可不可以怎樣、可不可以怎樣。
他非常勇敢，我認識他到現在只看過他掉一次眼淚。

小孩就不懂大人嗎？
不是這樣。
因為從他身上我發現他懂我，不亞於我懂他。

我不會讓人欺負他、討厭他、覺得他笨。
就算他到現在還是和一年級的小朋友同班，我也不會其他學生覺得他怪。
因為在我眼中，他非常的重要和特別。

我在窗外看著高年級的男生這麼對Vic說話的同時，眼神掃過大家。
小猴子、Mia和Bruce站在Vic的身後。
小猴子的眼神有點緊張，Mia則是面無表情。
Vic好生氣好生氣，我知道他大聲罵回去是因為無助。

Bruce開口說：「Rita老師說不行吵架...。」

小猴子在旁邊輕輕拉著Vic的衣袖，很認真試圖想阻止他大聲罵回去。
戲劇化的Alan則在旁邊很傳神的詮釋緊張這個詞。

我好生氣、非常火大。
在那個高年級男生說出「一群只會聽老師話的白痴」的同時。

我衝進去拍了桌子，手好痛。
我意識到這好像是我踏進補教業來第一次在教室拍桌子，原來手會這麼痛。

「你再說一次！」我定定的看著他。

他的眼神飄阿飄，有點嚇到，有些心虛。

「不是很嗆？你再說一次！！」
講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馬上發現自己用字不對。
因為眼前只是個孩子，身後，更有一群孩子。

「給我出去，下午來找我！」
為了緩和我自己的情緒，我這麼說。

因為我真的非常、非常火大，我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措詞。

從頭到尾，Vic都背對著我。

我：「小博智，告訴我剛剛是怎麼回事。」博智是Vic的中文名字。

除了英文課，我習慣叫他小博智，就像我習慣叫小猴子那樣。

他轉身，跟我四目相交的同時，掉下了眼淚，哭的好大聲。
衝過來抱著我，他從來不曾這樣跟我撒嬌。

這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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