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台北偶爾都會刻意的到士林走走,目的不是逛夜市而是去看看曾經住過的地方,通常我都會走到承德路與大南路的交叉路口緬懷已逝的青春,現在的基河路是以前的廢河道,現在的承德路是以前住過的地方也是童年生活最美好的一小段時光,那裡有著連棟的二樓透天,兩兩相對現在想想很像是宿舍的建築方式,我們住在其中一棟第二間的樓下,這裡並非我們到台北的第一個住處,我們的第一個住處很像難民營(那是我小小心靈裡的鬼屋,後敘)
忘了在那裡住多久,說是美好時光是因為巷子口的有著唯一的雜貨店和唯一的電視,布袋戲開演時我們一大群孩子總擠在門口看電視,又加上左鄰右舍都是同學,同學的弟妹也是我弟的同學,一下課就在巷子裡玩跳格子,玩跳橡皮筋,怎麼玩都不膩,每日重複,男生的財產通常較多,有印著布袋戲的圓形紙牌,或是彈珠或是敲扁的瓶蓋,敲扁的瓶蓋通常最受歡迎因為不用花錢買,只要去巷口找雜貨店張阿姨要就會有,阿姨通常也都會留下來給孩子
住那裡印象最深的是屋子裡牆壁上的水痕,記得爸爸說過最高的有到他的胸口,暑假期間的颱風總讓人心驚膽跳的逃命,暑假期間樓上的謝老師他們一家都會回彰化,大門深鎖,有次夜裡我因尿急醒來發現一屋子都是水,而且床和餐桌全都浮在水面上,趕緊喊醒媽媽,那時我們家也不過就是一個房間,大大的床是爸爸自己用工地撿回來的材料釘起來的,餐桌也是,水淹多高沒印象但記得爸爸先揹我和弟弟往樓上逃,媽媽也是拿著簡單東西上二樓,但謝老師他們不在,爸爸用工具將鎖頭破壞讓我們進到屋子,隔天天亮水還是很高完全沒有退巷子變小河,河面上都是坐在臉盆裡的男同學,把臉盆當船划到隔壁的張阿姨家買罐頭,我們家因為是隔壁鄰居就方便很多,手一抅就到了,等到水退了牆壁上高高低低的痕跡在訴說著每次的淹水高度
開學了謝老師他們回來,爸爸會帶著小小禮物去請罪,說颱風那天破壞了他們家的鎖,已經換新的了,也請老師他們點收一下財產看看有沒有短少的,爸爸總是很誠懇又很卑微的去道歉,但謝老師總說沒關係的鄰居要互相幫助,雖然後來謝老師他們搬到新莊但一直和我們家保持友好的關係
記憶中小小社區的路口就是通往士林廟口的吊橋,架在基隆河上的吊橋感覺上很老舊和可怕,夜裡的燈總是昏暗不明還會有奇怪老人(小小腦袋的幻想),想過去士林廟口就必需走這唯一的吊橋,有陣子吊橋重修就在河面上架起簡易橋樑,其實就是大大的汽油桶綁在一起上面鋪木板,那年代什麼都簡單,但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我生性膽小沒有重要事絕不去走吊橋
現在連接後港里和士林廟口的通路早已被紅綠燈號取代,吊橋早不復蹤影,大大的承德路將記憶掩埋,這就是光陰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