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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礦工的女兒 V.S. 車掌的女
作者: 建龍	日期: 2010.08.30　　天氣: 　心情:

三月十日，拜讀世界日報副刊一篇楊芳芷女士的「礦工的女兒」後內心莫名的悸動；使塵封已久的往事如巨浪般瞬間襲捲而來，心海波濤洶湧，久久不能平息。

我與楊女士竟是相差二十二屆的同鄉暨學妹！無獨有偶，當年也是誤打誤撞進政大新聞系。同鄉的情懷不禁讓人跌回往事的[漩渦中‧‧‧當年就讀不被看好的所謂後段高中，竟然不靠惡補拼大學聯考、靠自我意志踏實按部就班的讀書計畫，一步步實現人生中的第一個夢想 ─ 考進國立大學。這一切只為了爸爸的一句話：「只要你肯努力考上大學，就算典當衣物也要供妳讀！」

同樣在貧脊的土地上出生，讀完小學時班上好幾位名列前茅、家境富裕的同學紛紛轉學至台北市內就讀明星國中；我們這些清寒學生別無選擇，老實留在汐止秀峰國中。三年後原本在校名列前茅的我突然「失常」考上板中。當時在公路局擔任車掌的母親一直希望我去報考高等職業學校，早日賺錢分擔家計。於是父親偷偷替我打氣：「板中又如何？只要肯讀書一定考得上大學，爸爸全力支持妳！」

就這一句話，我痛下決心拼到底：一邊敷衍母親去考高職，一邊開始全力準備三年後的大學聯考。從此好似與母親形同陌生人，因為對我失望吧。可是我卻不去站在她的立場想，只覺得母親是為了掙錢，卻要我放棄求學，簡直是短視近利。也許也為了爭一口氣吧，所以接下來的三年高中，我不曾參加任何社團活動、一場電影也沒看過，更別提交男朋友。我想，那個荳蔻年華青澀的歲月中，我已失去了青春洋溢的色彩吧！

不過我一點也沒後悔；因為如果不是這麼努力，依自己的天份恐怕不容易完成心願。雖然沒有母親在心靈上的支持，但她依然默默在板橋與基隆間，天天在公路局與家庭主婦間擺盪不已。 ( 註：當時父親為了我就學方便，與母親爭執搬遷至板橋租屋。 ) 現在回想這段歲月，不禁憐憫起纖弱的母親。

一九八三年夏天，大學聯考放榜之日，下著滂沱大雨。心中略算自己上榜無虞，只在私立大學機會較大。於是委託同學代為查榜。電話鈴響；在大雨聲中聽到同學嘶喊著：「妳騙人！考上政大新聞系，還害我在輔大名單上找好久！」當下，我無法相信。因為國文與英文作文無法掌握以致猜測錯誤。還沒告知爸媽便獨自衝到大雨中狂奔。我永遠無法忘記那時的心情：簡直像是中了頭彩似地。

我還直奔汐止老家，一進門，對著坐在大門口正翹首盼望兒孫的外婆大喊：「阿媽，哇考到新聞系啦！」「蛤？啥米是新聞系？」這時，我才定神過來思考如何解釋：「ㄟ ─ 就是新聞報導ㄟ啦。」外婆雖不懂，看我高興得蹦蹦跳跳，也一逕地笑著：「喔，妳要去賣報紙喔？」「對啦，對啦。」索性跟外婆瞎攪和。

其實，在填寫志願表時也有一段料想不到的插曲：當年哥哥因重考一年與我成了最佳戰友。我們一起努力、一起討論，互相背誦課文，也一起填寫志願。從小立志當老師的我，從台大、師大、政大、輔大、東吳，填滿英文、中文、地理獨缺第九志願未填。是哥哥說新聞系是文組熱門科系，就填進去吧。可是我連新聞系是作什麼，政大在那都一無所知！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認為自己平實的努力沒有白費；更感謝父親一路相挺，還有老天的疼惜。但已屆中年的我，當年雖然只在新聞界服務一年就成了逃兵，但畢業至今二十二年，也因為進了新聞系而養成喜歡閱讀的習慣，令我在生命中也養成獨立思考的習慣。除了感謝母系的教導外，更要對已逝的母親說出心中的話：「媽媽，請妳原諒我不曾體會您的無助與辛勞。您為我所付出的一切，女兒終能深切感受，然已太遲。但我要告訴妳，我一直以身為一位車掌的女兒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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