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點整
阿楊獨自躲在他的公寓套房,桌上明明放著考試要看的書
但他卻讀不下去,眼睛盯著2天前跟亞傑玩了一整個晚上拿回來的戰利品
幾十盒的美少女PVC模型跟一堆店家號稱同步從日本空運過來的DVD
這些東西單價便宜的少說幾百元,貴的一組就幾千元跑不掉
眼前這一堆東西怎麼算都超過2.3萬
連吃飯都有問題的阿楊,哪兒來的錢?
當然不是他的錢,2天前那個夜晚,他好像童話故事裡貧窮的灰姑娘
遇上華麗的王子,做了一個在城堡消遙的好夢
時間倒轉回2天前...
亞傑堅持要為莫名其妙將阿楊扯入自己私事的部分表示歉意
"阿...既然你都說要請我吃飯,我一直推托也很沒意思哦?
那就隨便意思一下,我們找個小吃店坐下來休息一下就好了啦"
阿楊難為情又高興地回應亞傑
亞傑直接伸手將阿楊拿的泡麵整碗拿過來
隨便找了一個沒人注意的方向丟出去
"喂,你幹什麼?那是我要用來當晚餐的...還沒開耶..."
"我都說要請你吃飯了,怎麼可能會隨便找路邊攤敷衍你?
要到高級一點的地方吃飯拿著一碗泡麵能看嗎?丟了啦
而且你穿這樣也不得體,我帶你去換個衣服,然後我們再去吃飯!!"
亞傑話一說完也不管阿楊同不同意就先叫計程車到最近的專櫃服飾店
他找的店家全都是有牌的那種,並在店裡要店長跟服務人員盡可能把適合阿楊的衣服拿出來試穿
電影裡面常有富家公子帶著窮女孩享受一切浪漫的故事
這裡上演了真人版,只是跟一般人認知不太一樣
這個版本是兩個男的,而且亞傑也不是什麼富家子弟
他只是剛好靠著特殊的兼差方式,身邊有很多可以花用的現金而已
阿楊也不是故事裡那種楚楚可憐的哀淒少女,他是個重考第五次的30歲男性
或許是經常跟不一樣的社會人士接觸多了
亞傑好像對怎麼穿衣服搭配很有見解
他看阿楊根本不知道自己適合什麼打扮,到後面乾脆直接在家裡看
看到適合的就拿過來要阿楊試穿看看
這一耗就是快一小時
阿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下子年輕好幾歲
心裡除了高興還有一點緊張
可以替自己換換新行頭誰不要?但錢從哪裡來?
這小鬼該不會玩了老半天最後才學電視上的整人手法跟店員說
"我們只是純試穿,沒打算買"
讓對方忙到這種程度才說這句話,大概會被轟出去吧?
阿楊伸手掏出自己的皮夾子看了一下
還有5張千元大鈔,這是他要度到下個月打工發薪水的保命錢
但現在,卵蛋夾著也要拿出來結帳
要怪只怪他居然被這小鬼牽著鼻子走,對方說要換衣服他就真的跟對方到這裡來
阿楊悄悄走到女店員身旁,指著自己身上問
"請問這件衣服跟褲子是多少..."
"哦,很便宜阿,我們店裡現在有八五折優待哦
剛剛那位小弟弟已經先到櫃檯刷卡了,歡迎你下次再來"
女店員露出禮貌性微笑告訴阿楊
"阿...是哦,已經結帳了"
阿楊往櫃檯方向看過去,早就看不到人影
亞傑已經站在門口跟他招手,要趕往下個地點
阿楊走過去跟他說
"你等一下...我換下來的那件衣服跟褲子還沒拿,我先去..."
"我都已經幫你挑這兩件了,你還要拿回原來那兩件?
我剛剛已經跟店員說那些可以丟到垃圾桶了"
"這有點奇怪...我並不認識你,可是你卻..."
阿楊覺得很多地方不妥,他大概看得出來眼前這小男孩對他沒有任何企圖
但一切實在太突然了,有誰會這樣對待剛認識的朋友呢?
"你不用擔心花費的問題啦,今晚全部算我的"
接著一切快轉,星期五那天晚上
亞傑光轉點就叫了4次計程車不提,先是專櫃服飾店,接著是鼎泰豐的小籠包
然後又轉向饒河夜市四處玩樂,只有最後一站是阿楊決定的
"你平常都做些什麼活動阿?"
