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後……

「將軍!!死棋!!遊戲結束!!」曾黥宣佈著棋局的結果，貝亞瞪大眼，不可置信地來回看著這棋局。

「呼…還好還好……貝亞老先生!!您真是太承讓了!!哈…這茶真是好喝!!真是回甘呀!!」曾黥喝著茶，心裡想著等等要弄點這茶葉回去泡，真是不錯喝!!

貝亞將黑棋歸還給曾黥，「年輕人…下的不錯!!我犯了兵家大忌!!輕敵啊!!再來再來!!我們再來一盤!!」

「喔!!好啊!!」曾黥輕挑著眉回道。

再半刻……

「將軍!!死棋!!遊戲結束!!」這話，一樣來自曾黥的嘴裡………

貝亞還在想著如何破解死局；太意外了!!第一局輕敵!!第二局，可是全神貫注的下，怎麼會輸給這年輕人……?!不!!不可能!!自己怎麼會輸?!

「再來再來!!年輕人!!我們再來!!」貝亞想著一定要贏個一回，一定要贏!!!!

「喔!!好啊!!」曾黥感覺貝亞的神情有著細微改變，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一刻鐘……

將軍!!死棋!!遊戲結束!!曾黥決定在這局不說這句!!雖然很有機會!!即便是貝亞下的無懈可擊，曾黥還是有法可破!!

貝亞開始焦躁地自言自語：「這車?!馬?!退五進一?!那下一步?!帥…兵?!這……」

曾黥開始有點擔心眼前的貝亞，他真的有點不對勁!! 

忽然貝亞雙手緊抱著頭，「啊!!頭……痛啊!!!!」

曾黥急忙上前觀看，「貝亞先生，您怎麼了?!」伸手就要去觸碰他的頭。

貝亞感覺到曾黥伸手要觸碰他，他便把曾黥的手，反手扭轉，曾黥毫無預警的被擒拿下。

這…特種擒拿技?!貝亞…怎麼會?!

貝亞怒瞪曾黥：「你是誰?!誰派你來的?!說!!!!」另一手卻還摀著頭。「我的頭……啊!!!!我是誰?!你是誰?!」貝亞突然鬆開壓制曾黥的手。

「我的手!!!!我的手!!!!好髒!!!!好髒!!!!我要洗手!!洗手!!!!水!!!!」貝亞發狂的吼叫著。

曾黥不解地看著貝亞的舉動，也觀看了貝亞的雙手，並無一絲的髒污，便帶著疑惑急忙安撫貝亞，「你的手很乾淨啊!!貝亞先生…你到底怎麼了?!」

貝亞胡亂的抓著雙手，「快!!給我水!!我要洗手!!好髒的手!!好髒啊!!!!」

「好好好…我馬上拿水來!!」曾黥先順著貝亞的意，趕緊到浴室裝了一盆水。

「水來了!!貝亞先生!!」曾黥一手端著裝滿水的臉盆放置在桌上。

貝亞二話不說便嘩啦嘩啦的洗著雙手，一會兒左搓，一會兒右揉的，直到雙手有些泛紅後，便甩去手上的水滴。

「好點了嗎?!」曾黥遞上毛巾讓貝亞擦拭，曾黥在想貝亞是不是有心理上的舊疾或陰影，而且似乎不輕?!

貝亞反覆觀看自己的雙手，「不行!!還是很髒!!這水…換過!!快!!!!」

髒?!這水乾淨到可以喝了，還髒?!曾黥雖這麼想，卻還是順著貝亞的話，去換了盆水給貝亞洗手…………

「不行!!!!還是髒!!!!水!!!!換水!!!!」貝亞又徹底的搓揉洗淨一番，還是不甚滿意。曾黥連同這次，已經幫貝亞換了14次乾淨的水。曾黥看著貝亞那雙手，早已洗到皮膚泛白，起了皺褶，就連洗手乳跟酒精都用光了。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護理長!!快來啊!!!!」曾黥一邊試圖阻止極近瘋狂的貝亞，一邊大聲呼喊護理長前來幫忙。

護理長聞聲趕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貝亞先生?!又發作了?!」曾黥退到一邊，讓護理長與護士幫貝亞施打鎮定劑。

在安置好貝亞後，「護理長，貝亞先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這樣?!」曾黥蹙著眉頭問著，眼卻擔心地從沒離開在病床上昏睡過去的貝亞。

「貝亞先生的腦袋有顆腫瘤，若沒藥物控制，就會像剛剛那樣的發作，先喊著頭痛，然後發狂似的要洗手，一直喊著自己的手很髒很髒，洗過的水也很髒!!」護理長邊解釋著，邊朝著病床邊的桌子走去，也拿起了裝著藥丸的小紙杯說道：「他今早的藥，忘記吃了!!」

曾黥幫貝亞蓋好被子，「貝亞先生的主治醫師是?!」

「院長!!」護理長。

「院長?!」曾黥看向護理長。

貝亞的主治醫師是鳳老闆?!腦部的腫瘤……那就更不成問題了呀!!!!

