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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可愛可敬的作家：聶華苓
作者: joyce	日期: 2015.09.06　　天氣: 　心情:

可愛可敬的作家：聶華苓

悲歡離合不忘情

來生不做什麼人，原來那張黑名單很長。剔除了一個河蟹極權強國後也不易，幾近無處容身，淒涼得連吐一字粗口也乏力。看着英國著名舞蹈劇團DV8的“Can we talk about this?”，大膽見血地串燒全球宗教性別政治的暴力歧視迫害殘殺時，你以為做北韓人、南非人、印度女人、伊斯蘭教徒容易？王國維說「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大概要來生不做人。

我始終對「做中國人」感覺最強烈，三生三世都做中國人，會否認為上帝對你有點偏見？一個人活了一生像過了三世，在大陸，在台灣，在美國，不凡的女子，可愛可敬的作家：聶華苓。紀錄片，記下歷史，看完《三生三世聶華苓》，我很想很想跑去找這位已87歲的前輩深深的抱她一下，不必說話，抱一下，我很想很想叫所有的朋友，都去看這部電影。

她說自己「流亡了三輩子」，在那裏都是個外人。生於中國，因為時局因為戰亂，童年到13歲在日租界度過，一直在自己的國土上流浪，後一個人從偏僻的鄉下走很遠的路到鎮上上學，送到渡頭留在岸上眼前慢慢變小的母親，看着她一直在哭；大學一年級，國家抗戰勝利，國共爆發內戰，流浪沒終結，卻是另一個開始，在國民黨政府當過官的父親，她11歲時被中共紅軍殺死的，一家人便像很多人一樣顛沛地逃難到台灣。開始第二生。在台灣，她是外來人，25歲，與當時台灣知識分子雷震、殷海光等人在《自由中國》亦編亦寫，他們發表「反攻無望論」，他們批評國民黨批評蔣介石，她任文藝版主編，不算走在政治最前線，卻眼看着雷震因文字獄坐牢，《自由中國》被封，她一家也被監控。十多年在台灣，理想中的「自由中國」，似乎也把她擠在外頭當是外人。

第三生，由一個願望開始：他與初次約會的她說，我剛才許的願，是希望再次、再次、再次、再次……與你相見。說了無數個再次，結果美國詩人Paul Engle與聶華苓餘生都相見。說起這願，她眼裏都是甜。64年離開台灣，到了美國愛荷華，再世為人，後嫁給了Paul Engle，開始踏上「世界文學組織的建築師」之路。1967年她和Paul創立國際寫作計劃，邀請資助全球作家，因寫作之名，到愛荷華旅居交流，國際文壇的地球村當互聯網未至，已活在她的客廳，她和Paul是村長，比網民更早翻牆，翻過柏林圍牆、紅牆、哭牆、萬里長牆，在文學裏國界不見了：波蘭，以色列，埃及，台灣，中國等70多國，鐵幕國家獨裁統治天下之大過千名作家，莫言余華李銳鍾玲李歐梵蔣勳林懷民李怡等等，都來到Iowa令它變成全球三大文學之城，他倆也獲提名諾貝爾和平獎。作家們在她的客廳拼命抽煙亡命辯談，政見不同國家分裂的，有的打架有的戀愛，後可以在機場分手時相擁痛哭。或許自由中國的舞台太小，她結果和Paul創造了文學的自由世界。

聶華苓有趣、情真、率性，看她穿衣的品味，桃紅襯黑，粉紫嫩黃艷紅，旗袍大衣便服都是優雅，她很活，不老，善良在眼裏，歲月在身邊，歷史談笑間。談起媽媽就深感她孝順，談起朋友故人就掩不住她的俠情，說到Paul Engle每字都有溫度，他的書房卻如凝住了的時空，在他戛然離世那天世界停頓。喜歡她「調戲」馬英九，更喜歡蔣勳說起和丁玲在芝加哥看眼底浮華和穿貂皮大衣女子的故事。
「人生只似風前絮。歡也飄零，悲也飄零。」聶華苓斑駁的一生透現太美的人性光輝，在什麼時代做什麼人，好看是悲歡離合總無情中的硬朗瀟灑。

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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