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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妳交給我的事情
作者: 戴維	日期: 2010.11.09　　天氣: 　心情:

七年前
我十八歲

別人的十八歲都是怎樣子過得呢?

也許慶祝
也許準備考機車駕照
也許開始了一趟規劃好久的旅行
也許都是美好而且快樂的

但
對我而言
那一年發生的三件事情
卻是我人生轉變的關鍵點

因為這三件事情的結合
不論是時間還是原因跟人
都重疊著
就彷彿突然把三塊大石頭一起丟進一口井裡
水就會濺的老高

事情就是這樣開始的

17歲考大學
我放棄填志願決定重考
原因不是考不好
而是我不知道我未來想讀什麼
六年的台南鄉下求學生活
讓我學到最多的是人際而不是未來
五回日走的規律離家背景遊戲也讓我跟家裡的人疏遠

因此那段時間
我過著重考生的玩樂生活

就這樣玩了4個多月
學會穿衣服學會認識高雄的路學會都市女孩子的想法

也因為回到家裡住的關係
每天六點回家
住家裡吃家裡

也從那個時候我才真正認識我姐姐
那時候只覺得她變得好多

對我很好
我回家就問我吃飯了沒
有時候還會主動買飲料給我
也會塞錢給我要我約女生去吃飯
或是晚上和男朋友吃飯回來總是會帶上一些很貴的小點心給我
因此從學校回來之後
我開始跟她關係變好
開始會主動聊天
聊興趣
聊女生
聊爸媽的壞話

雖然有時候我總覺得
她有時候心理有事情
嘴巴也都笑笑地說沒事

但是還是好明顯
現在回想起來
才知道那就是苦笑

有次
晚上睡不著爬起來想偷看電視
就看到我姐把燈都關了已經在客廳
踮著腳偷偷過去想嚇她
可是走近一看到她的臉
就什麼都忘了
那表情好憂鬱
讓妳一看就知道她把好多苦都往心理吞
其實事情是什麼
我是猜得到的
也就是我的父親
之後會說到

但是都沒有人對我多講什麼關於她的事情
就只叫我好好讀書
不關我的事情

"別管"姐姐她曾經就這樣對我說過

也因為那次晚上看到她讓我想起
在回高雄之前我對她最大的印象就是小時候常常吵架
有多兇就有多兇

關廁所PK
拿東西做勢要砸對方
甚至惡言相向長達好幾個月

我還記得她對我做的事情裡面
我最討厭的就是玩"ㄌㄩㄝㄌㄩㄝㄌㄩㄝㄌㄩㄝ"的挑釁遊戲
簡單來說就是不管對方說什麼
就是用一種老娘管你說什麼反正都是屁話的態度

想起來還是覺得很討厭

過去比照著現在
也許是更成熟了
但是也失去了純真
心裡頭裝了太多不能跟別人講的事情

然而
我那時候什麼也不懂
無知讓時間看起來似乎平靜地
繼續流逝著

事後想起來才覺得
之後發生的一切事情彷彿都有著生命

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情的
過去,現在和未來像被丟到時光機器裡混合在一起

但
這一切真的發生得太快了..太快了

一開始全家都已經只是良性的肉瘤
一開始還找過民俗療法想消除
氣功...中藥..或是按摩

直到肉瘤越來越大
大到沒辦法忽視
才去看了醫生

結果出來...
是惡性的
而且是乳癌末期

我們都慌了
娘親奔走於個大醫院
抱著一點點的希望
希望是那間醫院弄錯了

結果不管是哪間醫院的結果都一樣
確定那顆原本還開玩笑說是吃太多肉所以長出來的是乳癌末期的組織病變

甚至經過切片之後還發現
還是罕見的乳癌組織
全球病例姐姐是第七個

這個結果是殘酷的
不論是對我們還是西醫
有點經驗的人都知道
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
病例的多寡決定了治癒機率的高低

而一切就在切除了癌細胞之後

往生命盡頭的速度就像換了交通工具一樣
如悲劇般殘酷的加速

癌細胞開始轉移...出現嚴重的呼吸困難..
癌症的副作用讓姐姐沒辦法住在家裡

住進醫院也沒有出現讓這一切停止的現象

從一開始的一般病房到加護病房
輕症到重症

某天醫生請我媽過去
留我一個人在床邊陪她

因為剛好午餐的時間
走前媽還問我想吃什麼
她順便買過來給我

結果她一去就是三小時
三小時後出現的母親和三小時前的樣子差好多..
我一看就看出來母親哭了將近兩個多小時

"打電話給奶奶和你爸爸..叫她們來看妳姐姐"她淡淡地說

醫生說
姐姐的病情嚴重的超乎想像
有極大的機率沒辦法治癒
要考慮轉入安寧病房

從那一天起
我停了一個月的重考班的課

我還記得當妳知道我沒去上課的時候
妳還揮著那骨瘦如柴的手
用幾乎蚊子一般的聲音說

"去上課..不要擔心我"

三個月後
姐走了

因為她年紀小
才25歲
習俗規定之下
只有我可以拿香

我還記得最後一場法會
因為我哭的太嚴重
讓法會不得不暫停
讓我獨自哭了將進30分鐘

我才勉強能咬著嘴唇站在靈堂前讓法會繼續
我媽說
那時候我嘴唇的血從嘴角流出來
直到下巴
這一幕直到今天她都無法忘記

姐去世之後
我和我媽花了好長好長一段日子
才能夠不那麼長哭

直到今天
妳已經走了七年了

每年三大節期和妳的忌日
我和娘都會去看妳

還是很想念妳

一值都還記得病前妳對我說的最後一段話

那天是星期天
晚上妳和朋友唱完KTV回家
我打電話給妳說我沒吃晚餐能不能幫我帶點吃的回家

妳回來拿了好多吃的給我
我拿了之後嘴巴不斷地抱怨著妳的慢

正在吃的時候
聽到妳哭的聲音
回頭一看妳坐在沙發上哭著

我不知所措的問妳怎麼了

妳說

"我最擔心你的地方是什麼你知道嗎..別人對你好..從來都不懂得說謝謝...做錯事情也不懂得說對不起..就讓自己這樣去忽略別人的心情...連對自己的家人都這樣了..之後出社會該怎麼辦?"

姐姐
今年我也25歲了
也即將健健康康地過26歲生日

這一切妳用妳的人生教給我的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妳交給我的事情
我會努力做好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跟娘吵架
但是她生病或是心情不好我都有在旁邊照顧著她
平常也會買好吃的給她吃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偷吃掉

妳沒走
一值都在我和娘的心裡頭活著
妳的聲音和笑容我門都還記著

那麼多年
我只想告訴妳一段話

"對不起,謝謝"

"如果妳不嫌棄,我希望下輩子妳可以再當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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