「貝亞先生…住院多久了?!」曾黥提出另一個問題。

「25年了!!」護理長回道。

「25年?!」曾黥很驚訝。

嗯……來去問問鳳老闆好了………貝亞…似乎…不如表面上看來的簡單……

「貝亞瑞爾‧傑伊‧坎特森」鳳一刀緩緩地拿下戴在臉上的老花眼鏡，回著曾黥的問題。

這名子…似乎在哪聽過?!曾黥一時想不起來，「鳳老闆，我聽說…貝亞先生在這住了25年?!」

鳳一刀緩緩點頭，「嗯，貝亞確實在這裡住了25年。」 

貝亞瑞爾‧傑伊‧坎特森。這名子沒有任何人知道，貝亞瑞爾這中文名字，倒是不少人知道。但那些知道的人，都是國際孤兒協會、海外饑荒救國團、國內各大孤兒院、兒童福利協會、偏遠地帶弱勢兒童聯盟………等，全都跟兒童有關的團體。

貝亞瑞爾是一名億萬富翁，其名下國內外，所有資產上看億萬美元。但他異常低調，未曾公開露面過，也沒有人知道他身處何方，唯一知道的只有鳳一刀及其鳳一刀的孫女，院內護理人員，也只知其人其名，卻不知其事蹟與身價。 

貝亞瑞爾是個非常和藹可親的老人，在未發作的時候。在早些年前，剛定居台灣，他的頭痛症狀還未這麼劇烈，這麼明顯時。他時常帶著整車滿滿的玩具與餅乾糖果，上育幼院或孤兒院看那群天真無邪的孩子，往往一待就是一整天。陪著他們吃飯玩耍，陪著他們看書寫字，陪著他們午睡唱歌，他好喜歡……他們的嘻笑跑跳、他們的歡樂無限、他們的可愛天真、他們……所有的一切。 

「貝亞叔叔好!!貝亞叔叔………」他真的好喜歡貝亞叔叔這個稱呼，如果可以換來這群孩子永遠的微笑，他願意捨棄一切，什麼億萬富翁?! 什麼貝亞瑞爾‧傑伊‧坎特森?!他…通通都不要!!他只想在記憶還未被腦中那腫瘤抹去前，好好的用靈魂意識，用一聲一聲的心跳，記著他們的快樂笑容，永遠……

「貝亞叔叔，您今天好嗎?!您怎麼這麼久沒來看我們?!」

孩子們，對不起!!我頭又疼了!!疼的我止不住的害怕…害怕看不到你們。 

「貝亞叔叔我跟您說喔，明天的聖誕晚會，您一定要來喔!!我們打過勾勾了，不可以說謊喔!!」

好!!我們一個一個的都打了勾勾!!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我的手又髒了!!我不敢來啊!!我骯髒的手，怎麼敢讓你們看見呢?! 

「貝亞叔叔您這次出國，什麼時候會回來?!可以不要去嗎?!要不然…可以今天去，明天回來嗎?!不要太久好不好?!我們會很想很想…很想念您!!嗚…嗚…嗚…哇…哇…哇…貝亞叔叔……不要出國啦!!!!」

謝謝你們!!!!我好捨不得你們的眼淚!!我多麼想留下來…多麼想為你們擦去那淚水。但…我已經不能再出來了，我隨時隨地都有發作的可能!!!!全都是我這該死骯髒的雙手!!!!我………不配為你們擦去淚水，你們如果知道了……還會留下我嗎?!還會再喊我一聲，你們最愛的…貝亞叔叔嗎?!會嗎?!還…會嗎……?!

貝亞瑞爾的頭痛症狀日漸嚴重，隨時隨地都會發作。鳳一刀雖然覺得貝亞還是可以靠藥物控制，不至於發作而傷害他人。但貝亞瑞爾不願意冒這個險，那群孩子不可以在自己記憶裡上演同樣的曾經，絕不可以!!寧可遠遠的思念寫信寄信，也不可以讓自己傷害到他們!! 

囚禁自己，就跟囚禁那雙手一樣!!
          貝亞叔叔……他最愛的稱呼……足以掩飾，那段……貝亞瑞爾‧傑伊‧坎特森的自己。

當晚，10點。

精神科頭等病房內。

「小強先生!!你…又輸了!!」曾黥取走了棋盤上的紅帥。

「不錯!!棋藝又進步了!!加上這一盤，你總共贏了我1349盤!!」小強先生拿起一旁的熱茶，「但你一共輸我……163789盤!!」

「唉……還以為我是高手等級了，沒想到…對上你，還是輸得如此淒慘!!」曾黥搖了搖頭。

「別氣餒!!別氣餒!!有的是機會啊!!來日方長啊!!再說……你又不會老!!是吧?!」小強先生輕輕地放下茶杯，「哪像我…這樣……唉………」

「你又來了!!老說這些老不老的，我們都認識多久了?!」曾黥皺著眉，似乎不愛小強先生所言。

「我們認識…早超過了60年，但…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小強先生摸了摸自己滿是皺紋的老臉。

曾黥看了眼小強先生後，「人的生老病死…雖然殘酷，但…也是一種幸福，永生不老的不是人，而是……你不敢想像的詛咒!!!!」

「如果真可以永生不老，我還真想被詛咒!!!!呵呵!!!!」小強先生打了個呵欠，「你看，老了就容易累!!!!」

「別胡說那些，快去休息吧!!!!我也該走了!!!!」曾黥站起身。

「嗯!!你看著別人的老去跟死亡，所以你羨慕。我看著你不曾老化跟生病，所以我羨慕，還有…………」小強先生在曾黥離開後，獨自說著……

「我的詛咒，是誰都不敢擁有的…回憶……」曾黥靠著病房外的房門，抬頭望著天花板，無聲地說著……

 
未完待續.....



作者：曾肂黥，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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