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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散文】Disco Dance
作者: uFeelme.a	日期: 2010.12.18　　天氣: 　心情:

【散文】Disco Dance，逝水青春

彷彿身處在臨時搭建的底片暗房裡，不存在的玫瑰花瓣在池央倆人律動的身影旁徘徊，彼此呼吸間以外的背景是一首慢板抒情，黯淡燈光與或立或坐的聲響形成他們開舞中的瑣事。她沒將右手交給他的左手，也沒把另隻手淺在他的腰際，她將自己雙手輕搭得像橋般掛在他的頸項。再自然也不過了，他所能做的便賸下，去圈著纖細而微溫蔓延的腰擺。通常這樣的氣氛中開舞，空中也會填著一些掌聲，意味著接下去眾舞者都可以略過一些生澀而快速進入某種情境。

在那個舞禁的時代，市景沿途明滅的報章上有時也摻有學生幫派械鬥，偶爾還能讀到地下舞廳的昏迷指數。愛跳舞的學生很容易被標貼著接近壞孩子邊緣的一類，但所有的人都並非由複製產生。

音符逐漸縮小了，首部曲就要在唱盤上繞場完畢，他帶著她緩緩移動溶入牆角一隅，有一些口哨聲不協調飛出，像等待上演熱戀接吻的一幕。她問他不是該在場中謝舞嗎？在泊近音響的地方，他淡雅地謝舞，告訴她整場所有的舞曲編序與唱片播放都是他一人排理著，很抱歉必須游回這片海灘。

燭光漣漣，那是他們第一次相視而語的故事起點，他已經換了多張唱片，她仍沒回到出場前同伴群聚的位置。有人過來向她邀舞，她則顯得人不舒服極了而婉拒。甩著一片海，髮浪飄散著問起他一些流行歌曲的話題，倒也像浸淫於歌詞裡。她注意到每張唱片邊側都已被編碼並打上星評記號，還有極為特殊的簽名與收錄日期。

平時他喜歡聽雨未低落時的聲音，喜歡對著鏡子編結自己的舞態，腦海彷彿有那具郵箱，裏頭有Billboard 每周單曲與專輯排行資料，指尖可及的頻道幾乎只剩軍中廣播電台、警廣以及ICRT，清一色牌面都是各式西洋音樂。關於音樂辨識，前三秒的節奏未響完，包含年代、最佳排名、樂團或歌手、歌名、專輯A或B面第幾首，都能讓你的眼神專注於他吐露的低語，像被任意翻查似的一本有聲字典。

燈光開始隨著熱力四射的舞曲，沁出了絲綢，音箱則似乎快被炸開一樣。閃爍中的光暈，將她的臉蛋裝扮得更為皎潔嬌麗，她忽然問他說可以陪她跳快舞嗎？在大家不經意間，他像迅速換檔般替換上一首扭扭舞曲，牽著她，自己以繁複而有條理卻又不符合人體工學的舞技，大幅度滑步後降生於場中央，隨即幻影為單腳懸空順與逆時針不停地輪動迴旋。哇！他的同伴吹著刺喇口哨，並默契十足各自邀著舞伴在他四周拉開不小的距離跳著，那個看不見界線的區域，一下子都灑著他的舞影，燈光不斷間歇打在他身上，而她的眼眶閃著欲滴未滴的珠光，卻笑得很燦爛。

往昔從中華路熟稔的唱片行席捲回已用濾網濾出的最新A、B版八零年代合輯或專輯唱片，清單最多一次三十幾張，每次倏地佇立店門口時，連老闆都要換過表情上前與他寒暄一陣。而有時也在那個活動區塊，替自行組立的音響整形部分器官，這已是寒暑或假日打工外，固定獨行的歡愉了。

舞會似乎更熱鬧了，被燈光切割到的人，還盡情流汗，休息的人，有時啖著黑色食物與飲料，一些看不見的邊城，發出了近距唇齒磨合聲。在每首曲子結束前，像例行公事般他一定回到音響旁，厚厚一疊的唱片裡，像蒙眼般熟練換著下一首。在機械舞曲中，他瞬時吸收了一切光源，身上零件像極了鬆脫螺絲後又自行復原一樣，所有人都屏息著，有人在斷氣前嘴巴張得大大的。

時間之流進入末端流域前，她把皺掉的紙條偷偷塞在他的手心，在最後一首歌曲You re my everything 響起時，她依然將自己雙手輕搭得像橋般掛在他的頸項，並把髮叢枕在他的肩上，彼此如磁石般緊附著，體溫則相互蒸發與加熱，殘落分不清的心跳。

那次舞會後，他約她出去兩次，都在Ａ城夜市附近。最後一次她最要好的同學也同她出現，告訴他，她的男友是角頭人物。她默默不語拉著他的手，伴她一起坐在蕭瑟夕暉的風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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