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經是一段艱困又美好的時光,早上九點要在實驗室準時出現,直到晚上十點十一點關燈鎖門,先爬到學校唯一營業的7-11買個御飯糰當宵夜,再一路爬回山上。
離開系館,先有一段紅磚路,那裡常有攀木蜥蜴出沒,牠的體色迷彩,兩側常有黃色縱紋,size雖然小了一號,卻仍保有白堊侏儸紀祖先的雄威,挺胸抬頭,眼睛凝視著焦點無限的遠方……,只要人聲一接近,輕盈的身子卻跑的像飛,瞬間消失!
紅磚路左轉延著階梯向下,就是心理系系館。在心理系旁的小水溝,溝底鋪著一層黃色細沙,薄薄的一層溝水,水質乾淨,或許是因為山泉水滲出,終年有水不斷,在這不起眼的小溝中,養著一群溪蟹。關於牠們,最大也有半個巴掌,種名不詳,常常半埋於沙中。偶而,帶著老師的小孩,踮著腳尖摸進去,用事先準備好的芒草尖,輕輕逗弄掩蔽良好的蟹蟹,讓牠不爽反擊。對!就是要牠反擊,一箝緊緊夾住芒草尖不放,這時,就可以輕輕提起,釣出溪蟹,再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牠的腹背抓起,放進燒杯中,帶回實驗室嚇人!
再向下,到了警衛哨亭附近,有一條一米多的小溝,應該也是承接著上游的泉水,溝底鋪滿細石,在那裡,可以抓的到小隻的孔雀魚、溪蝦和蜉蝣,暑假天熱時,還是帶著老師小孩,提著網子下水去捉,放在透明的養生箱內看著玩。這樣作常會招惹學生的異樣眼光,沒關係,妳們是學文學法的,不懂,不怪妳們!
這時候再沿著操場朝著自強隧道方向走,經過國學大師錢穆的故居後,進了另一個世界。
穿過自強隧道的橋樑下方,就是一路上爬的小徑,僅容一輛機車通過的小徑,一邊是由石塊或水泥所砌成,擋著上方山坡,透出絲絲山泉的駁坎。另一邊,就是一個小谷地,谷地裡遍布著另一區稱為瑞聯山莊的貧民窟,沿山層層而建。繞過一個彎,在小徑的路燈下,等著一天來最期待的約會!
她叫 kiki ,總是一身銀白,總是輕輕的走近我身邊,「嗯」的一聲,算是打過了招呼。我們認識也有一年了吧!每一次,都會偷個十幾二十分鐘閑,與她相處。Kiki 有著輕盈的楚腰纖細,喜歡坐在和小徑路面等高的人家屋頂上,而我太重了,只敢坐在路沿水泥墩上,然後一起聊天哼小曲,抬頭指點著滿天星空,靜享夜晚的山籟,偶而,她會搭在我背上,親密的像一對情侶!每個夜的約會,讓我們從最初的冷漠,到現在的相知。幾個月後,她終於知道了我的住所,常會趁著寒夜,輕敲著房門,進來嘻鬧,聽音樂,然後優雅的進餐,最後,總是留她下來過夜,她總是在天未亮的清晨離去,不曾叨擾過任何人。Kiki 最愛鑽進被窩中取暖我的體溫,天氣熱時,就讓我枕在她肚腹,如此,每一個孤獨的夜晚,很幸運能有她共度。我想,前世我們一定是情侶,才能如此契合。
Kiki,她是一隻蘇格蘭摺耳貓,附近人家放養的!
在約會處後的兩個彎,從前是果園,還長著幾顆蓮霧樹和柚子樹,到了夏天,結實累累,爛熟的果實掉落到小徑上,發酵的味道發散一整個區域,走到這兒得特別小心,手電筒一照,地上穿梭著許多的鍬形蟲、甲蟲和蛾類,受果實腐味吸引前來吸取汁液,飽餐一頓,這麼多不知名種類,只有這個季節有。
再一個彎,就能見到人家燈火,那是劉家莊,這些年我夜讀蝸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