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很普通也很平靜。有一天,他接到一個電話,一個女子細細的聲音說
她的腿好了,她來到了這個城市。
一時間,他甚至想不起她是誰。他早已忘記了童年某個夏天的故事,
忘記了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女孩,更忘記了一個孩子時善良的承諾。
可是,他還是收留了她,讓她在店裡幫忙。他發現,她幾乎是終日沉默的。
可是他沒有時間關心她,他的未婚妻懷上了不是他的孩子。他羞憤交加,
扔掉了所有準備結婚用的東西,日日酗酒,變得狂暴易怒,連家人都疏遠了他,
生意更是無心打理,不久,他就大病了一場。
這段時間裡,她一直守在他身邊,照顧他,容忍他酒醉時的打罵,
更獨立撐著那片搖搖欲墜的小店。她學到了很多東西,也累得骨瘦如柴,
可在她的眼裡,總跳躍著兩點神采。
半年之後,他終於康復了。面對她做的一切,只有感激。他把店送給她,
她執意不要,他只好宣佈她是一半的老闆。在她的幫助下,他又慢慢振作了精神,
他把她當做是至交的好友,掏心掏腹地對她傾訴,她依然是沉默地聽著。
他不懂她在想什麼,他只是需要一個耐心的聽眾而已。
這樣又過了幾年,他也交了幾個女朋友,都不長。他找不到感覺了。
她也是,一直獨身。他發現她其實是很素雅的,風韻天成,不乏追求者。
他笑她心高,她只是笑而不語。
終有一天,他厭倦了自己平靜的狀態,決定出去走走。拿到護照之前,
他把店裡的一切正式交給了她。這一次,她沒再反對,只是說,為他保管,等他回來。
在異鄉飄泊的日子很苦,可是在這苦中,他卻找到了開寬的眼界和胸懷。
過去種種悲苦都雲淡風清,他忽然發現,無論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
如意或不如意,真正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她。
他行蹤無定,她的信卻總是跟在身後,隻字片言,輕輕淡淡,
卻一直覺著溫暖。他想是時候回去了。
回到家的時候他為她的良苦用心而感動。無論是家裡還是店裡,
他的東西他的位置都一直好好保存著,彷彿隨時等著他回來。
他大聲的呼喚她的名字,卻始終……無人應答。
店裡換了新主管,他告訴他,她因積勞成疾去世已半年了。按她的吩咐,
他一直叫專人注意他的行蹤,把她留下的幾百封信一一寄出,
為他管理店裡的事,為他收拾房子,等他回來。
新主管把她的遺物交給了他,一個蜻蜓的標本,還有一卷錄音帶,她的臨終遺言。
帶子裡只有她迴光返照時宛如少女般的輕語:
「我……嫁給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