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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賤命的人捐腎
作者: 曉風	日期: 2013.10.04　　天氣: 　心情:

賤命的人捐腎

2013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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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男女走進診間，男人兀自坐下，交出一張轉診單；神色緊繃的女人被涼在一旁站著。我趕緊開口，確認病人身分及兩人關係，再徵得病人同意讓太太坐下參與。低頭瞄過單子上外科醫師龍飛鳳舞的筆跡，我問道：「蔡教授請您來做捐腎前的心理評估？」
「是的，我想捐給表弟……」男人才開口，女人就插嘴：「可是我不同意！」「醫生又沒問妳！妳出去算了！」男人轉頭怒視妻子。
待我打過圓場，男人繼續說，等換腎的表弟是親手足。32年前，「做人」不成的大阿姨情商親妹妹多生一個小孩出養……「說來是我家老四，做二哥的不可能見死不救。」男人一臉義氣。
「另兩位呢？」
「大哥C肝帶原不能捐，妹妹嫁人要顧慮夫家……」
「你也有老婆小孩呀！」女人幽幽提醒。
「總不能讓老媽去拚命吧？她已經65了。」
「他也可以邊洗（腎）邊等人捐啊！」女人不甘示弱。
我內心盤算，若不讓妻子稍稍抒發，怕是談不下去。

移民哥哥回台求救
「醫生，我老公就是心太軟，太為別人想，才抵擋不住阿姨的眼淚攻勢。」女人說，表弟全家移民美國20年，為了換腎特地飛回來。
「感情早就淡了，卻為了要我老公腎臟假惺惺！」女人不吐不快：「阿姨開口閉口不是她的寶貝美國醫生兒子多優秀，就是他要救人沒時間洗腎……不過，骨子裡看不起我老公家，騙不過我這外人！」
「老婆，妳太偏激了，表弟不是那樣的人。」男人出口討饒。
「我對你那乖乖牌表弟沒什麼意見。只是，割一粒腎臟送人，非、同、小、可。你不該幫我和兩個小孩多想想？萬一，開刀有個閃失……」
「妳有什麼想法？」我忍不住跳出來。
「我們夫妻已經吵了一個月，我只能退萬步想：他若堅持，阿姨得先幫他買個保險，手術要怎麼了，我們母子還有點兒保障。」
「行得通嗎？自己簽字同意割下健康的腎臟，叫意外險和醫療險怎麼賠！」在這無解的會談結束前，我直覺反射的說了出來。

吳佳璇《人情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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