亞傑好奇地問阿楊,阿楊的一切都讓他覺得有趣並期待著
"除了打工,沒事就在宿舍準備重考阿...偶爾到光華買動畫DVD或預購模型回來玩"
或許是亞傑真的讓自己放下警戒心,阿楊很自然地說出真實的生活狀況
但他並沒注意到自己正在自打嘴巴
因為這些回答都跟阿楊在BBS上的自敘有很大的出入
公職人員變成重考兼打工?
陽明山豪宅變成出租宿舍?
喜歡閱讀旅行的嗜好忽然改成看動畫DVD及模型玩具了...
敏感低調的亞傑一聽就知道...自己的推斷並沒有錯
他知道人都有自尊心的,所以他選擇聽過就好
沒刻意拿他在BBS上看到的那些內容出來吐阿楊槽
他對阿楊的好感一時間也說不上原因,但並不是因為阿楊刻意營造出來的謊言而想認識他
"那我們就到光華去逛逛,去看你喜歡的東西"
到這裡,阿楊的腦袋只記得那天亞傑不知道從皮夾子裡掏出多少鈔票
他第一次跟亞傑見面是在便利商店的日班
那時候他看亞傑付錢的樣子就知道他跟同年齡的學生不太一樣
但他沒想到會差這麼多
亞傑似乎也沒把花出去的錢當一回事
過幾天又要"上工"了...錢又會匯進來,小玩一下無傷大雅
當天一直玩到10點半,阿楊嘴巴說自己真的很不好意思,但臉上卻是無法形容的滿足
兩個人的第一次正式見面認識差不多該到這裡結束了
亞傑知道阿楊臉皮薄,也沒在他面前提過錢跟其他事情
只問阿楊玩得愉不愉快?高不高興?
阿楊一直點頭說自己從沒這樣玩過,但他其實很害怕
萬一到這裡對方忽然伸手說
"那我今天幫你墊的錢也可以還我了吧?"
那他就死定了...
"我剛剛就是拉你到這裡,你說這裡離你住處不會太遠
我想今天也差不多該閃人啦,這次我要跟你說再見囉"
完全沒提到跟錢有關的半個字
阿楊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卻也感到五味陳雜...他到底是憑什麼讓眼前這小男孩對自己這麼好?
憑什麼阿?
"呃,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啦...讓你破費這麼多
我剛好沒帶錢,改天我還你..."
到這裡還是拉不下臉承認自己的處境,阿楊跟對方開這種用時間瞎耗的空頭支票
"不必了,我也玩得很高興,一點小錢而已,計較那麼多幹什麼?"
亞傑講到一半,忽然咬了一下下巴
"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亞傑開口問阿楊
"哦你叫我阿楊就好了啦,你勒?"
"我叫亞傑,朋友跟週遭的人都叫我小傑(小潔)
你有沒有及時通還是MSN阿?
後面有機會大家可以再出來玩"
阿楊聽完皺了一下眉頭,有機會可以再出來玩?
這個叫亞傑的小鬼頭花錢的級數遠在他之上,真找出來玩...他奉陪不起的
"你不方便阿?沒關係,大家本來就不熟
我直接就跟你要帳號也挺沒禮貌的,那我差不多要先離開了
有機會遇到再聊..."
亞傑看到阿楊的反應連忙打圓場撲滅尷尬氣氛
但眼神卻流露出少許失望
但他告訴自己...反正都知道對方打工地點了,想找隨時可以過去找他
對方給了自己台階下,阿楊也就針對這部分直接帶過
兩個人閒聊幾句後各自朝不同方向離開
亞傑走了幾步偷偷回頭看阿楊的身影,自言自語地說
"陽明山並不是在那個方向阿...唉"
當然,到這裡為止...阿楊還是很成功地繼續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回到現實中,阿楊繼續看著那晚亞傑送給他的一堆東西
包括那套名牌衣褲...離開時順手塞在口袋裡的鼎泰豐面紙
幾張夾在模型盒子裡的發票...人跟人之間真的有這麼無條件的"好"?
還是亞傑另有企圖呢?
這時候,電腦忽然傳出MSN的問候鈴聲
"誰阿?"
阿楊好奇地靠過去撥了一下滑鼠
在螢幕下方的對話視窗顯示對方暱稱..."高鐵妹"
(接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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